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
白氏派来的婆子看到崔幼伯缓缓走来,刚要呼唤,不想被一旁的阿山揪住,半强迫的拖到一边。
“阿山,你个市井奴儿,恁胆大,竟敢阻挠我见郎君?你知不知道,娘子那里出了大事,求郎君救命呢。”
拽到无人的角落,见四下里无人关注,阿山这才松开捂在婆子嘴上的手。那婆子脸憋得通红,呸呸呸的连呸好几下,最后有些气急败坏的喊道。
“你喊什么喊?没看到郎君身边有贵人吗?哼,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家中娘子还不曾派人来,你倒好意思跑到这里来寻郎君?”
阿山本是市井间的小游侠,家世还算清白,因身手不坏,被偶然间在市井游玩的崔大发现,签了活契给崔大当伴从。
他是个武夫,最喜欢直来直去,再加上他不是崔家的家生奴,对主人没有那种沁人骨髓的畏惧,更不会怕一个外宅里的婆子,这会儿说起话来也是格外的直接。
另外,阿山常年在市井间厮混,对妇人们的一些小伎俩也知之甚深。依他看来,白氏不过是想‘骗’郎君去那儿,根本就没有什么‘要命’的大事。
“你、你…耽误了娘子的大事,看郎君怎么惩治你!”
阿山猜得不错,白氏确实只是想派人把崔大拉到她那儿去。今天早上她对着崔大一通马屁,只把崔大夸成了安邦定国的栋梁,崔大也来了兴致,直说自己做了官,也要给白氏换个体面的住处。白氏想趁热打铁,把崔大哄开心了,早日给她弄套房产。
白氏很明白,以她的出身和萧南的身份,短期内她不可能被崔家人接受。既然不能进崔家,那么她必须有属于自己的房产。
说实话,白氏到现在都觉得憋屈,堂堂崔家玉郎,京城有名的世家子,竟然‘穷’得连套宅院都买不起。
直到现在,白氏还跟自己的姐姐住在一栋三进宅子里,而这套宅子还没有落到姐姐名下,是韦家的产业。
从最初的‘偶遇’到现在,白氏也跟着崔大好几个月了,结果却还不如前头娘子(指妓女)风光,这让她怎能不心急。
“哼,这是郎君的意思,他岂会惩治我?我看你还是早些回去侍奉白小娘子吧,郎君今儿是第一日当差,家里人还等着他,他肯定没空去平康坊。”
阿山看出了婆子的色厉内荏,鄙夷的笑了笑,一把将她推到胡同里,“快回去吧,别给郎君添麻烦。”
“哼,你、你等着,我定会把你的话告诉娘子!”
婆子知道完不成任务了,也学着人家放完狠话,一扭身钻进了胡同。
打发了婆子,阿山赶紧回来接崔大。
伺候崔大上了马,又等着王家的下人扶着王子谦上马后,一行几人才策马朝崇仁坊赶去。
且说那婆子,没完成白氏交给的任务,担心白氏打骂,故意在外头转了好几圈,直到天色擦黑,她才怏怏的回到平康坊。
刚走进胡同,婆子就发现不对劲,这条往日都没有多少人走过的小路,今儿这么围了这么多人,而且人群那端还时不时的传来呼喝、叫骂以及啼哭的声音。
“这位小娘子,前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般喧闹?”
婆子靠近人群,找了个踮脚看热闹的小媳妇儿,压低声音问道。
“我也刚来,只听里头的人说,是前头有套宅院是某位贵人的外宅,不知怎的被家中大妇知道了,那大妇便带了一干家奴来找那外室算账…”小媳妇儿看着年纪不大,但八卦之心颇胜,这会儿说起街坊的闲话也是滔滔不绝。
婆子心里愈发不安,忍着心慌,她打断小媳妇的话,急声问道:“那、那外室姓什么?”不会这么巧,是她们家娘子吧?!
“恍惚听那大妇带来的奴婢喊了一声‘姓白的’。”
小媳妇别看在外围站着,知道的信息还真不少。
婆子心里突突直跳,还、还真是她们家娘子?
“哎哎,瞧见了吗,那贵女命人将那小郎君也捆起来了,说是要带回家好好‘收拾’呢!”
