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老天开眼了呀,咱们的高粱有救咯!”
“看,快看,我家的高粱苗子也活过来了!”
“哎呀,这垄地的都死了。不过其他的都好好的!”
“哎呦,知足吧,有这些咱们就不用担心会挨饿啦!”
对于佃户们惊喜若狂的样子,胜男不知道,此刻她正像只死狗一样,趴在悍马的背上,迷迷糊糊的睡着,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快到县城门口。
“主人,快到城门口啦!”
悍马瞅见熟悉的城门,停住脚步。
“呵~欠~,一宿没睡,累死我了,”胜男揉揉眼皮,强打精神坐直身子,“好了,走吧!”
唉,好人难做呀。自己默默无闻的帮了一宿的忙,谁都不能说,谁也不会知道,还把自己累个半死。
胜男纠结的揉揉酸胀的胳膊,心里却甜丝丝的:嘿嘿,等今天一早,大家去地里发现死去的苗子或者麦子突然复活,该有多高兴呀。
可惜,她一个人忙了一宿,也只能挽救附近三分之一的庄稼,不过,每家有点收成,应该不会发生饥荒吧?!
“哐~~闲人回避!”
胜男刚牵着驴进了城,就听到一阵铜锣开道的声音。咦?县太爷出门吗?
她站在人群中看了看,可仪仗队不太对劲哦,而且开道的差役也不是县衙的。
这时,前面两个书生打扮的人,正窃窃私语:“王兄,看了没有,这就是山东巡察副使陈壁陈大人。呵呵,昨天去县学巡视,小弟还有幸亲眼见到陈大人了哦!”
“哦,李贤弟好运气呀,愚兄常听人提起这位陈大人,说他为官清廉、刚正不阿,还曾经惩治过万府的豪奴,堪称官之楷模呀!”
“可不,听说上次…”
两个人嘀嘀咕咕的说着这位陈大人的光辉事迹,引得周围的人侧耳倾听。
其中也包括一位五旬老妇,她出神的望着眼前的仪仗队,耳边响起儿媳的声音:
“婆婆,我是冤枉的。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下毒。呜呜,而且我已经有了山子哥的孩子,就是再狠心,也不能杀了我孩儿的亲生爹爹呀!”
儿子死了,她还有孙子,所以,儿媳妇不能冤死,不能!
想到这里,老妇突然从人群中闯出来,大声高喊:
“青天大老爷,民妇冤枉呀!”
正文 第十七章 胜男初问案
“杨知县,你就是这么办案子的?!”
陈大人坐在大堂上。慢慢合上手中的卷宗,语气不悦的说道:“李氏毒杀亲夫,用的何毒?”
“据犯妇招供,说是用的砒、砒霜。”
杨威垂手站在陈大人身侧,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那砒霜在哪个药店购买的?可有人证?”
“这…”
“钦差大人,民妇儿媳是被屈打成招的,呜呜!”
柳大娘跪在堂前,听到两位大人的话,连忙哭诉道。
“大胆刁妇,怀疑李氏下毒的是你,现在喊冤的又是你。本县问你,你当衙门是什么地方?恩?”
杨威被陈大人问得张口结舌,听到柳大娘的话,心火更旺,忙呵斥道。
“民妇不敢,只因儿子死得不明不白,民妇一时心急,这才——”柳大娘虽为乡间村妇,胆子却不小,并没有被杨知县的黑脸吓到,忙分辨道:“再说。民妇也只是怀疑呀,至于审案子是县尊大人的事!”
“好个刁妇,你,”
杨威刚要发火,身边的陈大人低声“嗯”了一声,他连忙束手站好。
“杨知县,此案疑点甚多,先不要呈交刑部,还是押回重审吧,”陈大人轻咳一声,然后淡淡的说道:“本官要的是证据,而不是犯人在酷刑之下的不实口供。明白吗?”
“下官明白!”
杨知县见陈大人并没有一棍子打死自己,还给他留了一丝回旋的余地,忙拱手施礼。
“恩,本官在济南等你结案的折子!”
