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唱那个《绯闻女孩》里面那首清新小调《Whatever you like》吧。”葭葭不客气地以自己的口味为先,毫不顾忌苏卿是个男人的事实。音乐响了苏卿才苦巴巴地说自己不会,葭葭白了他一眼:不是都行么?
她用鄙视的音调说:“跟着哼好了…”
然后众人都当场笑翻,就看到葭葭歪着脑袋很陶醉的样子用美妙的声音演唱,苏卿在她时不时的眼神威慑下捏着嗓子轻哼…
一曲完毕,大家都热情鼓掌,实在太精彩了,葭葭唱得很好听,苏卿的表情也很好看。
唱完了其他人接着High,葭葭继续犯困,差点嘴里叼着薯条睡着了。
苏卿瞧了她一会突然想抽烟,想着不能给在场男士做坏示范,于是他拿着烟盒去包间厕所抽。
外面很热闹,厕所很安静。今晚很震撼,苏卿很惆怅。
认清了对艾葭葭的感情之后,他觉得有点不妙。悖逆了他从十五岁对情感开窍至今,跟女孩们玩耍的潇洒习性,很陌生的感觉。爱情么?他现在只觉得爱情有点瘆人。
一根烟结束,他又抽出一根捏在手上,长长吁了一口气。
“苏卿!你在这啊…”
女孩子的动听声音突然响起,背后被人拍了一下,苏卿心里猛地一跳,转过身去却看到一个穿着玫红套装、长相似曾相识的女人微红着脸站在他面前。见到苏卿眼里一闪而过的疑惑,她有点不知所措,咬了咬下唇,勉强笑了笑。
糟了…苏卿暗想,他忘了这女孩名字了——刚才满脑子只有“为什么进来的不是葭葭?”之类疑问的苏卿,在愣愣地盯了眼前这个女孩几秒钟后,他才在心里绝望地想。
“苏卿,虽然有点唐突…我刚才在外面大厅看见四喜了,听说你也来N市了,我就进来包厢,没找到你人…那个上次我们说好你来我这我要好好招待你…”眼前的女人脸更红了,略略抬眼看了看苏卿,又立刻垂下眼。
“…”她叫什么来着…
“苏卿…”
“啊,不好意思,居然在这里遇到你,实在是很激动,我都说不出话来了。”苏卿立刻露出震撼的神情,微微闭了闭眼,才难以置信地睁开,“太惊讶了,真叫我不知说什么好…还有…”他维持着无懈可击的招牌笑容,低头靠近女孩子通红的耳朵,“玫红色很衬你。”
女孩惊讶地抬了一下头,以前他对自己并没有这样热情,满目震惊和尽力遮掩的狂喜,头又飞快地低下去了,白晰的脖子染上了一层粉色。
涉险过关!见此情景苏卿终于长吁了一口气,看起来他干得还不错。虽然还是没能想起这个女人的名字,但总算能蒙混过关。
苏卿有点沾沾自喜,欣慰的笑眼还未收起,转身就看到艾葭葭面无表情地站在两人身后。那情形看着像是他俩挡了葭葭女王上厕所的路。
苏卿心中突然炸开了,她全听到了!手指下意识地一抖,夹着的烟掉在了地上。
顾不得去捡,声音极其不自然:“葭葭啊!”
“你们说好了没?我要上厕所。”
冷淡的声音,厌恶的表情,苏卿看着厕所门毫不留情地关上,然后身边一脸做错事的女孩子微红着脸,眼角略微湿润着:“他们都是游戏里的朋友吗…”
苏卿哪还有心情交际,语带敷衍地说:“嗯,那个你也是跟朋友来玩吗?那只好改天有空再约出来吃个饭吧。”
女孩绞着手指说:“我那边没什么的…”
苍天作证,苏卿从来没觉得女孩子这么不可爱过。他揉揉额角,带着女孩推门出去:“哦,我今天有点事,我送你回你的包间吧。”
女孩子拖着有点沉重的步子,走着走着就红了眼,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苏卿记挂着呆会怎么跟葭葭解释,所以朝梨花带雨的姑娘勉强一笑:“我今天真有事…不,事大了。再见。”
然后扭头走了。
推门进包厢,葭葭还没出来,包间里在议论着什么,看他进来,众人都一副看鬼的表情看他。
然后苏卿上去就拎着四喜的领子揍了他一拳:“你办的什么破事!”
