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良呆呆的站在院子里,看着清澈的泉水、娇艳的玫瑰花,还有精致的小木屋,他严重怀疑自己在做梦。
“当然不是,哪有两口子一起做梦的。”
胜男抓起魏良的手,用力咬了下,“疼吗?”
“咝~当然疼!”
被老婆咬了一口,魏良的大脑终于清醒过来。他记得老婆是拿着一个奇怪的紫葫芦,先是对着自己,然后他就来到了这里,“难道这里就是那个葫芦?你是从哪儿弄来的呀,难不成你遇到了金角大王?”
“是在葫芦里,”胜男又心念一动,两个人再次回到客房,她把紫葫芦从脖子上摘下来递给魏良,“不是遇到了金角大王,而是遇到了一个超级小白…”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案子不简单
“…它错拘了我的魂魄。使我枉死,作为补偿,便让我在大明重生了,宝葫芦也是赔偿品,嘿嘿,另一个则是利息,”胜男和魏良坐在宝葫芦的小屋里,一人抱着一份套餐,边吃边说着。
“咳、咳,水、老婆给我水,”魏良正津津有味的吃着胜男早就采购好的饭菜,当她讲到自己如何勒索小白、威胁小白的时候,他满嘴的米饭和菜一起喷了出来。
“哎呀,你也真是的,怎么吃个饭也能呛到。”胜男嗖的从凳子上跳起来,生怕被老公的“口水”喷到,见他咳得脸都红了,忙取出空茶杯,给他倒了一杯生命水,“给,慢点喝!”
魏良一把抓过被子。咕咚咕咚的大口喝着,没多久的功夫,一杯水见了底。他抹了抹下巴上的水渍,很是佩服的说:“老婆,你太厉害了,居然敢威胁白无常,难道你就真的不怕它报复你呀。”
“切,我不报复它就不错了,它还报复我?”
胜男翻了个白眼,自己餐盒里还有一小半的饭菜,但看到地上的“污物”,她有些反胃,便推开餐盒说道,“不过,经过紫葫芦的事情后,它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两个葫芦倒是越用越顺手,呵呵,有了它们的帮助,我的日子才不算太难过。”
魏良点点头,经过这一折腾,他也没有了食欲,便和胜男一起把房间打扫干净,并把垃圾全部收集起来。
等收拾完,胜男便颇有兴致的领着魏良在葫芦里参观,并详细的讲解了所有的功能和自己如何来运用的。
溜达了一大圈,魏良和胜男坐在院子的台阶上,他看了看周围静谧的环境。突然开口道:“胜男,谢谢你这么相信我。”
“那个种的是西瓜,待会儿你去挑一个咱们切了吃;唉,可惜现在还没有辣椒,否则我也会试着种点——”胜男依在魏良的怀里,滔滔不绝的讲着自己的计划,突然听到魏良的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谢我?嗐,咱们是夫妻,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我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呀!”
胜男说得是真心话,自从魏良主动向自己讲述他过去的故事,她就从心里把魏良当成了唯一的依靠,当然啦,坦白葫芦的秘密这件事,一开始她也犹豫不决。有时甚至担心,如果魏良知道了自己的秘密,等哪天两个人的感情不再,他想霸占、抢夺宝葫芦怎么办?毕竟在大明,有如此神效的葫芦。简直就是万金不换的宝贝。尤其是生命水,更是救人治病的神水,比观音菩萨的玉净瓶水还要神奇。
人都是自私的,人心也是世界上最难看透的,谁也不能保证一个人永远爱你,更不能保证这个人永远对你好。
所以,她犹豫了很久,不确定该不该告诉魏良。来出差之前,她准备东西的时候,也没有开口,直到刚才,她看到魏良为了自己的事,尽心竭力的帮忙,内心深处的某一个角落,莫名的感动了,最终确定把秘密告诉老公。
“恩,你说的没错,咱们是夫妻!”
