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萧南这个母亲呢,则负责教导女儿为人处事之道,平日与管家娘子商谈事情的时候,或者与来拜访的洛阳贵妇会谈时,萧南都会把女儿待在身边,让她从小就亲身体味这些庶务和交际之道。
在三方人马的努力下,崔灵犀小盆友越来越聪慧伶俐,小家伙说起话、办起事儿来也有模有样。
这不,她刚学会了绣荷包,便亲手绣了一个颠颠的跑来送给阿娘。
不过,灵犀拖着弟弟刚跑到门前,便似想到了什么,连忙停住脚步,调整了下呼吸,然后迈着小碎步,姿态端庄的走了进来。
进门后,灵犀还规规矩矩的领着弟弟跟萧南见礼:“儿请阿娘安!”
萧南早就把女儿前前后后的样子看在了眼中,没想到,她这个女儿还是一如既往的腹黑,亲娘面前,她还敢装相。
忍着笑,萧南沉声道:“免礼,坐下吧。”
灵犀得了命令,又极优雅的起身,几步来到萧南身侧,抖了抖衣袖跪坐下来。
长生就没有灵犀这般规矩恭敬了,他才
第007章 返京
崔幼伯并不是故意戳萧南的心,他只是还没有把杨c当成自己的侍妾,在他心中,还一直把她当做自己的表妹,是一起长大的玩伴。
如今杨c病着还记挂他家娘子的生辰,这让崔幼伯很高兴,一时忘了表妹与妻子之间永远不可能和谐的关系。
萧南的笑容一窒,她轻轻揉着女儿的小鬏鬏,淡淡的说道:“有劳杨家小娘子惦记了。说起她,我倒想起一事,咱们已经出了孝期,杨家小娘子也为父母服完了孝,此次回京后,咱们也该把杨家娘子接到荣寿堂来了。”
听了这话,崔幼伯这才发觉他办了件大蠢事,竟、竟跑到妻子儿女跟前,说一个侍妾如何如何,这、这真是太伤人心了。
一时间,崔幼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尴尬的杵在哪里,讪讪地干笑了两声,才道:“额,不过是个侍妾,娘子、娘子也无需太在意。”哎呀,他真是没脑子,娘子再大度,她也是个女人呀,哪个女人也不想让自己的丈夫时时惦记别的女人呀,尤其这个女人还是他青梅竹马的表妹?
萧南凉凉的刺了崔幼伯一记,见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心里略觉舒服些,稍稍平息了下胸中翻滚的怒意,她才没好气的说道:“郎君也知道她是个侍妾?哼,我就怕回了京。郎君一看杨表妹身体孱弱、可惜可怜的样子,又忘了她的身份呢。”
崔幼伯见萧南松了口,忙跪坐在她的身边,连声作保证:“不会,不会,娘子尽快放心,内宅的事全都由娘子做主,那些侍妾也都交给娘子管理,不管她们出嫁前是个什么身份,只要入了咱们崔家的门。那就是普通的侍妾,我绝不会让人破了家里的规矩。”
看到萧南这般生气,崔幼伯心里还隐隐的有些欢喜。一直以来,萧南都给他一种温和、淡然的感觉,对他虽然尊敬,但他感觉到娘子对他的丝毫轻易。
娘子对他的感觉,怎么说呢,嗯。就像是对待一个不喜不恨的陌生人,而不是相伴一生的夫妻。
说实话,崔幼伯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他发现在他的心目中。娘子占据的位置越来越大,而他也早已习惯了身边有娘子相伴,也越来越在意娘子的喜怒哀乐。
他如此在乎萧南,决不允许萧南把他当陌生人看。
有时,为了看娘子吃醋的样子,他还故意流连在几个美婢身边。只可惜,娘子太贤惠了,竟只说几句酸话,便放任他继续跟侍婢们在书房留宿。
今天。他终于看到了娘子露出妒忌的表情,他心里别提多畅快了,一时也就忘了表妹信里那缠绵的情谊,反而窝在萧南身边,说一些如何整理行李、何时启程、洛阳这边留多少人手的琐事。
萧南并不是真的嫉妒,她只是怨崔幼伯不该在她与儿女们开心相处的时候,拿那些污糟事儿来打破这份美好。
如今见崔幼伯这般曲意讨好。也就没再追究,顺着他的话题,跟他商量起返京的事宜。
崔幼伯和萧南都没有发现,窝在萧南怀里的崔灵犀分外安静,她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里也渐渐染上了淡淡的担忧,小手紧张的拉着阿娘的衣摆,目光在父母弟弟间转来转去,小小的心灵中也埋下了阴影。
下午。萧南整理完所有的田契和地契,又命人去隔壁将武氏请来。
好一会儿,武氏才缓缓的来到荣寿堂。
萧南敏锐的发觉,武氏的动作格外小心,就连跪坐,也不是正经的跽坐。而是有些随意的胡坐。
而且,萧南还发现,武氏有意无意间总扶着腰,坐下的时候,也格外护着小腹。
眼中目光闪了闪,萧南便猜到了什么,笑着对武氏说:“恭喜七嫂,几个月了?”
