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关切的问道。
“没事,许是有人背后将我坏话吧,嘻嘻,阿真好乖,阿直也好好玩儿。”
晋阳不在乎的揉了揉鼻子,继续逗两个小外甥。
大公主的一对儿子早就满周岁了,萧公在他们周岁宴的时候,亲自赐了名字,哥哥叫萧真,弟弟叫萧直。
因为是老来子,又是唯二的儿子,大公主夫妇对双胞胎非常宠爱,乳母、侍婢都是从萧家家生奴里选了又选,绝对能干可靠。
宫里的圣人和皇后也很欢喜,经常赏赐物品给小外孙们,像什么金银器皿,细柔的高丽棉布,成车的往公主府送。
吃食什么的更不用说了,除了宫里送来的份例,还有萧南定时往回送的桃源果蔬,只把两个小家伙喂得白胖可爱,肥胖程度,直追崔家的小肉球。
看到这么可爱的小肉团子,而且还是两枚一模一样的,晋阳很是兴奋,伸着青葱小手,轮流戳着两个外甥的脸蛋儿。
边戳边嘀咕,“阿姊,他们的皮肤好软好嫩哦,比你送的胭脂膏子还要细嫩。”
大公主见两个儿子被小妹当玩具玩儿,还被玩儿得咯咯笑,口水都流了出来,她的嘴角忍不住的直抽抽。
抽出帕子给两个儿子擦了擦口水,大公主笑道:“你还是多注意些,现在正是换季的时候,早晚的衣服也都多穿些,千万别着了凉。”
“嗯,知道,阿娘天天拉着我的耳朵说。”
晋阳知道大姐关心她,她甜甜一笑,道:“对了,说起阿娘,她昨儿还提到阿姊了呢。”
大公主自从有了儿子,便减少了社交活动,真正过起了居家生活,连皇宫也很少去。
当然,这也不排除她在避嫌――她家驸马去江南运粮,阿耶马上就要亲征辽东,而几个弟弟又斗得欢快,她每次进宫,都能‘偶遇’某位弟媳或者母妃,这让她很是心烦。
对于大公主而言,不管哪个弟弟当圣人,她都是板上钉钉的长公主,她的儿女也都会有极好的前程,她又何必参合宫里的那些乱事儿?!而且有皇后阿娘在,哪怕三郎、四郎闹得再欢,也无人能撼动大郎的太子之位,她更没必要插手。
听了晋阳的话,大公主挑眉,笑问:“阿娘又说我什么了?可是怪我许久不去跟她请安?”
晋阳向来乖巧,更不会隐瞒长姐,忙摇头:“不是,阿娘是夸阿姊呢,呵呵,阿娘说还是阿姊疼我,我、我刚定亲,你就送了份大礼。”一百多家邸店呀,每个月的红利就有上千贯,慢说买脂粉了,就是买个脂粉铺子也够了。
晋阳久居深宫,可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她的九哥成亲后就搬出了皇宫,在平康坊建了晋王府。
晋阳偶尔也会去晋王府玩儿,曾听皇嫂提到过王府的日常花费等琐事,渐渐明白了黄白之物的重要性。
像九哥这样的郡王,食封三千户,每月还有俸禄,但还是不够一个王府的花销。
皇嫂说过,若没有一些店铺田庄,王府的生活还真有点儿拮据。
九哥可是皇后嫡子,皇嫂都要为府内的用度操心,那一刻,晋阳心疼哥哥的同时,多少也体味到了什么是俗世生活。
为此,大公主送给她一百家邸店的时候,她还真有些惊喜。了解了邸店的合作方氏后,她当天便把九哥也拉了来――有分红,也要兄妹两个一起分嘛。
“呵呵,不值什么的,等你真正大婚了,我再送你一份大礼。”
听妹妹提到什么邸店,大公主先是一怔,随即才想起是自家女儿的手笔,便笑着说道。
“阿姊,你、你好坏,人家、人家才不想嫁人呢。”
晋阳正揉着小外甥的苹果脸,忽然听姐姐说起自己的终身大事,当场便羞红了脸,嘟着小嘴撒娇道。
大公主知道晋阳乖巧单纯,不好继续tx,转移话题道:“对了,听说高阳要办杏园宴,广邀京城才子、士子,还要现场吟诗?”