四宝胖胖的下巴挨了一拳,泪汪汪求饶:“我错了老大,我看到美女跟我搭话就忘记这茬了,我带她上楼时才想起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苏卿颓废坐倒,叹气:“这次被你害死了!”
这种情况,真是十分不美。包间里男人居多,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出着主意。突然厕所门哗啦开了,众人立刻闭住嘴,屏气凝神。
葭葭的腿麻了,姿势僵硬地走出来,然后看到大家绷着身体瞧着她,颇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我…好像吃坏肚子了。卫生间上得久了一点,嘿嘿不要介意…”
众人全倒,然后不贱不杀等人无不同情地看着苏卿,所以说啊…无视就是最大的蔑视…你再如何惊心动魄的所作所为都没有入人家的眼,大神你节哀…
苏卿除了觉得颜面扫地,还打心眼里觉得浑身发凉,为什么没心没肺的人总是活得如此坦然而残忍?像一把寒铁匕首,坚硬,锋利,杀人于无形。
他一把抓起葭葭的手,在众人持续惊呼中飞快地拖她出去。
腿麻的艾葭葭可怜被拽着拖行数十米。到了拐弯的一个茶座休息区才停下来。她大口喘着气,看着对面的苏卿,又岔气又愤怒地飙了句:“你白痴啊!”
苏卿心里承认自己这会儿是很白痴。人是拖来了,刚才那一瞬间是想把事都摊开来谈谈,总之得说点什么,想表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苏卿觉得自己预感是对的,这个艾葭葭真的是自己的克星。
“艾葭葭我们聊聊吧。”
葭葭挨着凳子坐下来,瞪着大眼肿成个包子脸,气呼呼地瞅着他。
苏卿也很配合地坐下来。
他缓缓地整理了下思绪,打开了回忆的话匣子:“最初在游戏里遇见你,看你好玩见你就想欺负你下,欺负了你就觉得很开心…”
葭葭心里觉得这男人真变态。
“后来你来我公司面试,知道九祸就是你之后,我心里很不平静…”苏卿脸上表情很丰富,“到现在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真好…”
好个屁!她是被学校逼的!
苏卿神情恍惚表情丰富,说出的话里面似乎也表情丰富,他喃喃呓语道:“我很欣喜(笑),也很忧郁(含泪),还很彷徨(跪地)…”
葭葭挠挠头,终于忍不住疑惑地问他:“是被传染了白痴病毒了么?”
苏卿抓住她的手:“你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情愫么?”
葭葭冷着一张包子脸,杀人的眼神盯着握着她的手。
苏卿小心翼翼地放开,有点委屈地把头扭到一边说:“我能告诉你么,我觉得你对我很冷淡…”
葭葭使劲挠头,这人怎么回事,怎么完全都听不懂…
苏卿还在深情凝望她。
她恼了:“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啊?语文没学好吗?表达能力这么差劲怎么谈生意啊!”
苏卿也要抓狂了,为什么!怎么会这样!这家伙是单纯还是愚蠢啊!
他深吸一口气,眼光锐利地盯着她问:“那葭葭,你告诉我,你觉得我这人怎样?”
她抿着嘴不说话。
“你就老实说你心里怎么评价我就好!”
“白痴!”她再度送上这两个字,还很专业地点点头,表示对这二字充分肯定。
苏卿哭笑不得:“我是说感情方面…”
“乱七八糟!”艾葭葭俨然已经成为惜字如金的哲学派箴言高人,“你要听真话吗?听了不要哭哦…”
葭葭喝了口水,认真地说:“老实说你这个人很出名,我一上大学就有所耳闻,虽然说是很有才华不错,但是私人生活风评太差!年轻时觉得说泡过全校美女这种事很拉风,可是现在年纪大了看回去,不觉得只有夜店里牛郎公关才经手过那么多女人么?而且我觉得好女孩都不会跟你结婚的。消费自己有什么好骄傲的?”
