“你声音小点,怕人家不知道你显摆么?”外婆一直对叔爷爷有着森森的嫌弃感,阮婉在时尚且如此,阮婉不在只能更甚。
早已习惯被打击的叔爷爷不以为忤地说道:“吃你的吧。对了,我这次来是有件事想跟你说。”
“没门。”
“…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
“你能有什么事?”外婆嗤之以鼻,“不就是打想带小婉走的鬼主意吗?”
“怎么叫鬼主意。”叔爷爷不赞同地说道,“现在是初三暑假,我带小婉到我那边玩玩也不会耽误她学习。再说了,出去还能见见世面,有什么不好?你难道还怕我把她给拐卖了不成?”
“这可难说。”
“…”
阮婉听到这里偷笑了一声,因为叔爷爷此刻肯定是满脸无语,然后她就听到外婆说——
“我原本也打算让她跟你出去看看的,可是…”
“出尔反尔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我本来就不是大丈夫。”外婆不满道,“别乱打岔,阮婉妈妈前天来过了。”
“她来做什么?”因为之前的一些事,叔爷爷对素芳华有些不满,听到这话自然心情不是很好。
“她想让小婉到她那边读高中。”
“…”叔爷爷皱了下眉,可这是人家母女间的事,他显然没有插手余地。
“小婉拒绝了。”
“不愧是我侄孙女,就是英明果断!”叔爷爷拍了下大腿,赞道。
“…不过作为补偿,我答应芳华,会劝小婉暑假时到那边玩一段时间。”外婆一边说着,一边叹了口气。一边是女儿,一边是外孙女,她就算心有偏向,也不能完全偏过去。更别提,之前芳华一听这事,整个人都哭成了泪人。她一心软,就又退了小半步,不过前提还是“小婉愿意”,如果那孩子执意不肯,她也不会逼她。
“你女儿那里哪有国外好玩!”叔爷爷哼了声,“等小婉回来,看我问她!”
外婆摇了摇头,心想如果她说出这件事,小婉八成会同意,哪怕那孩子其实不愿意去。理由很简单,小婉不希望她为难。所以这话她才格外说不出口呐,那孩子,有时候就是太懂事了。
门外的阮婉听到这话,眉头不自觉地蹙起。然后就听到叔爷爷说——
“不过我这次来,倒不是为这事。”
“哦?那是为了什么?”
“为了你的腿。”
外婆自己尚不觉得什么,门外的阮婉却是提起了耳朵,因为这事一直就是她在意的。现在外婆的腿一到阴雨冷天就疼得格外厉害,那些所谓的祛风湿啊治关节疼的药是完全没用,等再过几年,这症状会越发严重。她记得上辈子外婆去世前一年的冬天,外婆走路都艰难地很,她还特地带外婆去一些有名的医院求过医,可惜见效甚微。所以这辈子回来,她的一个心病就是外婆的腿。这事她也特意和叔爷爷打听过,毕竟他在外地东奔西走,肯定认识一些靠谱医生。叔爷爷当时很爽快地应下了这件事,眼下终于有了反馈。
“我的腿?”
“可不是么,小婉特意拜托我的。我托人找到了个老中医,据说治你这种问题格外有一手,你跟我去看看吧。”
“你在逗我?看中医不在华国,反倒去外国。”
“我没跟你开玩笑。”叔爷爷表情严肃地说道,“人也不在外国,在国内,据说祖辈还当过太医。他在当地可是赫赫有名的,想找他治病的人能排个好几年。我托的那人也是费了一番苦功夫才拿到个号,约到个今年内的时间。我跟你说,你那腿宜早不宜迟,再过几年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你可想好,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
外婆尚没回答什么,阮婉已经是走进了门内,开口就说:“外婆,你就跟叔爷爷去看看吧!”她怕外婆拒绝,语调急促地说道,“你的腿这几年一年比一年更疼,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走路都难。我从今年九月起又不能每天都陪在你身边,你要万一哪里不舒服,身边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到时候…”原本只是劝外婆的话,说到这里,她居然有些哽咽。
外婆叹了口气:“看你这孩子,劝就劝,怎么还哭上了。”说话间,她朝阮婉摆了摆手,示意她过来,“真是越来越娇气了,你叔爷爷还在呢,别丢人。”
“在我面前哭怎么就丢人了?”叔爷爷表示不满不服很抗议。
外婆表示自己压根不搭理他。
阮婉走过去,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蹲下|身小心地摸了摸外婆即使是夏季依旧凉冰冰的小腿,恳切地说:“外婆,你的腿要是不治好,我就根本没心思读书了。”
“哟,你这倒霉孩子还威胁上我了?”外婆好笑又好气地说道。
“我是认真的。”阮婉强调地说道,“反正你要不治,我就天天在家守着你,哪也不去!”她算是打定主意了,哪怕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一定要让外婆老老实实地接受治疗!