婆子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前面几个闲人已经开始鼓噪。
“啥?郎君?崔郎不是已经回家了吗?难道是韦郎?”
婆子心里一松,白氏两姐妹虽同居一处,但这婆子是崔大买给白雪的下人,严格算起来跟韦家以及大白氏无关。
寻来的不是自己主人家的大妇,婆子多少松了口气,用力挤开人群,朝事发点赶去。
“娘、娘子,我错了,你就绕过我这遭,有什么话,咱们回家再说,好不好?”
韦源被一群娘子军捆成了粽子,这会儿正狼狈的倒在地上,舔脸望着高居马背上的绯衣女子,哀声求道。
“回家?回哪个家?这儿不是你的家?姓韦的,你整日里说去会友赛诗,弄了半天,竟是跑到这里会这个狐狸精。还赛诗?我呸,你也配吟诗!”贱到无下限的男人,吟出来的诗也是淫词浪曲。
安同郡主自从知道自己的夫君在外头养了个小狐狸精,她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连东宫都没去禀报,点起了家中的侍卫和奴婢,抄起鞭子便冲到了平康坊。
来到韦源的外宅前,命人踹开大门,三五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冲进去,不消半刻钟就拎出了一男一女。
男的是她的夫君韦源,女的便是这个姓白的小狐狸精。
“娘子,郡主娘子,都是奴的错,求您不要怪郎君…”
“啪——”
用力挥起鞭子,安同郡主响亮的告诉了对方她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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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闹剧(二)
同样的闹剧也在史家上演——
“郎君,你说什么?”
史少夫人程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她夫君史旸在女人问题上确实脑抽了点儿,时不时的犯点儿二,可也不是个被人攥在手心玩弄的傻瓜呀。眼前这是个什么情况?
史旸不但将那个贱婢穆氏带到她面前,还将那一大一小两个贱种也领了来,口口声声求她让孩子认祖归宗。认个屁祖,归个毛宗呀,难道史大郎忘了当初的誓言,难道这姓史的真当她程氏是好欺负的?
单纯是这几个人来闹腾也就罢了,关上门,好歹也是家庭内部矛盾,可史旸的脑子是被水泡了还是被门板夹过了,竟然托了个外人当说客,为穆氏母子三人求情。
偏这个说客不是一般人,还是个勋贵,更是个嫡妻——程氏不知该笑自己的夫君蠢呢,还是笑侯郡君的不知所谓。
这算个什么道理,侯郡君堂堂贺兰家的正室娘子,竟大喇喇的跑到她史家门前帮一个外室求情。
真是天大的笑话。
程氏都不知道该如何招呼这位侯郡君,她只能撇开侯郡君,转头朝自己的夫君发威:“郎君的话,妾身方才没有听清楚,还请郎君再说一遍。”
史旸无比心虚,根本不敢看程氏的眼睛,不是他怕老婆,实在是自己办的事儿太不占理。
当初,是他亲口向程氏保证,说穆氏所出子女绝不会入史家族谱。如今还没过几年。誓言犹在耳边,他又当面食言,饶是他为了‘真爱’暂时抛了羞耻心,可这脸皮实在禁不住一阵阵的发烧。
“史郎。这事都怪奴,如果不是奴,您也不必这般卑躬屈膝的求娘子。呜呜,娘子,您要怪就怪奴吧,是奴违背了当初的誓言,是奴的错,求您千万不要怪郎君。”
穆氏直挺挺的跪在堂下,见史旸被程氏逼问得满脸通红。也顾不得身边的两个孩子,发疯似的冲着程氏叩头。
程氏看都不看穆氏一眼,只冷冷的盯着一旁要坐不坐要站不站的史旸:“郎君,妾身还有一大堆的事务要打理,郎君若是没有事儿。妾身就去忙了。”与其在这里看脑抽胡折腾,她还不如去厨房做两道好菜慰劳自己呢。
说着,程氏就要起身,根本不管堂内还有个疯狂叩头,连声求饶的女子。
“娘子,别、别…”
史旸见程氏真要走,忙扎开双臂作势要拦阻,结结巴巴的说:“那什么,我、我想让这两个孩子回咱们史家——”
“回?”
