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耳朵尖,听出是一男一女在争吵什么。
她顿住脚步,扭头看向侯文栋,无声的询问着。
侯文栋也听到了有些熟悉的声音,他忙循声望去,却看到一个壮硕的汉子正飞快的朝这边跑来,而他身后则跟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看到这两个身影,侯文栋好想仰天长啸:他不是交代了二郎了嘛,让他安分些,安分些,可他他他…到底是闹到县主跟前了。
不过,县主的问题,侯文栋还得回答:“县主,那就是某的弟弟侯武梁,他身后的女子则是方家的三娘子。”
隔着羃离的薄纱,萧南隐约看到了侯文栋脸上的尴尬,细细一听,他的话里带着几分无奈和忐忑。
就在这时,狂奔的两人已经来到车架不远处,红焦红萼两人忙转身护在萧南身前,右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稍有风吹草动,她们就立刻出击。
“…站住,侯二,你个没胆的,你还是不是男人呀,去跟我阿耶说句话就这么难?你给我站住,听到了没有”
娇小女子穿着一身皂色胡服,手里拎着个鞭子,一边大声喊着,一边用力挥舞着鞭子。
小娘子的鞭子功练得不错,萧南隔着百步远,都能看到半空中闪过的潇洒鞭花。
而且更绝的是,她的鞭子挥舞得这么凌厉,却一点儿都没有伤到人,就是她咬牙切齿追着的侯二郎,也不曾被鞭子抽到。
“…你个小娘子,某、某——”
此刻的侯二根本没有半分火爆的样子,反而像个别扭的大男孩,被小娘子逼得紧了,连反驳的话都说不清楚。
“某你个头呀,给我站住,否则我真抽人啦”
“…”站住?好让她尽情抽打?他傻呀?
第091章 彪悍的女人(三)
侯武梁天不怕地不怕,除了大哥,唯二能让他望风而逃的便是方家三娘子。
倒不是说这方三娘多厉害,其实吧,别看她咋呼得挺大声,还玩得一手好鞭子,但平日里,却是个最和气贤惠的女子。
只是…她太好了,他配不上呀。
再说了,那日他打跑那群想讹诈她手上猎物的混混,不过是看他们不顺眼,随手教训教训罢了。
他可没想着挟恩图报的让人家嫁给自己。
他侯武梁的名声是不好,却也不是个黑心烂肺的坏人。
所以,为了避免人家小娘子误会,也在某种自卑心理的作用下,侯武梁刻意避着方三娘,偶尔遇到后,也是能躲就躲。
今天也是他倒霉,大哥说新东家来了,让他不要生事。
为了不给哥哥惹麻烦,侯武梁干脆躲到了田庄东侧的山林,溜溜狗,顺手打点猎物。
谁承想,竟这么巧的遇到了方三娘。
习惯性的,侯武梁撒腿就跑,把原本不准备跟他计较的方三娘气得够呛。
小妮子一赌气,抡起鞭子便追了上来。
侯武梁慌忙之下,也没有看路,本能的往田庄跑,结果…
唉,当他看到那几架华丽的牛车时,他才猛然想起自己貌似又闯祸了。
可若是掉头就跑吧,也不太现实,人家新东家已经看到他了。
吞了吞口水,努力平复了下紊乱的呼吸,侯武梁硬着头皮来到牛车旁。
双手抱拳,行了一礼,“某见过娘子。”
萧南已经从侯文栋那里听说了侯武梁英雄救美的故事,如今看到这一男一女两人气喘吁吁的跑来,还真来了几分兴致。
一双美眸,隔着薄纱,上下打量着率先跑过来的侯武梁。
只见他个头极高,足足比一旁的侯文栋高出一头,少说也有六尺(约184cm);身形魁梧,袖子高挽,露出健壮的胳膊;常年在外劳作,皮肤晒得黝黑,一看便是个做体力活儿的人。
面相嘛,萧南看得不是很真切,一是对方太高,她不好抬着头去打量;二来也隔着羃离,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
总体说来,这是个典型的北方壮汉,长得粗犷,性情豪爽,秉性耿直。