外婆却给了她一个漂亮的白眼:“我什么时候说我不治了?”
“…啊?”
“这是我的腿,每到阴雨冷天冷的是我。”外婆没好气地说,“如果能治好,我为什么不治?我又不是…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对了,有自虐倾向。”
“…”阮婉无语之余,必须承认外婆这话说的有道理。而且,外婆还真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这位老人家是相当懂得享受滴!
“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叔爷爷一拍桌子,算是把这事给敲定了。
阮婉又问:“叔爷爷,您约好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叔爷爷说了个时间,阮婉发现居然是九月多。她原本还想陪着外婆去的,可如果是九月,就是开学后了,她如果陪同难免要请假——这还是保守考虑,因为外婆的腿不是短期内就能治好的,若是需要的时间长,那么…
阮婉低头沉思着。
外婆同样也在沉思。
治,她肯定是要治的。
不光是为了她自己的腿,也是为了小婉——将来她若是真的因为这病而瘫痪在床上,难免会连累这孩子,弄不好还会带累她将来的婚姻家庭。
所以在叔爷爷走后,外婆和阮婉针对这件事,商量了起来。正常情况下,老人是不会和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一本正经地说这种话题,但一来阮婉不是个普通的孩子,二来外婆也没把她当普通孩子,所以这场对话也就顺理成章。
“我这腿既然中医能治,也未必非要去那一个医生那里。”
“不,还是去看看比较好。”阮婉否了外婆换其他人的看法,“叔爷爷是妥当人(只要不买衣服),他既然来跟你这么说,就肯定有把握。”
“我这腿有问题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更别提中医治疗本就见效慢。我要真去,就不是短时间内能治好的。”外婆慢条斯理地分析说,“不管是我,还是你妈妈那边,都不会允许你长期旷课。”
“这没关系。”阮婉回答说,“反正我本来就要办理住校手续,除了平时,周末也在学校住就好。”她都这么大人了,照顾自己肯定是没问题的。
外婆摇头:“不行。”
“我…”
“我知道你有主张,可也毕竟还是个孩子,这件事,我不同意。”外婆对这件事很坚持,平时也就算了,一到周末,据说那些学校宿舍的孩子都会回家,留她一个女孩子在那里,她真的是不放心。
“…”
阮婉很清楚,外婆打定了主意的事,别说用八头牛,就是十八二十八头牛,都别想让她轻易回心转意。于是也开始想别的办法——
“不然我周末的时候去宋婷或者巧巧家住?”
外婆略有些意动,但又觉得…
“一直麻烦人家不太好吧。”
“也没什么不好的,回去后多谢谢人家就是了。”
“倒也是。”
这事到此,也就算差不多定下了。
然而阮婉却怎么都没想到,它居然还是生了变。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低烧整夜,觉得整个人都不会好了…最悲剧的是流了辣么多汗居然也没瘦QAQ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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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小阳光、小雨和梨子妹纸的地雷,么么哒~
谢谢大家!
第45章 城
这消息也是叔爷爷带来的,在一周多后。
他才刚进来,阮婉就觉得他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劲,既有些气鼓鼓,又有些愧疚。她心中当时就是一个咯噔,因为能让叔爷爷带着表情上门的事,八成与外婆的腿有关。
果不其然,叔爷爷坐下后,先是愧疚地看了眼她们俩,然后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原来那位老中医因为医术高明,排队向他求医的是人数不胜数。原本叔爷爷是排不上队的,结果也是巧合,排队等医的人中有一个人因为意外去世了,叔爷爷的朋友“见缝插针”,付出了些代价把外婆的号给挂那里了。原本这是没什么问题的,没成想也还有别的人等着就医,一听闻这个机会就如同嗅到了腥味的鲨鱼。结果不言而喻——听说抢这号的人有一点小来头,而叔爷爷的朋友就一商人,虽说手里也有点关系网,但显然不能与对方硬抗。
于是外婆的看病名额,就这样被抢走了。叔爷爷听了之后是又着急又上火,但朋友本身帮忙颇多,跟他说的时候已经是满心愧疚,他显然不能拿对方撒气。而他奋斗半生,认识的人几乎都在国外,国内真的是一抹黑,想运作也一时想不到什么法子。思来想去,也只能先找阮婉她们把这事情说清楚。眼看着自家侄孙女的眼神从希望到失望,他心中也是颇不好受。
倒是外婆本身颇为淡定,她伸出手拍了拍阮婉的头,又给嘴边起了个大火气包的叔爷爷倒了杯茶,语气淡淡地说道:“出尔反尔,这种没什么医德的医生,不去看也罢。”
“也不能这么说。”叔爷爷端起茶,发现居然是菊|花泡的,一朵朵晒干的菊|花在水的浸泡下重新展露出了美丽的姿态。这玩意夏季喝来清凉败火,对他的上火也是颇有作用的。他喝了口,发现这茶里居然还有淡淡的甜味,大约是泡的时候加了一定点冰|糖。一杯水下去,他心头的火山也宛若下了一场雪,倒是舒畅了不少。他解释说,“我打听过的,那位老中医本身也不喜欢这种事,所以自己只管看病,这些事都是交给儿孙们运作的。”
“那就是没缘分。”外婆又往他杯子里注入了一杯水,“强求也没多大意思。”
叔爷爷乐了:“你这弄得跟我看病似的!”
