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顾伽罗愈发想念冯妈妈了。
宋氏也没有卖关子,直接给出了答案:“冯妈妈被那鬼东西挤兑出了顾家,她不放心,还想寻机会进来找我或是你父亲回明情况,我却知道那鬼东西不是个好的,担心她暗地里对冯妈妈一家下狠手,所以,便悄悄将她们送到了京郊的庄子上。冯妈妈的男人是个能干的,平日里帮庄头做点事,一家子在庄子上倒也安稳。前些日子出了那事,冯妈妈还着急呢,直骂那鬼东西害人,生生玷污了你的名声。你出来后,我便给庄子去了信,让冯妈妈收拾东西随时准备回来。”
宋氏掰着手指算了算,道:“算着时间,冯妈妈一家应该将庄子上的事料理清楚了,约莫这两天就能回来。对了,冯妈妈的两个小女儿也长大了,可以进来当差!”
顾伽罗点点头,“是慧香和慧云吧,我记得她们小时候很伶俐,如果可以的话,先进来做个三等丫鬟。”反正她身边的缺儿很多,慧香和慧云是她乳母的女儿,与她的关系也最为亲近。
宋氏点点头,“三等丫鬟倒不急,最要紧的还是一二等的贴身大丫鬟。香儿,对此,你可有什么章程?”
顾伽罗依偎在宋氏身边,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道:“说起这事儿啊,女儿还真是两眼一抹黑,只能来求母亲开恩,把您身边的得力丫鬟,不拘是一等还是二等还是不入等的,好歹赏几个给女儿。”
宋氏微微偏头,对上顾伽罗的双眸,见她眸光清澈,满眼的期待,亦如幼时那般依赖自己,不由得心中一片柔软,伸手揉了揉顾伽罗的头,笑道:“你呀,还是这般爱撒娇,都这般大了,还事事靠着母亲。”这就是香儿与那鬼东西的不同了,香儿是全心意的依赖她,拿她当亲生母亲看待,那鬼东西却事事提防,用防贼、哦不是,是看仇敌的目光看着她。
…算了算了,不管怎么说,那鬼东西总算彻底消失了,宋氏也不必担心她会祸害顾家。没了顾忌,宋氏也能腾出精力来好好为顾伽罗筹谋。
她想了想,道:“一等和二等的我就不给你了,不是舍不得,而是她们的年纪不小了,即便到了你身边,也服侍不了几年。三等的倒是有几个还不错,都是咱们家的家生婢,可靠、稳重,规矩也好,我先给你四个,然后再让尤妈妈从家生婢里挑选几个稳妥的,好好调/教一番,然后再给你补过去。”
想了想,宋氏又似想到了什么,问道:“香儿,你可还记得夏至和夏竹?”
顾伽罗愣了愣,旋即点头,“记得,她们好像是我房里的小丫鬟,怎么,她们没有被打发出去?”在奴婢这方面,前身做得很绝,基本上把身边的人换了一个遍,哪怕是院子里的粗使丫鬟和婆子,她也没有放过。
宋氏道:“这两个丫鬟年纪小,她们的家人在稻香院当差,被打发出去后,家里人求了老夫人身边的柳妈妈,暂时去了梨园当差,我冷眼瞧着,几年来,这两个丫鬟还不错,且她们到底在你院子里服侍过,对你的脾性也了解,正所谓用熟不用生——”
梨园是顾家一处空闲的院子,当年顾家老祖宗顾贤喜欢听戏,在家里养了一班小戏子,便安置在了梨园。
顾崇继承了老祖宗的许多优点,惟独没有继承这项喜好,他当家后,便遣散了家里的戏班,梨园也就此闲置下来。
院子闲置也须得有人照管,但这种地方,基本上都是不受宠或是犯了错的丫鬟才会被打发来。夏至和夏竹两个丫鬟能在这里一待四年,还能规规矩矩、本本分分的,心性确实不坏!