武氏被萧南道破了秘密,俏脸微红,但仍难言欣喜的说道:“两个月,陈老太医说情况还好,就是让我平时注意些…呵呵,我这一注意,倒是让弟妹瞧出来了。”
陈老太医是太医院的前任医正,因年迈而致仕,如今在洛阳老家养老。他虽已上了年纪,但医术精湛、医德极好,所以洛阳的许多达官贵人还是喜欢请他来诊脉。
武氏前两天觉得不舒服,便悄悄请了陈老太医来,不成想竟是又有了,武氏知道后欣喜不已,她虽有了一个嫡子,但儿子不嫌多呀,多一个儿子,对她而言也是多一层保障呢。
“这竟是我的不是了,若知道七嫂怀了孩子,说什么我也不会请七嫂走着一趟呢。”
萧南略带歉意的冲着武氏一笑,然后又关切的问道:“七嫂最近的胃口可好,是否有孕吐的情况?”
武氏脸上洋溢着再为人母的灿烂笑容,“没事儿,太医就是让注意些,弟妹你也知道,前几年我接连夭折了三个孩子,好容易有了大郎,如今又有了这一个,所以才会分外小心。其实我的情况一直很好,也没有孕吐,也没觉得疲累,就是有时有些犯困罢了。”
提到夭折的几个孩子,武氏眼中闪过一抹恨意,但很快又遮掩了过去。
不是她记仇,实在是小卢氏太不安分。
去年她给京城送年礼的时候,她那个婆婆还写信来,说是想让卢氏(崔雅伯的表妹侍妾)跟送年礼的人一起来洛阳。
当时,武氏就毫不客气的拍了回去,理由也是现成的,小卢氏不是整天说喜欢卢氏的体贴温柔吗,如今他们夫妻不在,就留下卢氏代他们夫妻照料小卢氏。
武氏回信的时候,心里很是畅快,不是只有小卢氏一个人懂得用孝字压人,她武氏也会用孝字说事儿。
除非小卢氏愿意放弃京城豪奢的生活,放弃亲王妃母亲的尊贵身份,转而来洛阳,否则,这辈子武氏都不会让卢氏这个贱婢有机会接近她的男人。
武氏与小卢氏的婆媳大战,萧南也有所耳闻,据说当年为了劝说崔雅伯放弃京中的差事,前往洛阳照顾父亲。武氏颇费了一番周折,几乎将娘家的势力借用了一个遍,又将大半的私房钱花费一空,这才促成了此事。
对于武氏能有这番心机和魄力,萧南很是佩服,也能理解为何前世她能有那样的成就,不止是她有一个能干的族姐,而是她本身就是个极能干的女子。
可就是这样能干的女子。仍要为挽留丈夫而费尽心机,有时还要忍了又忍。
萧南暗自感叹的同时,也愈加确定她的选择――与武氏交好,定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收益。
两人闲聊了几句。萧南便开始进入正题,“七嫂也知道,我与郎君回洛阳是为阿婆守孝。如今孝期已过,我们也该返回京城了。”
武氏双眉微挑,她早就听说人萧南在命人整理洛阳的产业,便猜到了萧南她们要返京了。只是她一时猜不到,萧南为何要特意将她寻来。难道是担心离去后洛阳的产业无人照拂,想让她帮忙看护一二。
不得不说,武氏确实心思敏捷。当下便猜到了萧南的目的。
但,武氏还是没有猜到萧南竟这般大方,拱手将十几家店铺的股份转让给她。
萧南说得极客气,“在洛阳这几年,多亏七嫂帮我们照拂祖宅,我们这才能安心在山间守孝。如今我们要回京了,也没什么好送给七嫂的。这几家铺子盈利尚可,就留给七嫂添做脂粉钱吧。”
武氏接过那几间铺子的契约大概扫了一眼,心里微惊,这哪里是什么‘盈利尚可’的铺子,而是洛阳非常火爆的店面呀,尤其是这个牛马坊和犬坊,每月可得净利上百贯呢。
萧南居然眼都不眨的就分给她三分之一的股份,也就是每个月平白给她三十多贯钱呀。这比她自己开的铺子赚得钱还有多呢。
武氏不是个见钱眼开的人,她虽猜到了萧南的目的,但为了谨慎,她还是将契约退给萧南,嘴里客气着说:“弟妹真是太见外了,咱们都是一家子。帮你照看荣寿堂原就是我这个做嫂子的分内之事,怎好意思接受你的谢礼?”
