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郡君满脸的不置信,怀孕?开什么玩笑,这边邀请你参加生辰宴,你立刻就怀孕了,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萧南却不等侯郡君开口,以衣袖掩面打了个哈欠,一副疲累至极的样子,“好了,我乏了,要松散松散,娘子请自便。”
说着,萧南身子一歪,由跽坐改为斜躺,当着‘客人’的面就这么直接‘松散’了,将萧驸马的名士范儿学了个百分百。
侯郡君气得浑身发抖,她对着身边的几个粗婢使了个眼色,自己则抬腿就要往堂上冲,嘴里还说着:“郡主,怀了孕更该出去走动走动。外头天气正好,吴王府又有宴集游乐,还有京中有名的百戏凑趣儿,不如咱们去瞧瞧热闹?!”
几个侍婢得到主子的提示,也纷纷围上来,其中两人朝玉簪和玉竹扑去,其它的则半月状的冲向萧南。
“放肆!”
玉簪和玉竹大怒,伸手从主位后的屏风后侧取出武器,一人手持一根乌金马鞭,挡在萧南身前。
侯郡君自持有会武艺的奴婢,并不把玉簪两人放在眼中,她冷声叱道:“放肆的是你们,我好心请郡主出去游玩,你们这两个刁奴竟敢欺主。郡主宽厚仁爱,我却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今日,就由我代替郡主好好惩戒你们两个。来人,还不把这两个贱婢拿下。”
侯郡君之所以敢在堂上直接动手,原因就是萧南的护卫不在身前,她只要抢在护卫们赶来前将萧南拿住,事情就成功了一大半。
到时候,就算郡主的甲卫们都到了,她又萧南在手,他们投鼠忌器,绝对不敢乱动,自己依然能带着萧南安全离开。
萧南也不装睡了,直接坐起来,大声叱道:“侯氏,你大胆,竟敢在本郡主面前撒野,以下犯上,难道你要造反不成?!”
已经撕破脸了,侯郡君也不再装下去,阴测测的一笑,道:“郡主说笑了,妾身一介女子,哪来的胆子造反。只不过想邀郡主一同出去游乐,妾身可是一片好心呐,郡主切莫冤枉了妾身。还有,郡主已然有妊,为了腹中胎儿,妾身劝郡主还是不要乱动,这些奴婢笨手笨脚,误伤了郡主可就不好了。”
侯郡君带着几个奴婢已经逼到了近前,将萧南主仆三个团团围住。
萧南听侯郡君越说越得意,心知她是觉得自己已经是她的掌中物,有些得意忘形。
“呵呵,这么说来,本郡主还要感谢贺兰娘子你的‘照顾’咯?”
萧南右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微微捻动,因掩在袖中,旁人并没有发觉。
侯郡君扯了扯嘴角,道:“不客气,咱们原就是熟人,照顾郡主也是应当――啊~~”
话还没说完,侯郡君抱着胳膊惨叫起来。
紧接着,只见几道亮光闪过,嗖嗖嗖几声,几个粗婢也纷纷抱着胳膊或者大腿惨叫。
玉簪和玉竹也挥动鞭子,将自己跟前的粗婢抽翻。
“你、你~~”
侯郡君看着受伤的手臂,白皙的手臂上赫然插着一枚黄灿灿的铜钱,铜钱边缘锋利,有三分之一都插进了肉里。
萧南手里把玩着几枚同样的铜钱,笑得云淡风轻,“呀,不好意思,手滑了…”
第042章 乱起(四)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几十个身着甲胄、手刃的精壮侍卫冲了进来。

紧接着,铁娘子也带着一群手持捣衣槌的粗壮仆妇跑了进来,见侍卫们已经到位,铁娘子松了口气,领着那些仆妇来到廊庑下候着,就等萧南的命令。

“郡主!”

侍卫队长冲在最前面,见萧南悠闲的半卧在榻上,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手一挥,几十个侍卫唰的分散开来,将侯郡君和她的几个手下团团围住。

侯郡君脸色煞白,不知是手臂上的伤口疼得,还是被眼前这群杀气腾腾的侍卫吓得,双唇动了几下,努力挤出一抹笑,对萧南说:“乔、乔木,你、你这是做什么呢?”