陈大人把卷宗丢在一边,然后对堂下的柳大娘说道:“柳于氏,你家的案子本官已经责令杨知县发回重审,如再有冤屈,本官特许你可以去府衙越级喊冤!”
“谢大人恩典,民妇谢青天大老爷!”
柳大娘一听,连忙叩头。陈大人这是给了她定心丸呀,只要案子不清,她就能上告。
“恩,下去吧!”
陈大人摆摆手,他虽然是巡察副使,但此次的职责是巡视本地学政,刑狱之事并不在他的管辖范围。只能借官职高。敲打杨知县一番,令他好生办案罢了。
杨知县明白陈大人给了自己机会,便把手头上其他的事情丢开,将李氏的案子列为头等要案。待送走陈大人一行后,火速召集两班衙役和魏良,安排重新审理命案。
“魏师爷,昨日出城灾情如何呀?”
杨知县见魏良风尘仆仆的样子,想起昨天随从说的话,随口问了一句。
“回大人,卑职昨日巡视了周围三十几个乡镇,大部分的农田皆因冰雹和大雨突袭,晚收的小麦只抢收了十分之一。夏粮可能要减产!”
魏良抹抹困顿的眼睛,无力的说道。
“恩,本县知道了,”杨知县暗自叹口气,然后强打精神:“魏师爷此次辛苦了,不过,目前更为重要的是重审李氏杀夫一案。李捕头,本案就交由你办理,比限三天。”
“卑职遵命!”
李正义心里为难,但还是爽快的接下命令。唉。估计又要挨打咯。
“李班头,你协助李捕头,一定要在比限内破案,否则两个人一起受罚!”
杨知县瞄了一眼暗自得意的李大头,突然开口道。
“…是,大人!”
李大头正没事自个儿偷着乐,没想到杨知县把自己和李正义捆在一起。
“咳,县尊大人,”养病许久的王主簿,也出现在大堂上。他以为有人拦轿喊冤,轿子中又是三品巡察副使,怎么着也能绊杨威一下,所以硬是撑着跑出来见陈大人。没想到一向刚正不阿的陈大人居然放了他一马,胸中很是窝火。
送走陈大人,王主簿也没什么精神的准备回家继续“养病”,突然听到杨威要把自己的亲信拖下水,便想起一计。
“恩?王主簿有什么话要说?”
杨知县正要吩咐魏良,听到王主簿的声音,淡淡的问道。
“回县尊大人,”王主簿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拿着帕子捂着嘴边,“下官也觉得本案至关紧要,既然李捕头和李班头都要办案,不如在比限的基础上,加一点奖励如何?”
“奖励?什么奖励?”
在场的几个人,包括杨知县都不解的看着王主簿。
“呵呵,李正义当本县的捕头也有三十年了吧,”王主簿笑得很是亲切,甚至忘了装咳嗽。“下官记得李捕头只比下官小三岁呀,嗳,转眼都老咯。下官承蒙杨知县关照,得以在家养病,可李捕头却还要跟年轻人一样一起办案,下官真是有些不忍心。不如把本案交给所有的捕快去办,谁能尽快破案,就让他接替捕头一职,如何?!”
“这…”
杨知县楞了下,他对李正义的感觉还不错,并没有打算这么早让他离开。
“呵呵,大人,这样也能使其他捕快更加卖力的去破案,”王主簿见李捕头脸色铁青,心里更是舒服,忙补充道:“有时奖赏比打板子,要管用多咯!”
“有道理,”杨知县也想尽快破案,沉吟了片刻:“李捕头,你觉得呢?!”
“回大人,”李正义抱起双拳,“卑职一切听大人指挥!”
“好,很好。”杨知县轻轻拍了拍桌子,笑着说道:“那就按王主簿说的办,凡是县衙的捕快,谁能尽快破获李氏一案,谁就是下一任捕头。当然,比限之内不能破案,那就全体受罚。”
“遵命!”
