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你们这是强词夺理!”
“哦,强词夺理?那请问您,您家里靠谁挣来的钱度日?”胜男逼近董绍文,她冷冷的说道:“哼,一个男人,一个号称读了圣贤书的男人,上不思忠君报国,下不能养家糊口,花着妻子的嫁妆银子吃喝嫖赌,我幸好是个女子,我要是个男人早就羞死了。可看看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简直就是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董绍文突然发觉,他怎么无话反驳。
“还有,我是个女捕快,可是太祖皇帝也没有规定女人不能当捕快吧。哼,牝鸡司晨,那你倒是个公鸡,你却连家都养不起,如何为国为民,恩?”
第二卷 初入公门 第三十六章 料理家务事
“王二少爷,您要去哪里呀?”
胜男发飙了。魏良的头脑却清醒着,他见酒馆外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便开始想办法趁机帮胜男摆脱谣言困扰。
这时,受到惊吓的王二少,见大家的注意都放在李、董二人身上,没有人关注他,便想趁机溜走。只见他贴着墙角,缩着脖子蹑手蹑脚的向门口摸去。
“呃,没什么,嘿嘿!”
王二少被魏良大声的点了名,忙站直身子,腆着脸赔笑道。
“呵呵,我还以为你要畏罪潜逃呢,”魏良坐在雅间内唯一一个完好的凳子上,用力的一拍茶杯,“王仲武,你可知罪!”
“知罪?魏师爷,这话从何说起呀,”王二少被问得一愣,呆呆的问道。
“你不知道?好,那我问你。刚才是你在说什么李胜男当捕快是‘牝鸡司晨’吧,还口出秽言,说她是什么母大虫?”
“…这,这又如何?”
切,不就骂个人吗,还能犯了死罪不成?!
“如何?”魏良冷冷的哼了一声,然后厉声说道:“你可知道李胜男是捕快,是公门之人,更是朝廷的官吏?恩?你一个无功名的白丁居然敢污蔑朝廷命官?!你该当何罪?”
魏良有点拉大旗作虎皮,污蔑朝廷命官是有罪的,可捕快并不是命官,吏部都没有存档。整个县衙只有两位大人是有官执的,一个是县令杨威,一个是县丞张备,就是王主簿都续不上品级,更不用说小小的捕快了。
“李捕快,你熟读大明律,告诉王二少,诽谤命官该当何罪?”
胜男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大声说道:“回魏师爷,凡骂人者,笞一十;骂六品以上官员者,杖一百,六品以下官员者,减三等。”
“嗯,那就是说,王二少爷至少要杖二十咯?!”
王二少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分不清是真是假,再说魏师爷一副凛然的样子,根本不像唬人的呀。杖二十?想到这里,他冷汗直冒。
“哼,捕快官职虽小,却是朝廷的执法人员,代表的是县衙,是朝廷。可是你,一个无功名、无官职、无爵位的白丁小子,却肆意侮辱李捕快,你说你眼里还有县衙,还有朝廷吗?”
“还有,杨知县对李捕快的身份非常了解,但却准许她继续当捕快,便是认可了女人可以当捕快。尔等却在此大放厥词,说什么有违纲常,我问你们,你们这么说是不是也在嘲讽知县大人不知三纲五常呢?”
“另外,李胜男当了捕快后,勤恳办案,刚上任不满一个月便协助捕头侦破山匪案。连知县大人都在大堂之上夸赞李捕快‘很不错’,难道你比知县还厉害,敢否认知县夸赞的人?”
“…没有,没有,魏师爷,事情不是这样的…”
王二少满是油光的脸上,此刻变得煞白,他结结巴巴的解释道。
“没有?”魏良打断他的话,继续说道:“我看你很有胆子,居然敢公然在酒席之上把堂堂朝廷青衣捕快当做玩笑的谈资,简直就是无视县衙的威严,践踏衙役们的尊严。你说,你如此胆大妄为,处处针对维护县城治安、百姓安全的捕快,究竟有何居心?”
“没有,魏师爷,我冤枉呀,”王二少见魏良越扯越远,再让他攀扯下去,估计都会直接说他和南山的匪患有联系,便连忙大声喊道,“李胜男的谣言不是我说的,呜呜,是、是他们说的!”