萧南挑眉,故作不解的问道:“贺兰娘子,你方才又是做什么?”

侯郡君忍着伤口的剧痛,扭头不看那汩汩的鲜血,故作轻松的说道:“乔、乔木,那什么,方才、方才我是跟你开玩笑呢。”

许是终于想到了合理的借口,侯郡君的话越说越顺,那神情也似被自己的说辞说服了,“之前阿还说你整日闷在家里,没什么乐趣,我、我便想着给你开个不伤大雅的玩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当真了,还、还误伤了我——”

说到这里,侯郡君的双瞳猛地收缩了下,受伤的手臂也分外觉得疼,心里暗骂:该死的萧氏,什么时候练了这么一招,又准又恨。

侯郡君丝毫都不怀疑,如果萧南想要她的命,那么那枚铜钱绝不会插在她的手臂上,而是颈脉上。

不过,也正是想到了这一点,侯郡君大胆推测,或许·萧南只是想警告她一番,而不是真想要她的命。

更有甚者,萧南忌惮她背后的势力,不到关键时刻·并不敢跟那位阄翻,所以才会手下留情。

猜到了这些,侯郡君慌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嘴里的谎话也越说越流利,最后,她还故作委屈的嘟了嘟嘴,抱怨道:“乔木·你还是像过去一样不经逗,脾气更是火爆,也不等人家说出实情,你就动手,真是、真是太不够朋友了。”

玉簪和玉竹看得侯郡君能瞬间变脸,且说出这样一堆颠倒黑白的谎话,很是惊愕,两人相隔不是很远·相互对视了一眼。

而那几十个侍卫也有些傻眼,面面相觑的站在那里,手里举起来的利刃也稍稍放下一点。

尤其是侍卫队长·心中有一万头草泥马在狂奔:纳尼?火急火燎的把他们叫进来,居然是玩笑?

靠之,你以为你是周幽王呀,还敢玩儿什么烽火戏诸侯?!

萧南但笑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侯郡君,纤细的手指间还夹着一枚铜钱。

厅堂内一片安静,众人也似被点了穴一般,静立不动。

唯有萧南,她那几根灵巧的手指上下翻飞,而那铜钱也被舞弄出点点闪光·吸引着全场人的注意力。

侯郡君也不例外,她死死的盯着那枚在指间飞舞的铜钱,唯恐一个不小心,萧南再来个‘手滑,,那枚铜钱会飞到自己的颈脉上。

就在屋子的空气安静得近乎凝滞的时候,萧南哧哧笑出声·缓缓点了点头,道:“侯郡君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个玩笑。”

说罢,萧南手指翻动,那枚铜钱忽然消失,她抬起右臂轻轻一挥,对侍卫队长说:“虚惊一场,辛苦诸位了,你们下去休息吧。”

萧南自从升了郡主,朝廷按照规制配给了她持剑甲卫,但基于低调原则,她很少动用。

她的这些甲卫,估计是京城最清闲的甲卫了,只需每日派出十几个人在庭院外巡逻,确保宅内安全即可。其他人,更多时间都在崔家后街不远的教武场习武。

也正以为侍卫们过的悠闲,活不多,也不用帮着郡主抽小妾、欺负平民,工资却照拿,这些甲卫们对萧南还是蛮尊敬和感激的。

今儿虽然貌似被郡主涮了一把,堂内众侍卫的心情有些郁闷,但还谈不上生气,听了萧南的话,纷纷收起兵刃,行了一礼,然后在队长的带领下悄声退了出去。

萧南坐直身子,抖了抖袍袖,笑着对侯郡君说,“真是抱歉了,一时手滑误伤了郡君,还请郡君见谅。来人,送郡君去客舍医治。”

侯郡君见那些侍卫退出去了,悬起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她清丽的五官有些扭曲,强作镇静的说道:“我、我还有事,就不叨扰郡主了,告辞!”

说着,侯郡君扭身便走。那几个粗婢也按着伤口,或者两人互相搀扶(伤了大腿的人伤不起呀),跟在侯郡君身后,快步离开了厅堂。

门外廊庑下的十几个手持捣衣槌的奴婢,在铁娘子的带领下,齐齐跟了上去,名曰送客、实则押送。

玉簪手里还拎着马鞭,不解的问道:“娘子,她分明就是想强行逼您去赴宴,您为何要放了她?”