不等宋氏说完,顾伽罗便点头应声,“母亲说她们好,她们定是好的。再加上这些年她们也确实受了委屈,这样吧,直接将她们调回来,提做二等丫鬟。”
“好,你的丫鬟,一切皆有你安排。另外,你的嫁妆还在我这里收着,待会儿你一并拿回去吧。”
宋氏起身从炕柜里取出一个匣子,直接交给了顾伽罗:“这是库房的钥匙和账册,你若有时间的话,可以去库房查看一看,倘或缺了什么,或是有不合心意的,只管跟母亲说,我给你重新准备。”
‘顾伽罗’出嫁的时候,宋氏根本就不关心,直接将冯氏留下来的嫁妆悉数给了她,另外又按照国公府的份例命下头人准备了一份,那些嫁妆,很多是按照‘顾伽罗’的眼光置办的,宋氏不敢确定,她的香儿是否能看得上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顾伽罗闻言,笑了笑,道:“好,女儿早就相中了母亲的几样宝贝,正想什么时候讨了来,这下子,我可有了借口咯!”
说着,她还故意朝宋氏扮了个鬼脸。
“你个丫头,还是那么调皮。”向来规矩的宋氏看到顾伽罗如此‘不淑女’,倒也不生气,反而满心欢喜,又道:“对了,仔细看看账册,倘或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来问我。我正好也教你一些看账册的巧法儿。”顺便也教顾伽罗一些管家的窍门,以及如何处理人情往来等事务!
顾伽罗知道宋氏这是为她好,赶忙点头,“母亲放心,女儿定会好好学习!”
这边母女融洽,那边的顾则媛母女却是愁云惨淡。
且说姚希若自打从永兴侯府回来,一进家门便病了,这次不是装的,而是真的病了,高烧不退,小脸儿都烧红了,嘴唇干裂得爆起了皮儿,整个人也昏昏沉沉的,时不时的说些胡话。
顾则媛看了心如刀绞,从早到晚守在女儿的床前,吧嗒吧嗒的流眼泪,一双眼睛都哭肿了。太医来了又走,苦药汤子灌了一碗又一碗,直到第三天,姚希若的烧才渐渐退了下去。
“希若,希若,你快醒醒呀,你睁开眼睛看看娘,好不好?”
“呜呜呜,希若,不要再睡了…你个狠心的孩子,你、你真的忍心丢下娘…”
顾则媛嘶哑着嗓子,小声的啜泣着,忽然,她的哭声一顿,一双泪眼陡地睁得溜圆:动了,希若的手指头动了!
浓黑长翘的睫毛仿若蝶翼,微微颤抖几下后,昏迷三天的姚希若终于挣开了眼睛,睁开眼睛的那一刹,她的眼底闪过一抹疑惑,然后是惊喜,然后则是莫名的兴奋与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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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章 挑丫鬟
“我的儿,你终于醒了!”顾则媛一把抱住姚希若,再也抑制不住的失声痛哭起来,“呜呜,你个不省心的小魔星啊,一睡就是三天,你知不知道,这三天娘都急成什么样子了?呜呜,你若是再不醒,娘都不想活了…”
姚希若愣愣的被顾则媛抱在怀里,眼神还带着恍惚,似是没有完全适应眼前的情况。任由顾则媛在她耳边哭喊着。
良久,姚希若才呆呆的喊了句:“娘?”语气中带着些许不确定。
恰在这时,顾则媛松开姚希若,双手握紧她的臂膀,隔出半臂的距离,仔细打量她的脸色,一边看还一边点头:“嗯嗯,醒了,果然醒了,希若,你觉得怎么样?还难不难受?”
姚希若的焦距重新聚焦,一双杏眼定定的看着顾则媛,再次喊了声:“娘?!”这次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惊喜与兴奋。
顾则媛哎哎答应了几声,“娘在呢,娘就在你跟前呢。希若啊,你感觉如何?头晕不晕?”
说着,顾则媛想起了太医的话,赶忙伸出两根手指头,在姚希若的面前晃了晃,急声问道:“希若,你看这是几?”女儿高烧了三天,顾则媛真怕她的脑子烧坏了。
话说那位九公主,不就是先天不足、后天又得了一场风寒,最后变成了痴痴呆呆的傻孩子吗!
姚希若额角垂下三根黑线,抽了抽嘴角,道:“二!娘,我没事了,我的头也不疼了。”正想说自己很好,忽然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叫唤声,姚希若俏脸一红,细若蚊蚋的说道:“就、就是有点儿饿了!”
