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郑二郎呲了呲牙,脸上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哎呀,我不过吃腻了无忧散,不想再吃罢了。”
锦鳞卫一脸的不相信。
郑二郎却不再多说,打了个哈欠,“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去给蒋大将军请安了。唉,不知道蒋大将军今天怎么样了,明明他来的时候药瘾并不是很严重啊。怎么总也不见好?”
蒋忠像个抱窝的老母鸡,整日待在病房里,不出来,也不让人探视。
郑二郎早就起了疑心,但每天里还能听到蒋忠的闷哼和呻吟声,多少打消了他的怀疑。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怀疑又加重了——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到底不确定啊。
另外,李寿也许久没来了。
现在京里那么乱,李寿作为当今皇帝第一得用人,没道理不出现。
可偏偏就是没有他的消息。
有人说,李寿去了西北;
也有人说,李寿在山庄陪蒋忠“治病”。
目前,郑二郎有两个任务:第一,确定蒋忠的病情是否已经康复;第二,确定李寿是否在唐氏山庄。
心里想着,郑二郎脚下不停,来到了蒋忠的病房外,进行每日一次的试探…
第236章 神兵天降
“蒋将军,小子来给您请安啦。”
郑二郎整了整衣冠,来到蒋忠的“病房”外,恭敬的说道:“您今日可好些了?”
“唔~~”
屋里没有人说话,照例是一阵低低的呻吟声。
“蒋将军,您的药瘾又发作了?”
没有人应答,郑二郎仿佛已经习惯了,继续自说自话,“不应该啊,当日咱们三个一起来到这个山庄,那时您的药瘾最轻,怎么——”
到现在都还没好?
太不正常了啊。
郑二郎毫不掩饰他的疑惑,他在没有得到蒋忠回答后,甚至还开始询问守在蒋忠“病房”门外的两个锦鳞卫,“两位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二郎几乎每天都来刷日常,两位锦鳞卫对他十分熟悉。
其中一位叹了口气,道:“还能是怎么回事?蒋将军旧伤时不时的发作,每次发作都疼痛难忍,忍不住了就——”吃上一剂。
如此反反复复,无忧散的药瘾自然是越来越严重了呗。
郑二郎眸光闪烁,故作恍然的说道:“瞧我,连这个都给忘了。蒋将军受了重伤嘛,他也正是为了镇痛,才沾上的无忧散。”
只是,郑二郎不信的是,以蒋忠的血性,他岂会有“忍不住”的时候?
要知道,连他郑二郎这般的纨绔,都能忍受得住无忧散的折磨,更不用说似蒋忠这般的硬汉了。
还药瘾越来越严重?
郑二郎一个字都不信。
但“病房”门口有锦鳞卫,他根本无法硬闯。
可不确定蒋忠是否病愈,北边的人就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那么僵持着。
这般僵持,大梁朝廷耗得起,“那边”的人可耗不起啊。
唔~~
屋里还是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声量不大,似是从鼻腔里哼出来的。
所以,很难依靠这个声音来辨认。
郑二郎心里焦急,脸上却不显,忽然他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声音,急急的对两位锦鳞卫说道:“两位大哥,你们听,蒋将军的声音不太对。哎呀,他、他不会发生了什么意外吧。”
两个锦鳞卫楞了一下,说实话,他们哪里听得出蒋忠的声音是否有变化?
分明就是毫无起伏的呻吟,好不好?!
郑二郎却煞有其事,偏着头又听了一会儿,愈发急切的说道:“哎呀,果然不对劲。两位,别耽搁了,咱们赶紧进去看看吧,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说着,郑二郎抬腿就要往里闯。
两个锦鳞卫反应迅速,赶忙将他拦了下来。
“二郎,您知道山庄的规矩,没有管事的吩咐,谁也不能擅自进入‘病房’,特别是蒋将军这里,更是再三强调,绝不允许任何人进入。没办法啊,蒋将军英雄一世,自是不肯让人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模样。”
“可、可蒋将军的声音不对劲啊。”
郑二郎急得直跳脚,伸着脖子试图越过两人,直接喊道:“蒋将军,蒋将军,您没事吧。若是没事的话,您言语一声啊。”
只要蒋忠说一个“没事”,郑二郎便能辨认出里面的人是否蒋忠。
没错,郑二郎怀疑,里面的人可能根本不是蒋忠本人,否则,他们何必这般遮遮掩掩?