魏良把胜男紧紧的搂在怀里,暗自发誓,今生今世他一定会好好对待胜男。
其实,得知胜男的秘密,魏良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宝葫芦是胜男的,他不会想着占有、或者利用,但胜男肯把秘密和他分享,这份心意才最令他感动。
夫妻?没错,他们是夫妻。可前世见了太多大难、大喜来临后,各自纷飞、甚至反目成仇的夫妻。如今,胜男却主动把一个稀世珍宝展现自己面前,就因为他们是彼此倚靠的夫妻。
呼。在孤寂的大明,他终于有了一个可以真心托付的知己,一个真心把自己当做自己人的伴侣。
“叩叩,叩叩叩,魏师爷,李捕头,晚饭好了,一起吃饭吧。”
魏良分享了胜男的秘密后,两个人的心真正的融合在一起,正甜蜜的依偎在一起,默默的体味着这种心意想通的感觉。葫芦外,却传来刘班头的声音。
“咦?这里还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刚才胜男虽然把葫芦的功能介绍了一遍,但并没有把各个细节讲清楚。魏良乍一听到刘班头的喊话,还以为他们依然在客房里呢。
“对呀,所以才是宝贝嘛,”胜男连忙站起来,和魏良出了宝葫芦,“嘿嘿,我x着这个功能,可是探听到了很多有趣的消息哦,其中还有魏家的,要不要听听?”
“魏家的?”魏良见回到了房间,自己和胜男身上沾了不少草屑。赶紧帮忙拍了拍,不是很在意的说,“和咱们有关吗?要是没有什么关系,不知道也罢。”
“切,当然有关系,否则我也不会说滴,”胜男也注意到他们衣服上的污渍,两个手也紧忙活,当然她也没有忘了门外的人,“刘班头,我们一会儿就去厨房。你们先吃吧。”
“哎,不急不急,嘿嘿,你们慢慢来!”
刘班头耳朵贴着房门,显然听到里面悉悉索索整理衣服的声音,满脸“我懂”的坏笑道。
“…”
胜男整天混在班房里,和一群粗汉子打交道,哪里不知道他们的猥琐思想,听出对方的口气,脸上一红,下手又重了些。
“哎呦,轻点儿,娘子!”
魏良被老婆一巴掌拍在臀部,脱口喊出来。
“你!”
胜男似乎听到了门外强忍的笑声,连忙捂住他的嘴。
见身上的草屑和泥土都拍掉了,胜男和魏良连忙跑出来,前面隐隐的传来刘班头的声音,“啧啧啧,没看出来呀,李捕头还挺厉害呢,嘻嘻…
胜男的俏脸顿时红透了,早知道就晚会儿告诉老公葫芦的秘密鸟。
魏良:呃,丢脸丢到东阿鸟。
次日清晨,在刘班头和小捕快打趣的目光中,胜男和魏良很不自在的上了路。因为两个人都觉得尴尬,都没有心思继续套话,而是马不停蹄的一路跑到临清的沿河镇。
“李捕头,魏师爷,这是咱们沿河镇的县尊,冯知县!”
“李捕头,这位是新上任的山东按察使于大节,于大人!”
“李捕头,这位是会通河镇守太监李全,李公公!”
魏良和胜男进了县衙,便被拉着跪来跪去的向在场的大人们请安,当他们听到山东按察使和镇守宦官的官名时,忍不住相互对视了一眼:果然。案子不简单。
正文 第六十八章 自杀OR谋杀
“你就是李胜男?梅水第一任女捕头?”
正堂上。于大节灼灼的目光看向下面跪着的两个人,确定道。
“回大人,卑职正是李胜男,梅水镇的捕头。”
胜男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官,心里多少有些忐忑,她拘谨的回答道。头更是垂得低低的,生怕让人误认为她有什么不敬。
“你叫魏良,是举人?”
于大人把目光又转移到魏良身上,继续问道。
“学生魏良,拜见按察使大人。”
魏良也深深的埋下头,很是恭敬的行礼。虽然他是举人,见官可以不必下跪,但这位于大人,乃是本省最高行政长官之一,他多少也有些畏惧,依然以大礼参拜。
“恩恩,这里不是正衙,你们不必拘礼,起来吧。”
于大人手里拿着一份卷宗,正是胜男之前侦破的壁虎杀人案的结案呈报。他沉吟了良久,这才想起前面还跪着两个人。便一挥手,示意他们起身。
“嘿嘿,李捕头,杂家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女人家当捕头呢,对了,听说那个什么壁虎杀人的奇案,也是你破获的?”