说得难听点儿,就是一根肠子通到底儿,没有什么弯弯绕。
萧南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简单。
这时,方三娘子也追了上来。
她看到牛车和牛车边的一行人时,明显的楞了下,看样子,她也没想到会遇到外人。
但方三娘却没有退却,明亮的大眼里闪过坚定,几步来到近前,欠身行礼:“儿方氏三娘子,阿耶是西山的猎户,见过这位娘子。”
别看刚才方三娘威风凛凛的拿着鞭子撵人,她却并不是个泼辣的女人。
说起来都要怪侯武梁这个大笨牛,一看到她就躲,活似她得了什么瘟疫,挨近就能传染一般。
一开始吧,方三娘看着好玩儿,也就故意逗了他几次,每次看到侯武梁慌慌张张拔腿就跑的样子很好笑。
可也不知道从什么开始,方三娘却看不得他惧她如虎的模样,再看到他落荒而逃的样子,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在这种奇怪感觉的驱使下,方三娘时常来柳氏田庄附近溜达,以便能经常看到他,逗逗他。
接触的时间多了,方三娘发现侯武梁的许多优点,仗义啦、大方啦、肯吃苦啦、知恩图报啦、敬老扶弱啦…渐渐的,方三娘觉得这个传说当中的闲人,并不是那么坏嘛,相反,在某些时候,他还能称得上好人呢。
方三娘是家里唯一的女儿,也是最小的孩子,向来受父母兄嫂的疼爱,也养成了她随性的脾气。
她既然对侯武梁产生了莫名的好感,那么便会说出来。
可她越是这样,侯武梁越躲她。
渐渐的,事情便演变成了你跑我追的状况。
方三娘虽气侯武梁的不解风情,如今更让她在外人面前出了丑,但她并没有忸怩作态,大大方方的向萧南问礼打招呼。
萧南暗暗点头,轻声道:“三娘子无需多礼。正巧我有事想和三娘子相谈,不知你是否方便?”
方三娘并不认识萧南,乍听到她这么说,心下有些疑惑,不禁抬头看了看一旁的侯武梁。
侯武梁虽‘怕’方三娘,却并不讨厌她,他一直用眼角的余光关注着三娘子。
说实话,如果自己的名声再好一点,自己再出息一点儿,他根本不需要方三娘提点,便会直接请媒人去方家提亲。
这会儿见到她诧异的目光,他忙扭头看向大哥,无声的询问着。
侯文栋也没想到事情干得这么巧,但一想到萧南的计划,便忖度着‘择日不如撞日’,既然遇到了,索性由萧南亲口对弟弟和方三娘说。
思及此,侯文栋微笑的颔首,示意是好事儿,让他们无需担心。
侯武梁忙将哥哥的意思转达给了方三娘,接到暗示,方三娘大方的点头,“好,娘子请说”
就这样,萧南又折回了田庄,把要聘请他们做驯兽师的意思说了一遍。
两人都颇为意动,经过短暂的考虑后,便齐齐答应了下来。
萧南很满意,当下便命人起草了两份契约让他们签了,不是为奴为婢,而是作为较自由的雇工,正式收归萧南麾下。
谈定了驯兽师,接下来便是去山林建房子、修场子。
不过这事儿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弄完的,萧南直接把它交给了侯文栋,便离开了田庄。
“哥哥,我、我终于有差事了,”
侯武梁望着远去的牛车,激动不已,一个月一千二百钱呀,大哥这个田庄管事,每月才两贯呢,却每天早出晚归的辛苦忙碌。
而他呢,只不过是给县主娘子喂喂狗,便能拿拿到这么多钱,侯武梁觉得跟做梦似的。
他咧着大嘴呵呵直笑:“这下好了,咱们前张三那个市井奴的债也能早日还清,届时,哥哥也能早点儿把嫂子娶回来了。”
侯文栋也很高兴,不过,他个性沉稳,即使再兴奋也不会表露出来,更不会似弟弟这般傻笑。
然而让侯文栋更兴奋的,还不是弟弟有了差事,“张三的债,不用还了。他欠咱们的债,县主娘子也会帮咱连本带利的要回来”
“什么?哥哥,这、这是真的?”