晋阳见大姐不再拿亲事笑她,这才抬起羞涩的面庞,道:“是呀,我听九哥说,高阳姐姐这次想选个京城第一才子呢,房姐夫也很支持,亲自跑去曲江准备宴集。”
嗯?这是个什么情况,高阳与房小二也开始妇唱夫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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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7章 老夫人的谋划(四)
不止大公主这么猜测,京城中的许多贵妇也在疑惑高阳公主的变化。
你说什么?高阳公主忽然开窍了,终于决定不跟自己的夫家死磕,准备化敌为友,与房小二和好,然后一起经营幸福美满的生活?!
开玩笑的吧?!
这根本不可能呀!
‘高阳公主开窍’的说法,慢说大公主这样深知内情的人不相信,就连晋阳公主这种单纯的小萝莉都不信。
是以,当高阳与房小二夫妇高调的一起举办宴会的时候,京中的八卦风向立刻转移到房家,大家开始热切讨论高傲公主与窝囊驸马的二三事。
其实,大家真的想多了,高阳公主只不过看到前些日子南平郡主的下场,受到了启发而已。
高阳觉得,她与南平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是很相似的:她们两个都不喜欢婚姻、家庭的束缚,喜欢自由自在的恣意生活;另外,她们两人的靠山都相继离世,剩下的只有一个所谓的封号。
然而在京城,最不缺的就是郡主、公主。
先皇的姐妹一大堆,圣人的姐妹又是个好几个,再加上圣人二十多个女儿,整个京城仅公主就排出一条街去。
更不用说那些郡主、县主了。
高阳生母早逝,皇后虽对诸位皇子公主一视同仁,但皇后更喜欢那些守规矩、懂礼数的庶子庶女。
偏高阳与规矩、礼数都沾不上边儿,嫁入房家后,与婆婆不和、与夫君不亲,整日里吵吵闹闹,让原本就不甚喜欢她的皇后,更加冷待她。
圣人确实喜欢高阳,但也仅是喜欢而已,根本谈不上宠爱,更不会像疼爱兕子那般。把高阳疼在心坎上。
嫡母严厉、亲爹靠不住,高阳觉得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当然就目前而言,房家的权势和人脉倒还可以供她一用,为她帮阿兄争夺皇位出一点儿力。
没错,高阳看到南平的遭遇,忍不住联想到自己…为了避免自己将来也落得个去庵堂思过的下场,高阳决定拼力一搏,帮四哥上位。待日后四哥成了圣人,她也能因功得封长公主。
借用房家的名号帮四哥招揽人才,是高阳奋斗的第一步,也是她准备开始涉足朝政的开始。
就在高阳大张旗鼓的四处举办宴集的时候,老夫人派去洛阳的亲信回来了,同时还带回了几位四五十岁的男子。
这天,老夫人又把家里的男丁叫道了荣寿堂,萧南依然有幸列席。
待大家落座后,老夫人便把那几位从洛阳请来的男子唤来,一一介绍给家中子侄认识。
“这是咱们长房的崔溪。”
老夫人指着为首的男子向大家介绍道,只见这男子五十岁左右的样子。脸膛微黑,身形魁伟,行礼的双手很粗糙,一看便是个常年务农的田舍汉。
崔溪神情有些拘谨,他与在座的贵人虽同是一个高祖父,但他家曾祖父是庶子,并不受家族重视。分家的时候只得了些许田产。经历了战乱,那些田产传到他手上的时候,只剩下数十亩。如今的他,虽是世家子,生活却与普通农户相差无二。
崔泽是水字辈的领头人物,一听面前这个田舍汉是自己的堂弟,忙起身回礼。
看到堂堂相公跟他行礼,只把崔溪惊得更加紧张,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傻乎乎的挥舞双手说‘不敢不敢’。