这时,于大人身侧的李全突然开了口,用略带尖锐的声音,提醒他的存在。
“回李大人,卑职家是世代缁衣,胜男虽是女儿家,自幼受父祖们的言传身教,亦想为朝廷效力。幸而梅水的杨知县,任人不拘一格,给了卑职机会,胜男自当好好办差的。”
胜男很好奇真正的太监是啥样滴,但这位李全可不是什么善茬,上一任代理按察使就是被他拉下来的,被他害得流落到一个县里当知县。
路上,老公可是探听了不少沿河镇的故事,其中就有代理按察使杨茂元和镇守宦官李全的恩怨。
相信了解明史的朋友们都知道,自靖难之后,在明朝太监的地位很特殊。他们一方面是最为卑贱的宫奴,是皇宫里最底层的一群可怜的人;另一方面,他们又是皇帝最贴身、最信任的奴才,代替皇帝去地方、河运和军队镇守、监管。对地方、军队的管理指手画脚,有时更是倚靠天使的身份,鱼肉百姓、为祸一方。
李全正是镇守临清运河的宦官,为人贪腐,肆意妄为,被当时代理山东按察使的杨茂元弹劾。可惜,这场文官和太监的PK,却以文官的败北而告终。杨茂元被锦衣卫锁回京师问罪,后贬到长沙当同知。
而这起李氏命案,则是这场较量的后续。因为死去的李氏,不是别人,却是李全在临清认下的干孙女;而当初审理案子的也不是别人,正是被李全陷害的杨茂元。
就这样,一场普通的案子,却被牵扯到官场的倾轧。别说沿河镇的知县,就是新上任的按察使,也很是头疼。县衙的捕快们,更成了炮灰,自从命案发生后,大大小小的比限一到,隔三差五的被拉来打板子。
不在“挨打”中爆发。就在“挨打”中灭亡。沿河镇的捕快们大多都是穿着官服的小混混,他们平时吃香的喝辣的,小日子过得正舒服。哪个也不想因为大人们之间的较量,把自己个儿灭亡了。
于是,他们爆发鸟。当再一次的比限到临时,屁股上前伤未愈,又要挨打的刘班头率先爆发了,他一把抱住行刑的伙计,大叫“梅水有神捕,可以让她来破案”。
而冯知县和于大人,也被李全的胡搅蛮缠磨得受不了,一听下头的人这么说,便揪过来一通询问。刘班头见屁股暂时保住了,便开始舌灿莲花的胡掰起来,简直把李胜男说成了比四大名捕还牛二的人,活脱脱就是天下第一捕快。(呃,当时他还不知道,当初的小捕快,早就成了捕头。)
刘班头的胡说八道,倒勾起了于大人的某些记忆,模糊中,他似乎见过这位李捕快。为了确定心中的想法,他连忙命人找来李胜男和李家的档案,又找来她曾经经手的案子。
当时,刘班头也是凭着一时的冲动,像个溺水的人一样,胡乱抓了一把稻草来救命。见于大人如此慎重的翻来李胜男的履历,心里把庙里的神仙、菩萨求了一个遍,希望这位小捕快能有几分拿得出手的成绩。
或许。老天的诸神听到了他的祈祷,于大人见到李胜男的履历和她经手的案子之后,脸色不错,似乎很满意。
能不满意吗,壁虎杀人案,如此诡异的案子,人家都能侦破,况一小小“自缢案”呼?!