侯武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三索要的那一千贯,就像一把利刃,时时悬在他们兄弟的头顶,生怕哪天就被它逼得走上绝路。
“当然是真的…”
今天是侯文栋第一次跟萧南面对面的打交道,但不知为何,他就是相信她——县主说会收拾张三,便一定会;县主说安善坊将是个聚宝盆,那肯定会。
出了安善坊坊门的萧南,并不知道侯管事已经渐渐成了她的脑残粉。
此刻,萧南正纠结的看着前面堵成一团的路况。
堵车?
没错,牛车刚刚拐入崇仁坊,便被堵在了路边,前后左右都是各色各样的车架。
“秦振,怎么回事?前面到底怎么了?”
萧南敲了敲车厢,扬声问着前头赶车的人。
“娘子,奴刚才问过了,是一辆马车撞了个路人,路人受了伤,双方各不相让,正理论呢。”
秦振凑在车厢门边,沉声回禀道。
发生车祸了?
萧南眉头微皱,她好几个月不出门,结果一出门就遇到这种事儿。
幸好已经入了坊门,若是再堵上一会儿,宵禁了,她连家门都进不去呢。
可这里距离崔宅还有一大段路程呢,若是用走的——
萧南低头看了看隆起的肚腹,自己就推翻了这个假设。
“武侯呢?还有,怎么也不见来个差役疏通下?”
玉簪撩开车窗帘子往外看了看,四周密密麻麻的车架,让她脸色大变,照这个趋势,没有个把时辰,牛车根本就动不了呀。
“已经让人去请了,可——”
秦振话只说了一半,但车厢内的三个人都明白他未出口的话是啥意思。
崇仁坊住的大多都是勋贵、官宦甚至皇亲国戚,碰瓷什么的可能性小于等于零。
即使路上行走的人,也既有可能是某位世家的娘子或者郎君。
这样的人家之间出了纠纷,还真不是好摆平的,就是京兆府来了,也未必能立刻处理好。
可也不能干耗着吧?
萧南前后看了看,又问道:“这里可还有其他的路口?能不能退出去,走小路?”
秦振也想过退出去,可后头的车跟得太紧,这会儿慢说退出去了,就是稍稍往后动一动都困难。
听到秦振的回答后,萧南长长的叹口气,罢了,四周都是被堵住的人,她也不是唯一的一个,还是等着吧。
玉竹机灵,她提议派人回府要一辆车厢较小的奚车过来,或许从车架间钻过去。
再不济,抬个肩舆过来也好呀。
萧南点头,前头一起赶车的阿武跳下车,快步朝崔家跑去。
这时,其他车架里的人等得越来越不耐烦,抱怨声、怒斥声、哀叹声…各种噪音交织在一起。
萧南经过短暂的烦躁后,倒安定下来,她甚至有闲心猜想若是本尊遇到这种事儿,她会怎么做?
唔,估计会像方三娘一般,甩着鞭子杀到事发点,把车祸双方各抽一顿鞭子,粗暴却有效的把人群疏散开。
忽然间,前方不远处的一架华丽牛车里蹿出一个绯色身影,娇喝一声,“有完没完,多大点儿事儿,连累得大家都回不成家,还不火速给本县主让开”
第092章 原来是闺蜜呀
阿史那晼不是个有耐性的人。
当然,这次也不能怪她,任谁被困在牛车里足足半个时辰,一步都不能动,她也会急呀。
更不用说原本脾气就不怎么好的定襄县主了。
没错,阿史那晼也是位县主。
她的封号继承自她的母亲、韦贵妃与前夫的女儿、圣人的继女定襄县主,当然,这不是她能得封县主的真正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她的阿耶,不是个碌碌无为的勋贵,而是大唐赫赫有名的大将阿史那忠。
阿史那忠屡获战功,一路荣升到了右骁卫大将军,兼上柱国大将军。
而上柱国已经是勋官的极致了,正二品,再往上已经没有可封得了。
偏阿史那忠五年前又在围剿薛延陀部时立下了战功,恰逢定襄县主病逝,圣人便破例封阿史那晼为定襄县主。
新上任的定襄县主,母亲身份贵重,外祖母还是仅次于皇后的贵妃,父亲呢,又是个武将。是以,她也养成了恣意张扬的脾性。
今儿,阿史那晼是来看望好友的,她原本就担心好友的身体,心焦的不行。一路上,不停的催车夫快些。
好容易进入崇仁坊,却遇到了车祸。
娘的,不就撞了个人吗,既然能和车夫理论,那就证明伤势不重。既然伤势不重,还不赶紧给我闪开?