“再者,你都这么大了,还不改作风,自己的公司也能拿来开玩笑,女同事个个都想染指,你一会爱这个一会爱那个,一会调戏这个,一会勾搭那个,以前跟顾奈教授抢老婆,失败了再跟他老婆的好朋友勾搭,作为一个思想端正的人,我真是看不下去了…”
苏卿坐着一动不动,耷拉着眼睛,葭葭觉得他可能被深深打击到了,刚有点于心不忍,又想到刚才那个追到包厢里来的姑娘,苏卿那番轻浮的话犹在耳边,立即又发飙:
“还有刚才那个!你好歹也一高端人士,什么眼光?那种货色你怎么也看得上!”她想了想不够解恨,又骂,“你也就看得上那种货色!”最后狠了狠心,接着骂,“那种货色也就你看得上!”
然后她气呼呼地又拧开桌上矿泉水喝了一口。旁边盯了他俩很久的服务员立刻上来:“小姐,谢谢,20元一瓶。”
“…”放桌上都没在意,原来是卖的,一口水20,真是黑店…
苏卿付了钱,然后平静地说:“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葭葭鼓着腮帮子不说话。
“好吧,聊完了,我们回去吧。”
葭葭不知他到底唱的哪出,这么虔诚地请她出来听她对他的看法和评价?
回了包间,苏卿脸上挂着一贯的微笑,开始喝酒。他一开始喝酒,气氛就起来了,十几个大男人往死里喝。虽然他一直在笑,但是看他那绯红的脸颊,葭葭怎么觉得那上面有一丝受伤的神色。
她有点反省自己是不是把话说重了…
散场的时候,苏卿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良心不安的葭葭因为跟他同住一层楼,自告奋勇地扶住了他另一边的胳膊,跟四喜等人一起送他去房间。
进门的时候,三人无法并行,四宝撤开来,葭葭没估算好苏卿的脑袋歪在哪里,一头撞在门框上,发出惊人的声响。四喜恐惧地看着苏卿的眉头红肿了起来。
葭葭慌了,连忙跌跌撞撞地扶他上床,刚亲眼目睹他撞上门框的人们纷纷进来察看他有没有事,挨到床的一刹那,苏卿突然翻了个身,一把将艾葭葭压在身下,抱她在床上,嘴里咕哝着,在她脸上身上乱蹭着。
众人捂嘴惊恐万分,这家伙估计是真喝多了…
来不及阻止,葭葭姑娘受辱后涨红了脸,发出九祸才有的斗气,一把掀开醉鬼,拳头咚的一声打在他眼睛上。苏卿捂着脸呜呜叫,艾葭葭气疯了,对着他的腿又踹又踢…
四喜哭丧着上来阻拦:“葭葭学妹,老大他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把醉酒的家伙揍得差点哭出声来,葭葭才停手,再狠狠地瞪他一眼,转身离开。
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妈呀,真的跟游戏里九祸一样恐怖啊。”王爻心有余悸地说。谁知话音刚落,葭葭又转身回来,径直去看苏卿眼睛额头上的淤青,然后回头狠狠瞪着四喜等人:“这个你们不准告诉他,就说是他喝多了自己撞的,听到没!”
几人狂点头。
KTV里睡过了,所以即使过了午夜也不觉得困。筱郡还没回来,貌似是去她表哥那边玩了,帝都区的聚会大概要玩到凌晨吧。房间里安静得过分,葭葭在床上翻了半小时好容易才有点迷迷糊糊的。手机却突然欢快地唱了起来。
艾葭葭没好气地抓起来:“喂?”
“葭葭学妹不好啦!老大酒醒了跑楼顶栏杆上坐着了,看那意思是想跳楼啊!”四喜杀猪般的狂吼炸开,葭葭掏掏耳朵,被人扰了睡眠后语气中充满了怒气:“跳吧跳吧,你喊我去也没用,去了我非但不会阻止,还会在旁边围观嗑瓜子,并且往后退几步腾出地方,助他完成更为完美的抛物弧线!”
啪嗒,挂掉,关机,闭眼。
本以为可以安睡,谁知过了10分钟,砰砰砰地有人拍门,估计是筱郡回来了。这给葭葭气得,凌晨回来还敢不带门卡!