“哎哟,瞧我,真是高兴糊涂了,你躺了三天。滴米未进。可不该饿了吗,”顾则媛用力一拍自己的额头,满脸的懊恼和心疼。然后扬声喊道:“来人,快去给小姐准备些烂烂的粳米粥来。”
说罢,又似解释的跟姚希若说:“你饿了好几日,肠胃虚弱得厉害。不能吃太过油腻的东西,先吃些米粥养养肠胃。待明日娘再给你做好吃的。”
姚希若乖巧的点点头,“女儿明白。”
顿了顿,姚希若状似无意的问了句,“娘。女儿睡了这几日,脑子里混混沌沌的,竟是忘了自己为何会生病。”其实。她更想问:娘,今年是哪一年啊?是贞元年间。还是景隆年间?
顾则媛愣了下,旋即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双唇蠕动了好几下,才吐出一句话:“没、没什么,就是几天前你去永兴侯府的时候,不、不小心落入了深潭,这、这才感染了风寒——”
嘴上这么说,顾则媛心里却把九公主骂了个狗血淋头,真是个傻公主,竟然丧心病狂的把她好好的女儿踢入寒潭里,更丧心病狂的是,九公主还不许人救,若不是香儿执意相救,希若、希若可能就、就——
“落水?”姚希若脸上写满问号,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从未落过水呀。姚希若心里一阵发慌,仿佛有什么东西失去了控制,让她无端的感到恐惧。
忽然,脑海中响起了一记‘叮咚’声,险些吓得姚希若惊呼出声,但紧接着,她狂跳的心又渐渐平息下来,再然后,她的脸上甚至浮现出了一丝丝的狂喜。
顾则媛还沉浸在女儿被皇室贵女欺压的惨剧中,倒没有察觉姚希若的不对劲,她仍絮叨的说着:“唉,这次多亏了香儿,你们到底是嫡亲的表姊妹,彼此的情谊就是比外人强些…等你好些了,你亲自去跟香儿道个谢…”
姚希若猛地回过神儿来,脱口道:“香儿?顾伽罗?怎么,这事儿还与她有关?”不知不觉间,她的语气中带着强烈的恨意,仿佛顾伽罗是她不共戴天的仇敌一般。
顾则媛正絮叨着,忽听到女儿的问话,下意识的道:“咦?你竟是连这个都忘了?那日在永兴侯府,你不慎落水,多亏了香儿跳下寒潭,将你救了上来。”
顾则媛的话音一顿,因为她看到姚希若的表情有些不太好,想了想,顾则媛叹了口气,道:“希若,娘知道,自从香儿从铁槛庵回来后,你们姐妹间的感情就有些疏远了。可伽罗终究是你舅舅的嫡长女,你们两个又相处了四年,小姊妹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这姐妹情谊岂是说断就能断的?希若啊,我给你说啊,自打你父亲没了,咱们母子三个投奔你外祖父…”
顾则媛许是被女儿的昏迷吓着了,守在床前这几天,她攒了一肚子的话,今儿个姚希若终于醒了,她似是找到了发泄的途经,竟是不管不顾的絮叨起来。
姚希若却被顾则媛的话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喃喃道:“顾伽罗出了铁槛庵?这、这怎么可能?她不是被关在那个地方待了十来年,险些疯掉?最后还、还——”还做出了一件震惊京城的大事,彻底了断了顾伽罗和姚希若的恩怨。
而更令姚希若赶到惊恐的是,顾伽罗不但提前出了铁槛庵,她竟然还不顾两人之间的龌龊,当众下水救人。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娘,我、我的头好痛,好痛!”姚希若脑子都要炸开了,她惨叫一声,竟又昏了过去。
顾则媛大惊失色,抱住姚希若瘫软的身子,急声喊道:“希若,希若,你怎么了,你、你别吓娘啊。来人、来人,快去请太医,请太医!”