“二郎,好二郎,您别让我们为难。”
两位锦鳞卫一边一个,各架着郑二郎的一只胳膊,将他直接抬回他自己的“病房”。
“哎哎,你们做什么?快放开我,让我去看一眼蒋将军,就一眼,好歹让我安个心。”
郑二郎嘴里嚷嚷着,双手也不住的挣扎。
奈何两位锦鳞卫手劲儿不小,拎小鸡崽儿一样将他弄走了。
被推搡着进了“病房”,郑二郎还满眼焦急,只是当房门被关上后,他的脸上复又露出严肃的神情,“蒋忠那儿一定有猫腻!”
但,只靠他自己,根本无法试探出真假。
想到这里,郑二郎扑到房门上,嘭嘭的敲起门来,“我说,你们别把门给我关上啊,我、我还没用朝食哩。”
院内的锦鳞卫头疼不已,扯着嗓子喊道:“好二郎,别吵了,某这就命人给您送。”
不多时,一个穿着褐色衣衫的仆役提着食盒进了郑二郎的房间。
郑二郎在人看不到的角度,用手沾着水在小几上写了几个字。
那仆役状似从食盒里往外端东西,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小几上那几个字。
看清所有的字后,仆役微微点了点头,表示领命。
郑二郎这才放心的挥挥手,故作不耐烦的说道,“下去吧!”
负责唐氏山庄管理的锦鳞卫头领姓秦,领校尉衔。
他听了属下的回禀后,拧眉道:“他怀疑了!”而且很有可能会采取行动。
问题是,十八郎交给他的任务是,一直隐瞒蒋将军已经离开的消息。
这个“一直”是多久,秦校尉不知道,但他可以确定,绝不是现在,而是越久越好!
可郑二郎已经起了疑心,还不定采取怎样的行动。
秦校尉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尽所能的抵挡住郑二郎等人的“试探”,继续隐瞒消息。
唉,该怎么做呢?
秦校尉心中一点儿成算都没有。
太阳升上天空,小半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山间很是寂静。
山庄也安静下来,不远处的厨房里燃起了炊烟,浓郁的饭菜香味儿传了出来。
忽然间,一声凄厉的喊叫声打破了这种宁静——
“不好了,走水了!”
秦校尉刚准备用暮食,听到外面的骚乱,丢下筷子就往外走。
“发生什么事了?”
他最先想到的就是蒋忠,是以第一时间便赶到了蒋忠的“病房”。
结果,迎头碰到了火急火燎的郑二郎。
“着火了,蒋将军快跑啊。”
郑二郎形容有些狼狈,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病房”外。
秦校尉赶忙捉住郑二郎的手,叱道:“郑二郎,你慌什么?”
“着火了,姓秦的,你没看到前头的火光吗?”
郑二郎气急之下,也忘了客气,一指不远处的厨房,大声喊道。
秦校尉顺着郑二郎的手指看过去,果然看到厨房上空黑烟滚滚,细细一听,还能听到哔哔啵啵火烧的声音。
“那也不能急。”秦校尉压着心底的疑惑,继续拉着郑二郎的胳膊。
“哎呀,火都要烧过来了,你、你还不急?感情被关在屋子里的不是你!”