跑去迷迷糊糊地开门,门外却站着满头大汗的两个人。
刘四喜和丸子君。一脸沉重…
葭葭沉默了,难道跳下去了?
“葭葭学妹,我们得谈谈。”四喜同学很认真,葭葭脑子还没从浅度睡眠中回过神来,于是下意识点点头。他们欲进门,葭葭及时反应过来:“就在走廊上谈!”
“啊?”
“开玩笑,大半夜的,两个大男人进一个女孩子的房像什么样子!”
“我们是两个人怕什么!”
“就是两个人才更可怕啊!”
“…”
于是,酒店监视器里就出现了四楼的走廊上两男一女蹲在门口疑似密谋的诡异景象。
“说起咱们老大啊,他的大名想必在你们林大也是无人不知。我知道,他的作风有点嚣张…好吧,我承认,不仅仅是一点嚣张,我们老大的身高足以使大部分男生矮他一截,我们老大的英俊…不是我故意要提他的脸,男人嘛,怎么可以以脸为荣?但为了使我的言辞满足客观实际情况,我不得不委屈出卖下他的色相…”
丸子君在旁边捅他:“说重点,重点!”
“嗯,说了一大堆,其实是为了引出真正的重点…老大虽然的确是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但是!他,真的不只是好看的…好吧,我承认,他的外形给他招来大量人气和桃花,这也是老大最难忽视的成功的要诀…”
看到葭葭眉心聚集的怒气,四喜赶紧提高声音总结:“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老大,多年以来,一直都是坚定不移地走实力派的路线。”
丸子君一脚踹翻他:“你他妈能不能说点重点!”
四喜顽强地爬起来:“葭葭啊,其实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们外人是不应该插嘴的,但是你对老大的误会太深,老大并不是你想象中那种花花肠子的人,他只是不认真,也没那么多女人,他总体来说还是很洁身自好的…”
带着那样一种踩到狗屎的表情听着刘四喜同学的叙述,葭葭觉得自己不幸极了,那人好不好关她什么事…
“那个跟来的瑶瑶啊,只是咱们A大的师妹,她也是玩《天启》的,跟苏卿他半点关系也没有,以前因为白…某人她才跟老大认识,这次跟我们一起来凑热闹纯属对学妹的照顾。说起来这个瑶瑶啊,王爻跟她倒快成好事了。”
丸子实事求是地说:“咳咳…其实老大他只要对某人产生兴趣,就会认真起来,比如白清瞳学妹…”
四喜猛点头:“说起咱们老大对白清瞳啊,那可真是情深意重,可歌可泣,那段故事得从四年前你们大一开始说起…”
葭葭听着听着也开始认真起来。原来苏卿还有这么一段伤春悲秋的往事?
“所以说,顾奈才是个老狐狸啊!咱们老大才是真正被辜负的那个!他心里在滴血,还要笑着祝福他们,真的说放手就放手,潇洒转身往回走…那个萧瑟背影,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了…”
一口气说下来,葭葭眼圈都红了。
四喜见状,趁势声音沉痛道:“去看看他吧艾葭葭…”
葭葭吸吸鼻子,揉揉眼睛,带着鼻音嗯了一声。
看着艾葭葭乘电梯上楼,四喜二人长出一口气。丸子瞥了四喜一眼:“看不出来啊…挺有口才的,铺垫,渲染,挖坑,丢包袱,小高潮啥的运用得活灵活现的,你职业写小说的吧?”