就这样,于大人和冯知县当场拍板,并发了借调公文,让刘班头火速前往梅水,把李胜男叫来破案。奶奶滴,一个案子拖了三个月,他们什么正事都干不了,还是早点侦破的好。
“嘻嘻,说的好,说的好,”一声“李大人”叫得李全心里很舒服,他是个太监,像所有的宦官一样,最讨厌别人叫他们什么“公公”“太监”。而这个小捕头,嘴还蛮甜的,居然开口叫他大人。神情、语气里没有一丝的鄙视、为难,而是满眼的敬畏,这种感觉相当舒服。
不过,这个案子对他至关重要,不是说他对死去那个李晚姐儿有多深的感情,而是,自从姓杨的离开后,世人都指责唾沫他,说都是他陷害的杨大人,这才使得姓杨的一个堂堂按察使,朝廷正三品的大官。被一撸到底,成了小小的同知。其实,这还是最好的结果,要不是科道官上疏相救,估计杨茂元早就死在锦衣卫的大牢里了。
杨茂元的帐就被算到了李全的头上,虽然他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可万一某些不好的话传到京里,让皇帝知道了,也李全也没有好果子吃。要知道,大明的锦衣卫可是相当厉害滴,只有他们不想知道的事,没有他们查不到的事。
所以,经过智囊的筹划,李全决定还是拿李氏的案子做文章,只要有证据证明,李氏是被谋杀,而不是杨茂元所判定的“自缢”,那李全赶走杨茂元的事也就不是私人恩怨了,而是看不过他不熟刑狱、误判命案,往大了说,他李全是为了皇上、为了朝廷,这才和杨茂元过不去,和他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有了这样的计划,冯知县、于大人的几次判决,李全根本不满意,硬要找出李氏被谋杀的证据。如今,县衙的捕快们,被打的、被吓的,不是病的病,就是残的残,想找个囫囵的能办案的人,基本上不可能了。
于是,他听了于大人的话,也同意从外县借调个帮手来。而他的智囊也很尽职,让手下的人,收集了不少李胜男的资料,看了这些资料。李全也听高兴,因为资料里说了,这位李胜男很识时务。
嘿嘿,别的不怕,就怕不识时务呀。想到这里,长得白白胖胖的李全,呲牙笑着对胜男说:“杂家和于大人对李捕头,都非常看重哦,你可要好好办案,如果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向我们提,杂家的要求只有一个,必须结案!”
胜男瞧瞧的瞄了一眼,见这个胖太监细长的眼里,闪着阴冷和算计的寒光,心里顿时一震——奶奶的刘班头,都是你的乌鸦嘴,这下子麻烦大了。
心里虽然骂着嫁祸的刘班头,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露,她很是乖巧的说道:“大人们放心,胜男一定会好好办案的。”
现在是能办也得办,不能办也要创造条件办,否则,她和魏良的前途、姓名堪忧呀。
拜见了几位大人,魏良和胜男先来到沿河镇的押签房,请人找来李氏的验尸报告。
“老公,有问题吗?”
胜男看完了该案的所有卷宗,也翻看了证人、李氏娘家、夫家的证词,看资料上的记录,貌似是自缢。她转了转僵硬的脖子,来到老公身旁,看他紧皱着眉头,关心的问道。
“李氏死后,沿河镇的仵作做了初检,尸格上写着‘用绳索系缚处,交至左右耳后,深紫色,眼合、唇开、手握、齿露,缢喉下则舌多出,胸前有涎滴沫,臀后有粪出’,死亡时间是六月初八卯时三刻…之后,府衙的仵作又做了复检,检验结果和初检相同。“
“呃,这说明什么?”
胜男听老公背了一段洗冤集录,脑子里晕晕的,忙问道。
“说明李氏是自缢,断无他杀的可能。另外,李全说李氏是被亲夫孙文亮勒死后假装自缢,可李氏身亡的前后一个时辰内,孙文亮并不在案发现场,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
魏良揉了揉眉头,如今命案已经发生近三个月,尸体早已安葬,除了尸格,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探知尸体的真相。
“恩,没错,”胜男站在魏良身后,双手轻轻的帮他按摩着肩膀,她对应着卷宗说:“另外,仆人的证词也表明,孙文亮和李氏的感情虽然不好,但也不坏。李氏是沿河镇大粮商李家的三女儿,五年前嫁进孙家,婚后一直无所出。
“后来,孙家的长辈便做主把孙文亮的表妹,嫁给孙文亮做妾。这位姨奶奶婚后一年便怀了身孕,三四个月的时候,意外流产,所有的证据都显示是李氏做得。可那时李氏的父亲刚刚认了李全这个便宜干爹,李家有了强大的靠山,孙家也不敢把李氏怎么样。”
“但孙文亮却记恨着李氏谋杀亲子的仇,从此不再踏入李氏的院子。这也是李全说孙文亮杀人的原因,因为他的表妹小妾又怀孕了,他为了孩子免遭李氏的毒手,便先下手为强,杀了李氏!”