萧南就知道武氏是个谨慎的人,见她婉拒,她也没有气恼,反而笑盈盈的将契约推回去,道:“嫂子见外才是,这些不过是些小玩意,不值几个钱,不过是我与郎君的一点儿心意罢了。倒是嫂子拒而不受,我再有什么事也不好麻烦嫂子了。”
武氏听萧南这么说,便确定对方的意思,不过是想托她帮忙照看洛阳的荣寿堂和那些产业罢了。
唔,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反而还能交好萧南,武氏稍一思索便想通了其中的得失,笑着说道:“好吧,弟妹既这般说,我也不好再推辞了。说罢,你还有什么事儿要托付我?”
萧南就喜欢跟明白人打交道,她微微一笑,道:“也没什么,我们此次返京,近年内可能不能常回洛阳,这边的祖宅和几间铺面,便劳烦嫂子多看护一二了。”
武氏点头,收下那契约,许诺道:“弟妹尽管放心,只要我在洛阳一日,便会帮弟妹看护一日。”
崔幼伯那边,也将几间集雅阁的股份交给了崔鸿,言下之意也很明白,烦请他老人家多留心博文馆和慈安草堂的事儿。
洛阳的事情交割完毕,崔幼伯两口子也择定吉时,准备返京。
ps:话说某萨虽写了几篇种田文,但本人却是个十足的植物杀手,连仙人掌都能养死的主儿,之前为了写文买了许多阳台蔬菜的种子,结果无一成活。今天,某萨惊喜的发现,几个月前种的向日葵竟冒出了花骨朵,真是太振奋人心了,好开心哟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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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章 个个都不消停
七月初六,宜出行。
这日,崔幼伯和萧南准备妥当,带着儿女和一干家仆,以及萧南的郡主甲卫,浩浩荡荡的一大队人从化清坊出来,与萧镜汇合后,便一起朝城门行去。
崔鸿与崔雅伯夫妇纷纷前来送行。
其实如果只崔幼伯两口子返京,崔鸿这个做长辈的无需亲来送别。但今日不同,与崔幼伯夫妇同行的还有一个萧镜,他既是当朝驸马,又是与崔鸿同辈之人,崔鸿于情于理都要来送一送。
与来时不同,崔幼伯夫妇返京所带的行李中还有带给京中长辈的诸多礼物,另外崔雅伯夫妇也托崔幼伯给家里带了些礼物。
原本的行李加上这些礼物,足有三十几辆马车,头前开路的马车都出城入了官道,最后面的马车还没出化清坊的大门。
如此多的马车,再加上随行的二百甲卫,以及送行的马车、马匹,通往城门的大道被挤了个水泄不通。
旁人见了这架势,不免好奇的询问,得知乃是回乡守孝的崔家郎君和萧郡主孝期已满,如今正准备阖家返京。
这可是个大新闻呀,大家纷纷驻足,一边嘁嘁喳喳的议论着,一边目送崔家车队缓缓离开洛阳。
别看崔幼伯夫妇只在洛阳待了三年,但他们两口子的名声却极响亮:
第一,纯孝,谁家嗣孙这般孝顺祖母,不嫌山间清苦,在祖母坟前结庐而居,每日抄写经文,天天去祖母坟前祭拜,整整三年,风雪无阻;
第二,宽厚大度,哪个世家子如此慷慨将家中典籍免费给寒门士子翻阅、誊抄,还主动帮助那些贫寒学子读书上进;
第三,仁义,哪个富家子弟如此仁爱借用家中的典籍和药材惠及乡邻及广大贫寒百姓,只一个慈安草堂救了多少性命?!