“我有预感,老大这次一定成了…”四喜全然沉浸在做了好事不留名的伟大情操中。
“我有预感,你这个月一定加工资了…”丸子有点懊悔。
顶楼天台上,架了三层的防护栏杆边伏着一个孤独的身影,稀疏惨淡的月光把他的背影拖得老长,他就像一只秃了爪子的沧桑老雕,狠狠地面对着人生中的最后寒冷。
葭葭见状,同情心泛滥成灾,迎难而上,手脚并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也爬了上去,在他身边趴下,九层高的小饭店,往下看还是有点吓人。
苏卿仿佛这时才从神游中回过神来,慢慢转头看她。那眼眸,如冬夜寒星,在这个夏季的夜里,显得与这个世界如此格格不入。更显萧瑟…
葭葭觉得自己突然出现有点奇怪,她傻乎乎地摸摸后脑说:“我竟然…真的爬上来了…”见苏卿没说话,她笑得很是艰难,“哈哈…真是比贞子爬得还厉害…”
“…”苏卿的心情看起来十分低落,自动无视了她恶心的比喻:“嗯,不愧是第一暴医,早点回去睡吧,明天还要赶飞机…”
“呃…”怎么他俩的相处为什么其中就一定要有一个人表现傲娇呢,这是为什么?
好吧,看在四喜苦口婆心的分上,看在他抢妞失败的分上,看在他那么寂寞如雪的分上,葭葭深深地压抑住心中那股躁动的暴力倾向,淡淡地说:“听四喜和丸子他们说了你的故事,我都被你感动了苏卿…”
葭葭低着头俯瞰下面的街道,凌晨一点多了,即使是闹市也已经没什么车辆了,到处静悄悄的。有瓜农就地支着破烂的帐子,幕天席地地在农用车旁睡觉顺带看着西瓜。这样压抑的夜,更衬得身边人容颜萧瑟,那张一贯灿烂的脸上此刻却写着另一种孤苦。
好长一段沉默,葭葭开口打破安静:“苏卿,你是不是在想着白清瞳?”
苏卿浑身一僵,慢慢转头用一种隐忍的表情犀利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摇摇头,神情肃穆,却是没有一点悲春伤秋的矫情,反有一种升腾的火焰散发着豪情和壮志,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这时候的他全没了往日的轻浮散漫,一直很萎靡的形象突然之间高大起来。
葭葭心中一怔,有一种陌生的情绪蔓延:她从未见识过这样的苏卿!
能酒断愁肠深情若斯的男子,能跟传说中的顾奈一较高下的男子,应该也不是什么人渣败类。这个将心上人拱手让人苦大仇深忍辱负重,在顾白二人那段传奇恋情中的二流男配,此刻在葭葭心中就这么摇身一变成了铁血男主,造化还真是弄人。
正感慨着,苏卿忽然回头冲她一笑。四喜说得没错,他很英俊,真是春风都比不过他的笑。葭葭以为他要发表慷慨激昂的爱情演说,或者天荒地老的亘古宣言,结果他满脸兴奋地指着远远的停在街道上一辆开着车内灯的小车告诉葭葭:“看,有野鸳鸯在玩车震呢!”
葭葭捏着拳头,忍着没把他掀下去的冲动,五脏六腑翻腾,半天憋出两字:“白痴…”
筱郡本人在帝都的超大包间里玩得风生水起,她酒量好,性格活泼,自家老哥又是帝都的扛把子,帝都的玩家怎么可能不给她面子。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帝都对头区天堂隔壁的几位代表人物,各种大神。自然也少不了九祸。听说九祸就是筱郡的铁子,八卦的女孩们都纷纷打听她的情况,是不是真的跟君卿在现实中是一对。
筱郡很权威地说:“至少现在不是。但是我看也不远了。”
玩到凌晨两点多,筱郡拉着自家俊俏的表哥撒了会娇,得到承诺回去之前带她去新天地血拼一下才罢休。
回了酒店,因为大区不同,运营商为他们安排的房间也在不同层,表哥送她到门口时,筱郡打开了门,听到房内九祸深眠中均匀绵长的呼吸声,然后她暧昧地朝自家老哥笑笑:“大爷,要不要进去坐坐?”
“胡闹,快去睡吧。”漂亮的脸蛋上面无表情。
“嘿嘿,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今天我们谈到小九时你的表情生动了不少呢!”
“无聊。”转身离开。
背后筱郡还在无休止地调戏他:“嘿,哥,明天就走了,机会难得哦!要不我今晚跟你换房间睡?”
俊秀的身影僵了一下停下来,浑身飙出寒气。筱郡连忙躲回房里甩上门。葭葭揉揉眼睛,模糊不清地嘟囔:“筱郡是谁呀…”
次日,筱郡还要跟哥哥在N市逗留一天,于是葭葭收拾好行礼,姐妹俩相拥告别。下电梯时,她心里不住地嘀咕,跟苏卿他们来的时候坐一班飞机一起来,走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也会碰到呢?