哼,躺在那里装死人,是想讹诈呢?
还…还是想勾搭人?
阿史那晼气呼呼的跑到了出事地点,用力抻了抻手里的鞭子,望向坐在地上,哀哀凄凄哭诉的柔弱女子,她就气得两眼直冒金星。
偏前头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给崇仁坊的交通带来了怎样的麻烦,还在那里呜呜咽咽的诉说着自己多可怜——
“…郎君不必管奴,奴只是受了点儿轻伤,下人已经去叫马车了,只是不知为何还不来”
女子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衫裙,广袖薄纱衫衣上绣着点点水红色的忍冬花,远处望去,仿佛是花瓣洒落在了肩上。
“这位小娘子,某说过了,既是某的牛车撞了你,某自不会弃你于不顾。”
男子年约二十岁,面皮白皙,五官俊朗,高挑细瘦的身量,配上那一袭紫衣,显得分外的俊雅出尘。
“不敢劳烦郎君,奴真不怪您,这事儿奴也有错”
女子低着头,娇娇怯怯的说着,细嫩柔滑的嗓音仿佛春日绽开的初蕊,又似粉嫩嫩的小奶猫呜咽,只挠得人心直痒痒。
“娘子就不要推辞了,请让某送你回去吧。”
男子的语气不自禁的轻柔了下来,唉,跟家里的母老虎相比,这位女子简直就是个娇弱的可人儿,听听这声音,多么的**哪。
“郎君,您快些走吧,奴不敢耽误了您的时间。”
女子终于抬起头,露出一张清丽的容颜。只见她双目含泪的望着站在牛车旁的翩翩美男子,那惊慌无助的表情,简直就像只受了惊吓的小鹿,是那般的招人怜爱。
“不不,娘子,你就不要推辞了…”
男子看清女子的相貌,眼中闪过一抹惊艳,更加温文儒雅的主动提出给予赔偿。
“郎君…”
“娘子…”
“呕——”
定襄县主实在受不了了,她也是常在市井间游玩儿的人,见多了男男女女一起游玩、嬉戏的场景。
但像这般,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勾搭的厚颜男女,还、还真是头一回。
尤其是这个男人,她也认得,是安同郡主的夫君,京兆韦氏的韦源。
定襄县主见过他几次,每次他都是一副对妻子情深意重的模样,那时她还以为这厮是个好夫君。
没想到呀没想到,背地里他竟是这般嘴脸。
难道他没看到那个白衣女子眼中赤luo裸的渴望是奔着他的紫衣玉带去的?
要知道,紫衣、绯衣可是身份的象征呀,但凡是能穿这两种颜色服饰的人,要么是勋贵高官,要么便是贵族子弟。
而白、皂、褐三种颜色,则是庶民的象征。
这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一个求权,一个贪色,好一对无耻的狗男女定襄县主越想越气,唰的一声,鞭子朝那女子身上抽去。
“哎呀”
比起刚才的无病呻吟、故作娇弱,这声的哎呀,绝对货真价实。
只见那女子就地一滚,慌忙躲开那鞭子。
“你是何人?为何无故伤人?”
韦源正跟小美人儿勾搭得带劲,眼瞅着就能将她‘劝’上牛车,两人找个清净之所,谈谈人生说说理想什么的。
却猛不丁的杀出个搅局的,是谁这般大胆,竟敢在他堂堂郡马爷前撒野?
“哼,为何无故伤人,你怎么不回头看看?想找美姬大可出门北拐,平康坊北三曲的美人儿随便挑,在这里勾勾搭搭,你们不嫌丢人,我们还嫌堵塞交通呢。”
定襄县主收回鞭子,用鞭稍指了指后面壮观的一片牛车,冷声嘲讽道。
“你、你是?”
