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和大长公主是几十年的好友,两人许久不见,阿婆偶尔去探望大长公主也是人之常情。”
萧南心里很清楚,老夫人此行应该是帮刘晗做媒。
昨夜崔幼伯曾顺口说了句,说是刘晗的亲事已经托了老夫人,让萧南也多留意些。
之前,萧南帮三个小姑子寻合适人选的时候,曾提到过刘晗,当时老夫人说她已经给刘晗选了个极好的对象,但却没有明说。
今日老夫人忽然去看大长公主,这让萧南瞬间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据她所知,大长公主的两个儿子都在外地做官,身边只留了个小孙女,小字锵锵,因在家中兄弟姐妹中排行第九,又名柴玖娘。
大长公主早年行军打仗受了些伤,后虽有崔老夫人推荐的神医调理身子,但还是落下了病根。因为身体不好,大长公主早在十年前就闭门谢客,除了极少数的挚友故交,几乎没有什么外人能见到她。
就是老夫人,也有好久没有亲去公主府了。
为此,萧南可以推测出,老夫人去公主府是为了做媒,对象自是大长公主最疼爱的孙女柴玖娘。
“郡主说的是,”玉簪附和的点点头,随即又换了个话题:“…那假和尚已经过了堂,据说最初的时候,他很嚣张,京兆府动了刑,还没打几杖,他就喊着讨饶,当场认了罪,隐约还提到了南平郡主。”
萧南顿住脚步,差点儿笑出声:“他竟然在堂上供出了南平?呵呵,就这么个没用的东西,南平居然也当宝贝?”
“可不是,京兆府虽是个耿直的人,但也不是傻子,一听牵扯到宗室女,而且还是个已婚的郡主,当场便命人堵住了唐玉的嘴,草草的退了堂。”
玉簪也很瞧不上这么没用的小白脸,她跟着笑了一会儿,又继续说:“婢子猜,此刻京兆府已经将此事禀报给相公,甚至直接上奏圣人。”
萧南扯了扯嘴角,“嗯,我猜也是。”
“还有,白氏那儿也有进展。”
玉簪偷眼看了看萧南的脸色,见她听到白氏这个名字时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这才低声回禀:“王大郎君说,白氏手里的钱快花光了。因为她要躲着‘您,,所以并不敢与邢勇联系,自然也得不到南平郡主或者六娘子的帮助,此刻正在客栈里急得团团转呢。
“那士子呢?可曾与白氏有所接触?”
玉簪摇摇头,“那士子数次主动接触白氏,可白氏似乎对他毫无兴趣,根本不理睬他。”
萧南挑眉,心说话,不愧是白氏呀,想让她上当还真不是容易的事
玉簪迟疑了下,欲言又止:“不过,客栈里的人说,说白氏与另一个白衣士子似乎有点儿关系,两人曾在客栈的后院聊过几次,而且还很融洽的样子。”
“哦?那士子是谁?可曾派人去查?”
萧南很好奇,据她所知,白氏的眼光很毒,非富非贵的人入不了她的眼。
“查过了,那人郡主也认得,他与郎君同年考科举,还曾一起被选为探花使,他叫李敬······”
第089章 和离(一)
下午,老夫人从公主府回到荣寿堂,看她眉眼间皆是愉悦的笑纹,萧南猜她与长公主的会面一定很惬意。
果然到了傍晚,崔幼伯照例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老夫人笑着说:“你托我的事,我已经去问了,长公主膝下有个小孙女,去年及笄,性情极好,自幼养在长公主身边,品貌更是没话说。我把刘家小子的情况跟长公主说了说,长公主觉得还可以,想抽空见见他。”
老夫人并没有说具体哪位长公主,但崔家的人都知道指的是老夫人的闺蜜挚友平阳公主。
一听是柴家的女儿,且又是受人尊敬的长公主亲自教养的女子,崔幼伯非常满意、放心,心里更是替好兄弟高兴。
不等老夫人说完,崔幼伯就连连点头,“没问题,长公主什么时候方便,我让君直兄做好准备。”
老夫人想了想,道:“过两天是十五,长公主会带着柴家小娘子去法门寺上香,届时,你让刘晗去正殿后的厢房等着。”
“好,我明日就去告诉君直兄。”
崔幼伯很高兴的替刘晗应了下来,无意间却瞥到老夫人略带疲倦的神情,他忙关切的问道:“阿婆,您哪里不舒服?是不是白天累着了?”