他的手指毫不犹豫的指向了被胜男逼到墙角的李承风和董绍文。
“你,王仲武,你胡说!”
“…王、王二少爷,你怎么能,当初你是怎么和我们说的?”
李承风和董绍文见王二少把一切脏水都泼到了自己身上,气得浑身直哆嗦。
“哦。是你们说的?”
魏良闻言看向墙角的两个混蛋,冷冷的问道。
“是你们散步的谣言?”
胜男背着身子,狠狠的踢了董绍文一脚。
“…那个,小五,咱们都是一家人,”董绍文没想到王仲武居然是个翻脸无情的人,根本就靠不住,想起家中的娘子是眼前这个母夜叉的亲姐,便扯出一抹笑对胜男说道。
“对,对,”李承风也反应过来,他是李胜男的堂哥,如果撇开胜男的身份,做哥哥的骂妹妹几句,也是人之常情,便忙对魏良说道:“魏师爷,我是胜男的哥哥,这是我们的家务事,就不劳烦您费心了!”
“恩,也对,”魏良心里暗笑,他绕了这一圈等得就是王二少的翻脸和李、董二人的这句话,便转头对胜男说:“李捕快。既然是你们的家务事,那魏某就不好插手了。李承风是你堂哥,董绍文是你姐夫,两位都是你的长辈,你还是把这事交给李捕头处理吧!”
明白!胜男心里对魏良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之前他老爹不好出手,就是担心这两个混蛋说什么他们一心为正纲常,大义灭亲,就算是爹爹也不敢用家法处置他们。
如今,他们自愿跳下魏良挖的坑,主动承认这起风波不过是家事。那么老爹怎么收拾都不为过。
她暗暗对魏良翘起大拇指,然后怏怏的说道:“好,既然魏师爷这么说,胜男也不好追究,风哥,三姐夫,咱们回‘家’吧?”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胜男带着两个垂头丧气的男人回到家,把事情的经过和李正义说了说。闻言,李正义心里暗爽,脸上却不动声色,把堂侄和姑爷揪进西侧书房,家法伺候。
至于李家的家法是什么,胜男不知道,她正委屈的趴在苏氏的怀里无声的流眼泪。
“哎呀,我可怜的五姐儿,”苏氏被女儿哗哗的眼泪,烫得心疼,忙拿着帕子给胜男擦眼泪,“这两个杀千刀的,对外人乖的跟孙子似的,怎么偏偏朝家里人下手呢。五姐儿别难过,你爹绕不了他们!”
“…”胜男抽搭了两下鼻子,然后囔囔的说:“娘,我不是气他们骂我,而是气姐夫,他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姐姐的隐私之事呢,还把姐姐和青楼女子相提并论。”
“什么?这个畜生是怎么说的,你都告诉我!”
苏氏一听,眉毛立马挑起来。自己生了五个女儿,只有三女儿留姐儿最让她揪心,嫁人已经五年了,却连接生了两个女儿,在婆家大气都不敢喘。即使和娘家住在同一个县城里,也不敢轻易回娘家,整天战战兢兢的伺候婆婆和男人。难道这么做还不够,他们姓董的不要欺人太甚!
胜男便把在酒馆里听到的话一五一十地对苏氏说。边说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嵌着玛瑙珠儿的梅花银簪子,“娘,这是我在‘永昌当铺’赎回来的,人家当铺的人说,这是死当!”
“我看看,”苏氏见簪子眼熟,便伸手拿了过来,仔细的端详着,果然在镶嵌玛瑙珠的银花瓣下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李”字,“这,这是你姐姐的嫁妆?”
胜男点点头,“这只是其中一个,当铺的伙计说,董绍文经常拿着一些精巧的首饰来当铺,呜呜,估计您给姐姐的嫁妆都要被他当光了。”
“这个畜生,还有那个老虔婆,他们怎么能这么待留姐儿?呜呜,我可怜的三姐儿呀!”