顾则媛母女所在的梧桐苑好一阵鸡飞狗跳,又是请太医,又是煎药,很是吵嚷了一番,连稻香院的老夫人都惊动了。
足足折腾了小半日,姚希若才又堪堪转醒,清醒后的姚希若仿佛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唯有眼中多了几分复杂的神情。
对于这些,身处自己院落的顾伽罗并不知道,这会儿。她正在跟柳妈妈说话。
“二小姐,这几个丫鬟都是今年春天刚刚挑进府里来的,老奴已经调教了小半年,规矩什么的都还不错,人也老实本分,家里的老子娘、兄弟姐妹都在府里当差。”柳妈妈斜签着身子坐在堂下的玫瑰椅上,恭敬的回禀道。
顾伽罗坐在堂上的罗汉床上。没有立时把人叫进来。而是先看了看手上的花名册。这册子上每人一页,页面上详细列明了丫鬟的姓名、年龄、父母亲人,以及何时进府当差。都曾在什么地方当过差,当差的时候得过什么嘉奖或是处罚,当然还有其家中亲人在何处当差等情况。
宋氏管家颇有章法,这种详细的花名册。也是她的首创。
白嫩纤细的手指轻轻滑过纸页,顾伽罗读得很仔细。看了约莫一刻钟,才抬起头,道:“有劳柳妈妈了。把人带进来吧,我也好仔细瞧瞧。”
“哎。”柳妈妈答应一声,然后起身,亲自出去将人引了进来。
柳妈妈一共带来二十丫鬟。虽然顾伽罗只需要六个人,但作为一个会办事的奴婢。柳妈妈还是多带了一些,好让主子挑选。
二十个丫鬟都在十四五岁左右,穿着顾家统一配发的碧色襦裙,梳着双丫髻,二十个人排成四排,恭敬的立在堂下。
顾伽罗坐起身子,也不看花名册,直接问道:“你们都是咱们顾家的家生婢,家里的规矩都明白,我也就不多说了。我且问你们,有识字的吗?哪个识字向前一步走。”
二十丫鬟静默片刻,有三个丫鬟站了出来。
顾伽罗很满意,染了鲜红凤仙花汁的手指虚空点了点那三人,道:“你们到我近前来。”
三人眼中闪过一抹犹豫,但还是听话的站到了罗汉床前,依然低头垂手,很是恭敬。
顾伽罗又问道:“有擅长厨艺的吗?会做饭的往前一步走。”
这次有四个丫鬟站了出来,她们的娘或者姐姐都在厨房当差,从小耳濡目染的,也学会了一些。
顾伽罗又问:“又善女工刺绣的吗?”
这次站出来的人就多了,足足有八个之多。
顾伽罗示意柳妈妈将没有站出列的人都带出去,然后对挑出来的十五个丫鬟道,“我是个什么情况,约莫你们也都有所耳闻。我只在家里休养两个月,两个月后,还是要回齐家的。齐家是个什么样子,想必你们也听说了坊间的流言。我只问你们一句话,如果我挑中了你们,你们可愿意跟我去齐家?!”
顾伽罗进过铁槛庵,不管坊间如何评论,就是陆家的下人间,也颇有些不堪的流言,再加上某些人的推波助澜,陆家有不少人在私底下非议,说二小姐不检点、不守妇道,犯了大错被婆家赶了出来。
还说二小姐是个刻薄寡恩的人,头前陪嫁了那么多丫鬟婆子,如今全都不知去向,许是死了,许是被发配到了关外,反正没个好下场。
还有人说…
流言很多,但结论只有一个:服侍二小姐绝对不是个好差事,只要不想死,就千万别跟二小姐扯上关系。
这次柳妈妈带来的二十个丫鬟,得知自己有可能要被安排到二小姐跟前当差,个个心里惴惴,唯恐二小姐一个不小心,将自己挑了去。
尤其是这站出来的十五个人,有好几个已经暗自哭泣了:呜呜,她不要服侍二小姐,不要啦!
这会儿听了二小姐的话,那几个心中哭泣的丫鬟纷纷缩紧了脖子,仿佛这样做,二小姐就会看不到自己一般。
不过,有害怕的,也有敢于冒险的,顾伽罗的话音方落,便有两个丫鬟咬了咬下唇,站了出来,异口同声的说道:“奴婢愿意伺候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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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凑齐了(二更,求小粉红)
“哦?”顾伽罗唇边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柔声问道:“你们叫什么?”
“奴婢顾二丫。”个子稍高一些的丫鬟满脸骄傲的说道。在顾家,能被主子赐姓,那可是天大的荣耀呢。
“奴婢许三妮。”个子略矮些的丫鬟则低声回道。
顾伽罗笑纹加深,再次问道:“你们真的愿意跟着我?”