老夫人见崔溪很不自在的样子,微微一笑,招呼他坐在自己的下首。
崔溪不习惯跪坐,但看满屋子的人都整齐的跪坐着,他也只好扭捏的跪坐在两人下首的单榻上,姿势很不标准。
介绍完崔溪,老夫人又叫来一个年轻点儿的男子,对众人道:“这是二房的崔济,阿济,这是你大堂兄崔泽,二堂兄崔润,三堂兄…”
比起崔溪,崔济跟崔泽等人的关系更远,崔济的高祖父是崔泽高祖父的弟弟,是比较远的堂亲了。
但崔济看着比崔溪要体面许多,身着一套靛青色的翻领长袍,腰间还系着玉锁扣的腰带,脸色和气度也颇有几分田间富乡绅的模样。
与诸位堂兄行了礼,崔济按照老夫人的指示跪坐在崔溪身边。
老夫人继续介绍,“这是三房的崔淮…”
崔淮与崔济一样,他的高祖父也是崔泽高祖父的弟弟,年纪与崔泽相仿,约莫六十岁左右的样子。
接着便是最后一位,老夫人介绍道:“这是大房的崔源。”
崔源是四人中年纪最小的,看上去约莫四十岁,人也白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很有几分读书人的气质。
他与崔泽的关系最近,他的高祖父是崔泽高祖父的亲弟弟,当年分家的时候,也得了不少家产,又有长兄扶持,传了几代,到了崔源,家资还算丰盈,家中子弟也都读书,颇有崔家耕读传家的古风。
崔泽对他的态度也最亲近,回礼的时候,嘴角满是笑意。
崔源按照次序,跪坐在崔淮身边,四人横向跪坐在正堂下侧,与分列两旁的崔泽等人成t字状。
把四人一一介绍完,老夫人又开始发话:“前些日子我也与大家说了,咱们要在洛阳祖宅重新修建宗祠,还置办了祭田。既要建宗祠,宗祠内便要有人看护。阿溪、阿济等兄弟,与你们都是一个天祖父,咱们都是一家骨肉,所以,我想把宗祠交予你们管理。”
崔溪等人来之前便知道了此行的目的,是以,听到老夫人的话,也并不吃惊。
由学问最好的崔源出面,客气的谦让:“姑母信任侄儿们,侄儿们都心存感激,只是侄儿们才疏学浅、能力有限,恐辜负了姑母的一番委托。”
老夫人笑着摆摆手,“管理宗祠,又不是什么难事,我相信你们能成。好了,刚才我说了,咱们都是一家子骨肉,不必说这些客套的话,我既把你们找来,自是相信你们有这个能力。另外,我也不是让你们挽起袖子亲自下手,还会派些老实能干的崔家奴过去帮忙,你们呀,只管把章程制定好,干活的自有那些奴婢。”
听老夫人说得这般诚挚,四人也不好再推辞,纷纷行礼道谢。
老夫人又道:“我们这一房离家数十载,与族中亲戚也都疏远了。若不是想起重建宗祠,命下人回了趟洛阳,我还不知道有些族人竟过得这般艰辛。唉,这也是我这个做姑母的不上心,让大家受委屈了。”
崔溪等人听了这话,想起那些生计艰难的族人,也都纷纷伤感的摇头。
他们崔氏是天朝第一著姓,可也不是所有姓崔的都豪奢富足,也有辛劳一年仅够温饱的贫困户。
老相公见大姐说得伤感,忙劝道:“阿姊,过去咱们离家远,族人的事儿也不知道。如今既已知道了,咱们好好帮衬族人们也就是了。即使有过,也是我这个做家主的不称职,阿姊切莫感伤、内疚。”
老夫人缓缓的点点头,轻声道:“嗯,大郎说的是,是我向左了。就按你说的办,咱们既然要重建宗祠,那就把族人们也都聚拢过来,用祭田的收息建族学,也好让崔家子弟都能读书…”
说到这里,老夫人看向崔源,“阿源,我知道你是个有学识的,族中之事我便托付与你了。”
崔源眼睛一亮,他知道,老夫人这是选他做族老,没准儿还有可能是族长。
他忙直起身子,一躬到地,恭敬的回道:“儿,谨遵命。”
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道:“阿溪、阿济和阿淮也别闲着,帮阿源一起打理宗祠,照料族人们。有好学上进的,可以先送到京里来,交予老相公和相公调教…咱们这一脉传下来的就四支,咱们应当团结一心,将崔氏发扬光大,也好慰藉你们天祖父的在天之灵。”