那些受了崔家恩惠的人家,还忍不住称呼崔幼伯夫妇是大善人。
如今听闻大善人要离开了,许多人还特意从家赶来,默默送善人一程。
至于那些得益于博文馆的寒门士子,则比普通百姓风雅许多,他们从郑勤口中知道崔幼伯将行的消息后便联合起来给崔幼伯写了篇送行诗。
只见一群身着月白细麻广袖长袍的士子,纷纷等在城门外的官道上,他们也不追着马车随行,只是站着那里,放声歌咏,以诗歌为崔氏夫妇践行。
崔幼伯见此情况,便知道是郑表兄的手笔,他感动之余也忙翻身下马,对着送行的士子长长一,权作回礼。
不用说这又将成为一段佳话,未来数年中广在洛阳的读书人中流传。
而一手促成此事的郑勤,和他家小妹,跟崔幼伯一起返京。
经过三年的历练和成长,郑勤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相较于三年前刻意的倨傲,此时的他沉稳中更多了几分洒脱,从骨子里散发着一种世家子的骄傲与恣意。
郑勉小萝莉也长成了一个美丽娴雅的小淑女,在崔家这三年,生活条件自是不必说吃穿用度全都是最好的,更让郑勉欢喜的是,崔家安逸淡然的生活氛围,这是她漂泊一年后最渴望的一种生活状态。
每日里抚琴、作画,或是调香,养兰。闲时制作胭脂水粉兴致来时,还亲自下厨做两道小菜。
亦或是给萧南、崔灵犀姐弟或者自家哥哥做点儿针线,与过去用来谋生不同,此时做女工、或是织锦,全都是兴趣所在,或者干脆为了打发时间。
一切都那么淡然平静,一切都那么安逸悠闲,这让郑勉的心态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不再像最初见到萧南时那般小心翼翼,反而流露出一种江南仕女的温婉气质。
相由心生,郑勉的心态变得平和淡然,她的模样也愈加清雅脱俗。
任何一个不知道她身份的人见了,定会以为她是出身江南大家的名门闺秀,而不是个无依无靠的落魄千金。
郑勉的变化,萧南自是看在眼里,私下里,她还曾与郑勤开玩笑,说等回京后,定会帮郑勉寻门好亲事。
郑勤一听这话,顿时欢喜不已,萧南不是专业媒婆,但看她做的几门亲事,个个都是极好的。
如果萧南或者她身后的大公主肯帮忙,他家小妹的终身绝对差不了。
郑家长辈全都过世了,郑勤长兄如父,愈加关心自家妹妹的婚事,如今得了萧南的一句‘戏言,,郑勤似是看到了希望,私下里叮嘱妹妹,要好好教导崔家小娘子,不辜负郡主娘子的器重。
郑勉是个聪颖的女子,她从阿兄的话语间也听出了些许端倪,似也猜到了什么,再次看向萧南的时候,神情都有些不自然。
幸而,郑勉年纪小■极懂得克制,很快就调整了心态,像往常一样对待萧南母女
对此萧南并不知晓,比起外人,她更关注自家女儿的成长。
牛车里,崔灵犀拿着针线,有模有样的给母亲展示她新学的针法。
萧南搂着儿子玩七巧板,偶尔还瞟一眼女儿手里的针线活儿,心情很是愉快。
牛车行进的很缓慢,但相对也平稳,车厢里几乎感觉到什么大的颠簸和摇晃,所以,做在萧南对面的郑勉,也在拿着小熏炉熏帕子玩儿。
郑勉纤细的玉指轻轻翻动,随着帕子的翻转,车厢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让原本就显得悠闲的气氛更加恬静,如果萧南不是心里藏着事儿,她定会悠然的睡过去。
这就回京了,三年没有回家,也不知道如今是个什么样子。
原本,萧南还有几分期待,但杨那份‘寿礼,的出现,提醒了萧南——荣寿堂虽没了长辈,但郑氏还在,依着她的性子,绝不会看着自己舒适,而杨便是郑氏插进崔家的一个钉子,或许惹不了大事,但没事的时候刺刺萧南,给她找点儿麻烦绝对免不了。
心里想着,萧南不自觉的带了出来,眼中闪过阵阵冷光。