韦源看着这红衣女子眼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是哪家的贵女。
不过,敢在人前挥鞭的人,应该不是一般官宦家的小娘子。
难道是哪位皇亲家的女儿或者亲戚?
想到这里,韦源带电的桃花眼儿闪烁了下,他快速在脑海里翻找着京中上流社会的资料。
但定襄县主却不给他这个时间,抬眼见那女子又凑了上来,再次挥出鞭子,厉声呵斥道:“你想勾搭男人,只管去隔壁,或者去西市酒肆,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还不给我滚?”
白衣女子怯怯的看着定襄县主,仿佛被吓坏了一般,不过若是仔细观察的话,便能看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寒光。
定襄县主才不把一个庶民放在眼里,她冷冷一下,手持鞭子的手轻轻扬了扬,“怎么?听不懂本县主的话?”
县主?
白衣女子泫然欲泣的表情一顿,双眼慌乱的闪了闪,随后想到了什么,忙用帕子捂着脸,道:“可是崔六娘子襄/城县主?奴只是路过,并不曾得罪您,您为何?早就听说县主娘子性子暴烈如火,今日一瞧——”
白衣女子还想说两句,影射下‘县主仗势欺人’,却不想定襄县主脸色一沉,二话没说的甩出鞭子:“放肆真是讨打”
这次可不是虚张声势的吓吓人,而是实打实的抽在了白衣女子的身上。
“哎呦…”
凄厉的惨叫声立刻响起,吓得一旁的韦源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心说,难怪人家都说崔六娶了个悍妻呢,现在看来,此话果然不假。
韦源随即想起崔家便住在崇仁坊的崔曲,在这里看到萧南,倒也是情理之中。
还有,他也曾听自己的婆娘说过,萧南喜欢穿绯衣,且最喜用鞭子打人,曾将崔六的侍妾抽成了满脸花,然后卖到了平康坊的青楼。
刚才这女子好像也提到了平康坊吧?
难道真是萧南?
不好,韦源猛地想起,他的岳丈是萧南的亲舅舅,他的娘子和萧南则是嫡亲的表姐妹,若是让她认出自己,再把这事儿添油加醋的告诉家里的探海夜叉,那他岂不是?
韦源一想到将要面临的悲惨生活,哪里还记着TX美人儿,极力稳住心神,假装没有听到定襄县主的那个‘本县主’,一甩衣袖,冷声道:“哼,真是莫名其妙,国忠,咱们走”
说着,也不管定襄县主和那白衣MM,踩着他嘴里的国忠的背,便上了牛车。
“嘁,色狼,伪君子”
若不是顾忌安同郡主的面子,定襄县主真想抽那姓韦的几鞭子。
而那白衣女子,见好容易钓上的大鱼,竟这样溜掉了,忙赶在牛车走远前,悲戚戚的喊了句,“郎君…”
牛车的车窗帘子挑起,露出韦源美如冠玉的面孔,他抱歉的冲着那女子摇摇头,随即丢出一个荷包,“这里有些金瓜子儿,权当某给娘子的赔礼了。”
说完,帘子唰的放下,牛车缓缓离去。
白衣女子的心性还真够坚强,被人如此轻视,还能姿态优雅的走到近前,弯腰捡起那荷包,很是感激的对着远去的牛车道谢。
“受不了了,真是丢女人的脸”
定襄县主原本想抽那女子一顿出出气,看到她这番表现,气极反笑,她忽然觉得,跟这样的人计较真是太不值得了。
肇事的牛车走了,赶来疏通交通的武侯也到了。
被堵的车架纷纷启程,在武侯傻呵呵的目光中,各回各家。
“县主,县主,您没事吧?”
一个青衣小婢小跑着来到定襄县主跟前,见她气哼哼的站在路边,忙低声问道。
“哼”没事才怪。
定襄县主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转身上车。
身后却传来一声轻笑,“呵呵,我当是谁,竟是你。阿晼,你从南山回来了?”
阿史那晼听着耳熟,忙回过头,正巧看到萧南一张巧笑倩兮的娇靥。
“乔木,怎么是你?我一进城便跑来看你了,对了,你怎么样了?我听说崔六那个混蛋又欺负你了?”