崔溪等人也忙行礼应道:“是,儿谨遵命。”
重建宗祠、重组族系,重新将族人收拢过来,发掘人才、培养嫡系…这是老夫人对家族最长远的规划。
她与老相公商量过,与其依附在嫡宗身边,费力维持着一个虚名,还不如发展自身的力量,将他们这一支打造成远超嫡宗的新兴世家。
大方向已经制定好,剩下的便是具体的行动细节,崔泽崔润都是朝廷重臣,自然不可能跟随时看顾这些琐事。
老夫人便把崔仲伯叫来,将重建宗祠、迁坟等事交予他负责。
她之所以从二房里选人,也是有原因的:
崔彦伯作为嫡子嫡孙,且已经做到四品京官,将来是要承继崔家政治阶梯,成为下一任家主。
而崔仲伯是二房的嫡长子,对谱学研究颇深,崔家的祖训家规更是烂熟于心。他虽已入朝为官,但并不热心仕途,让他回洛阳做族长,再合适不过。
除了崔溪等四人,与崔仲伯同行的还有三房的崔显伯,他是庶子,读书不成,仕途无望,但对经商理财很有一套。
老夫人让崔显伯跟着回洛阳,也是看重了他的这一特长,命他为宗族置办、经营产业,也好帮那些贫苦的族人谋个生计。
做完了这一些,老夫人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呼,她终于能安心的闭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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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8章 风波起(一)
正如崔清猜测的那般,三戟崔家对于双相崔家忽然强硬的分宗毫无应对之策。
那边家中主事的诸位郎君关上房门商量了大半天,最后决定允许崔三娘迁坟,但分宗之事,不许再提,更不准他们分割牒谱。
对于这样的结果,老夫人和老相公早就想到了,他们姐弟一起听了三戟崔家派来的管事的回话,忍不住会心一笑。
其实,这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三戟崔家毕竟是嫡宗本家,与他们闹得太僵也不好。
他们双相崔家毕竟是混官场的家族,讲究的是努力织网结善缘,而不是处处拉仇恨。
老夫人和老相公商量过,三戟崔家只要别太过分,他们愿意在能力范围内给以一定的帮助――毕竟都是族亲,他们能提携别的族人,也愿意帮助三戟崔家。
但前提是,三戟崔家不能再依仗宗法对双相崔家指手画脚。
像崔清之类的事,以后更不允许发生。
老夫人斟酌字眼,把这个意思告诉了那管事。
那管事听到老夫人说这边依然会帮助本家,当下便欣喜不已,至于这边提出的要求,他直接替家主应承了下来。
而崔清什么的,那管事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这倒不是管事擅自做主,而是他来之前,家主便仔细叮嘱过他,并给了他三戟崔家的底线,告诉他,只要没超过这个底线,双相崔家提出的一切要求都能答应下来。
如今人家提了条件,远比‘底线’高出许多,那管事又不是傻子,哪有不应承的道理。
打发走了管事,老夫人彻底松了一口气,欣慰的笑道:“好了,这件事总算办完了。我也能放心了。”
老相公听这话说得不祥,忙疾声说道:“阿姊,你、你――”
阿姊曾说过,老人之所以长寿,是因为有牵挂的事,舍不得闭眼。现在唯一能牵绊阿姊的事儿解决了,那是不是意味着阿姊?
不行,阿姊为了家族受了一辈子的苦。他不能让阿姊就这样离去。
老夫人见大弟满眼焦急的样子,心里很是烫贴,布满老年斑的手探上大弟的手背,她柔声道:“别担心。我身子还好着呢,还能再撑个一两年。再说了,我还想看着彦伯进中书省呢,哪能就轻易走了?”