苏氏心里一酸,眼泪下来了。
“娘,我就是气不过,他拿着变卖姐姐嫁妆的银子去吃喝嫖赌,这才骂他的,呜呜,这次他在咱们家吃了这么大的亏,回去再对三姐…娘,三姐怎么办呀?”
这也是胜男担心的事,她骂董绍文的时候很爽,老爹估计也不会轻饶了他,但,姐姐还是董绍文的老婆,现在不是前世能离婚,董绍文在岳家受了一肚子的气,回去肯定把火气都撒在三姐身上。如果连累三姐挨打,她便是好心办坏事了。
“怎么办?”苏氏眼中开始凌厉起来,之前她想帮三姐儿,可是董家的老虔婆满嘴的大道理,她干心疼却帮不了女儿,如今,董绍文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她李苏氏不客气了。
“小五,你别担心,娘嫁给你爹也三十年了,别的手段没学会,但是对付一个败家子和老虔婆还是绰绰有余的。哼,姓董的,你这么糟蹋我家三姐儿,当真以为我们李家怕了你不成?”
“娘,您要亲自去?”
“恩,你就别管了,娘断不会让自个儿的女儿受委屈!”
苏氏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具体的细节却不肯对胜男说——五姐儿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这些料理家务事的俗务,还是不要听为好。
第二天,苏氏穿着端庄的外出服,拿着当初给留姐儿的嫁妆单子,带上家里的两个粗壮婆子,马车上还跟着两个县衙的捕快,一行几个人杀向董家,帮女儿出头。
“哦,他真是这么说的?”
杨知县坐在县衙后院的树下,摆开围棋,自攻自守正惬意着,听完家人的回禀后,颇有兴致的问道。
“恩,魏师爷是这么说的,经他这么一攀扯,城里的谣言倒是少了许多。”
“呵呵,这是当然!谁要敢再说,往小了说得罪全城的捕快,往大了说便是和朝廷过不去,”杨知县把手里的棋子落在棋盘上,笑着说道:“恩,魏良,很不错,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第二卷 初入公门 第三十七章 奇怪的耕牛
在魏良的帮助下。谣言慢慢平息了。苏氏那里先是把女儿带回家,在家里住了十来天,等董家断了粮后,迫使董母带着董绍文亲自来赔礼道歉,一番言真意切的道歉加保证后,才把三姐儿接回去。
董绍文被岳家折腾得七荤八素,短短十来天的功夫便瘦了一大圈,全然没有当日在酒馆的放肆。
苏氏见目的已经达到,也不想让女儿回婆家吃苦,便做主给留姐儿置办了一个铺子,算是给女婿的一个甜枣。胜男经过几天和姐姐的接触,对留姐儿既可怜又可恨。俗话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同理,可怜之人也定有可恨之处。
巧得很,这两种人胜男的两个姐姐都占全了,大姐招姐儿是那可恨之人,而留姐儿便是那可怜之人,年方二十二岁,却心若枯槁,思想更是被董家成功的扭曲成男人是天。女人是传宗接代的工具,自己生了两个女儿,如同犯了罪一般。
苏氏做主处罚董家,可她却时时叨念,婆婆年纪大了,干不了活计,相公每日要工作,不能没有人伺候,女儿还小,需要她照顾云云。
胜男知道她的性子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便劝了她半天,让她守住阵脚,听从母亲的安排,想女儿也好,担心家里也罢,先忍耐几天,等董家得到深刻的教训后再回去,这样她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可惜,她劝她的,留姐儿念叨留姐儿的。
按照苏氏的想法,必须先让董家吃够了苦头,知道他们家离了贤惠的媳妇儿,离了岳父家,便连饭都吃不上,更不要说排什么书香人家的谱。须得让他们三催四请以后,再让女儿回去。