几个人异口同声的应和,只是心里都在打着自己的算盘。知县大人一转身,几个人呼啦四下散开,各自找各自的帮手。
李正义在押签房坐了一会儿,开始听到王主簿的话时。他的确很生气。但静下来仔细一想,这对胜男倒是一次机会。自己正愁不知道如何把女儿推上去,结果王主簿送来了梯子。
哼,他还不信了,就凭自己加上女儿的能力,再有魏师爷的帮助,还破不了案?!
“大*奶,小五呢?”
理顺了思路的李捕头,兴冲冲的回到家,一进家门就喊着。
“嘘~~”苏氏从里屋出来,悄声的说道:“小五睡着呢,昨天去南山忙了一宿,帮佃户们抢救庄稼,刚回来睡下!”
“哦,行,”李正义听了这话点点头,自己来到书房,继续思考怎么破案。
晚上,足足睡了一下午的胜男,终于被饿醒了,她摸着瘪瘪的肚子,迷迷糊糊的下了床。
“小五,吃完饭来书房一趟!”
想了一下午,李正义也没有想到案子的突破口,他决定还是和女儿讨论讨论,看看她有什么想法。
“知道了,爹!”
胜男端着饭碗,正拼命的往嘴里塞东西,满嘴米粒的说道。
第二天,县衙的气氛有些异常。前几天,因治安费事件,两班的捕快终于站到统一的战线。可王主簿的一个建议,又突然打破了这种统一局面。
捕头呀,别说李大头,就是孙传德他也想当。
所以,得知消息的捕快们,都开始打起自己的小算盘。表面上分裂成几个小团伙。可每个小团伙之间也不是完全的一心,大家都在为各自争取最大的利益。
“呵呵,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呀,”胜男实在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点完卯,她就溜出来找到魏良:“怎么样,魏老大,小妹的关键时刻到了,帮我吧?”
“帮,打死也要帮,”魏良点头下保证,“有什么计划吗?尸体我验过了,至今没有发现问题。你准备从哪里着手?”
“李氏!”
胜男悄悄的凑在魏良的耳边,“咱们去和李氏好好聊聊,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好呀,”魏良没意见,他总感觉这两天杨知县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仿佛在看一头肥羊。面对有些垂涎的目光,任谁也受不了,他决定还是远离杨知县比较安全,谁知道他又有什么算计,“不过,似乎抱有你这种想法的人比较多哦!”
“什么?”
胜男顺着魏良的手看过去,果然,捕快们一扫往日的颓废,三两个一伙儿的直奔一个方向——县城大牢!
“呃,是有点多,要不咱们等会儿再去?”
胜男真是忽略了大家对捕头的渴望,没想到连平时最淡定的赵二牛也在人群中,那速度、那兴奋,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先去找柳大娘吧,”魏良无声的笑了笑,“你也看到了,大家都在抢,所以咱们绝对不能等。走!”
说着,魏良拉起胜男的袖子,两个人匆匆朝某客栈跑去,身后却闪出一个鬼祟的人影,悄无声息的跟在他们后面。
“哎呀,你们捕快怎么回事?刚走了一拨,又来一拨,一句话反反复复的让我说几遍呀?”
柳大娘坐在桌子边,口干舌燥的抱怨。
“呵呵,大娘,别急嘛,咱们也是为了早日破案不是?”
魏良连忙给柳大娘倒了杯茶,赔笑道。
“哼!我看你们就是欺软怕硬,前天老婆子我一趟一趟的去求着你们审案子,结果我坐在县衙门口一天也没有人搭理。自从拦了陈青天的轿子,你看看你们这些人,就跟狗见了骨头一样,眼冒绿光的往上凑!”
“大娘,别生气嘛,我们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就想问几个问题!”
胜男见她似乎还有话要说,连忙把刚出炉的热点心推在她面前,笑呵呵的阻止道。
“…嘁,问吧!”
柳大娘本来还有一肚子怨气,结果看他们两个还挺懂事儿的,便捻起一块核桃酥,口齿不清的说道。
“您儿子和儿媳的感情好吗,小两口拌过嘴吗?”