老相公连连点头,“恩恩,咱们家还有许多事需要阿姊操心,阿姊可不要丢下我和二郎呀。”
老夫人心里很清楚,她的日子不多了,但见白发苍苍的大弟满眼孺慕。一时不忍心告诉他实情,只违心的劝慰着。
其实不只老夫人,崔幼伯夫妇也感觉到了,老夫人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差。
很多时候,老夫人说着说着就能睡过去,记忆力也大不如从前,尤其是近期发生的事儿。扭脸儿就忘。
萧南和崔幼伯接连请了好几个太医,太医们仔细的诊了脉,都说老夫人没有什么病,就是人上了岁数,身体器官的功能开始自然的老化、衰退。
生老病死,这是很自然的现象,太医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告诉崔幼伯夫妇。尽量满足老人家的要求,让她仅剩的日子过得舒坦些。
对此,崔幼伯背着老夫人哭了好几次,有时间就忙着翻找医药典籍,看看有什么秘方能延长老夫人的寿命。
萧南跟崔幼伯商量了一下,把宫里赏下来的小南山果蔬从崔令平嘴里省出来。全都送到老夫人那儿。
萧南真心敬重这位老人,也时常将桃源的果蔬掺进去给老夫人食用。
不知是不是崔幼伯夫妇的细心服侍让老夫人格外舒畅,还是那些果蔬起了作用,老夫人又熬过了今年的夏天。
转眼间,时间进入七月,圣人已经率大军亲征辽东,留下太子监国。
京中不少军中神将、勋贵子弟也跟着圣人出征,一向热闹的京城竟安静了下来,连最喜欢游乐、骑射的王孙、贵女们,也都收起了马鞭,老老实实的在家宅着。
萧南自生了长生后,就一直在家休养。
进入夏天后,她耐不得酷热,更不喜出门,整日带着两个孩子,要么去正堂哄老夫人开心,要么在荣寿堂后山的流水亭或花房里避暑。
别看萧南不出门,但她的消息并不闭塞。
一来,崔幼伯每天都会把衙门里的八卦带回家与她分享;
二来,她的雪娘子经常穿梭于公主府、史家之间,有公主阿娘和阿这个小广播站,萧南足不出户,也了解京城的各方动静。
这日,萧南在花房里哄着一双儿女睡午觉,孩子们刚刚入睡,外头就有人求见。
萧南给孩子们盖上丝绸小被子,然后把人叫进来。
来人是玉叶,只见她挽着堕马髻,簪着萧南赏的嵌红宝石赤金镂空步摇,身上穿着一件湖绿色的齐腰长裙,外面罩着一件白色薄纱广袖衫,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干净清爽。
“奴请郡主安。”
玉叶恭敬的给萧南行礼。
萧南抬手,“起来吧,你来见我可是有什么事儿?”
玉叶起身扭头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外人,这才凑到萧南近侧,小声的回到:“回禀郡主,是阿槿。”
萧南挑眉,阿槿?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对于这位早已成为过去式的女人,若不是有崔令平提醒,萧南险些将她丢到了脑后。
不止萧南,恐怕崔幼伯也早就忘了这个女人吧?
即使偶尔想起,崔幼伯也只是去跟阿槿说几句话,从来没有在阿槿那儿留宿。
说来也怪,自出了白氏的事后,崔幼伯对那些侍妾们似乎失去了兴致,差不多每日都到正房报道。有时也不是为了与娘子亲热,两口子经常躺在一起纯聊天。
对此萧南倒是松了一口气。
即使遇到萧南的大姨妈到来,崔幼伯也要先回来跟她说上一会儿话,然后再去某个侍妾那儿过夜。
当然,这个‘侍妾’并不包括阿槿――饶是她恢复了往日的容貌,但比起更加娇美的金枝玉叶等俏婢。阿槿还是不够竞争力。
在四个俏婢中,崔幼伯比较喜欢一身书卷气的玉叶,去玉叶房里过夜的日子也比其它侍妾多。
玉叶虽受宠,但她并没有因此而忘了自己的身份和真正的主子,更没有忘了主人交代她的任务――看好郎君,监视阿槿。
萧南问:“她又怎么了?是跑去见小郎君,还是去书房缠着郎君?”
玉叶回道:“令平小郎君那儿有赵妈妈看着,阿槿根本不能近身。郎君那儿又翰墨文竹。阿槿未经郎君传唤,更摸不进书房。”
萧南不解,“那她又做什么了?”
玉叶道:“昨日,奴看到阿槿往荣康堂去了。当时奴心里疑惑,便悄悄叫来小丫鬟,一问才知阿槿竟是去栖梧院寻杨家小娘子。”
萧南的眉头微蹙,手指摩挲着肘下隐囊的花纹,问:“阿槿去找杨c?你没有听错?”
这两个人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呀,就算是杨c小时候曾在崔家住过,可那时阿槿应该还没有在崔幼伯身边吧?