说罢,崔幼伯扭头对廊庑下服侍的小丫鬟招呼,“去,让阿大拿了我的帖子去请太医。”
老夫人摆手,“不用请太医·我没事。”
裘妈妈明白老夫人的意思,忙冲着外头的小丫鬟使了个眼色,小丫鬟不知所措,怯怯的看了崔幼伯一眼,似在等最终的命令。
崔幼伯见状,只好摆了摆手,“听老夫人的。”
小丫鬟应了一声,继续回到门边跪坐好。
老夫人知道崔幼伯真心关心自己,很是高兴·她拍拍孙子的胳膊,笑着说:“呵呵,年岁大了,稍微走动两步就累了,阿婆知道大郎孝顺,放心吧,阿婆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崔幼伯仔细的看了看老夫人的神情,见她只是疲累,并没有什么病态·这才缓缓的点头,“好,我听阿婆的。”
说话间,萧南带着两个孩子赶来正堂,像往常一样,一家人一起用暮食。
为了让老夫人早点儿休息,刚吃完饭,崔幼伯便带着妻子孩子回了葳蕤院。
第二天清晨,崔幼伯记挂老夫人的身体,去衙门之前先来到正堂·详细询问老夫人昨夜的休息情况。
听裘妈妈说老夫人一切都好,这会儿还没睡醒,崔幼伯才放心的去上班。
“老夫人·郎君真孝顺您!”
裘妈妈送走崔幼伯,回到寝室的时候,老夫人已经醒了,她便将方才崔幼伯的话转述了一遍,最后颇为感慨的赞道。
老夫人坐起来,接过裘妈妈端来的蜂糖水,喝了两口,笑着说道:“嗯·大郎和乔木都是好孩子·荣寿堂交给他们,我很放心。”
心里暗道·看来自己真的没选错人,起初过继崔幼伯·多少有安抚萧南的意思。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崔幼伯的蜕变,她忽然发觉,崔幼伯竟是最合适的人选,也极有可能是那个撑起崔家的未来家主。
这样最好,老夫人暗自决定,待她百年后,她也能放心的将崔氏真正的‘财产,交给崔幼伯夫妇——一份真正称得上无价的财产。
“对了,用完朝食后,你便去把二郎(指崔守义)和三郎(指崔守仁)唤来。”
喝完蜂糖水,老夫人便起了床,侍女给她梳头的时候,她从铜镜里瞥到裘妈妈的侧影,便随口交代了一句。
“是。”裘妈妈跪坐在老夫人身后,手里托着面葵型铜镜,正仔细的调整角度,好让老夫人能看到她的发髻。
待老夫人梳妆完毕,萧南带着两个孩子来给她请安。
阿沅奶声奶气的叫着老祖,而长生则热情的用口水给老夫人洗脸。
看到两个重孙可爱的小模样,老夫人的心情非常好,直到崔守仁两兄弟抵达时,她的脸上还满是笑容。
萧南领着两个孩子跟两位长辈请了安,便知趣的退了出去。她很清楚,最近南平的流言满天飞,连带着崔家的名声也受到了影响,沉默了这么久,崔家的三大BOSS也该出手了。
裘妈妈也带着众丫鬟仆妇退了出去,连廊庑下都没有留人。
偌大的正堂里,只有老夫人三姐弟。
“阿姊,长公主怎么说?”
没有外人在场,崔守仁非常直接。
“辽东战事不可避免,现在唯一不确定的是,圣人会不会御驾亲征。”
老夫人亲自去拜访平阳公主,当然不可能只为了帮一个外人说媒。
平阳公主虽是一介女子,但她麾下娘子军的威名天下,这名声可不是吹捧出来的,而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
她在军中的声望,更是高到了一种世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哪怕她交出军权十多年,但在军中的影响依然很大。
有时候,老夫人不止一次的猜想,当年圣人与隐太子相争,长公主没有保持中立而是偏袒了某一方,如今的皇位还不定是谁坐呢。
现如今长公主闭门谢客,但她依然掌控着某些势力,对宫中、南衙十六卫的最新消息更是了如指掌。
“圣人欲亲征辽东?留太子监国?”