坐在萧南身侧的崔灵犀,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路上总偷偷拿眼去瞥自家阿娘。每每看到阿娘出现沉思的样子,她稚嫩的小脸儿上也露出怅然的表情,原本少不更事的年纪,也早早的有了烦心事儿。
只可惜,萧南只想着自己的心事,却忽略了女儿,也没有发觉一向鬼精爱玩闹的女儿,这一路竟异常安静听话,长生烦了哭闹的时候,灵犀还懂事的帮着哄,好让萧南这个做母亲的能轻省些。
车队行进了十多日,终在萧南生辰前一天,也就是七月十四日抵达了京城。
望着熟悉的城门,萧南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而对于自己的家园,她也隐隐生出一种叫做近乡情怯的愁思。
唉,不知道到了家门后,隔壁那位表妹会不会给她‘惊喜,。
然而随后的事实证明,萧南猜错了,给她迎头第一击的不是杨,也不是郑氏,而是在田庄养病三年的阿槿女士。
“奴阿槿,恭请娘子安。”
阿槿穿着一身合体的素色襦裙,恭敬的站在荣寿堂中庭的院门前,见到萧南的牛车缓缓驶入院子,她快走几步,来到车前,萧南刚从车里下来,她就已经扑通跪在地上,额头触地,异常谦卑的行礼。
见是阿槿,萧南微微一怔,话说自从崔令平夭折后,阿槿便被崔幼伯强行压到长寿坊的田庄‘养病,。在萧南看来,这人已经彻底成为过去式,再无出现的可能。
没想到,自己刚一回京,阿槿就凑了上来,而且见四周仆妇的眼神,萧南猜测,阿槿定是今天才回京,然后掐着点儿趁着忙乱,悄悄混了进来。
否则,铁娘子和玉竹也不会露出既恨又气的表情,看向阿槿的目光也满是森然,若不是萧南在场,她们活吃了阿槿的心都有。
萧南稍一愣神,便又很快回过神儿来,淡淡的说:“免礼。阿槿,郎君不是命你在田庄静养吗?你何时回京?为何不通禀家里一声?”
阿槿抬起头,用无比恭敬的目光看着萧南,瞧她敬畏的样子,仿佛看的不是自家主母,而是她佛堂里供奉的菩萨。
“回娘子的话,婢子的病早就痊愈了,因挂念娘子,一听到娘子与郎君归来的消息,婢子就匆匆赶了来,一时情急,竟忘了回禀娘子知道,婢子真是该死!”
说着,阿槿咚咚咚连磕几个头,万分诚挚的谢罪。
萧南皱了皱眉头,不是她敏感,眼前这个阿槿竟仿佛换了个性子,整个人都变得与过去不同了,与三年前崔令平刚刚病故是的疯癫,更是判若两人。
过去的阿槿,即便是在神智正常的时候,看向萧南也带着些许嘲讽或者挑L衅。
如今,任凭萧南怎么观察,她也看不出阿槿这张恭敬面孔下的丝毫破绽。
这、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难道阿槿也有什么奇遇?比如重生?亦或是穿越?
萧南心里不免升起各种怪异的想法,正想着,忽而又听到有人回禀:
“娘子,大夫人身边的赵妈妈来给娘子请安了!”
萧南的双眉拧得更紧,心里好想叹息:这一个个的,还真是不消停呀,她前脚刚进家门,后脚就都追了过来,让她连个喘气儿的功夫都没有。
第009章 ‘婆婆’出招
萧南下了牛车,两个乳母也都带着各自的小主人跟着下了牛车。
而玉叶母女和阿的乳母则坐在第二辆马车里,这会儿也下了车,跟在两个乳母身后,一起往中庭走去。
这边,萧南一听赵妈妈来了,心情更糟糕,她随口丢给阿槿一句:“好了,既然回来了,那就赶紧回自己的院子休息吧,待会儿郎君过来了,若是想见你,自会命人唤你。”
言下之意很明白,没有主人的召唤,你丫就给老娘老实点儿,别没头没脑的就往正堂扎。
阿槿咬了咬嘴唇,有些不甘的低下头,但还是不敢违逆萧南的话,低声敛气的应了一声,缩手缩脚的站起来,正要往自己的小院走。
就在此时,玉叶领着女儿的小手走了过来,她与阿槿迎面遇见,稍稍怔愣了下,还是客气的问了声好:“是阿槿姐姐呀,许久不见,你还好吧?”