郑二郎急得直跳脚,扭头又对屋子里喊,“蒋将军,蒋将军,您听到了没有,着火了,咱们赶紧避险啊。”
秦校尉还要拦阻,屋里忽然传出蒋忠的声音:“二郎,多谢你了,不过是厨房冒了点儿烟,没什么大碍,无需惊慌,更谈不上‘避险’。”
郑二郎正欲往里冲,听到这声音,顿时愣住了。
咦?这、真是蒋忠的声音。
秦校尉也是一愣,旋即就反应过来,赶忙来到门前,恭敬的说:“某锦鳞卫校尉,见过蒋将军。”
“嗯,秦校尉无需多礼。这些日子,多亏你照拂了。”蒋忠沉稳的声音再次从屋里传来。
秦校尉一脸的受宠若惊,“蒋将军不必客气,这都是某的职责。”
郑二郎终于反应过来,他的眼中惊疑不定,片刻后,道:“蒋将军,厨房的火势有点儿大,要不咱们去后院避上一避?”
只闻其声,未见其人,郑二还是不放心。
蒋忠哈哈一笑,道:“不必了,这点子小火,还吓不到本将。”
蒋忠停顿了片刻,又对秦校尉说道:“秦校尉,李十八可在山庄?”
郑二郎倏地竖起了耳朵。
秦校尉躬身立在门前,回道:“好叫将军知道,昨日十八郎去了京城,今日下午便回来。”
“好,待他回来后,来我这里一趟。”蒋忠的声音开始发颤,他低声咒骂了一句:“该死,又来了!”
接着,是一阵咬牙声。
再然后,便是熟悉的呻吟声。
郑二郎眯起眼睛,细细辨认着,他基本上可以确定,刚才屋里说话的人,应该就是蒋忠。
而这个声音,也与之前每日呻吟的是同一个人。
这么说,蒋忠真的一直都在山庄里?
郑二郎开始不确定起来。
中午,郑二郎吃了午食,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隔壁房间。
他想看看李寿到底会不会来。
只是,看着看着,他的眼皮开始发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哈欠,头一歪,竟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郑二郎猛然惊醒。
抬头一看外面的日头,已然开始偏西。
他心下一急,赶忙跑出来,直奔蒋忠的房间。
再次被门口的锦鳞卫拦住了,“二郎且停一停,蒋将军正在跟十八郎说话。”
哈?李寿真的来了?
郑二郎更想进去看个究竟,结果那两个锦鳞卫说什么都不放行。
郑二郎无法,只得怏怏的回来了。
但他如何肯死心,想了想,他从绕向房舍的另一边,也就是后墙。
后墙上只有一个不大的窗户,且距离地面很高。
郑二郎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脚下一碾,一个纵身便跃起一丈有余。
他跃起的同时,双手用力往上一抓,竟死死的扣住了窗台,整个人挂在了后窗外。
艰难的伸出一根手指戳破了窗户纸,郑二郎眯起一个眼睛往里看着。
通过小小的窟窿,他先看到了一架屏风,隔着屏风,隐约看到两个人相对而坐。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仔细辨认,发现那两个人的体型很像蒋忠和李寿。
他想看清两人的脸,却有些困难。
屋里的人还在说话——
李寿:“蒋将军,您的旧伤总也不好,药瘾也无法彻底戒除啊。”
蒋忠:“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京城的名医也无法医治,老夫,唉,也是没办法了。”
李寿:“我昨日进城,想去请老神仙来给您治病,结果老神仙去山里采药了,半个月前就出发了,最快也要月底才能回来。”
蒋忠:“…西北那边等不得啊。不是本将自夸,本将若是在阵前,阿史那王还能忌惮一二,本将若是迟迟不归,阿史那王定会长驱直入,到那时,京城危矣!”
李寿:“小子当然知道这些,只是您的药瘾不除,终究是个祸患啊…”
两人的声音很低,但郑二郎耳力了得,硬是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详详细细。
听清他们的谈话内容后,郑二郎对两人的真伪有了些许判断:应该就是他们!