程氏冷嗤一声。“郎君难道忘了不成,当初不让这两个孩子进府的可不是妾身,而是这位善良柔弱的穆大娘子。怎么,如今又改主意了?当我们史家是什么地方,想不来就不来,想来就再来?”
穆氏叩头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又哭求道:“都是奴当年不懂事,不舍得孩子离开,这才…呜呜,奴错了,奴知道错了,如今小郎君也渐大了,该启蒙进学,更应该有父祖庇护…求求您了,娘子,求您开恩,让孩子们认祖归宗吧。毕竟,他们都是大郎的血脉呀。”
说毕,又是一番暴风骤雨般的磕头不止。
“阿娘,阿娘,您怎么了?”
穆氏身边那个年纪较大的孩子被母亲疯狂的举动吓到了,带着哭腔连声喊着。最后,他猛地抬起头,用无比愤恨的眼神瞪着高坐堂上的程氏,“都是你,你这个黑心肝的坏女人,你欺负我阿娘,我、我要帮阿娘出气。”
程氏直直的迎向孩子满是恨意的眼睛,冷笑出声,扭头对史旸说,“郎君,你也看到了,他被人教得这般恨妾身,妾身还能让他回史家吗?让他回来做什么?找妾身报仇,让他制服了妾身,迎他阿娘来做史少夫人?”
史旸张口结舌,他用力朝小郎君眨了眨眼,示意他乖一些。
可惜小孩子天天被母亲恶言洗耳,满脑子都是程氏不好,程氏会害他们母子的话,如今见了正主儿,他只一心想帮阿娘出气,哪里还顾得上听阿耶的话,巴结嫡母,以求能顺利归府?!
“不,她是黑心肝的坏女人,会害我和阿弟,阿耶,快把赶走呀,她是奸人!”
小男孩指着程氏,大声冲史旸喊着。
“…”
程氏什么也没说,她就知道穆氏养出来的孩子不会好到哪里。
“胡说,这是你母亲,还不给你母亲行礼赔罪!”
史旸急得满头大汗,过去几个月里,穆氏总撺掇着让他带她们母子回史家,他怕娘子一怒之下拿着当初的契约进宫求皇后做主…到时候,自己和史家或许不会受重罚,但穆氏母子再无进府的可能。
所以,史旸虽宠爱穆氏,对她的其它要求几乎是百依百顺,但一提到‘回史家’这件事儿,他绝不松口。
直到最近,穆氏不知怎么跟侯郡君成了闺蜜,连带着他跟贺兰小将军也经常在一起吃酒,成了不算好友的普通朋友。
前两天,穆氏故事重提,史旸习惯性的要拒绝,穆氏却说,侯郡君不忍见她们母子不能有个名分,愿意出面向程氏求情。
侯郡君是有品级的外命妇,程氏比她的等级低,再者说两人七拐八绕还有亲戚关系,有这样一个贵女当说客,没准儿这事能成。
起初史旸觉得不靠谱,自己的娘子自己了解,表面看着温柔敦厚,实则是个宁折不弯的人,侯郡君未必能说服她。
可耐不住穆氏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轮番折腾,最后,史旸一咬牙还是决定试一试——穆氏说得对,大郎一年年长大,总要上学谋差事,偏他顶着个外室子的身份,前途比婢生子还要渺茫。
为了孩子,也为了穆氏少吃些苦,史旸亲去贺兰府请了侯郡君…也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阿萱,我说这话你可能很不乐意听,但家和万事兴,为了史家的名声和安定,为了史郎君的官声和前途,我看——”
看了半天的戏,侯郡君喝完了一盏茶汤,见现场的气氛僵持在那里,便放下茶盏,柔声劝道。
只是,程氏根本不理睬她,而是冷着声音对史旸说,“郎君,请随我来,妾身有话要同你细说!”