崔守仁摸着下颌的胡须,说话的口吻虽是询问,但语气很是笃定
“所以才会派萧驸马去督运粮草,二郎(指崔润)也被调回了京城?”
崔守义恍然,随即又道:“这样想来,圣人应该不会点侯公做东征将军?!”
晋阳是李唐龙兴之地,圣人还没最终决定亲征呢,便先把太原刺史换成了自己人。而统军的将领更是重中之重,自不会用名声不太好的侯君集了。
“哼,那是自然,圣人就是选个年轻小将做前锋,也不会让侯君集带兵。”
老夫人横了三弟一眼,冷声道:“我早就说过,离他远一点儿,你们是怎么做的?嗯?刘氏和阿海不懂事,你都多大岁数了,也看不清局势?”
崔守义早就被姐姐训惯了,如今被她指着鼻子骂,也不会觉得难堪、别扭,他讪讪的笑了笑,道:“阿姊说的是,都是我管教不严,以后不会了。”
老夫人又白了弟弟一眼,但看到他须发皆白,又忍不住心疼,唉,三弟也老了。
无声的叹了口气,老夫人放缓了声音,道:“我知道自西北回来后,阿海他们一直没有补上实缺,心急之下才会乱投门路。”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当初崔守仁给崔海、崔宜伯和崔尔伯父子都留了极好的位置,只可惜为了平息崔彦伯之事,将那几个位置都让给了三戟崔家。
说起来,崔海他们也是为家族做了牺牲。没准儿他们爷儿仨还觉得家里靠不住,决定靠自己,这才找上了侯家呢。
所以老夫人也不好真责怪他们,相反还要给他们谋官职:“所幸长公主应了我的请求······阿海补千牛卫龙武将军,宜伯补晋王府兵曹参军,尔伯补太子千牛,三日内吏部的任命便会下来。”
崔守义闻言,忙起身道谢:“多谢阿姊,为了这几个不肖子孙,阿姊费心了。”
老夫人摆了摆手,反复叮嘱道:“告诉他们,用心当差,其它的事儿绝对不许搀和,尤其是诸王之争。如有违者,直接开除宗祠。”
崔守义心里一凛,抬眼正好迎上老夫人凌厉的双眸,他忍不住用力点头,“是,我明白。”
崔守仁见气氛有些紧张,便换了个话题,道:“阿姊,您放心,我会让阿泽多照顾弟弟和侄子们。刚才三弟提到了阿润,我刚接到他的书信,信里说,再有半个月,他们就要抵京了。”
崔润这个太原刺史满打满算才三年,勉强算是一任。如今调回京城做京兆,品级不变,还是从三品。不过因是从地方调任京城,即使是同级,也算是升迁。
老夫人当然明白崔润调任的真正原因,无非就是给圣人的心腹让路罢了。
缓缓捻动佛珠,老夫人道:“回来也好,郑氏身子不好,王氏又太年轻,柳氏回来也好帮忙料理家务。另外,四娘明年出嫁,柳氏是她的嫡母,也该教她些规矩。”蜀王已经很荒唐了,再加上一个看着精明实则蠢笨的崔薇,两人成亲后还不定惹出什么祸事来呢。
崔守仁明白老夫人的意思,点头道:“嗯,阿姊说的是,四娘虽是庶女,但也是崔家女,她若有什么不妥,连累的是整个崔家的名声。”
说到这里,崔守仁顿了顿,又道:“说到名声,阿姊,南平郡主的事儿是不是也该有个了断?!”至少要在崔润接管京兆府前,将那和尚处置了。
老夫人想了想,道:“嗯,想必此事已经传入宫中,短则三五日,长则七八日,皇后殿下定有旨意。至于南平,我曾与皇后殿下说过,倘或她再做出有辱崔氏名声的事儿,崔家定不会容她。”
崔守仁沉吟道:“和离吧。幸好南平没有崔家的子嗣。”
“崔清和崔嗣伯怎么说?他们同意和离?”