玉叶连连摇头,“奴也觉得奇怪,便守在窗下等了好久。直到阿槿回来后,奴悄悄叫来伺候阿槿的小丫鬟,赏了她二百文钱,她才松口,说是阿槿的哥哥崔德志跟着薛将军去了辽东,而杨家小郎也去了战场,听说同在薛将军麾下…阿槿借此经常去栖梧院找杨家娘子聊天呢。”
萧南讶然。“这么巧?”
玉叶道:“可不是,那小丫鬟说,起初两人只是说些担心兄长的话,后来,阿槿常常跟小娘子谈起郎君,偶尔还会提到令平小郎君和郡主您。”
萧南嗤笑,“提到我?呵呵,恐怕是骂我吧?”
这个话题太敏感了。玉叶不敢接话。
萧南继续问:“那杨家小娘子呢?可曾主动谈起郎君?或者询问咱们荣寿堂的事?”
崔幼伯虽然一直强调,他只把杨c当妹妹看。
但萧南却始终放不下心来,没错,崔幼伯把杨c当妹妹,可杨c呢?未必把崔幼伯当哥哥。
而且,杨c背后还有大夫人全力支持呢。
提到大夫人。萧南又追问了一句,“阿槿跟杨c交好,大夫人可知情?”
玉叶忙道:“奴听那小丫鬟说,杨家小娘子也曾数次提起郎君,还曾提到过小时候与郎君一起长大的故事。杨家小娘子也询问过咱们这边的情况,像谁在当家、郡主与郎君关系如何、老夫人对郡主怎样、小娘子和小郎君长得可好之类的问题,她都问过。至于大夫人,她应该不知道阿槿与杨家娘子交好的事儿。因为,大夫人自今年开春就一直病着,极少出门,也极少问及杨家娘子。”
萧南的眉头拧得更紧,她就知道,杨c肯定不会单纯的把崔幼伯当哥哥看。
“郡主,奴是不是继续盯着阿槿?”
玉叶见萧南陷入了沉思,等了好久,才低声说道。
萧南回过神儿来,看了眼恭敬的玉叶,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笑着点点头,道:“嗯,你做得很好。”
说着,萧南唤来玉簪,命她取来一个小巧的白瓷瓶递给玉叶。
玉叶惊喜的接过那瓶子,连连叩头,“奴谢郡主恩典,郡主放心,奴定会好好为郡主办事。”
萧南摆摆手,“好了,无需多礼,你下去吧。”
玉叶再三行礼,然后宝贝一样抱着白瓷瓶欢欢喜喜的出了花房。
一阵热风从敞开的玻璃门吹进来,萧南被热浪熏了一下,喃喃的说道:“又要起风了…”
第099章 风波起(二)
这天,崔幼伯休沐,但他并没有在家呆着,而是一大早便出了门,去拜访好不容易回京的神医孙大大。
萧南则照常起床,还不等梳洗完毕,活泼的灵犀小盆友已经蹦蹦跳跳的跑来敲阿娘的房门。
萧南一边让丫鬟给她梳头,一边哄着女儿,南窗下,母女两个叽叽咕咕说笑得很是欢乐。
“阿娘,我去叫阿弟。”
跟阿娘撒了一会儿娇,灵犀忽然发觉她家阿弟竟不在,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扭着肥嘟嘟的小pp,朝长生居住的西厢房跑去。她的乳母和几个丫鬟,忙呼啦啦的跟了上去。
“灵犀乖,慢点儿跑哈!”
有乳母、丫鬟跟着,萧南倒也不担心,只是习惯性的交代了一句,然后扫了眼首饰匣子里的簪环,随手指了一根嵌蓝宝石的赤金兰花簪,梳头丫鬟伶俐的帮她簪在发髻上。
简单的画了个淡妆,萧南起身换衣衫。
一墙之隔的西厢房传来两个孩子开心的笑声,其间还夹杂着灵犀天真的童音,以及小长生那谁也听不懂的外星语。
不多会儿,两个乳娘抱着各自的小主人来到正屋,萧南也已经收拾妥当,探头亲了亲嘟着小嘴儿吹泡泡的儿子,她便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正堂给老夫人请安。
行完礼,萧南陪老夫人用过朝食。原本还想和老夫人说会儿话,不想老夫人盘腿坐在榻上,头一点一点的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