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崔幼伯跟太子借来的这些人,都是帮他誊抄古籍的。
这也是郑勤投靠崔幼伯后提出的第一个建言,借誊抄古籍的名义,向太子靠拢。
郑勤虽没有入仕,但游学一年多,对朝中的要事也听了不少。
对于近年来的储位之争,他也不是不知道,也清楚太子的几个弟弟都在惦记他屁股下的太子之位,太子的处境不是很好。
但作为一个受传统教育的读书人而言,太子象征着正统,而且当朝太子既是嫡、又是长,完全符合继承人的要求。
再加上太子受封多年,朝臣对他的才能也颇为肯定,圣人不在京时,太子监国,也没有出什么纰漏。
除了偶有瑕疵,太子可以称得上一个完美的继承人。
所以,郑勤非常看好太子,而崔幼伯呢,原本就是弘文馆馆生,由太子举荐做官,他的身上已经打上了太子的烙印。
如今若是能帮太子扬名的同时,再拉近与太子的关系,那就更美妙了。
于是大年初一那日,郑勤来找崔幼伯商谈。先说地库里古籍太多,仅凭他一人之力恐怕几年都誊抄不完,担心会耽误了崔幼伯的大事。
为此郑勤建议,是不是可以再寻几个有才学的年轻士子,只要他们家世清白、人品端正,就可请来试一试,与他一同将四万余册书籍重新誊抄完毕。
郑勤不知道,他的这个想法。萧南早就同崔幼伯说过了,而且也制定了相应的计划,准备回到洛阳后就着手进行。
崔幼伯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个便宜表兄。竟然也同萧南想到了一起,而且还指出从弘文馆‘借人’的具体方法,这让崔幼伯再次肯定了郑勤的能力。
经过一番思索,崔幼伯觉得郑勤的建议可行,但他并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将话题扯开,随便闲话了几句,便把郑勤送走了。
送走了郑氏兄妹,崔幼伯拉着萧南一起坐在书案边。仔细的将郑勤的建议说了一遍,最后道:“看来我这次没收错人,郑家表兄确实有才有智。”
萧南听了这话,也不由得笑道:“不止呢,郎君不知道方才在隔间里,郑家表妹同我说了什么吧?”
崔幼伯挑眉,疑惑的问道:“说了什么?难道郑表妹也向娘子提了什么好建议?”
不是吧。郑家小娘子今年才刚满十三岁,还是个半大孩子呢,一个孩子,且还是女孩子,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建言?
萧南微微摇头,笑道:“郎君误会了,表妹并不是建议我什么,而是提出年后想来田舍小住。说是喜欢田野间的淳朴与随意,想来叨扰阿沅一段时间。”
崔幼伯不解,愣愣的重复了一遍,“叨扰?她想来与阿沅作伴?”
额,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的宁馨儿今年才两岁半。连郑勉年纪的零头都不到,这一大一小两个小娘能玩到一起?!