南平的亲事,是合浦院自己求来的,老夫人就怕他们舍不得这个郡主娘子。
“不同意也成,那就滚出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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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0章 和离(二)
“....背脊要挺直,双肩不能抖动...
栖梧院前院的厢房里,两个神情严隶的老妪跪坐在崔薇对面,正一丝不芶的纠正她的坐姿。
崔薇咬着牙,腰身得笔直,只是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她已经‘跪′了整整两个时辰,此刻她还能保持规范的跪坐姿势,已经是她的极限,再跪下去,她可能会一头栽倒在地上。
但两个妈妈还是不满意,冷声提醒:“三娘,老身说的是背脊挺直,并不是让您梗着脖子...老身再给您示范一遍,三娘仔细看着。
说着,身量较矮的崔妈妈抖了抖宽大的袍袖,消瘦的身板得笔直,双手自然的叠放在膝上,头微微下垂,双眼平视前方,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规范却又不显死板,浑身散发着世家独有的优雅。
如果让不知情的外人见了崔妈""做派,定会以为她是某个世家的贵妇,而绝对想不到她竟只是崔家的奴婢。
这一点,就连暗自怨恨崔妈妈‘变态′的崔薇都不得不佩服。
崔薇也正是亲眼看到两个妈""真本事,这才不管多累,都咬牙死扛着。一一一-但事-并是死扛就能成的了这么-薇从精一到肉体都受到了严苛的磨砺,这会儿,哪怕崔妈""坐姿多优雅,她也没力气照做了。
嘀嗒、嘀嗒....豆大的汗珠顺着崔薇的脸颊、眉毛、鼻子流到下巴,然后再一滴滴的落在她的手背、膝盖上。她的双眼也被汗水弄得模糊,崔薇觉得她的精神已经抽离了身体,正晕晕乎乎的漂浮着。
恍惚间,崔薇半悬着的OO终于撑不住,一下子坐在她的小腿上”
刘妈妈手里的藤条立刻抽在崔薇的OO上,力道并不重,至少不会把人打疼,但却足以将神情恍惚的崔薇‘惊醒.。
啊!”
崔薇的身子很明显的颤抖了几下,抽离的思绪瞬间回笼,她赶忙抬起OO,重新跪坐好,心里则将两个妈妈骂了一万遍呀一万遍。脑海里更是浮现出自己化身小燕子,然后爆锤两个老虔婆的场景。
虽然不现实,但超爽!
“老身再给三娘示范一遍,三娘仔细看,用心学!”——崔不崔薇在什么依然孔教矩一
“...崔薇什么都没说,其实她说了人家也不会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乖乖听话,尽快学会那些所谓的世家礼仅。
“手要轻轻放,手指要自然并拢....三娘再跟老身做一遍...
手腕不要抖。”
手肘不能放在小几上。”
如此这般又练习了一个时辰,两位妈妈才准许崔薇休息一刻钟,然后继续练习用膳的礼仅。
目送两个妈妈出了门,崔薇小心翼翼的将OO落在双腿边的地板上,微微偏着身子斜坐着,双腿依然并拢,腰身也照样挺着。过去的教训提醒她,哪怕妈妈离开后,她也不能立刻没形象的瘫软在地上,若是被发现了,短短一刻钟的休息时间将会被取消,并且罚她多练习一个时辰。
“三娘,喝点儿茶汤吧。”
崔薇的贴身丫鬟袭人端着个托盘进来,白瓷茶盏里,温热的茶汤徐徐冒着热气。一一一“嗯薇有气无力的应了一伸接过茶盏,接连喝了好一口,她才缓过劲儿来,长长叹了口气,道:‘呼,累死我了,袭人,帮我揉揉腿,跪了一上午,我这两条腿都没有知觉了。”
袭人答应一声,跪坐在崔薇脚边,轻轻帮她揉捏着。
袭人的手艺不错,力道拿捏的也刚好,只把崔薇舒服得想哼哼。
“对了,今天院子里怎么这么安静?后面那位表小姐呢?怎么没抚琴?”