可是,董家母子刚一说家里断了粮。一家子连早饭都还没有吃,留姐儿便忙不迭的收拾了东西,不顾胜男的劝阻,径自回家买粮做饭。把还有一肚子话要教训的苏氏气得不轻,心里直骂丫头太傻太笨。
留姐儿回去了,一家人都担心她回去后再吃苦,苏氏便拿出自己的梯级银子给留姐儿买了小店面,胜男也答应把玫瑰酱和玫瑰酒放在这个店里代卖,所得银两给留姐儿贴补家用。
至此,关于公鸡、母鸡的谣言渐渐淡去,胜男出门也极少有人指指点点。谣言风波虽然过去了,但是胜男的休假却没有结束,李正义发觉这次的事件绝非偶然,衙门里似乎有了新的风向,他和女儿商量后,决定先等等,待他把衙门的事情梳理完,再让胜男上班。
继续休假对于胜男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如今,南山的荒地已经开垦完,葫芦里的地瓜和玉米也神速生长。山坡上的房子已经开始打地基,一切的工作正稳步进行,趁着休假,她正好可以随时关注南山的事情。
这天,胜男一个人悄悄的来到马六告诉她的地方,是位于县城东郊的一个土地庙,可惜香火已经断了,寺庙破败不堪。她来到塌掉一般的正堂,在东倒西歪的土地公供桌下面,开始敲地面的青砖,当敲到一块有“叩叩”声的青砖是,她心中大定,连忙找来铁锨对着地面开挖。
挖了一刻钟,她终于挖出一个陶罐,个头不大,有点像家里腌咸菜的黑陶罐。陶罐口上扣着一个粗瓷碗,周围包着一层黄泥。胜男忙用手扒掉黄泥,揭开小碗儿,一块块金光灿灿的金子映入眼帘。
“不错,这家伙没有撒谎,”胜男拍拍手,费力的把坛子搬出土坑,然后又把土填回去,把青砖原样放好,接着把地面上的土用鞋底抹匀。
销毁完证据,这才从陶罐里拿出一锭金子,用手掂了掂,估计一个锭子大约有五两,陶罐里还有二十多个。算起来也有一百多两黄金。
恩恩,不错不错,现在一两金子可以兑换八两银子,那这坛子里少说有一千两银子呀。胜男满意的把金子放回陶罐,然后收进葫芦里。这些金子是马六的,估计也是山匪劫掠附近乡亲的不义之财,这些银子她不准备自己用,但是也没想上交官府,天知道现在的杨知县是不是贪官呀,与其便宜了这些贪官,还不如找机会返还给百姓呢。
黄金取得很顺利,南山附近的沙土地购买的也很顺利,三十顷地一共花了二百六十两银子,自己占二十顷,魏良占十顷,银契当场两清。
突然有了这么多地,佃户似乎又不够了,胜男骑在驴上开始琢磨如何招收佃户。唉,这沙土地不如荒地,佃户们大多都是祖辈侍弄土地的农夫,肯定不愿意租种不能种粮食的沙土地。
而种植西瓜,说实话,胜男心里也没谱。她以前只是见识过瓜田的样子,可是具体怎么打理的并不了解,如果自己不要收成,试着种点倒也无所谓,可人家佃户们却要靠田里的收成为生呀。
“要不这么办,沙土地不出租,而是咱们自己弄,雇几个附近的村民帮忙干活,如何?”
魏良听了胜男的顾虑,便提议道。
“恩,也行。这样咱们也顺便试试如何大面积种植西瓜。”胜男蹲在地边,看地里的佃户们正勤劳的耕种着。
“实验成功后,大家见到西瓜能赢利,自然也会跟着种,到那时咱们可以趁机挑选一些做佃户。”
魏良最近的心态发生了不小的转变,之前他刚来的时候,心心念念的想赶紧挣钱,如何出海避难。可是通过和胜男的接触,又有了自己的田地和荒山,不知不觉间他开始逐渐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如今再商讨如何种地,他远比最初的荒山更有兴趣。
“东家,早!”
两个人正在地上有模有样的划着,各自回忆在前世见过的瓜田,身后传来狗剩儿无精打采的声音。
“咦,狗剩儿,你爹呢?”
胜男回过头,发现只有狗剩和他的一个瘦弱弟弟扛着锄头和竹篮子,他们的老爹王老实却没有来干活,便疑惑的问道。
“我爹,”狗剩儿一提爹爹,嘴角一咧,带着哭腔说道:“呜呜,东家,我知道您是好人,您救救我爹吧!”