萧南却明白了郑氏兄妹的用意,略带感慨的说道:“郑表兄心思敏捷、少年老成,郑表妹也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呀。”
当初看到郑勉的时候,萧南确实有过让郑勉陪伴女儿的想法,也想借用下郑勉的琴艺、女工等才学,好给女儿的淑女课程有个良好的开始。
萧南相中郑勉,并不是说她找不到更好的女夫子,而是想让女儿在日常生活中,潜移默化的跟着郑勉学习。
郑勉的祖母是吴郡陆氏女,是典型的江南淑媛,在她的悉心培育下,郑勉浑身散发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柔美与娴雅。
这种如水的气质,正是萧南所欠缺的。
萧南自幼有大公主宠溺,养成了恣意的性格,如今虽然芯子换了人,但平日里的一些习惯还是表露了她的本性。
而且据萧南观察,大唐胡风日盛,连带着整个京城的贵女们都变得张扬、强悍起来。
妹纸彪悍一点没什么,但萧南并不想让女儿成为一个从里到外都强悍、恣意的‘小辣椒’。
萧南觉得,女孩子心性强悍些很好,但外表也处处透着强势、跋扈,让人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女强人’就不好了。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扮猪吃老虎、腹黑什么的才是王道呀。
相较于那些所谓的潇洒贵女,萧南更想把女儿培养成外柔内刚的豆沙包。
而气质这种东西,还是从小培养的好。
所以,别看崔灵犀今年才两岁,萧南便已经开始有计划的给她上一些才艺课程。
让萧南郁闷的是,有才艺的女夫子好找,但要那种出身好、品性好又有才学的老师,却难了些。
正如她娘家的那位姑祖母说所的,想教家中女儿学习琴艺等才学,切莫找那些所谓的‘才女’,更不能找教坊中的女子。
别看这些女子的琴艺歌技什么的都很出色,但她们已经失了本性,平日里也靠卖弄这些才艺谋生,使得她们的举手抬足间都带了俗气或者匠气,弹出来的曲子、唱出来的歌曲,以及跳出来的舞姿都带着一种难以抹去的低俗与妖媚。
这是世家贵女最不能沾染的,所以萧南想要找到理想的女夫子,还真是破费些力气呢。
而郑勉的出现,便解决了萧南的难题,更兼之郑勤也成了崔幼伯的幕僚,郑氏兄妹必须依附崔家。这样一来,他们的忠诚度也颇高。
萧南把灵犀交给郑勉,她更放心些。
然而萧南想不到的是,她还没主动开口呢,对方就已经察觉到了她的意图,赶在她前头提了出来。这让萧南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免赞一句‘伶俐’。
听了萧南的解释,崔幼伯也不住点头。称赞道:“嗯,我看郑表妹也是娴静的女子,且有多才多艺,有她相伴。咱们阿沅也能收收性子,没得整日里像个野小子一样四处乱跑。”
崔幼伯嘴里这么说,心里还是很喜欢女儿的活泼。因为活泼代表着健康,他已经夭折了一个儿子,可不想让这个宝贝女儿再有什么不妥。
萧南听出崔幼伯话里的宠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道:“正巧咱们在山上,不能时时陪着女儿,把她交给外人我也不放心…郑表妹是咱们的亲戚。交给她,我也安心。”
谈完了儿女的事,萧南又把话题转回了正事,“郑表兄提到的那件事儿,我想了想,确实可行,而且说实话。他想得比我周到。”
在萧南的原定计划里,她并没有把太子拉进来,而是想通过崔彦伯,从国子监借一些人来帮忙抄书。并且许诺,监生们所抄的书籍,全都以崔家的名义捐给国子监,监生们个人若是想要,也可以多抄录一份。
萧南这么做。一来是帮崔彦伯弄些政绩,二来是为崔幼伯扬名,三来也是让国子监的监生们领崔家的人情。最终达到她对老夫人的许诺,用这些古籍广大崔氏。
而郑勤的计划则比萧南的更大胆,他提出直接用此事向太子卖好,以太子的名义召集馆生帮崔家抄录古籍。
甚至还提出。将抄录完的古籍综合起来编订一套‘全书’,按照经史子集的分法,修订一部前所未有的巨著出来,唔,既是按照经史子集四库的方法来分类,名字就叫‘四库全书’,然后流传后世。
郑勤确信,不管是当今圣人还是太子,都无法拒绝名垂千史的诱惑。
之于太子,更是一份别的皇子无法超越的政绩,而崔幼伯这个倡导者,也将成为太子的心腹重臣。