圣人赐婚后,崔薇就搬回了栖梧院,回来后,她才发现院子里多了位林妹妹似的娇客。
这位杨表妹整日悲春伤秋、一脸哀怨,动辄一副西子捧心的娇弱模样,崔薇很看不过眼,每每提到她也多是嘲讽。
“回三娘,婢子不知。”
袭人的态度很恭敬,但语气却显得疏离。
崔薇许是太累了,并没有察觉到贴身丫鬟的冷淡,继续八卦:“四娘呢?她是不是又去荣寿堂巴结大堂嫂?”
哼,真是小看这个四妹妹了,平日里装得乖巧老实,私下里却死命巴结讨好萧南,硬是帮自
己求来了这么好一门亲事。
自从知道崔蘅的喜讯,崔薇的心就极度不平衡同样是崔家女,同样是嫁给皇子,为什么她就这么艰难,崔蘅却这般轻松?!
“回三娘,四娘没有去荣寿堂,而是在厨房跟着三娘子学做菜。
袭人低头回道。
“学做菜?”
崔薇点点头,是了,她们俩都订了亲,如今各自进行‘新娘培训.倒也正常。
‘六嫂呢,昨儿我不是让你找人去稻香院给六嫂捎口信儿,让她今天过来一趟吗?她可曾来过?”
亲事定下来后,崔薇便又被关在院子里学规矩。而且有了感恩寺那一遭,负责看管崔薇的亻彐更是加了十二分的小心,没有老夫人或者两个妈""准许,崔薇主亻阝不能去。
“回三娘,婢子已经找人去了,早上六娘子派了个小丫鬟来,说郎君和二夫人后日返京,她正忙着打扫院,三娘若是有什么事,直接吩咐那小丫鬟便是。”一一一一‘阿耶和他们后天就到家?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对于这两位素未谋面的亲长,崔薇心里很是忐忑。虽然她融合了本尊的记忆,也知道自己的便宜老爹和严厉嫡母对她并不亲近,但她还是担心被精明能干的二夫人瞧出不对劲。
唉,他们回来得太不是时候,哪怕等她王府后再回来也好呀
到那时,她已经成了名正言顺的王妃,就算二夫人瞧她不顺眼,也不敢太为难自己吧。
崔薇不知道,京城之-外的官道上,二夫人正满脸阴郁的等着回来找她们兄妹算账呢。
柳氏也不知道,但她能猜得到二夫人回来后,他们两口子肯定没好日子过。
但此刻更棘手的,是合浦院那位的官司,以及她的生意。
“阿姊,到底怎么办呀?那官司一日不了结,上百家邸店就不能营业,邸店不开门,咱们投进去的钱不就打水漂了?”
柳思安很焦虑,搓着手在柳氏跟前走来走去。
“哎呀,阿姊,你倒是说句话呀,这都十多天了,不能总这么耗—去吧———————————————————————
柳思安见柳氏沉默不语,更是心急,停住脚步站在柳氏面前,催促道:“阿姊,要不你再去问问郡主,她不是命人给京兆府递了话吗?她可是郡主娘子,京兆怎么也要给她几分面子吧?!”
柳氏还是没吭声。
柳思安继续道:“再说又不是什么大案子,不就是死了个田舍奴嘛,咱再多赔些钱给苦主不就成了。实在不行,就让那和尚给人家抵命,把官司了了。郡主若是舍不得那小白脸,我再帮她寻几个俊俏的小郎君,保管比那hu和尚更年轻、更机灵、更俊俏...
柳氏拧着眉头,还在沉思。
柳思安一屁股坐在柳氏身边,推了推她的肩膀“阿姊,到底如何,你好歹说句话呀。当初我可是把所有的铺子、田庄都卖了,凑了钱买了那个什么股份。如果邸店的生意就这么完了,咱们两家”
‘好了,别说了。”
柳氏心里也急着,正苦苦思索对策,结果柳思安还在自己耳边嗡嗡的叫个不停,吵得她更加心焦。
“阿姊,我不说也行,你说。咱们到底怎么办?”柳思安见柳氏发火,他说话也带着怒气。一一一“怎办?还能怎办事情已经闹大了,现在度搜索本书一名根本不是一场普通的人命官司,而是有人借机生事。”
柳氏不是傻子,想了好几天,她也品出味儿来了。
邸店也好,官司也罢,其实不过是借口,现在分明是有人背地里算计南平郡主,而她们则是受了牵连。
“有人生事?谁?谁这么大胆子,敢算计南平郡主?难道她们不知道郡主颇得圣人、皇后宠爱,连晋阳公主都让她三分?”