“恩恩,看来,我们要去孙家查查。”
魏良听完老婆的讲述,心里也没有注意,毕竟他们都不是福尔摩斯,更不是柯南,只凭一些文字和传言,根本找不到线索。
“好,走吧!”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反常的丫鬟
沿河镇地处会通河的渡口。南来北往的客商非常多,有力的带动了当地商业的繁荣发展,也衍生出很多富商。
孙家和李家便是沿河镇富商中的翘首,李家是粮商,家中有良田上百顷,更有两个合作的农庄,每年收获的粮食上千石,他们家的粮铺开遍了鲁地,家资庞大;而孙家则是酒商,他们家祖传酿制的高粱酒,全省闻名,又借着会通河的便利运输,孙家的高粱酒更是行销北方各省的重要城市,甚至还远销到了北京,颇受好评。
生意的兴旺,使得两大家族很快成为沿河镇的第一富商。而李氏晚姐儿和孙文亮的婚事,更是两个家族联合的产物。
当时孙家和李家想得很好,他们都是沿河镇的豪商,两家也有交易,李家还专门拨出十顷地种植高粱,给孙家的酒坊提供原料。而孙家向外省铺货时。亦会帮李家卖出或者买进粮食。
原本两家只是合作,后来两家的家长觉得这种利益的合作,有些不牢靠,如果能变两家为一家,给合作的关系加上血缘的牵绊,岂不更好?!
正巧,孙家的嫡子刚满十五岁,而李家的三姑娘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于是,李晚姐儿和孙文亮,便在双方家长满意的目光中,结为了夫妇。
可惜呀,计划不如变化,五年过去了,两个亲家非但不能成为亲密的一家,反而成了仇敌,连最初的经济合作也断得一干二净。
“唉,世事无常呀!”
孙文亮二十岁左右,个子很高,面皮白皙,一双清澈的眸子,很阳光的一个温文少年。他知道魏良夫妻的来意后,便客气的把两位迎进客厅,仆人奉上热茶和鲜果后,这才边叹气边把李家和孙家的纠葛,详细的说了一遍:
“说起来,我和娘子虽然因为之前的误会。关系变得有些冷淡,可她毕竟是我的结发妻子,如今突然离我而去,又是以这种决绝的方式离开,我、我真是很难过。”
胜男端着茶杯,仔细的观察着孙文亮的眼神。如果李全的猜测是真的,眼前这位儒雅男子,便是杀死嫡妻的凶手,那他的眼神应该不会如此清澈,即使不会失态,也断不会如此坦然的说起和妻子的不和。
当然,如果他不是第一次杀人,那也就另说。可不知怎地,胜男直觉告诉她,孙文亮不是凶手。
“孙少爷节哀,”魏良倒没有被孙文亮的言辞和神色左右,他客套的安慰了孙文亮几句,脸色一转,有些忖度的说:“不过,在下听到一些不好的传言,说您的妻子李氏不是自缢。而是被人谋杀的,不知孙少爷听过这样的传言没有?听到这样的说辞,您又有何感想?”
孙文亮楞了下,他没有想到这位魏师爷说话如此直白。过了一会儿,他的俊颜上露出一丝苦笑,“魏师爷客气了,我知道街面上有谣言说,是我杀了晚姐儿。”
“是你杀的吗?”
胜男发觉了自己的失误,侦破案子切莫相信直觉,而是要讲究证据。听到老公的问话,她也有些明白,于是更加直白的逼问道。
“不是!”回答的不是孙文亮,而是门外的一个小丫鬟。胜男和魏良听到声音,疑惑的转过头,发现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她几步跑到魏良夫妻面前,噗通跪倒,替主人喊冤道:“奴婢是少爷院里的明珠,知道两位是县衙请来破案的高手,还望两位大人为我家少爷做主呀。大少奶奶绝对不是少爷杀死的,奴婢愿意以自己的性命做担保。”
“明珠,你这是干什么,还不退下!”
孙文亮有些头疼的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忙轻喝道。
“嗳,大少爷,别急,”胜男对面前的变化,也有些不解,“在下有几句话。想问问这位明珠姑娘。”
“好吧,既然李捕头有话要询问,那明珠你要老实的回答,明白吗?”