站在一旁的阮婉虽说没说话,心中却是暗自发愁。她比谁都清楚,外婆的腿真的是宜早不宜迟,每拖一点时间就又少了几分治愈的概率。如若从现在开始排队,也不知道明年能不能排上,就算排上了,也不能保证不会被其他人挤掉。而且都说“术业有专攻”,这位老中医治疗外婆这病是极有一手的,就算找到其他医生,也未必会更高明。
同时,阮婉觉得外婆的这种淡定,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安慰她。
之后,外婆看在叔爷爷劳苦功高的份上,决定留他吃顿饭。叔爷爷十分看森地去镇上的周记买自己最喜欢吃的卤菜,阮婉思忖再三,最终还是拿起了电话。
按下第一个数字键时,她的手指有些颤抖,但紧接着,就变得无比镇定。
“嘟…嘟…”
如此的声音响了几次后,电话那头接通了。
阮婉深吸了口气,这种“不知道接起电话的人究竟会是谁”的不确定感让她略有些紧张。
“你好,请问哪位?”
阮婉松了口气,结果不算糟,是乔心愿。
“是我。”
“…姐姐?是你吗?”
电话那头传来乔心愿的惊叫声,她似乎很是惊讶。
“对,是我。”阮婉很是直接地说,“妈妈在吗?我有事情想找她。”
“哦哦,你等下。”
紧接着,那边传来了乔心愿大喊“妈!电话!”的声音。约过了二三十秒,素芳华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谁的电话?”
“姐姐的,说有事找你。”
“小婉?”
…
如此的对话后,素芳华接起了电话,开口说道:“喂?是小婉吗?”
“对,是我。”阮婉没有迟疑,也没给妈妈说其他话的机会,直接将外婆身上发生的这件事说了出来。向妈妈求助也是没办法的事,她如今还只是个“孩子”,在这件事上压根插不上手使不上力。妈妈那边则不同,乔经纬以及他的父亲乔爷爷,在很多事上都是说的上话的。而且再怎么说,妈妈也是外婆的女儿,阮婉想她不至于对这种事坐视不管。
尤其她们的母女关系还刚达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和解。
果不其然,素芳华一听这话就上了心,表示自己之后“就和经纬说说看”,又劝阮婉别太担心。阮婉都一一应下,挂断电话后,她长舒了口气,因为她觉得这事的成算还挺高。唯一需要困扰的就是,妈妈之后会不会趁机提出一些别的事。
阮婉想到此,苦笑了下。
妈妈这个人,说的好听点叫“傻白甜”,说的难听点就是“从没长大过”。出嫁前外婆宠着,出嫁后爸爸宠着,爸爸去世后又运气很好地遇到了现在的丈夫乔经纬,运气不可谓不好,所以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继续傻白甜下去。她的性格真的有些像孩子,比如说记吃不记打,再比如说习惯性地只关注在眼前的人,再再比如说有点以自我为中心。
具体举例就是想要的东西就非常想到手。倒不是说妈妈会巧取抢夺或者使出别的什么不好的手段,而是从过去到现在,她想要的东西都会有人给她,以至于她已经形成了习惯,就觉得——如果自己要,别人就会给。当然,这个“别人”特制她的“亲人”,对外人的时候她就没这样的坏毛病。
所以说妈妈这样的,就是典型地“只坑队友”的存在。
果不其然,没几天妈妈就打了电话过来,喜滋滋地告诉阮婉“事情都办妥了!”。阮婉高兴之余,也是毫不意外地听到妈妈吞吞吐吐地说…
“小婉,你暑假要不要过来我这边玩玩?”