“愿意,奴婢愿意!”两个丫鬟抢着说道。虽然府里有许多关于二小姐的传闻,且外头二小姐的名声也有些不好,但富贵险中求,如果不是二小姐出了事,身边没有服侍的人,夫人也不会特意给二小姐重新挑选下人。
顾家富贵了近百年,家中奴婢繁衍了三四辈子,虽然四十年前顾家遭了灾,家中奴婢也遣散一空。但经过最近三十来年的休养,顾家重新兴盛起来,许多丢失、转卖的奴婢也重新回归顾家,如此国公府的奴婢愈来愈多。
似顾二丫、许三妮这样的小丫鬟,国公府后街住着一大片,哪怕她们的父母在顾家也是个小管事,却也不能直接把女儿塞进小姐们的院子里。若是按照顾家的旧例,她们须得从不入等的小丫鬟慢慢的熬,倘或没有机缘,她们想要当上一等大丫鬟,少说也要七八年,没准儿还要更久。
可到二小姐身边当差就不同了,现在二小姐院子里的空缺很多,一等、二等、三等的都需要人来补,如果她们能入了二小姐的眼缘,或许就能越过不如等,直接晋级三等,运气再好些。或许二等都有可能呢。
至于传说当中的二小姐脾气不好等问题,顾二丫和许三妮却并不怎么看重。做主子的,哪个没点儿脾气?她们可不是单纯的小丫头,家里长辈整天在内宅里混,对于那些娇小姐们很是了解。
有些个贵女,外头的名声倒是好,可回到家里。依然会刻薄下人、打骂奴婢。
反倒是顾家二小姐。有人说她恣意,有人说她狂悖,可府里从未有过她打骂、虐待奴婢的流言。
所以。来二小姐身边,非但没有危险,或许还能挣个前程出来呢。
想到这里,两个小丫鬟的腰杆儿挺得更直了。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顾伽罗,黑漆漆的眼珠儿会说话。仿佛在说:二小姐,您就选了奴婢吧,奴婢定会好好服侍您的。
顾伽罗笑了,道:“顾二丫?许三妮?这两个名字不好。不如这样吧。慧香和慧云两个明日进府,她们都是三等的丫鬟,你们便从她们的名字。唔。顾二丫便叫慧芳,许三妮则改名慧芬。可好?”
两个丫鬟闻言,双眼陡地一亮,纷纷跪下行礼,口称:“慧芳/慧芬谢二小姐赐名。”主人肯赐名,就表示愿意接纳她们了。而且听二小姐的语气,似是定了她们做三等丫鬟。
三等丫鬟啊,想当初她们的姐姐入府的时候,都是不入等的粗使丫鬟,一干就是一两年,幸亏自家的老子娘暗地里托了人,这才好容易升到了三等。
再看看她们,进府不过半年,规矩才刚刚学好就直接做了三等…两个丫鬟心里别提多得意了,看来,她们赌赢了!
新鲜出炉的慧芬、慧芳两个丫鬟喜滋滋的起身,乖巧的立在了顾伽罗身后。
顾伽罗笑意不减,仍看向那十来个丫鬟,道:“还有人愿意服侍我吗?”
剩下的十三个丫鬟左右看了看,很是犹豫。不得不说,慧芬和慧芳两个被升为三等的事儿,还是颇有激励效果的,至少有好几个已经心动了。
静默片刻,又有四个丫鬟先后站了出来,纷纷说道:“奴婢想服侍二小姐!”