柳思安原就是庶子,不受家族重视,平日里只在坊间混,来往的大多是商人、平民,他根本不懂权贵们的游戏规则。
柳氏没心思说教,她反复斟酌,最后道:“是谁生事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郡主真有麻烦了,咱们不能跟着她一条路走到黑。这样,你去找乌奚奇,就说咱们要再开几间酒肆,资金不够,想把邸店的股份卖掉。他若是能接手,就便宜些卖给他。他若是不要,你再去找别的富商。对了,上次买走田庄的那个商人姓什么来着?你去找找他。
“卖掉?阿姊,邸店的生
意很好,要不是惹上官司...现在卖掉会不会太亏了?”
刚才还吵着尽快解决麻烦,如今有了方案,柳思安又舍不得了。
柳氏横了弟弟一眼,没好气的说:“现在不卖,等官司判下来,你再想卖就迟了。”
这几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南平这个靠山可能会坍塌。
不得不说,柳氏的第六感很准。
就在她们姐弟商谈后的第二天,皇后殿下的旨意也到了...
第091章 和离(三)
皇后的旨意抵达崔家之前,崔、韦两家的长辈正坐在荣廒主院的堂屋里谈判。
谈判的内容很简单,那便是讨论如何处置南平与崔嗣伯的婚事。
崔家由崔泽出面,他的态度很坚决,要么休妻,要么和离。崔泽还表明,如果这两者韦家都不同意,崔嗣伯将去衙门状告南平辱骂婆母、以及对姑祖母不敬不孝,然后由衙门审判‘义绝,。
韦家来的则是南平的祖父韦鹤、父亲韦越,他们听崔泽说完崔家的决定后,父子两个对视了一眼,双双陷入了沉思。
说实话,韦家父子来之前就猜到了崔家的决定,就事论事,如果南平不是韦家的女儿,而是韦家的儿媳妇,因豢养面首而惹上官司,这样的儿媳妇韦家也不会要。
但南平终究姓韦,不管她做了怎样的错事,家族都要尽量保护她。
当然前提是不能损坏家族的名声和利益。
崔家提出的三种处理办法,F妻肯定不行,义绝更不行,唯有和离还能考虑一二。
不过韦家真不想失去崔家这个亲家,韦鹤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努力挽回。
“亲家,此事都是那个市井闲人引起的,又有坊间的闲人趁机散布谣言,污蔑咱们两家的名声,实在可恶,我来之前已经跟京兆府递了帖子,请他尽快将那闲人定罪判刑。似这种黑心肝的无赖,他害了别人的性命理当抵命。”
韦鹤委婉的表达自己的态度,无非是将责任全都推到唐玉身上,用这个花和尚的性命顾全崔、韦两家的名声。
只要这个和尚一死,苦主的怨气也消了,官司自然也就了结了,届时,崔、韦两家还是好亲家。
在韦鹤看来,置别室妇也好、豢养男宠也罢,都是京中权贵们司空见惯的事胳膊折了、掩在袖子里就好,何必闹得夫妻反目、亲家变仇家?!
见崔泽以及他身边的崔清等人不语,韦鹤继续道:“南平自幼跟着先杨贵妃在宫中,这孩子性格单纯,并不知那些市井奴的无耻伎俩,这才受了蒙蔽。亲家放心,南平的父母已经跟她好生说过了,也将市井闲人的种种不堪勾当告诉了她,她这才知道自己错信了歹人····…”
南平跪坐在韦越身后,听到韦鹤的话后有些不忿的抬起头,正要告诉祖父她的唐郎不是歹人,却被身边的韦娘子一把拉住。
韦娘子自嫁入韦家,她从来没对南平发过火,但此刻,她的手死命的掐着南平的手腕,用森寒的语气低斥道:“你还想怎样?如今为了你的事,你阿翁、阿耶低声敛气的来崔家求情,你作为孙女、女儿就不觉得愧疚、不觉得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