说着,程氏站起来,在转身离去的那一刹,顿住身形,对侯郡君说道:“侯郡君见谅,妾身要跟郎君商量些家中要务,失礼之处还请郡君多多包涵。”哼,既然你侯郡君甘心于侍妾、外室为伍,那就不要怪我对你失礼了。
程氏已经是在下逐客令了,只差一句‘来人,送客’。
偏侯郡君仿佛没有听懂一般,仍跪坐在那里,赶在程氏下明令赶人前,笑呵呵的说:“无妨,咱们都是亲戚,便是自家人,无需客气。阿萱先去处理事务,待处理完了,咱们一起说话不迟。”
程氏顿了顿,眼角的余光再次打量了侯郡君一番,心里却忍不住叹息:看来,她真是小瞧了这位侯郡君的‘本事’。
不过,这也愈发促使程氏下决心了断此事。
转身间,见史旸还犹犹豫豫的站在那里,程氏便低声道:“郎君若不想谈程氏母子的事儿,也可不来!”
史旸一听这话,双眼禁不住一亮,难道娘子要妥协?
目光在侯郡君和程氏只见转了转,史旸‘猜到’了答案:唔,估计娘子不想在侯郡君面前丢脸,这才叫他私下里谈,结果可能不会像他预期的好,但穆氏母子的结局绝对比在这里死磕好。
意识到这一点,史旸不假思索的点头,跟程氏一起出了正堂,往后堂走去。
路上,程氏扭头对自己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会意的暗暗点头,不着痕迹的往后退去,一直退至厨房。
“娘子,什么话在这儿说罢。”
来到后堂一间无人的厢房,史旸也没有转身,一边说着,一边径直朝主位走去。
“郎君,别急呀。”
程氏见丫鬟们都准备妥了,她一声令下,“关门,动手!”
动手?动什么手?
史旸心中疑惑,下意识的想转身,不想耳边传来呼呼呼的风声,身为武将,史旸下意识的拿双臂去挡。
“哎哟!”
史旸只觉得两条手臂似被大棒狠狠敲了一通,小臂火辣辣的疼。
待他看清面前的状况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只见四五根婴儿胳膊粗的大木棍,直接朝自己砸来,而他的娘子,却满脸淡定的站在门边。
“娘子,你、你想干什么!”
史旸毕竟是武将,手里的功夫也不差,虽面对四五个丫鬟的大棍袭击,左劈右挡间,还能抽空喝问一旁冷眼看戏的娘子。
“郎君觉得呢?”
程氏冷笑连连,见史旸还有精神责问自己,便厉声对几个丫鬟喊道:“没吃饭吗?都给我用力点儿!”
“程氏,你大胆!”
史旸不是傻子,刚才是被穆氏一通哭诉绕晕了脑子,这会儿狠狠的挨了几大棒,多少抽回一点儿理智,他知道,娘子这次是气狠了,真要硬下心来整治自己了。
可他想明白了也无计可施,那四五个丫头别看着是女子,但在偷袭、围攻、打人上颇有一招,饶是史旸是个身体健硕的武夫,被她们一通大棒打下来,也是被打得无法还手,浑身是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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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章 闹剧(三)
韦家和史家的闹剧,萧南直到第三天才知道。
“什么?你阿兄旧伤复发,现在闭门养伤?”
萧南端起茶盏,刚喝了一口,听到阿晼的话,顿时噗的一声喷了出来。
搞毛玩笑呀,阿史那旸就跟着他老子上了一回战场,而且还是那种有人保护、远离第一线的镀金之旅。在那样的状况下,除非是中军帐被敌方攻占了,否则阿史那旸连敌人的影子都见不着,更不用说受伤了。
“大嫂说是旧伤复发,那就是旧伤复发了!”
阿晼比萧南还清楚自家兄长的身体状况,她也知道阿兄所谓的‘伤’都是大嫂命人打出来的,阿耶也知道,但他老人家都没说啥,还夸大嫂贤惠,她一个未嫁小娘子还能说什么。
再者说,阿晼就是心疼阿兄白挨一通胖揍,也不得不承认大嫂打得对、打得好,她家大兄,说得难听点儿,也确实欠揍。
且不说他被一个女人弄得神魂颠倒吧,单是他搞不清局势的跟侯家人搅在一起,就该好好的棒打一顿。非-凡 喵~ >▽< 整理
连她一个小娘子都知道她们史家该有的姿态,大兄却被女人弄得头脑发昏,不知深浅的和贺兰搭上了线,还让侯郡君掺和到自家的隐私事里来,他这是拱手把史家的小辫子往人家手里塞呀。
你说他是欠揍呢还是欠揍呢还是欠揍呢?!