“救救你爹?狗剩儿,发生什么事了?”
胜男连忙站起来把作势要下跪的狗剩儿扶起来,焦急的问道。
“是这样的,”狗剩儿拿袖子擦擦眼泪,对胜男说道:“来您这里之前,我们家租种的是王大财主的地。当时,王财主家的王管家看我爹老实能干,便顺便让他照看王家的耕牛,并许诺,如果牛喂好了,春耕的时候可以借用这头牛。”
“当时,我们家缺劳力,如果春耕的时候有耕牛。能帮忙干好多活计,我爹便高兴的答应了。上个月,我们家要来您这里,便把地还给了王财主,收回了契约,那头牛也还了回去。呜呜,可是没想到昨天下午,王管家带着两个人去我家把我爹给绑走了,说是他黑了心,给耕牛下毒,要拿他去见官。”
“那你爹呢,现在在县衙还是在王家?”
胜男听完,皱着眉头问道。
“呜呜,在王家呢,”狗剩儿抹着眼泪说道,他昨天就说要来求新东家帮忙,可是娘不让,说新东家人好,不能再给人家添乱,“王管家说了,要么赔牛,要么赔钱,否则就见官!”
“走,咱们去看看!”
胜男听了半天,感觉还是去实地看看比较好。王老实是第一个投奔自己的佃户,如今他家出了事,她不能坐视不管。再说了,这事多多少少和她有点关系,如果不是自己中途挖别人的墙角,估计那个什么王财主也不会对王老实下死手。
“恩,谢谢东家!”
狗剩连忙把锄头放在自家地头的草棚里,带着胜男朝王家庙赶去。
来到王家庙,村子里的人大概也知道了王老实的事,便三三两两的去王家大院看热闹。胜男顺着人群,和狗剩儿一起来到大院里。
王家后院,王老实被五花大绑的拴在牲口棚的木柱上,旁边站着一个拿鞭子的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他正恶狠狠的逼问王老实:“你说,你究竟给牛吃了什么毒物,恩?”
“王管家,我没有,”王老实瑟缩的看了看他手中的鞭子,再看看棚里瘦得一把骨头的耕牛,心里也是万分疑惑,“上个月小的把牛交还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当时还是王管家您亲自接收的呀。”
“呸,你还敢嘴硬,我打——”
“住手!”
正在王管家扬起鞭子,准备痛打王老实的时候,胜男出声了。
“你是谁?敢管王家的闲事?”
“我是王老实的新东家,李胜男!”胜男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马鞭,“你为何要绑我的佃户?难道你们想私设刑堂吗?”
“呵呵,是李捕快呀”这时,王管家身后站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白净男人,他穿着一身杏黄色的长袍,手里还端着一个小茶壶,“在下王守福,见过李捕快!”
“哦,是王大财主呀,”李胜男也认识他,王守福是大姐夫王守财的堂哥,算起来他们也是亲戚,“事关我家佃户,胜男冒昧打扰,还望王老爷见谅!”
“哪里哪里,”王守福眯着眼睛,笑道:“李捕快,不是王某私设刑堂,而是王老实这厮太过狠毒,居然下药毒害我家的耕牛。李捕快,您是公门中人,一定知道私杀耕牛是什么罪吧?”
“哦,那牛呢,死了吗,尸体在哪里?”
“呃,还没有死,不过现在已经奄奄一息,”王守福轻咳了声,指着牛棚里的一个土黄色的动物说道:“唉,想我家这头黄牛,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却无端被这黑心人毒害,还望李捕快还王某一个公道呀!”
胜男来到牛棚,看了看俯卧在草堆上的牛,吃了一惊,“咝,这还是牛吗?”
第二卷 初入公门 第三十八章 趁机收人心
男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动物。只见它干瘦如柴,黄色的皮毛松松垮垮的,而且还有不少地方已经斑秃,两只大大的牛眼里满是红血丝,如果不是硕大的牛头,她几乎都辨认不出面前的是一头牛。
“李捕快,病牛您也看到了,自从这牛被还回来之后,吃草少、喝水多,喂了半个月,不但不长膘反而越来越瘦,”王财主慢悠悠的说着,这牛不值什么,但是自从眼前这个丫头片子在南山开垦什么荒地后,自己名下的佃户跑了不少,宁肯放着地里已经快要收成的庄稼不要,也要跟着她去开什么荒。哼,这次他一定要给李胜男点颜色看看。
“王老实,你把牛还回来的时候,牛就是这个样子吗?”