萧南知道这个时空的历史进程,自然清楚下一任圣人是谁。
但她重生后,只想着低调不张扬,并不敢像前世那般大张旗鼓的帮夫君搭上太子。
如今听了郑勤的话,萧南才发现自己真是弱爆了,而且又犯了穿越女的通病,太小瞧古人的智慧与胆气了。
好吧,既然人家一土著都有这样的豪气和筹谋,她好歹是个活了三辈子的人,没道理落在人家的后头。
于是,萧南与崔幼伯仔细商量了一番后,便开始着手准备兴建‘博文馆’。
博文馆建在崔家祖宅的隔壁,是萧南命人收购的两处宅院,总共占地约三千多平方米。
馆中的建筑,也都是萧南按照后世图书馆的格局命人修建的,里面不但有藏书阁、阅览室,还有供士子免费学习的自习室、畅谈室,甚至还修建了专门提供给一些外地赶来的贫寒士子的客舍。
博文馆的工程很大,直到今年三月才完工,是以,萧南拖了几个月才给京中写信,拜托公主阿娘向太子舅舅‘借人’。
大公主得了萧驸马的提醒,干脆买一赠一的帮女儿求了太子的手书。
于是,博文馆的大门上,悬挂着一副全新的匾额,上面镌刻着朝太子亲笔用飞白写的‘博文馆’三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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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 三年(二)
博文馆建成后,萧南为了造势,还特意弄了个试营业,先让广大读书人知道有这么个地方,然后才正式投入使用。
萧南和崔幼伯都没有想到,博文馆开门还没有两天,立刻便在洛阳引起了轰动。
彼时没有印刷术,也没有什么专业出版,书籍流传全都靠手抄,而且流传的范围和速度也受地域的限制。
即使是手抄本,也都被各大世家以及权贵们收藏着,普通百姓要看真正的好书比较困难。
在书籍如此珍贵的当下,崔家却敞开大门,免费将自家的藏书给大家看,而且还准许抄录、带走,连抄书所用的笔墨纸砚都会免费提供…
这对于热爱读书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喜讯呀,听到消息的纷纷招呼亲友,一起赶往化清坊。
博文馆的面积不小,但架不住一下子涌入这么多人呀。
而且因为是试营业,很多细节准备不充足,也出现了不少问题,许多士子见了书,当场兴奋不已,抱着就跑到一边阅读,看完一本就去找第二本,彻底忘了博文馆的规定。
最后连院子里都坐满了醉心阅读的人,他们大多数看完了迟迟不肯离去,外头的人也就进不来,从而导致后来的人只能在门前排起了长队。
由于跑来的人太多了,队列也由一条变成了两条,若不是武侯担心人多了堵塞交通强制疏散人群,这些人极有可能排上好几列。
队伍很长,一直从位于巷子最里侧的博文馆排到了崔里另一侧的十字路口,也就是苏茂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
听白衣士子说完,苏茂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跟那士子道了谢,便走了回来。
“苏郎,前面到底发生了何事?可是与咱们此行的任务有关?”
说话的是个白净小郎,年纪约莫十六七岁。他叫韦潭,也是弘文馆的馆生,自家与苏家是世交,平日两人的关系也比较好。
苏茂简单将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了其它三位同伴,旋即又有些担忧的说道:“看情况,博文馆里的访客必定许多,崔郎又在山中守孝,不知咱们能不能正常开展工作呢。”
太子派他们来做什么。苏茂自是知道,不过看崔曲挤满人,不用看也能猜得出博文馆里的情况。
不管是整理书籍还是最后的编撰,必须有个安静的环境。如今崔家变成了这样,他们的任务还能完成吗?
听了苏茂的担心,韦潭等三人也都有些忧虑,而跟让他们郁闷的是,就这么一会儿的当,整条巷子已经被人挤满了,他们的马队根本就挤不过去。
就在此时,从另一边巷子里赶来几个年轻人,为首的那个身着月白细麻广袖长袍。五官俊朗、精神奕奕,一看便是个极能干的人。
这几人走到苏茂等人近前,率治实溃骸案椅始肝焕删可是弘文馆的馆生?”
苏茂一怔,随即回过神儿来,回礼道:“某苏茂,与这三位郎君同是弘文馆的馆生,不知郎君贵姓。如何知道我们的身份?”