阿史那晼见到好友,欢呼一声,几步来到牛车边,也没有客套,一边说话,一边上了牛车。
“我很好呀,阿晼,你没回家就来看我了?”
萧南起身握住阿史那晼的手,看到她风尘仆仆、一脸关切的样子,心里满是感动。
这是阿晼呀,本尊最要好的闺蜜
PS:呜呜,成绩好差哦,话说新书期的时候,某萨还能在新书订阅榜上晃荡晃荡,偶尔还能跟女人大大做邻居,可现在…
唉,某萨也不敢奢望超越谁,但这差距也别太大呀。亲们,支持下正版订阅吧,某萨拜谢了,…(》_《)…
第093章 姐妹
“哎呀,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你还没告诉我,啊…你、你——”
阿史那晼被萧南拉着坐在牛车上,她正要追问刚才的问题,低头却看到萧南隆起的肚腹,食指抖呀抖的指着,似是看到了什么鬼怪一般。
“你没看错,再有四个多月,我就做阿娘了。到时候,你做宝宝的干娘如何?”
萧南笑得一脸温柔,伸手轻轻抚着肚子,柔声说道。
“啊…你、你,”阿史那晼又似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双眼瞪得溜圆,抽筋的食指直接戳到萧南嫩滑似豆腐的脸颊上,“你真是萧南?襄/城县主?跟我一起打猎马球斗鸭子的乔木?”
不会是换了个人吧?
乔木怎么可能笑得如此、如此温柔似水,这模样就跟她软弱的大嫂一模一样,全然没有过去的明媚、张扬和洒脱。
要知道,阿史那晼之所以能跟萧南成为无话不说的闺蜜,主要还是她们两个极为相近的个性。
两人年纪相仿,同是出身名门、血统高贵的世族贵女,从小备受宠爱,随后又都被封为县主。
只是萧南的县主是实封,有三百户的汤沐邑。
阿史那晼的则是虚封,只有二品县主的封诰和每年的俸禄,但这对于没有皇室血统的外臣女来说,已经是荣华至极。
从小,两人就时常跟着各自的阿娘进宫,又都是活泼的个性,一个提出种玩法,另一个便能很积极的相应,甚至给出改良这种玩法的建议。当别人学着所谓淑女、忸怩作态的时候,只有她们两个唧唧咕咕的依旧玩闹。
长大后,每每京城上流社会的闺秀们举办宴会或者游园,她们也是最佳组合,一起组队打马球、投壶、掷铜钱…是宴会中最耀眼夺目的一对姐妹花。
随后,萧南嫁了人,两人的交往不似过去那般频繁,但每次萧南和崔六吵了架,第一个想倾诉的对象是阿娘(当然,也不排除有告状的嫌疑),第二个便是阿史那晼。
可以说,阿史那晼是天底下最了解、最熟悉萧南人,有时甚至比长乐公主还要了解她。
前几个月阿史那晼跟着阿耶和大兄去避暑、围猎,今天早上才启程返京。
刚进城门,阿史那晼便从来接他们的史家下人口中,知道了好友萧南的近况。
一听说好姐妹得了一场大病,连长乐公主都惊动了,当天便匆匆赶来崔家。阿史那晼当下便想到了肯定是崔六那个混蛋做的好事儿。
乔木整天骑马打猎,身子好得很,冬日那么严寒,她打半天的雪仗都不会着凉,大夏天的怎么会生病?
没准儿是崔六又做了什么离谱的荒唐事儿,生生把乔木气病了。
阿史那晼记得很清楚,当初为了一个什么牡丹还是芙蓉的,崔六硬是搬出了主院,让乔木沦为京城的笑柄,时不时被那些无聊的贵妇们嘲讽。
照她说,乔木已经够心软了,那些个背地里勾搭男主人的贱婢,都该拉到一边先打个半死,然后在扔到盐场、矿场去做工,若是那贱婢再可恶些,就直接卖到平康坊,让她勾搭个够。
再不济,也该像某某公主一样,把那贱婢削鼻剜眼,然后再去让她服侍那个臭男人,看他还夸不夸那贱婢貌美如花。
可乔木呢,最是个雷声大雨点儿小的人,别看明面上喊打喊杀的,事实上她的心比谁都软,从来没有害过哪个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