顾伽罗点点头,问了她们的名字,四个丫鬟一一回禀了。但令四人失望的是,顾伽罗并没有给她们赐名,只是交代了柳妈妈一声,“好了,我就要这六个丫鬟,其它的人,烦请柳妈妈再带回去吧。”
柳妈妈一直静静的看着,见顾伽罗如此行事,心中略有些不以为然:在顾家,上下分明,规矩严谨,主人就是主人,奴婢就是奴婢,主人有命,奴婢就该当执行,怎么能像二小姐这般,任由丫鬟自己选择呢。
不过,柳妈妈是个守规矩的老仆,主人决定了的事,她绝不敢有二话:“是,老奴明白。”嘴里答应着,柳妈妈心里却嘀咕:等回去了,定要将此事回禀夫人。唉,二小姐还是太年轻啊,不懂得御下的法子。
顾伽罗却不管柳妈妈在想什么,她算了算,宫里赐了两个宫女,宋夫人给了她四个丫鬟,再加上明天进府的慧云、慧香两姐妹,以及刚刚选出来的六个人,她的丫鬟基本上就满员了:即四个一等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四个三等和四个粗使丫鬟。
其中,宫里赐下来的那两个春,自然是大丫鬟,剩下还有两个大丫鬟的名额,却不知由谁顶上了。昨儿宋氏说的夏至和夏竹肯定不行,让她们当个二等就已经算是破例了,主子身边的一等大丫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再者,宫里来的春兰、春芷已经占了两个名额,剩下的两个,顾伽罗更要谨慎斟酌了,否则,一个弄不好,她连个真正得用的人都没有呢。
若顾伽罗一直呆在顾家也就罢了,可她注定要回到齐家那个是非窝,如果身边没有得用的人,她定会陷入被动的境地。
就在顾伽罗为难之际,宋氏给她挑选的丫鬟也来了。前儿宋氏还说不给她一等、二等的丫鬟了,但夜里宋氏想了又想,听了柳妈妈的回禀后,也意识到顾伽罗身边并没有能担当一等丫鬟的人,而顾伽罗本人更没有经过系统的内宅庶务培训,身边非常需要稳妥的人帮扶。
于是,宋氏便将自己身边的二等丫鬟细细的筛了一遍,别说,还真让她找到两个年龄不大、却又稳重可靠的人。
“奴婢紫苏/紫薇,见过二小姐。”
两个身着杏红色襦裙的丫鬟动作标准的屈膝行礼。她们身后还跟着两个身着碧色衣裙的小丫鬟,那两个小丫鬟也毕恭毕敬的行礼道:“奴婢大福、二宝,见过二小姐。”
顾伽罗一怔,“紫苏姐姐,紫薇姐姐,母亲命你们来,是——”传话应该不用两个人吧。难道母亲将她身边的二等丫鬟给了自己?
心里琢磨着,耳边已经传来紫苏的声音:“好叫二小姐知道,夫人命奴婢等来服侍二小姐。”
紫薇见顾伽罗还有些愣神,忙补充道:“夫人说了,担心那些小丫鬟没经过事儿,没什么经验,又见我们两个虽笨拙,却还知道服侍主子,便让我们过来伺候您。还请二小姐不要嫌弃奴婢等愚笨。”
“不嫌弃,不嫌弃,”顾伽罗连忙摆手,笑着说道:“两位姐姐素来能干,母亲舍得将你们给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正巧,我刚才还在愁一屋子都是小丫鬟,须得有个有资历、有能力的人镇着,母亲便把你们给我送来了,呵呵,这可真是解了我的大难题了呢。”
紫苏和紫薇两个赶忙谦虚道:“二小姐谬赞了,奴婢不敢当。奴婢们旁的本事没有,只求能尽心服侍二小姐。”
顾伽罗连连点头,道:“好好好,两位姐姐来了我这里,咱们就是自己人了,无需客气。”
主仆几个寒暄了几句,顾伽罗便进入了正题,将大福、二宝改名为夏荷、夏蝉,与夏至、夏竹凑成四个二等丫鬟。
而紫苏、紫薇自然是一等。
顾伽罗命人将春兰、春芷唤来,让她们与紫苏、紫薇见了面,以后她们四个便是自己身边的一等大丫鬟了。
春兰和春芷两人很是矜持,对紫苏、紫薇两个谈不上鄙视吧,但也不亲和。
紫苏两个却不以为意,不卑不亢的应对着。
顾伽罗冷眼瞧着,心里很是满意,不愧是母亲调教出来的人儿,果然拿得出手、镇得住场子!
今天冯妈妈也带着慧香、慧云两姐妹进府了,主仆见面,冯妈妈先是戒备的打量了顾伽罗一番,好半晌,才激动地喊了一声:“大姑娘!”
顾伽罗见到依然慈爱和善的冯妈妈,也很是激动,幼年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许多她早已淡忘的画面也变得清晰起来。顾伽罗抱着冯妈妈,主仆两个抱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