来人微微一笑,自我介绍道:“某郑勤,乃崔幼伯崔肃纯的表兄,受肃纯所托,全权负责博文馆的事宜。前日肃纯便命人给我送了信,说这两日有弘文馆的馆生前来帮忙,因博文馆出了点小事,某未能亲到城门口相迎。实在抱歉,还望几位郎君不要见怪。”
苏茂一听对方姓郑,且还是崔幼伯的表亲,便知道这位郑勤来自荥阳郑氏,忙回以笑容,道:“郑郎君太客气了。郎君受崔郎所托负责博文馆,而我们则领了太子的钧令前来相助,大家便是自家人了…呵呵,说起来,我苏氏与郑氏是姻亲,咱们极有可能是表亲呢。”
郑勤见苏茂斯文有礼,且一副有心交好的样子,他也没有抻着,而是笑盈盈的自报家门,好让对方知道他的家族门第。
苏茂也善谱学,几大世家的谱系更是烂熟于心,一听郑勤背族谱,他也忙把自家的情况说了说。
经过攀谈,郑勤与苏茂还真是表兄弟,据两人共同研究发现,郑勤有位姑祖母嫁给了苏茂的堂叔,虽远了些,但好歹也是亲戚。
一下子,两人立刻亲切起来,说话也多了几分随意。
郑勤一边继续与苏茂闲聊,一边引几位馆生和十几个甲卫往另一侧的巷子走。
苏茂发现他们正走向与博文馆相悖的方向,便故作随意的问道:“方才齐光(郑勤的字)说博文馆出了点儿小事,要不要紧,我等虽无大才,但还有把子力气,没准儿还能帮上齐光的忙呢。”
郑勤闻言,笑了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博文馆是试营业,所以准备不足,忽然涌入这么多访客,馆内的下人一时乱了分寸,出了点儿小问题…我已经命人去解决了,又补充了几条新规定,如今馆内已经恢复了正常。”
苏茂却有些不信,他回头看了看那蜿蜒的长队,什么话都没说,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问题若是解决了,这些人为何还在排队?
郑勤多精明的人呀,哪里会看不出苏茂的质疑,他放缓了脚步,仿佛等着什么一般,道:“不过,苏郎也看到了,外头排队的人实在太多,馆内的问题虽然解决,可博文馆的空间有限,一时也无法让所有的人都进入…”
正说着,另一端排队的人群中有人影晃动,几个身着靛青色粗布衣裤的小厮手里抓着一大把的竹签,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将竹签递给排队的人。
苏茂挑眉,问道:“这又是作甚?”
郑勤笑得一脸自得,道:“小厮手里拿着的是博文馆专门的竹签,每一个竹签上都刻着数字。而博文馆每日只能容两百人读书、誊抄,为了避免大家一拥而入乱了馆内的秩序,馆内有了新规定,每日辰初,博文馆的小厮便会在门前发放竹签,前两百人凭竹签进馆。现在命小厮发放的是明日的竹签,拿到竹签的人,可明日直接入馆。”
苏茂指了指排队的那些人,据他目测,这一堆人绝对超过两百人。不解的看向郑勤,道:“他们不止两百人吧。”
郑勤点头,道:“我刚才没细说,这竹签分作‘天地玄黄’四种,每一种二百支,明日要用的是‘天’字号数字竹签,而没领到天字号的,则发给他们地字号,地字号的后日入馆…”
苏茂明白了,顺着郑勤的话,说道:“以此类推,既能保证每位士子看到书,又能维持馆内和崔里的秩序…呵呵,齐光果然有急智。”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确实是个人才呀,难怪崔幼伯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负责呢。
苏茂心里默默的想着,脸上却一脸敬佩。
郑勤淡然一笑,摆手道:“不过是些小伎俩罢了,不值什么。走,咱们先去博文馆,具体的事情,咱们进去再详谈。”
一行人跟着郑勤从侧门进了博文馆,来到郑勤的专属书房,五个人席地而坐,开始就各自负责的事务交谈起来。
两边都是聪明人,且又有各自主人的明确交代,各自的职权也都非常清晰,商谈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分歧――苏茂等四馆生按照经史子集的类别,各自带领一队崔家招募的士子翻译、誊抄古籍,而郑勤则负责检阅、校对,最后装订成书。