郑二郎正想再听听有什么要紧的内容,忽然发现不远处有巡逻的锦鳞卫。
郑二郎担心暴露,一个鹞子翻身从后窗翻了下来,然后悄无声息的溜回自己的房间。
郑二郎走后,屋里的两个人似有所察,纷纷抬起头,露出清晰的面庞。
哪里是什么蒋忠、李寿,分明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和王令齐!
而在两人中间的小几下面,正趴着一只翠羽大鹦鹉,一只鸟分饰两角,演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傍晚,一只鹞子从后院飞了出来,直直的朝京城而去。

西北边疆。
阿史那部落洗劫完边城,在城外三十里的地方修整。
他们再向南推进百余里便是径州。
若是攻破了径州,再入武功,便能剑指长安!
阿史那部落的勇士们如野狼般嗷嗷叫,整日叫嚷着进攻进攻进攻!
阿史那王却异常静默,按兵不动,不知是在考虑进攻方略,还是在等什么重要的情报。
麾下悍将一轮又一轮的请战,阿史那王都驳了回去。
就在下面的将士们快要按耐不住的时候,一只鸽子从南而来。
阿史那部落第一谋士阿史那鹰抱着期待已久的鸽子,兴奋的往王帐而去。
半个时辰后,阿史那王便召集所有将军,一番商谈后,阿史那王坐在宝马上,鞭梢一指长安的方向,喊了句:“出发!”
阿史那王为了确保此次进攻的胜利,把家底儿都亮出来了。
足足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杀向径州。
径州。
刺史张元急得团团转,斥候发回消息,说城外三十里发现了大批骑兵。
虽不确定是不是胡人,但张元本能的猜测就是他们!
当日阿史那王破边城的时候,张元便有预感,他这里将是胡人进攻的第二步!
如今,预感成真,敌人来了。
而径州只有折冲府的三千府兵,根本就挡不住十万胡人的铁蹄!
“径州危矣,径州的数十万百姓危矣!”
张元趴在城墙的墙垛子上,看着那如洪水般涌来的兵卒,只觉得眼前发黑。
紧接着,他灰败的脸上露出狂喜,因为他发现,来袭的那群兵马正前方竖起了一杆大旗,上面赫然写着一个“蒋”字!
第237章 又被雷劈了
圣人昏迷的第十五天。
早上天还没亮,王怀瑾便照例去上朝。
按照惯例,他要傍晚才能回来。
但今天不同,还不到正午,他竟回来了。
进了家门,王怀瑾没有回朝晖院,而是直奔赵氏的寸心堂。
“母亲,我被调去礼部了,还是侍郎。”
王怀瑾面沉似水,低低的说道。
“怎么回事?好好的,你怎么会被调职?”赵氏原本歪斜在隐囊上,听了这话,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王怀瑾用没有感情色彩的声音说道:“姜后说我原本就是文臣,一代大儒唐太府的女婿,是写过《三字经》、《千字文》的文人,理当在更合适的位置上彰显才能,岂可在不对口的兵部浪费时间?”
“是姜氏的主意?”赵氏眯起了眼睛,忽的问道:“接替你兵部侍郎的是何人?莫不是姜家的姻亲吧?”
如今,姜皇后把持朝政,太子都成了摆设。
姜后恨不能满朝都安插上自己家的人,奈何姜家子嗣不丰。
几代单传,姜皇后除了自己的嫡亲兄长,连个堂房的兄弟都没有。
平时还看不出什么,如今到了用人的时候,姜后就有些抓瞎了。
没办法,她只得退而求其次,将姜家的姻亲往上推。
“姻亲?哈,如果妾侍的兄长也算的话。”
能让一向温文尔雅的王怀瑾口出讥讽,显是他真的生气了。
也是,兵部侍郎虽不是一部主事,但也是十分要紧的职位。
王怀瑾是已故骠骑将军的嗣子、是堂堂安国公,也是在立了不小的战功后,才由地方折冲府将军升任。
现在好了,姜皇后居然让一个在千牛卫当了几天校尉的无名小卒顶替了王怀瑾。再细查其身份,居然是姜鹤年侍妾的兄长。
这、这…侮辱人也没有这么侮辱的!