阮婉沉默了下,问:“这是给外婆治病的交换条件?”
“当然不是,你这孩子想什么呢!”
妈妈矢口否认,然后说了诸如“这事情老爷子也帮了忙”、“他还随口问起你”之类的话,总而言之就是“这件事给乔家人添了不少麻烦,你应该过来道个谢”之类的意味,阮婉越听越是觉得没有意思,明知道妈妈只是不长脑,她心里却依旧起了火,于是近乎无礼地打断了对方的话——
“你那边什么时候有空?”
“啊?什么?”
“我说——你那边什么时候方便我去拜访。”
阮婉之所以会下这个决定,有几个原因:
一来是外婆之前一时心软时有言在先,她不想她为难;
二来既然妈妈都说乔家人在这件事上出了力,她们应该去“道谢”,她自然要去;
虽说就算不道这个谢人家也不会反悔,但她不乐意让那边看轻外婆——别看两家名义上是“亲家”,但真实关系比普通邻居都不如,所以这种事上当然不能一概而过。
三来,她这次去时,会把自己不会去那边读书的事当着乔家的面直接说出来,免得不肯轻易死心的妈妈之后再突然来点什么幺蛾子。
“哦,随时都可以啊!你说个时间,我让人去你那边接你吧!”
听着妈妈明显兴奋起来的口气,阮婉语气淡淡地说:“不用了,我这边可以自己上车,你在那边车站接我就可以了。”
“可是…”
“我现在还有事。等我和外婆商量好时间后,再打电话跟你说。”
“…哦。”
阮婉挂断电话后,只觉得心中的火气更旺盛了,接连吃了两块西瓜才算冷静下来。她正伸手拿第三块,就被外婆一巴掌拍下了爪子。
“还吃,小心明天拉肚子。”外婆一边如此说着,一边不知从哪里摸出碗熬好的凉茶递给她。
阮婉接过碗,一气喝下去,只觉得心里的夏天已经被踹飞,秋高那个气爽爽爽啊!
“你应下你妈了?”
作为家里的*oss,外婆对于各种事必须了如指掌。
阮婉对此也不意外,只是一点头。
外婆皱眉:“不然我不去治了。”
“去,必须要去。”阮婉将碗重重地放到一旁桌上,斩钉截铁地说。
话虽如此,但是阮婉的心中现在已经出现了典型的逆反心理,这种心理简单说来就是——等着吧,将来总有一天,我就是不让你如愿,憋、不、死、你!
外婆摇头苦笑:“你妈那性格…”说到底也是被她宠出来的。说到这里,她又有点狐疑地看着自家外孙女,忍不住说道,“那边再怎么说也是你妈妈的婆家,你别做得太过头了。”她这外孙女是典型的外柔内暴,别人让她不痛快了,她肯定会让人家更不痛快。在这件事上,咳咳,她是支持的,只是凡事都要有个度。
阮婉拍胸脯保证:“放心吧,我保证不杀人放火。”
外婆:“…”这可完全不能让人放下心啊!
在一腔怒火的支撑下做出决定的阮婉直到晚上才反应过来,自己白天到底答应了什么…
然后,她非常正常地失眠了。
说来也怪,前几天明明那么抗拒的,眼下居然也不觉得有多怵。之前见到妈妈、乔心愿和沈子煜的时候也是,惊讶过后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说到底,她在意的从来都不是见到这些人,而是“外婆不要自己”这件事本身。既然知道它不会发生,她自然也就可以镇定自若。而且只是去几天而已,又不是长住。
但是…
阮婉翻了个身,第一次开始察觉到,自己似乎真的有些太在意上辈子的那些人那些事了。因为在意,所以一直反复强调自己一定要“和从前不一样”,之前的失态也多多少少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是,有些时候,越是在意,越是躲避,就越是说明还没有过去那道坎。
曾经的那些经历如同一道伤疤,至今都留在她的心中,从未愈合,所以才会一碰就痛。
想要治愈这种伤口,要么依靠时间,要么就割开它让脓彻底流出来。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勇敢的人,原本想选择第一种,但这似乎是不可能的——哪能真的一辈子不与这些人会面呢?