还真碰到了。
不过是在酒店大厅里。一出电梯就看到他和四喜坐在茶座,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葭葭低下头,去前台办理退房。
四喜连忙过来,笑着上前:“葭葭学妹,你回去么?”
她点点头,四宝殷勤地给她拎包。经过茶座苏卿那,苏卿回头喊她:“嘿!”
她顿住脚步:“干吗?”
“现在就回去吗?一个人去机场?”还是那副欠扁的灿烂笑容。看来昨晚那些伤春悲秋都是她的错觉。
葭葭翻了个白眼:“不回去还留下来过日子么?”
“哦,那一路顺风!”他摇摇手。
葭葭哼了一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疑惑地问:“你们不回去吗?”
苏卿还是保持着刚才的笑容,不过在转头的那一刹,葭葭还是捕捉到了他眼神里的关心。
他手撑着沙发,手指插入自己飘逸的头发,无可奈何地笑说:“我好歹也是个企业家,你以为我真是来玩的么?合同前天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今天我得过去跟他们签约。”
葭葭这时才想到他是自家临时老板来着。想到这两日的傲娇表现,她不禁有点心虚,于是哦了一声就挥挥手推门走了。
四喜惊奇于艾葭葭突然的礼貌,居然还跟他们摇手说再见,真是…他回头看看苏卿还带着淤青的眉头,觉得女人真是善变的动物!
苏卿望着她上出租车的背影,眼神哀伤得有点让四喜觉得难以忍受,四喜推推他:“一早陪你坐在这喝茶,不就是为了送她一下么,等到了她你又没几句话说,真不知道你搞什么,连个关心的话也没有!现在走都走啦还看什么,来日方长啊!”
苏卿发了会儿呆,回头问:“跟黎总约的几点?”
“下午一点。”
苏卿看看时间,才十点半。
两人又在茶座坐了会,四宝看到许多有点面熟的玩家陆续退房出酒店,觉得两人在大厅坐着也没意思,于是推推他:“老大,咱们也上去准备准备吧,然后下来吃个饭,就直接过去得了。”
苏卿没有异议地安静点头,四喜总觉得艾葭葭走了之后,这家伙就跟丢了魂似的,心眼里鄙视了他一下,懒得理他。
吃饭的时候,苏卿频繁看表。
谁都知道他在想着艾葭葭,于是丸子也照顾他心理随口说了两句:“嗯,葭葭学妹一个人坐飞机挺孤单的。”然后他又觉得这么说对苏卿一点帮助也没有,只会加剧他的不安,于是又补了一句,“不过她这么大了也得锻炼锻炼…”
苏卿哗啦站起来,正在吃饭的大伙都惊了一下。
四喜嘴唇颤颤:“干吗啊…”
只见苏卿麻利地掏出钱包付账之后,拍拍四喜的肩膀:“兄弟,这儿就你比我大,所以下午这签约的事交给你了,你务必给我办成了,否则提头来见!然后我的东西你也给我收拾了一件不少地带回去。我先走了!”
“老大你去哪啊…”宋超惊慌失措。
“一看就是追女人去了。”王爻十分了解,往身边的瑶瑶碗里不停夹菜。
“不是女人,是你们嫂子。”苏卿边纠正边拿起手机上网查票,不理会众人瞪圆的眼睛,“昨天查到她是下午一点二十的那班飞机吧!”
看时间,还来得及!
四喜眼看他就要真冲出去了,惊得站起来拉住他:“你…就这么走了?”
苏卿回头,单手揽上他胖胖的脖子,笑得春风荡漾:“怎么?难道还要跟你吻别不成?”
“我呸!”四喜没好气地啐他一口,“滚吧滚吧,追不上我们群嘲你!”
葭葭觉得自己有点奇怪,至于哪里怪,她也说不清。她一直是个独立的孩子,来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只不过登机后恰好遇到了熟人而已。那时根本没现在这种心慌慌的感受。坐在候机楼里,觉得有点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