阿槿却没有看玉叶,目光死死的钉在三岁大的小豆丁阿身上,那灼灼的目光,只把阿吓得直往玉叶怀里钻。
玉叶感觉到女儿的畏惧,忙弯腰将阿抱起来,对阿槿说道:“这是我的小二娘,咱们娘子给取了个名字,叫阿。”
小、小二娘?玉叶生的贱种?
阿槿双手攥的死死的,而且据她打探来的消息表明,当年玉叶怀孕的时候,她的小大郎却夭折。哼,都是她,是这个小贱种抢了小大郎的生机,是她克死了她的小大郎!
心里的恨意翻滚着,阿槿一时控制不住,竟表露在了脸上,原本俏丽的五官顿时扭曲成一片,只看得玉叶皱眉头。
萧南眼角的余光也扫到了阿槿失控的表情,见到这熟悉的神态。萧南悄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阿槿并没有什么奇遇,她还是那个原来的她,只是比过去聪明了许多,懂得了伪装。
玉叶见阿槿死盯着自家女儿,很是不悦,冷哼了一声。道:“我与小二娘还要去正院,就不同你多说了,借过!”
说着,玉叶抱着女儿绕过阿槿。来到萧南身后,恭敬的站好。
阿对嫡母还是比较亲近的,见到了萧南,便挥舞着两只小胖手,奶声奶气喊着:“母亲,母亲!”
萧南见到小胖丫头纯真的笑脸,心中一软,伸手在小家伙苹果样的小脸上轻捏了下,然后对玉叶说:“阿真乖!好了。也别在院子里呆着了,跟我去正院吧,待会郎君到了,还要给阿婆上香呢。”
玉叶忙欠身,轻声应了一句,便抱着女儿跟着方氏、秦氏一起往葳蕤院走去。
萧南也不管阿槿,继续边走边问着两个女管家家中的情况。
“回娘子。多亏有您留下来的甲卫,咱们荣寿堂才一直平安无事。”
铁娘子汇报了一些家中琐事后,才略带感叹的说道。
话说,自从萧南夫妻离京后,隔壁的几位麻烦人士,就没少往这边窥探。
今天不是郑氏派了人来询问崔幼伯的书信,明天就是姚氏带着女儿来‘做客’,要么就是后日赵妈妈拿着杨c的‘医药单子’跑来‘报销’。甚至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亲戚跑来打秋风。
如果不是萧南有先见之明,早早的从大公主那儿借了持剑甲卫,荣寿堂的大门还真就被这些人轮番敲开了呢。
“亲戚?谁家的亲戚?”
郑氏姚氏会趁机作乱,这是萧南早就猜到的,但某些人的亲戚上门,萧南就有些纳闷了。
铁娘子左右看了看。见阿槿已经离开后,这才压低声音说:“娘子有所不知,前年阿槿的哥哥崔德志从辽东回来了,还带回一个十七八岁的小郎,那日他带着那小郎跑到咱们门前,直说要见郎君,后听说郎君去了洛阳,便说那小郎是老夫人的亲戚,理应留在荣寿堂。幸而门口的甲卫相拦,这才没闹笑话呢。”
萧南眉头微蹙,心说话,这个崔德志还真不愧是阿槿的亲哥哥呀,兄妹两个都这么难缠。
现在更麻烦的是,崔德志跟着薛礼上了一回战场,立了点儿功劳,上头赏不了什么大官,但品级却升了三级,从一个普通的看门小官,升为小队长,好歹也算是正经武官了。
想当初崔德志还是个看门小官的时候,阿槿就敢这么张狂,胆大包天的算计主母。
如今哥哥升了官,她心里还不定怎么谋划呢。
萧南又忍不住联想起方才阿槿的异样,心中警铃大振,开始决定,以后要派人看住阿槿,以免她又闹腾什么。
另外,萧南也在想那个小郎是谁,她故作随意的问道:“那小郎呢?跟着崔德志回崔家了吗?”
铁娘子微微一笑,她就知道主人会关心这事儿,道:“回娘子,崔德志见咱们门前有持剑甲卫看守,吵闹了一会儿,便带着那小郎回了崔家。奴觉得蹊跷,便命人偷偷跟了去…一直到现在,都有人监视崔德志和那小郎。只是,让人不解的是,那小郎极少出门。两年下来,奴派去的人也只见过那小郎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