“你家大嫂不是凡人呀!”
阿晼虽没有明说,但萧南也大致猜出了是程氏暴打了史旸,且为何打他的原因。
阿晼点点头。过去她怎么会觉得大嫂柔弱可欺呢,看到阿兄脸上一点儿伤没有,身上却伤痕累累的样子,阿晼都忍不住倒吸凉气——太狠了。对自己的夫君都能下此狠手,大嫂真不愧是将门虎女呀。
最关键的是,史家父女两个明知道史旸是被程氏暴打的。却没人说程氏的不对,反而在心里暗暗感激她。
没错,就是感激,因为程氏的这番举动直接回复了侯家,他们史家宁可让儿子或者夫君‘重伤’甚至‘亡故’,也绝不搀和到夺嫡、乃至谋逆的祸事上。
史家不止史旸一个人,程氏还有儿子女儿。阿晼也还没有出嫁,这个家十几口子的人,决不能让史旸乱折腾。
侯郡君或许一时不明白,但她只要将程氏的这番话带给自己的父亲,以那位侯将军的狡诈。他定能猜得出来。
而且,程氏一出手,也表明她不会任由夫君再这么胡闹下去,因为她发现,过去史旸只是在家里折腾,那些女人们在后院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但这回不同了,搞外室就搞外室吧,竟然还跟权贵勾搭在一起,已经把内宅隐私牵扯到了外头。这是程氏绝对不能允许的。
想到自家大嫂的冷然笑容,阿晼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确实不是一般人。对了,乔木,如果是你遇到这种情况,你是会怎么对付穆氏?”
萧南放下茶盏。低眉想了想,道:“那穆氏应该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只要她有父母兄长或者叔婶之类的长辈,我就命人找来她的家人,让他们签下穆氏的卖身契,这样不管是打也好、罚也好,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外室不是妾,人家没有卖身给你,你想惩治都不好下手。
阿晼双眼一亮,点头:“有道理,不过我看那个穆氏不是个省事的,那、那两个孩子也被她教得很不像话,穆氏还好办,那孩子?”总归是史家的骨肉,穆氏打杀了也就罢了,那孩子却不好处置。
萧南微微一笑,“这也不难,只把那两个孩子跟穆氏分开,然后把孩子们送到一个安静的小田庄,再派几个稳重守规矩又公正严明的老世仆去教导,用不了几年总能掰过来。不过,有一点必须注意,决不能让那两个孩子入史家族谱,更不能让他们有机会接近史家的嫡子嫡孙。”
阿晼拧眉想了想,随后缓缓点头,“唔,我大概明白了。”
其实这两天她也在命人打探消息,丫鬟们回来说,前天穆氏母子三个还在史家关着,第二日人就不见了,而且他们家的老管家和几个老部曲也被大嫂送去田庄荣养,而那个田庄并不在京城,而是在较远的燕州…
联系萧南的猜测,阿晼大致猜出了程氏的做法,几乎也萧南的差不多。
“呵呵,你还没出嫁呢,不用想这么多。对了,你还没给我说安同那边的事儿呢。最后怎样了?她真把韦源和那个外室鞭打了一顿?”
萧南见阿晼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心知她心底的疑惑已经解开,便转移话题道。
“安同呀,呵呵,她的脾气也够大的,听说韦源背着她在平康坊收了个外室,立刻就点齐人马,一群人又是烧火棍、又是捣衣槌、又是大门闩的,浩浩荡荡便杀去了平康坊…”
提起发生在平康坊的闹剧,阿晼也来了几分兴致,叽叽咕咕的将那日的经过悉数讲了出来。
那日——
安同郡主挥起马鞭,用力朝韦源和白霜抽了过去。
只听得‘嗷’的一声惨叫,韦源的月白色长袍上出现了一道鞭痕。
韦源就地滚了好几滚,然后狼狈的昂起头,对着安同郡主叫骂道:“你、你竟敢打我?我可是你的夫君!”