确定了各自的职责,郑勤又将崔幼伯从崔家族人中挑选来的士子介绍给四位馆生,然后便开始分头工作。
如此这般又过了几个月,博文馆的工作也进入了正轨,郑勤和四馆生也抄录了上百卷的古籍,送到崔幼伯手头上的书籍越来越多。
这日,郑勤又命人送来了十几套刚刚誊抄好的书籍,全都是用相同尺寸的硬黄纸抄录、装订,一本本整齐的新书,只看外表,便觉得很正规,颇有后世出版社样板的感觉。
崔幼伯和萧南看了都很满意,觉得这段时间的心血没有白花。
而且据下人回禀,博文馆的名声越来越大,如今连长安的读书人也都纷纷赶往洛阳。
士子云集,麻衣如雪,洛阳城里随便哪个角落都能看到三五成群的士子,简直堪比京城春闱时的盛况。
因为博文馆有人数限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进入馆内看书,所以使得许多士子聚集各大酒肆、茶馆,谈文论诗,写字作画,连带着整个洛阳城的笔墨纸砚都紧缺起来。
这让提前做足准备的王承平和周二郎,好好的赚了一大把,当然萧南这个幕后老板,赚到的钱更多。
有这些事忙碌着,萧南和崔幼伯都不觉得守孝的日子无聊、清苦,反而很享受这种平静中有点儿小忙碌的感觉。
夫妻两个正翻阅着新抄好的书,门外便又小丫鬟跑来回禀――
“郎君,娘子,城里来人报信,说、说玉叶要生了!”
崔幼伯和萧南都是一愣,不对呀,玉叶还不到产期,怎、怎么就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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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 三年(三)
听到这个消息,萧南第一个反应便是‘难道又有人来捣乱但很快,她自己就否定了这个可能。
原因很简单,这些来洛阳的奴婢和甲卫,都是萧南挑了又挑、选了又选才挑出来的心腹,这些人才能自是不必说,最要紧的是他们对萧南的忠诚——经过几年的梳理和掌控,萧南早已培养了一批非常信得过的奴婢,也早早的将这些人的家人牢牢的掌控着,根本不怕她们背叛或者有什么歪心思。
而留守洛阳祖宅的更是心腹中的心腹。
荣寿堂有这些奴婢和甲卫守护,虽说达不到针扎不进、水泼不入的程度,但也称得上绝对严密,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得去的。
也正是有这份自信,萧南才敢把祖宅交给他们,自己则跟着崔幼伯去山上守孝。
外人进不来,宅子里的人更不可能出手谋害玉叶。
玉叶虽怀了身孕,但崔家上下的人都看得出来,郎君对她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并不看重。如果不是萧南发话,玉叶极有可能被留在京城。
至于其它三个侍妾,更不可能因为什么妒忌或者不忿而对玉叶下
相反的,为了能立功,进而得到那神奇的‘玉露,,金枝三个反而会更加尽心的照顾玉叶。
当初萧南带四个侍婢出京的时候,也曾经说过,为何崔家明明是孝期,郎君不能近女色,她还要将几人都带上。
原因有二:第一,她们四个是萧南的人,萧南自然要保她们的周全;第二,玉叶怀着孩子,身边需要有人看护,而金枝三人的任务便是平日陪玉叶聊天、紧急的时候保护她母子平安。
萧南给三个侍婢分派了任务,又设了贵重的奖品,金枝她们几乎是拼上了全力也要完成任务。她们不拼命不行呀,同样是被灌了药的侍婢,人家玉叶都快要做娘了,她们的孩子连个影儿都还不见呢。
而玉叶为何会怀孕?还不是拼命帮郡主办事?然后得到了能调理身子的‘玉露,?
金枝几个也不是笨蛋玉叶能想到、能做到的事,她们没道理做不到。
所以,单冲这一点,萧南就将几个侍婢牢牢的控制在了手里。
不是外头的人,也不是家里的人,那玉叶为何会早产?