胜男看了半天,感觉眼前的牛的确有了病。但她也不是兽医,自然不知道这头牛究竟怎么了,只能先了解了解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不是,”王老实见新东家肯为自己出头,心里特别感动,他连忙喊冤道:“当时接收牛的是王管家,他是亲自确定好,才把俺当时牵牛时打的字据撕掉。如今牛为啥变成这个样子,俺也不知道呀!”
“好你个王老实,下药毒害耕牛在前,如今又抵赖不承认,别以为攀上了新东家,你就找到了靠山,”王管家一听王老实的话,顿时跳了起来,他从地上捡起鞭子,叫嚣道:“这牛一直都是你来喂养,怎么你还回来它就不吃草料了,恩?还不是你提前下的黑手?”
“嗳,王管家,你急什么呀,”胜男看了看,笑着问道:“俗话说,捉贼捉赃,你说王老实下毒,那证据呢?谁看到了呀?下的什么毒?而且你能确定这头牛是被下毒毒病的吗?”
“这。”王管家被胜男的几个问题砸的没了声音,他噎了一下,仍是忿忿的说:“但是这头牛是怎么回事,它肯定得了病!”
“呵呵,王财主,我看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样吧,反正牛已经病了,不如您买给我得了!”
李胜男本来想和他们理论理论,但又一想王守福怎么说也是姐夫的堂哥,算起来是自己的亲戚,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被有心人一传播,再说她个仗势欺人、刻薄亲戚就不好了。干脆,自己出钱把这头牛买下来算了,反正她有生命水,估计能救活呢。
“好,李捕快是个痛快人,王某也不能小气,”王守福把茶壶递给王管家,然后笑眯眯的说:“我家这头黄牛一直非常壮硕。也是村里有名的耕地忙手,这样吧,咱们都是亲戚,我也不多要,一口价十两银子!”
靠,还不多要。胜男脸上闪过一抹阴郁,看来眼前这人要么把自己当冤大头、要么把自己当仇敌了,但肯定没有把自己当亲戚。哼,行,既然你不客气,那本姑娘也绝不息事宁人。
“呵呵,王财主,您说笑话呢吧,”胜男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如今牛马市上,一头健壮的黄牛也不过七八两银子,这头牛除了一个牛头和一身黄皮,剩下的全是骨头,您居然要十两银子?!”
“嗳,李捕快,我这头牛可不是一般的牛,”王守福也笑得一脸虚伪,“它勤勤恳恳的为我家干了这么久的农活儿,要不是看在您是我亲戚的份上,我还不卖呢。您嫌贵呀,没关系,买卖交易讲究的是你愿买我愿卖,既然你嫌贵而不帮您的佃户,就别怪我把王老实送交官府!”
胜男听了他的话。又仔细看了看他的神情,猛然发觉,自己最初的猜测没有错,王守福果然是借牛发挥,想给王家庙的其他村民来个杀鸡骇猴,让大家明白只要还想住在王家庙就不要跟着她李胜男干活。
哼,好,既然这样,那我就更不能客气了。
“好呀。本来事关我的佃户,牛呢也的确病了,胜男便想付你几两银子作为补偿,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既全了亲戚的情谊,王大财主您的损失也少点。可您却这么说,那咱们还是按照国法来办吧,”胜男想到这里,便收住笑意对狗剩儿说:“狗剩儿,去,把王总甲叫来。这件事,咱们报官!”
“东家?!”
王狗剩儿有点没有明白东家的意思,愣愣的问道。
“楞什么,赶紧去!”胜男大声喊道,轰走狗剩儿后又转过身对王守福说道:“我想买这头牛。并不是承认这是王老实的错,不过想着王财主是我姐夫的堂哥,怎么说也是我的长辈,我吃点亏也就吃点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