赵氏的脸也阴沉下来。
姜皇后动王怀瑾,不止想要兵部侍郎的位置,更多的是打她赵氏的脸。
满京城谁不知道,王怀瑾是她的儿子?
姜皇后连他都要动,这是不是说,她根本就没把赵氏放在眼里?
等等,莫非宫里有了变数?
圣人——
赵氏心里一惊,脸上却依然镇定,她极力用平稳的声音说道:“姜氏在自己找死。二郎,你不必多想,待圣人‘出关’,自会给你一个说法。”
王怀瑾犹豫片刻,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外人,这才低低的问:“母亲,圣人他——”真的“闭关”?
赵氏强作镇定,不答反问,“怎么?外面莫非又有什么流言?”
王怀瑾缓缓点了下头,“圣人半个月不临朝,不止坊间,连朝堂上都有了怀疑,大家、大家担心圣人不是闭关,而是出了什么意外!”
尤其是姜氏疯狂的在朝堂上安插自己人,更加引起了百官的担忧与怀疑。
莫不是首相顾琰还杵在哪里,朝堂上估计早就炸了。
即便如此,宗室那边已经按不住了。
宗正领着一众王爷、长公主,天天去太极宫,叫嚷着要见圣人。
姜氏快要拦不住了,也正是如此,她加快了安插亲信的步伐。
“…宗正和秦王已经放出话来,若是再见不到圣人,他们就要硬闯两仪殿!”
王怀瑾将朝堂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赵氏。
第一代秦王是先帝的同母兄弟,比韩王系还要亲近一层。
现任秦王郑实是先帝的嫡长子,是当今的堂兄,比当今只大三岁。
秦王早逝,先帝将郑实接到身边,亲自抚养,名义上是侄子,其实比亲生儿子也不差多少。
先帝待郑实,甚至比一些不受宠的庶子还要好。
当年圣人还是太子的时候,诸皇子与他相争,百官纷纷站队,其中还有一股势力居然站在了郑实身后。
因为第一代秦王是先帝的兄长,按照宗族的观念来看,秦王这一支是郑家的嫡长,应该继承郑家的家业。
所以便有那么一小撮人认为,郑氏江山,秦王郑实也有继承权!
先帝再怎么宠郑实,也不会把皇位传给他。
不过到底是自己一手养大的侄子,先帝也不想委屈了秦王,所以就给他指了富庶的扬州做封地,还特许他不必就藩,一直住在京城!
郑实与世人一样,倾慕世家。
他有钱,爵位又高,在京城颇有些地位,着实结交了不少世家子。
后来,先帝给他选的王妃病逝,郑实直接求娶了一等世家顾氏的女儿。
相较于一心想削弱世家的当今皇帝,秦王郑实对世家的态度,更让世家满意。
这些年来,围拢在郑实身边的世家不少,甚至有几个落魄的小家族还暗地里讨论:郑实亲近世家,还不如让他做大梁的皇帝!
当然这一切都在暗地里进行,至少在明面上,郑实还是个忠君爱国的好臣子。
这次,圣人不见踪影,姜氏疯狂的收揽朝政,这让郑氏很不安。
宗正四处串联,将京城有影响力的王爷、长公主全都请了来,齐齐去皇宫给姜氏试压。
姜皇后带着太子,再一次将郑氏宗亲挡在了外面。
但,也挡不了多久!
姜皇后看着宗正和郑实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眼神,心里十分清楚。
“母亲,不能再拖了。”
太子看着姜皇后纠结的表情,俊朗的面庞上晦暗莫名,他沉声说道。
“嗯,确实不能再拖了!”姜皇后缓缓点了下头,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很显然,这母子两人说得根本就不是一件事,偏偏两人还以为达成了共识!