“哦,那最近柳大山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或者曾经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李氏经常外出吗,她娘家还有什么人?”
“…”
正文 第十八章 咱不怕跟踪
胜男和魏良问了半天。基本上也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柳大娘因为年轻守寡,为了避人口舌很少和周围的邻居来往。后来,又因为分家不均和柳家的人闹翻,连本家的兄弟妯娌也很少上门,基本上就是独自带着儿子关门过日子。
去年给儿子说了媳妇儿李氏,李氏是外乡人,性格柔弱,长得又清秀,柳大娘更是严格要求,不许儿媳轻易出门,更不许她和外人搭讪。李氏嫁过来一年多,别说去县城,就是村子的农田也很少去。
所以,即使李氏想毒杀亲夫,她都没有机会去买毒药。
这也是柳大娘后来自己琢磨明白的,否则即使李氏怀了孩子,她也不会因为孙子就饶了毒害自己儿子的狠心女人。
听了柳大娘的话,胜男突然发觉这个老妇很有个性,而且恩怨分明,就是脾气和嘴巴有点坏,同样一句话。偏偏不肯好好说,非要让人听了不舒服。
“还有要问的没有?”柳大娘把茶壶里的茶水全部喝光,打了一个饱嗝儿,不耐烦的问道。
“哦,没有了,打扰大娘了!”
胜男连忙摇头,她和魏良纷纷向她道谢后,便离开了客栈。
“怎么样?咱们接下来做什么?”
魏良看胜男若有所思的样子,忙问道。
“嘘~”胜男眼角闪过一个人影,便连忙拉着魏良进了小胡同:“好像有人跟踪!”
“跟踪?!”魏良贴着墙壁,小心的把头探出巷子,果然,刚才他们停留的地方,有个小伙子鬼头鬼脑的四处乱看。而这个小伙子,他也认识,正是快班里新进的小捕快。
“是李大头的人?”魏良担心暴露,便缩回头,轻声问道。
“不一定,”胜男摇摇头,她心里正琢磨柳大娘说的话,“也可能是孙传德的人。呵呵,毕竟这次王主簿提出的奖励太诱人了。这应该怎么形容:不想当捕头的捕快,也不是好捕快,对不?!”
“去你的。不过这个王主簿还蛮有一套,他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魏良对这几个老官油子也很无奈,表面上王主簿被打压的称病休养,可他手里肯定积攒了不少资源。可这些资源他和杨知县查了许久,都没有查到,足见他的狡猾和在梅水的根基之深。
或许,王主簿的搅局也不是坏事,至少能让杨知县收敛些,他看了看一脸沉思的胜男,问道:“接下来呢?我担心不止一伙人在跟踪咱们。”
“呵呵,担心啥,咱又不干亏心事,还怕人跟踪?!”
胜男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格格笑了起来,她冲着魏良调皮的眨眨眼,然后两个人又回到大道上。
“你是说,小五和魏师爷两个没有去牢房,而是去找了那个柳婆子?”
李大头坐在酒楼的雅间里,端着一个小酒盅,疑惑的问道。
“没错,今天小的一直跟着他们,”穿着便装的小捕快,随说话眼睛随往酒席上瞟,看到桌子上又是鸡又是肉。扑鼻的香味馋得他直咕咕的吞口水,“点完卯,他们两个先是去了魏师爷家开的糕点铺提了一包点心,接着便去了柳婆子住的青梅客栈,和柳婆子聊家常聊了大半天。然后,便去前街的饭店吃了午饭,吃饭的时候两个人嘀嘀咕咕的说了好久,吃完饭又牵马出了城…”
“出城?难道是去柳家庄?”