不过,如果一切真的要来,她也并不害怕。因为她知道,无论何时何地,外婆都会站在自己这边。啊,还有叔爷爷宋婷余巧巧祁逗比等等等,一想到这点,她的心口就是暖的。
只要有他们在,她就无所畏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温度升起来了,感觉整个人都活了呢。ps,放心吧,妹纸出门绝对不憋屈~不憋屈~因为我是大亲妈啊大亲妈~~~她是去打脸的【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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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
第46章 城
七月初。
烈日炎炎。
饶是阮婉属于不那么流汗的体质,在这样的天气下也不禁有汗流浃背之感。好在火车上都有空调,否则这一路上可就真的是受罪了,毕竟从她所在的市到妈妈所在的a市有足足十小时的路程,好在时间还不错,晚上九点上车后睡上一觉,次日清晨就到了。
阮婉上车后,向送自己上车的祁宣爸爸道了声谢。原本外婆还想亲自来送她的,结果祁宣爸爸刚好有事来市里,她就跟着来了。其实她觉得自己一个人也完全可以,奈何外婆不放心呢,直到此刻,她的耳边还还回响着外婆那一堆“路上注意安全,别随便吃别人东西,别轻易跟其他人走…”的嘱咐,这位老人家可真是相当地不放心她呐。
眼看着祁宣爸爸离开,阮婉提着小行李包顺着车厢走到了自己所在的卧铺位上。她订的是个下铺,虽说价格相较于中铺上铺贵了一点,但胜在方便和相对宽敞,就是安全性要差了点。
她将行李包随手放在床上,略整理了下床铺后,将被子叠起来放在枕头上,脱鞋靠了上去。而后从包里拿出一本新买的小说和一小罐外婆今年新做的果脯,一边看一边吃了起来。这辈子她还是第一次坐火车,但上辈子经验丰富啊,所以十分懂得如何在有限的环境中让自己尽量舒服。
就这么看了一小会儿,她突然觉察到了一点不好的感觉,于是抬起头往左看了眼,发现对面床铺上正坐着一名二十四五岁的青年人。他见阮婉看过去,朝她露出了一个笑容。阮婉勉强勾了勾嘴角,回了个笑,就将视线重新投回了手中的书上。倒不是她没礼貌,而是对方看自己的目光让她有点讨厌。而且,她虽然不会看相,但看人的水平也不算太差。这青年一看起来,就不太像什么好人,她不乐意和他有太多接触。
只是,她不想和人有接触,不代表人家也是这么想的。
“小妹妹,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呀?”
阮婉蹙了下眉,知道自己一旦开始回答,面对的绝对是没完没了的对话。于是她放下书,随口回答了个地名后,从背后拿起被子展开,直接躺了下去,闭着眼睛养神。让这种人闭嘴的最好方法就是——让他没有对话对象!
这青年果然没有再说话。
时间转眼到了十点,硬卧车厢的广播响了几声后,灯光次第熄灭,整节车厢变得黑暗而安静。
阮婉打了个哈欠,渐渐有了些许困意,没多久,她就陷入了半昏半醒的境地。不过她这人原本就有些认床,再加上上辈子有长期失眠的经历,所以在这种陌生环境中不会睡得太熟。就比如此刻,朦胧中她突然听到了一点声音,她原本以为是有人在上厕所,直到…
脚步声停下。
感觉到了什么的阮婉骤然惊醒。
下一秒,她发觉被子的一角被掀开了,随即,一只滚烫的大手顺着被子摸了进来,落到了阮婉的小腿上。
阮婉心中急跳,虽说上辈子听说过火车色|狼,却没想到居然真的能遇到,而且,自己还成为了受害者。为了出门方便,她穿的是衬衫加七分裤。此时此刻,对方的手正在她的小腿上来回摩挲。她正准备张口呼救,却突然感觉脖子上传来了一点凉意。
“小妹妹,我知道你醒了…”
这人说话了,阮婉一听,就知道是睡在对面的那青年。
她缓缓睁开眼睛,垂眼一看,发现自己的脖子上正架着一把刀。
昏暗的车厢中,单膝跪在她床铺上的青年露出了个邪恶的笑容,压低声音说:“别乱叫,否则我要是手那么一抖,你就没命了。”
“…”
说话间,青年的手顺着她的小腿一路往上,伴随着这动作,他的呼吸随之急促了起来。他一边继续着这令人作呕的举动,一边还“安抚”阮婉:“别担心,我就是摸摸你,不会做别的什么。你要是听话,我摸完了就走,你要是不听话…”他嘿然一笑,微动了下手中的匕首,用它冰凉的表面贴了贴阮婉的下巴。
阮婉上辈子曾经听说过,有个妹子坐火车时遇到这种事,对方开始说“只是摸摸”,然后就变本加厉将它变成了强|奸。旁边的人不是没听到声响,却…没有管。结果是犯罪者到站后自行离开,受害者哭着报了案。
青年的手滑到了她的大腿上,他的呼吸声也更加急促,他低下头,喘|息着说:“小妹妹,这都得怪你自己,你长得太漂亮了,我一看到你,就想摸摸你,根本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