萧南很是疑惑,扭头看向崔幼伯。
崔幼伯也一脸惊诧话说在守孝的这段日子里,他与萧南日日相处,两夫妻的感情也越来越亲密。
在崔幼伯心目中,萧南未必是他最爱的女子,但绝对是最信赖、最敬重的人。
而且自萧南怀了阿沅后,性情脾气大变,从一个嚣张跋扈、暴躁鲁莽的恶妇,变成了知书达理、宽厚温柔的贤妻。
家里再也没有出现过侍妾被打骂、甚至卖出府的情况萧南对曾经谋害过她的阿槿,都能公平待之,这让崔幼伯愈加放心的将内宅的事儿全都交给萧南。
若是三年前有人告诉崔幼伯,说萧南虐待怀孕的侍妾,崔幼伯绝对相信。
但今日,忽而听到怀孕的侍妾意外早产了,崔幼伯却丁点儿都不会怀疑萧南,而是在心里猜测是不是玉叶自己不小心,以至于弄得自己早产。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崔幼伯抬起头问道:“玉叶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请稳婆和医女?”
小丫鬟忙回道:“情况还好,两个月前娘子就命人找好了医女和稳婆让她们住在客舍里。玉叶一发动,她们就都赶了过去。”
崔幼伯松了口气,心里暗道:他就知道他家娘子处事稳妥,内宅交给她,再无什么可担心的。
萧南见崔幼伯丝毫没怀疑自己的意思,暗自满意的点点头看来,这两年的调教还是有效果的。
至少,在崔幼伯心目中,她‘贤惠,‘明理,‘规矩,的形象已经非常深刻了,日后那位表小姐过门后,若是借着她与崔幼伯‘青梅竹马,的情谊,想耍点儿小花样,比如陷害萧南啦、或者抹黑萧南的名声等之类的小动作,崔幼伯也不会轻易相信了。
萧南正想着,耳边传来崔幼伯的声音:“娘子,咱们回去看看吧。”
萧南回过神儿来,点头道:“嗯,也不知道玉叶是怎么了,竟提前二十多天生产,只希望她是个有福的,能平安产下孩子。”
说着,夫妻两个齐齐起身,一前一后的往山下赶去。
田舍里,得到消息的玉簪已经命人准备好了马车,崔幼伯夫妻上了马车,便一路朝洛阳城内赶去。
许是萧南的祈祷起到了作用,又许是玉叶的身子骨好,待崔幼伯两口子踏入小院的时候,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从产室里传了出来。
“生了?!”
崔幼伯与萧南停住脚步,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自己惊喜的模样。
这时,产室的门开了,走出一个身材健硕的稳婆,见崔幼伯夫妇到了,忙屈膝行礼,喜滋滋的恭贺道:“恭喜郎君,恭喜娘子,玉叶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小娘子。”
不等崔幼伯发话,萧南忙问道:“玉叶呢?她的情况如何?”早产二十天也是早产,萧南担心玉叶的身体受亏。
崔幼伯也连连点头,表示他也关心这个问题。
稳婆忙笑道:“玉叶的身子也好着呢,呵呵,多亏了娘子对她照顾周全,玉叶的身子骨一向很好,早产了也没有伤到身子。只是这会儿累了,已经睡了过去。”
萧南松了口气,她好容易找来这么几个听话又能干的女子,占着侍婢的名额,她可不想损失任何一个。
稳婆见萧南这个当家主母是真关心郎君的侍妾和庶女,悄悄松了口气,然后讨好的说道:“郎君,娘子,要不要奴把小娘子抱来?”
崔幼伯看了萧南一眼,见她满脸欣慰,心里也是大定,笑着说道:“嗯,抱来给、给娘子看看。”
萧南甩给崔幼伯一记白眼,心说话,老娘若是吃醋,早八百年前就吃了,还会忍到玉叶怀孕产女?
唉,还是那句话说得好,“别认真,认真你就输了”,如果萧南真把崔幼伯当自己男人看,此时将是她最痛苦的时刻。
但在白氏、杨的事情接连发生后,萧南愈加确定自己的选择——把崔幼伯当事业同伴看待,而不是生活伴侣。
因为不在意,所以也谈不上伤心,萧南可以非常平静、甚至是轻松的看着郎君与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哟,小家伙长得真好,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个有福的。”
萧南摸了摸婴儿皱巴巴的小脸,柔声说道。
“她有娘子这样的母亲,当然是个有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