安同郡主抻了抻鞭子,嗤笑出声,“呸,现在说是我夫君了,你跟这个小贱婢鬼混的时候,怎么不记得自己的娘子是郡主,是朝廷从二品的命妇?”
围观的众人哄的一声,纷纷议论不止。看向韦源的目光也极为丰富,鄙视者有之,羡慕者亦有之。
而地上的白霜则用力挣扎着,试图爬起来,但安同带来的人很有手段,将白霜捆绑的结结实实,别说爬起来了,就是想动动,也只能来回翻滚。
“还有你,胆敢勾引我郎君,更可恶!”
唰的抖开鞭子,安同郡主用力朝白霜挥去。
“啊~~~”
白霜的惨叫声明显比韦源的那声更凄厉,而看安同郡主挥舞鞭子的力度,也能推断出,比起韦源,她更恨面前这个女子。
“住手,李玉珠,赶紧给我住手。这事儿是我做的,阿霜是我的人,你不能这么对她。住手,听到没有…来人呀,阿东、阿城,你们几个死到哪里去了,还不快来制住这个悍妇!”
韦源听到耳边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再看看自己狼狈的样子以及对面高头大马上端坐的那个女子,压抑在他心底的怒火猛地翻滚而出,烧红了她的双眼,甚至烧光了他的理智,头一次,他连名带姓的怒吼出了安同郡主的名字,更当众指责她为‘悍妇’,足见他此刻对这位郡主娘子的恨意有多大。
“韦郎,我、我没事,你不要跟郡主置气,我真没事,啊~~~”
白霜不愧是底层奋斗上来的‘精英’,被打成这样了,居然还有心思安慰爱郎。
殊不知,她和韦源越是这样,安同郡主的怒火就越盛,“好一对情意绵绵的有情人,呸,一男一女两个贱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至此,安同郡主彻底怒了,绝不是最初只想教训韦源一下,将那白氏处置掉,韦源再跟她陪个礼,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谁承想韦源会爆发,还爆粗口辱骂郡主,这是安同绝对不能容忍的。
一旁的侍卫也察觉了安同的异常,开始驱散围观的路人和街坊。
那婆子混在人群中,悄悄躲到了一旁的胡同里,不是她不够忠心,实在是那位贵女的身份太高,郡主娘子哎,听说还是太子的长女呢,等哪天太子成了圣人,郡主就是公主了,惹不起呀!
不多会儿的功夫,现场便清理完毕,出了三位当事人以及众仆从,整条街巷一个人影都没有。
见没有了外人,韦源心里有点儿发虚,但看到身边女子全身心的信赖眼神,他忍不住挺起了胸脯,冷声道:“我敬你是郡主,对你多有谦让,但我也是堂堂韦家子,三百年京兆韦氏,也绝不是任人欺侮的?贱人?谁是贱人?身为女子,你不贤善妒,作为娘子,你辱骂亲夫,你——”
安同郡主打断韦源的话,厉声喝道:“我不贤?我善妒?你怎么不说说你?哼,若不是我,你能入国子监?若不是我,你能顺利考中新郎君?堂堂韦氏?我呸,世家多了去,王谢又如何,还不是一样灰飞烟灭?我帮你撑起了韦家,你又是如何回报我的?嗯?家里但凡是有点儿颜色的丫鬟,你都勾搭,外头不管脏的臭的,你也都往屋里拉,你瞧瞧你做的,哪点儿又世家子的风范?”
“你胡说…”
“夫妻两个一个在马上,一个在地上,就这么对骂起来,”阿晼也有些无奈的说道,“骂道最后,两个人什么难听话都骂出来了,若不是侍卫们拉着,安同能当场抽死韦源。”
“那个白氏呢?”萧南比较关心这个人。
阿晼的表情有些古怪,“韦源和安同对骂的时候曾说,他喜欢白氏的如水般的温柔和黄鹂般甜美的声音,安同就、就把白氏抽了个满脸花,还大方的告诉韦源,白氏的温柔依旧、嗓音如故,相比他还能继续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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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章 喜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