萧南的双眼还直直看着那群人的背影,直到她们彻底消失在庭院后,她才幽幽的说道:“情况有些不对劲。”

按理说,如果吴王真心造反,在正式发动前,他都应该小心谨慎,绝不会泄露丝毫风声。

可方才这一出又是怎么回事?

侯郡君摆明就是来绑人兼闹事的。

而且萧南也敢肯定,自己不是唯一一个被骚扰的人,京城里,被吴王心腹‘拜访,过的权贵肯定不少。

萧南有甲卫,那些权贵家中也有侍卫或者部曲,不可能任由吴王的人乱来。

饶是他们采取侯郡君这种方式,以女眷拜访的名义混进门,然后趁人不备将人拿住,最后再用主人做要挟顺利离开。

但,离开之后呢?

吴王就不怕人家家人去京兆府甚至是太极宫告状?

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又是要做什么?

等等…

萧南双眼微眯,手指在案几上轻轻划过,脑中灵光一闪,“或许·他要的就是把京城搅乱。”

玉簪闻言,也垂首沉思,好一会儿,才迟疑的说道:“郡主的意思是说·他们故意弄出这么的阵势,为的就是让京城乱起来?”

萧南睁开眼睛,看向门外,道:“去,派几个人分头出去看看,除了咱们亲仁坊,还要去崇仁坊、安邑坊、开化坊还有胜业坊·看看这几个地方的情况如何?

京兆、金吾卫、翊卫、领军卫等处的情况如何?坊内各处的武侯情况如何?全都详细探听一番,然后火速回来报我。”

萧南的关注点很直接,宫城、皇城及京城几个城门的宿卫,京城及坊内诸巷的安全。

玉簪忙应了一声,疾步走出去安排人手。

萧南想了想,又唤来玉竹:“告诉府里的下人,没什么特别紧急的事儿就不要出府,家中若是有急事的·必须详细汇报给你,你问清楚了再把人放出去。另外,吩咐门房·加派人手,看好门户,我可不想再有第二个来跟我开玩笑的贵妇。”

“是,婢子明白。”玉竹躬身应是,然后也快步走了出去。

萧南扬声唤道:“铁娘子!”

廊庑下静候的铁娘子立刻站了出来,将手里的捣衣槌交给身边的妇人,自己则躬身走了进来。

“你去各房各司统计一下,看看这几天都有谁休息、谁请假。请假的都是为何而请假?是生病还是家中有事?家中有事的又是何事?还有,再让各房各司的主事娘子们多留心,仔细看好了自己手底下的人·有行迹可疑的,或者有言行不轨的,全都捆起来送到刑房。”

萧南必须确保家中没有被人掺砂子,她可不想外头没什么大事,自家倒混进几个别有用心的歹人,来个趁火打劫什么的。

铁娘子躬身应道·“是,奴遵命。”

萧南想了想,又道:“还有,你出去跟大管家说一声,让他多留意外院的情况,郎君不在家,咱们必须看好门户。”

“是。”

铁娘子等了一会儿,见萧南没有补充的,这才行礼退下。

铁娘子走的时候,顺便把那十几个粗婢也都带了出去。

厅堂里只剩下萧南一个人,她抬头看了看梁上垂下来的帐幔,心道:希望这次动乱尽快过去,家里和几位挚亲那边也能平安无事。

苏妈妈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她来到近旁,看到萧南一脸凝重的样子,担心的问道:“郡主,没事吧?”

萧南抬眼见是自己乳母,笑了笑,道:“无事,奶娘不用担心。”

苏妈妈将温热的牛乳递给萧南,絮叨着:“怎么能不担心,你现在又不是一个人,偏外头还这么乱…”

正说着,崔幼伯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身上穿着官服,手里还拎着马鞭,神色也有些焦急。

萧南见状,心里一惊,直起身子问道:“郎君,发生什么事了?”

竟然上班时间翘班?脸色还这么难看?