孙文亮见胜男很坚持,心里暗自叹息,嘴上却吩咐道。
“明珠明白!”
“你说李氏不是你家少爷杀的,可有什么证据?”
胜男俯下身子,眼睛直直的看着明珠,问道。
明珠听了胜男的话,抬起头,双眼噙着眼泪的摇了摇,见胜男的脸色不太好看,连忙补充道:“但我相信我家少爷,真的。再说,前几位大人来的时候,他们也确认过了,大少奶奶过世的时候,我家少爷不在现场,根本没有作案的、作案的,对了,没有作案的动机!”
这次换胜男扶额了,她有些失笑的看着眼前的小丫头,还以为有什么内情呢。结果却是个忠心的小丫鬟,在客人面前向主人表现罢了。
“好吧,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魏良见状,也有些哭笑不得,他一摆手,让明珠退下。
等小丫鬟哭哭啼啼的出了屋子后,孙文亮有些抱歉的对魏良夫妻道,“明珠是我的贴身丫鬟,跟了我六年,所以见不得别人说我的坏话。失礼之处,还望两位不要见怪。”
人家都道歉了,胜男还能说什么,她只好换了个话题,“对了,孙少爷,我们可以去李氏出事的房间看看吗?”
“可以呀,请!”
可能是接待了很多如胜男一样的捕头或者调查的官员,孙文亮很是了解的点点头,然后起身带着魏良两口子,穿过长廊,进了二门,又经过花园,这才进了李氏的院子。
“于大人吩咐过,说此案尚未定案,现场要保护好,所以,这间房屋我便叫人锁了起来。来,两位看看吧,屋子里的一切还是保留着当天的样子,连地面都没有打扫。”
孙文亮从管家手里接过钥匙,见胜男夫妇有些不解,忙解释道。
“哦,好!”
胜男和魏良点点头,然后跟着孙文亮走进出事的卧室。
李氏的卧室很大,一明一暗有两间房子。而李氏,则是在外面的大卧室自缢的。卧室里,放着一套精致的红木桌椅,一张相同颜色的梳妆台和两个立柜,床也是红漆的雕花架子床,架子上挂着藕荷色的帐子。
后面的小卧室,面积很小,仅有一张木床和一个带锁的箱子,铺盖也朴素,应该是守夜的丫头留宿的地方。
屋顶是传统的木梁,也是李氏挂绳索的地方。
胜男见魏良在仔细的观察房间,她便让人架了一个木梯来。把梯子靠在房梁上,小心的爬了上去。
房梁很粗,直径约有两尺,胜男扒着梁木,一点一点的查看着。咦?这房梁好像很干净呀,怎么一点灰尘都没有?
胜男伸手摸了摸有些粗糙的木头,手上只有一丝灰尘,应该是锁闭的几个月落下来的。那是不是可以推测,李氏出事的时候,房梁上很干净?
心里有了这个推测,胜男低头吩咐下面的人扶好梯子,自己一纵身上了房梁,她小心的猫在房梁上,一手扒着木头以免掉下去,另一只手不断的在圆木上摸索着。
忽然间,在圆木下侧,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她似乎摸到了一个尖锐的东西,胜男稳住身子,用手再次仔细的摸索,恩,有点坚硬,又不像钉子或者木屑,那是什么?但是这种猫腰的姿势太不得劲儿,胜男干脆趴在房梁上,伸手抱紧圆木,腾出另一只手用力把那个东西抠下来。
折腾了好久,胜男的胳膊都要酸了,这才把东西弄了出来,她小心的把东西放在掌心,“咦,这、这好像是人的指甲?不对,更确切的说,这应该是女人的指甲。”
胜男心里似乎想到了什么,她从衣襟里摸出一张白纸,小心的把寸许的指甲片包起来,放进腰间的荷包里。接着,她又趴回房梁,用双脚把住圆木,头小心的探下去,几乎整个人倒挂在房梁上,终于看清了刚才摸到的一些异样——正如她所猜想的,摸到指甲的地方,还有几道长短不一的划痕,痕迹有些模糊,上面还浮了一层灰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