李大头放下酒盅,破案自己不行,但他会跟踪,嘿嘿,他昨天就安排了好几路人分别跟踪李胜男、魏良和李正义。只要他们查到什么线索,他立马就跑去,他还就不信了,这样都破不了案子。
“不是,”小捕快摇摇头,肚子的馋虫直造反,“是去的南山,两个人蹲在地头看小五家的佃户抢种什么玉米。小的蹲在路边等了一下午,一直跟着他们回城。”
“奇怪,他们不去破案子,跑去种地干什么?”李大头有点不解的喃喃自语,他抬眼看到小捕快流着口水的傻样,笑骂道:“行啦,看你哈喇子都流了二尺,真他娘的丢人。今天的差事还不错,坐下一起吃吧。”
“嗳,谢李头!”
话音刚落,小捕快就一把抓住盘子上的扒鸡。伸手撕下一个鸡腿,三两口塞进嘴里。
“明天继续跟着,老子就不信,他们真就一点都不急!”
“恩恩!”
小捕快嘴里满是肌肉,只好连连点头。
晚上,牢房里的一片灰暗,胜男悄悄的来到女牢房,找到老爹的亲信江婆子。
“哟,你就是小五呀,嗐,这几年不见都张这么大了!”
江婆子四十左右的样子,个头不高,人却很胖,一身油脂麻花的牢头服紧紧的捆着一圈一圈的肥肉,两个手肘上还打着补丁。
她一见胜男,便笑得肥肉乱颤,两只精明的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
“呵呵,托福托福,江大娘最近还好呀,”说着胜男伸手塞给她个布包,里面放着几两碎银子。
“好,多亏李捕头照顾呀,来!”
江婆子一捏手上的东西。笑得更加灿烂,她从腰里解下一把钥匙,然后把牢门打开:“来吧,李氏在里面!”
“好,多谢江大娘,”胜男也没有多说,快速的闪进牢门,跟着壮硕的江婆子来到最里侧的牢房。
一进牢房,顿时传来一股霉味,其中还夹杂着皮肉腐烂和粪便的臭气。胜男强忍着异味儿,来到关押李氏的牢房前。
“喏。就是这里!”江婆子把油灯放着一边,然后打开牢门,冲着里面的黑影踢了踢,“喂,李氏,醒醒!”
“江大娘,我来叫吧,您去歇着,”胜男见她像踢个死狗一样踢着李氏,心里多少有些不落忍,忙拉着她的胳膊,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悄声说道:“嘿嘿,这是十香斋的酱牛肉,还热着呢。江大娘,我来牢房的事,您就帮我——”
“明白,”江婆子笑得越来越开心,她一把拿过纸包,拍拍胜男的小肩膀,“我今天就没有看见过李捕快,要是有人问呀,我也不记得李捕快来找过李氏!”
“多谢江大娘,等事儿成了,小五还有重谢!”
胜男忙拱手道谢,把江婆子哄出牢房。
“你是谁?难道又是县衙的捕快?”
阴暗的牢房里,李氏虚弱的问道。
胜男没有说话,拿起地上的油灯放在墙上的隔板上,顿时,牢房里有了些许亮光,李氏蜷缩的身影也映入胜男的眼睛。
“你是捕快,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呵呵,又是逼问我下毒的事儿吧,我什么都不知道,要杀要剐你们随便吧。”李氏挣扎的坐起来,就着亮光。她看清了来人的样子。
“李氏,你怀孕了?”
胜男像没有听到她的话,而是反问道。
“那又怎样,反正我也不能亲眼看他长大成人。”
李氏想到自己被冤枉,即使怀孕,按大明律,生完孩子,她还是要死。可怜她的宝宝,先是没了爹,一降生又没了娘,婆婆孤僻年迈,孩子以后可咋办呀。
“那你到底有没有下毒!”
胜男蹲在李氏面前,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
李氏清秀的脸上还沾着血迹,头发已经乱成一团,身上的衣服也被扯破,露出斑斑伤痕。她听了胜男的话,倒也没有激动,只是木然的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好吧,等你想告诉我了再说也不迟,”胜男从腰间解下绿葫芦,然后轻轻的揭开李氏的衣襟,把生命水涂在她的伤口上:“到时,你要把当天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一遍,包括柳大山说了什么话,又吃了什么东西,你又做了些什么,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我有的是时间等着,明白吗?”