崔幼伯一屁股坐在萧南身边,将马鞭丢到一旁,先沉声屏退了苏妈妈,见四下无人,才道:“娘子,外头乱起来了,京兆的差役、金吾卫还有武侯,满大街的乱窜。”

萧南微惊,放下手里的杯盏,问:“郎君可知为何而乱?”

崔幼伯放平身体,仰躺在榻上,道:“听人说有好几家勋贵、宗室命人去京兆报案,说有歹人直闯府邸,还截走了家中女眷,如今女眷下落不明,纷纷要求京兆火速缉凶。”

萧南见崔幼伯趟得不舒服,扯过一个隐囊塞给他,接着问道:“歹人?什么歹人能闯进贵人的府邸?别人家我不知道,就像咱们这样的人家,门口都有十几个小厮或者护卫,只要不是几十成百的毛贼,根本就闯不进来。”

但如果真有这么多人聚集闹事,早就被坊内巡逻的武侯发现了,哪会任由他们作乱。

崔幼伯将隐囊枕在脑后,摇头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原本我在藏书阁校书,忽然有位同僚的小厮跑来报信,说是家中女眷遭劫,家里已然乱作一团,请同僚回家处置。

其它的同僚闻言,担心家里出事·纷纷寻主事请了假。咱们家虽然有甲卫,可家里皆是妇孺,我哪里放心得下,也跟着请假回来。沿途便看到一队队奔来跑去的差事和卫军。”

说到最后·崔幼伯叹了一声,“唉,看样子,最快今晚,最迟三五天,京中必有一场大乱呀。”

萧南听了这话,已经有七八分把握·她组织了下措辞,轻笑道:“郎君有所不知,半个时辰前,已经有人来咱们家‘劫人,了。”

“什么?!”崔幼伯腾地一声坐起来,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萧南,急切的问道:“怎么回事?什么人这么大胆?娘子可有受伤?”

说着,崔幼伯仲手就要摸萧南的胳膊,准备亲自检查。

萧南推开崔幼伯的手·勾了勾唇角,将侯郡君以邀请为名,企图强行押她去吴王府赴宴的事儿说了说。

不过·她并没有突出自己如何解围,而是将重点引向了吴王为何这般做。

“郎君,我总觉得吴王此举,定有深意,绝不是只为了劫几个贵妇去家中‘做客,。”

萧南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原本我只是推测,但刚才听了郎君的话,我觉得极有可能是吴王想把京城搅乱,然后趁乱出击。”一举干掉太子,以及他的心腹们。

不过·谨慎起见,萧南后面的那句话并没有说出来。

提到了太子,萧南又想起一事,“对了,郎君,这两日可曾见过太子?”

崔幼伯听了萧南的话·先是一惊,接着是紧张、恼怒,然后是释然,最后则是沉思。

闷头想了好久,崔幼伯缓缓点头:“嗯,娘子的猜测有理,表面上,圣人抱恙,太子侍疾,十二卫四府的将军们也各司其职,京城和皇城都一片安宁。

但,圣人最倚重的左右卫、领军卫,其主要兵卫并不在京城。而太子三卫中的亲卫也不在东宫,具体部署在哪里,估计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崔幼伯边想边说,“我想,吴王此举,极有可能是想借京城之乱,探听那几卫的所在。这几日,我并没有见过太子,听人说他在太极宫,但也有人私下议论,说太子在东宫。”

当然还有更不靠谱的小道消息,说太子在城外,率领圣人的四支卫军,准备随时回京平乱。

这些,萧南也想到,她点点头,道:“估计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们应该还有大动作。”

崔幼伯没说话,只默默点了点头,想了好一会儿,他才起身,“我去荣康居一趟。”

萧南见崔幼伯神色有些焦躁,便柔声劝道:“郎君,事情虽大,但与咱们并没有直接关系,你也无需担忧。”

崔幼伯站在门前,听了这话,点了点头,闷声道:“我知道,娘子也多费心,看护好两个孩子。我中午和晚上可能不回来了,娘子就不要等我了。”

萧南:“好,郎君只管放心,家中琐事我都会料理清楚,不会让你分心,你只管与老相公相公商谈大事。”

顿了顿,萧南忽想起一事,又问道:“对了,要不要把郑家兄妹接入府中?毕竟他们小门小户的也没什么得用的人。”

万一街上砍起来,高门大户的他们不敢招惹,那些平民和小户极有可能遭殃。

崔幼伯:“嗯,娘子所虑甚是,郑家兄妹就有劳娘子安顿了。”

夫妻两个说完了,崔幼伯连衣服都没心思换,就匆匆去了荣康堂。

送走崔幼伯,萧南唤来裘妈妈,命她带几个人,去郑家把郑勤郑勉接到崔家。

“娘子,若是郑郎君问起为何接他们来崔家,老奴该如何回答?”

人家刚住进新宅院,这会儿又把人叫回来,好歹也要给个理由吧。

萧南笑了笑,摇头道:“郑郎君不会问的,其中原委他都明白。”

以郑勤的聪明,他估计也猜到了什么,裘妈妈只需说是郎君吩咐,他就会直接搬家,绝不会问为什么。

裘妈妈无法,只得应声退下。

一个时辰后,郑勤和郑勉便被接回了荣寿堂。郑勤还是住在中庭客舍郑勉则与灵犀同住。

中午,萧南与两个儿女,以及郑勉,一同用了昼食。

不得不说郑勉也是个聪明的女孩儿,回来后,并没有谈及任何有关时政的话题,而是像在洛阳一样,领着灵犀说些刺绣、织锦的事

再次见到郑勉,灵犀很高兴,拉着她叽叽咕咕说个没完午后休息的时候,她也亲昵的拉着郑勉一起睡。

萧南则带着长生一起睡午觉。

自从撵了方氏后,萧南便有意识的隔离乳母和孩子们,灵犀那儿,直接没有补乳母,长生的乳母还留着,但只负责管教小丫鬟,其它的并不让她沾手。

晚上只要崔幼伯不在,萧南都会亲自陪着两个孩子一起睡。

即使崔幼伯在正寝室过夜,萧南也会先去哄着两个孩子睡着了然后再回来休息。

这么做虽然累了些,但效果很好,两个孩子比过去更亲近、更依赖她这个亲娘。

而长生的乳母吸取了方氏的教训,不敢插手长生身边的事儿,更不敢背着萧南在长身跟前乱说话。

躺在壶门大炕上,萧南一手竖起撑腮,一手轻轻拍着长生的小身子,小家伙只着一件大红肚兜,肚兜上绣着可爱的卡通老虎,随着小肚皮一鼓一鼓。

小家伙睡得很熟白净的小脸上满是恬静,嫣红的小嘴儿时不时的吧唧一下,细细听来,还隐约能听到细微的呼噜声。

看着儿子可爱的睡像,萧南只觉得心头被一种叫幸福的感觉填塞得满满的。

手指轻轻抚上婴孩儿的小脸,指腹下是柔滑细嫩的触觉比上好的丝绸都要柔滑,比最好的豆腐都要细嫩…这是她的儿子,与她血脉相连的亲生骨肉。

为了这个小东西,她愿意放弃一切,也愿意用尽全力去保护他平乐安康的长大。

今天,哦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三天后,她一定要安全度过,决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她的孩子,她的家人。

想着想着,睡意袭来,萧南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下午,睡醒了午觉,郑勉陪着灵犀和长生在正堂玩儿,一大两小身边堆满了各色布偶、各种木质玩具,当然还少不了灵犀的小母马,以及长生的小马车。

“阿姊,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哦!”

长生手里牵着迷你缰绳,身后拖着个两尺长、一尺宽的迷你小马车。别看马车个头小,每个零部件都齐全,完全是按照正常马车的规制,缩放了一定的比例特制的。

灵犀正在跟郑勉忙着给布娃娃穿新制的衣服,哪里有功夫‘坐,弟弟拉的马车,可她又不能不搭理弟弟,随手从一堆的布偶里抽出一个小熊公仔,“阿弟,我的小熊要去朱雀大街,阿姊不认路,不如你帮阿姊带它去?”

长生最喜欢‘帮助,人了,很欢乐的接过小熊,蹲下身子,打开小马车的车门,将公仔塞了进去,小家伙很细心,没忘了最后关车门。

“小熊坐好哦,咱们要去朱雀大街咯!”