李氏开始见胜男要解她的衣服,以为她有什么企图,刚要阻止,大腿、屁股上的灼痛感消失了许多,她讶异的看着胜男:“这,这是?”
“呵呵,大家都是女人,你现在又有了身孕,身体更重要,”胜男善意的笑了笑,又把生命水倒在手心里,轻轻的涂在她肿胀变形的两腮。
“谢谢官爷,”李氏今天被N多捕快追问,稍有迟疑,那些人不是踢就是踹的,还有那些牢头,更是不把她当人看。仅仅几天的时间,她已经有些麻木了,甚至想与其这样卑贱的活着,还不如死了干净。如今见胜男这么关照她,便感激的直点头,“我说,我一定把当天的事情统统告诉您!”
第二天,小捕快再次跟着胜男和魏良身后,听他们两个有模有样的商量:
“嗳,你爹出发了吗?”
“恩,已经去了,呵呵,我爹是谁呀,他老人家当差三十多年,办过的案子比李大头吃的肉还多。不用太多的线索,仅从柳大娘的一些闲话里,就找到了线索。”
“李捕头的确神勇。唉,我真是没想到李氏居然如此狡猾,竟让东阿县的娘家表哥设计下毒。”
“可不,我爹一早就准备出城了,等到了东阿,把奸夫一抓,证据一拿,案子自然也就破咯!”
小捕快听到这里,心里一慌,连忙悄悄跑到李大头家报信。
胜男和魏良看着他的背影,两个人嘿嘿奸笑两声,“好像还有一组跟踪的,走吧,魏师爷你去引开?!”
“恩,我引开,你去柳家庄!OK?”
“OK!”
胜男和魏良站在街口,比划着对方能看懂的暗语,然后分头行事。
魏良大摇大摆的去引开跟踪的人,而胜男则是先躲进紫葫芦,等跟踪的人跑过去后,从另一条路骑上悍马飞速出城,直奔柳家庄。
正文 第十九章 要命的井水
“什么?你说李捕头去东阿了?”
李大头听到小捕快的话。倏地一声站起来,拧着眉头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没错,”小捕快嘎巴嘎巴嘴,拿袖子擦着脸上的汗,有点小得意的说道:“今儿一早小五和魏师爷躲在县衙前街的一条小巷子里,他们两个嘀嘀咕咕的商量着,小五说柳大娘说了,李氏在嫁给自家儿子之前,曾经和娘舅家的表哥说过亲,不过合八字的时候,她俩的八字不合,亲事就没成。但这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特别好,李家没办法只好把李氏嫁远远的嫁了,没想到,李氏的表哥上个月竟然找了来,于是…”
李大头边听他说,边用手搓着油乎乎的下巴,“哦,那么说是李氏伙同她表哥,让她表哥从外地买毒药。然后趁机下毒谋害柳大山?!”
“恩,听小五是这么说的,”小捕快的两个眼睛滴流乱转,努力的回忆着胜男的话,“哦,还有,小五已经打听到李氏娘舅的地址,李捕头已经出城去东阿啦!”
“东阿?!”李大头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这时,门外又跑来一个小捕快,满头大汗推门进来:“呼,头儿,刚才李捕头牵了马,说是要出城!”
“哦,人走了吗?”
李大头的注意力立马转移过来,他几步来到门边,急切的问道。
“还没有,”小捕快拿着帽子,呼哧呼哧的扇着风,“看马厩的老孙头说,要骑马必须有公事才可以。李捕头正急赤白咧的满县衙找魏师爷,让他给开条子呢!”
“好!”李大头一砸拳头,连忙吩咐道,“小顺子,待会儿你也去要一匹马,给我盯死了李捕头,看他到底去哪里!”
“明白!”小顺子连忙答应一声。把帽子歪扣在头上,转身就要出去。
“等等,”李大头又把他叫住,“机灵点儿,要随机应变!事儿成了,东街的那套房子我就赏你了!”
“嗳!”小顺子兴奋的点头,嘭嘭拍着小胸脯下保证:“头儿,您就擎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