说着,长生拉着缰绳,迈着小短腿儿,咕噜咕噜的围着厅堂转。

长生的乳母则跟着一旁,需要的时候,还客串一把,比如这次,她要扮演朱雀大街的武侯,负责‘报站,。

听到乳母的提示,长生终于停了下来,有模有样的说道:“好啦,咱们到了,小熊下车!”

小熊当然不能自己下车,长生只得撅起PP,亲自打开车门,把小熊从车厢里揪出来。

玉簪站在门口,见小主人堵在门前,她也不敢催,只悄悄等着。

乳母见状,忙又COSPLAY乘客,要求坐马车去洛阳。

长生很尽职,见有人搭乘,一手抱着小熊,一手拖着缰绳,咕噜咕噜拉着小马车去‘洛阳,。

小祖宗终于挪开了,玉簪松了口气,几步来到榻前,小声的回禀:“郡主,出事了。”

萧南坐直身子,正色道:“怎么了?”

玉簪低声回禀:“有歹人闯进了吴王府,嚷着要诛杀李三郎,持刀冲进了王妃的生辰宴…”

PS:有点儿晚的二更,谢谢千、龙-语冰、叶子79、迷茫风清亲的小粉红,谢谢叶子79亲的打赏,谢谢亲们的订阅,谢谢!
第043章 谁?!
果然,来了!

萧南悄悄松了口气,吴王府发生的一切跟前世一模一样,看来,整个行动的时间虽推迟了半个多月,但具体的步骤并没有发生改变。

这个消息给了萧南信心,估计此次动乱的结局应该也与前世相同。

玉簪还在小声回禀:“…据说闯入王府的歹人是些市井闲人以及游侠儿,他们没找到吴王,慌乱下,却误伤了许多女眷,吴王妃也受了惊吓…”

萧南把玩着一枚铜钱,插了一句,“那些女眷呢?可曾被送回家?”应该没有吧,上辈子吴王妃为了表示愧疚,将全部宾客都留在了王府,名义上是养伤,实则软禁。

玉簪摇摇头,道:“似是没有。咱们派去的人只能在中庭外打探,再详尽的消息就探听不到了。不过,他们都说,王府的几个大门都派了人去盯着,只见人进去,却没看到人出来。婢子想,那些女眷们应该还在吴王府。”

萧南更加笃定,她将铜收入荷包里,吩咐道:“告诉他们,继续在那里盯着,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来报我。”

玉簪忙答应一声,见萧南没有其它的吩咐,便退下去传达指示了。

长生拉着他的小马车,骨碌骨碌的走了过来,手里还抱着那个熊公仔,咧着小嘴,道:“阿娘,您要去哪儿,我载您去吧?”

萧南笑着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随便想了个地名,“唔,我想去骊山,咱们一起泡温泉好不好?”

长生也不知道真正的骊山在哪,不过他是孝顺儿子,既然阿娘想去,那他就要载阿娘去。

想到这里,小家伙将小熊丢到一边拉起萧南的手,“走走,阿娘,我带你去骊山!”

萧南顺着劲儿从榻上站起来,弓着身子,被儿子拉着满屋子转。

她们母子可不是无意识的乱转,而是站在一张两米见方的彩绘版京城舆图上。

这张舆图,可不是朝廷保密的军用地图,而是一张简易版的图画,是崔幼伯特意亲手画的上面标注了京城诸坊、曲江和京郊的几处山脉。

舆图上,除了汉字标注,在萧南的提醒下,崔幼伯还特意用不同的颜料画了具体的形状,便于孩子们识别。

没错,萧南建议崔幼伯画这张舆图,主要是为了给儿女当教学模具用——一来,让孩子们多认几个字;二来让他们对自己所居住的城市有个大概的了解;三来嘛,则是给孩子们做游戏时提供一个小道具。

就目前的效果来看,萧南发现她最初的三个目的,只有最后一个彻底实现了。

小长生很喜欢拖着小马车在舆图上玩儿游戏,经常问家里的每个人要去哪儿,被告知答案后,他则光着小脚丫,站在那张彩绘的舆图上寻找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