傍晚,赵氏又去了趟平康坊的小院,再出来后,她的神情轻松了许多。
而姜皇后等人也在不停的忙碌着。
安静的夏夜,仿佛是暴风雨到来前的平静。

六月,京城进入了雨季。
雷电仿佛成了主角,时不时的便要来刷一刷存在感。
这日,雷雨再次降临。
乌云布满天空,雷电交相映辉。
唐宓站在窗边,看着远处天空的异象,不由得赞叹:在大自然的“天威”面前,人是何等的渺小啊。
其实不只是人,动物亦是抵不过这“天威”!
先帝乾陵所在的山林间,一条丈许的大蛇慌忙躲避雷雨,却被一道雷劈了个正着…
第238章 谶语
李其珏客气的将客人送了出去。
等那人的背影彻底消失,他脸上那客套的笑容淡了下来。
想了想,李其珏转身回了自己的小院。
“娘子,‘他’的人又来找我了,许诺事成后,可让我承继李氏。”
李其珏眼中带着热切,定定的看着王怀淑,“你说,我、我可以答应他吗?”
圣人不待见世家,更不待见李氏。
但他再不怎么待见,也不会破坏规矩,让李其珏一个二房嫡长子成为李氏的家主。
“那人”同意!
只要李其珏这一支选择站在他背后即可。
李其珏很心动,他活了小半辈子,最大的执念便是李家。
如果能让他当李家的家主,他愿付出任何代价。
王怀淑却摇了摇头,打破了李其珏的幻想,“郎君,妾身劝您还是考虑如何为圣人分忧更稳妥些。”
那些人,不过是跳梁小丑,根本就翻不起大浪。
上辈子,她虽然不知道具体细节,但却知道最终结果。
所以,李其珏还是老实些,别跟着那些人胡闹。
没得闹丢了自己的性命!
“‘他’不成?”李其珏不死心,再次问道。
王怀淑坚定的点头,见李其珏满脸灰败,她难得善心的劝慰了一句:“郎君,那件事是不可能的,您就不要多想了。与其费心这些,还不如想想如何能借这件事获得更大的利益!”
李其珏听了王怀淑的话,不由得眼睛一亮。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
那些人注定会失败,他李其珏现在知道了,可其他人不知道啊。
他,完全可以祸水东引!
李其珏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瞥向了中轴线。

不管外面如何风云变幻,王家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平静。
唐宓用过午饭,回到卧房准备小憩。
刚上了楼,她便听到一阵清脆的笛声。
唐宓没有犹豫,直接推开了窗户,一个黑影挂在了窗外。
“什么事?”唐宓沉声问道。
“回禀三娘,李家有情况!”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李寿留给她的黄一。
“李家?出事了?”唐宓蹙眉。
不应该啊,京城乱象频生,有些眼皮子浅的人或许会跟着搅合,但似李家家主那般的老狐狸,应该不会轻易冒险啊。
“李其珏找上了李其琛,劝他另投‘英主’!”黄一一板一眼的回道。
唐宓险些喷了,“英主?当今圣人便是英主,哪里又来得英主?”
是,李其琛跟平阳长公主和离了,也因着这个原因,样样都出色的李其琛在大梁连个官职都没有。
李其琛才四十多岁啊,大梁平均寿命低,那也是贫苦老百姓拉低了数值,在富贵人家,保养得宜、生活无忧,人活到六七十岁没有问题!
李其琛的年纪,完全还可以在朝堂上干个二三十年。
而且以李其琛的能力,做首相或许差了些,但做个六部尚书还是很轻松的。
想当年,李其琛可是跟当朝首相顾琰相提并论的风流人物啊。
这样的才能,却因为一个女人而下半辈子无缘仕途,任谁也不会甘心。
李其珏以己度人,觉得李其琛应该不会拒绝“他”许下的好处——入朝为官,起步价:六部尚书!
“有些人太平日子过得久了,被人捧得多了,便以为自己是盖世英主。”
黄一用平静无波的声音说着讥讽的话语,引得唐宓禁不住莞尔。
她点点头,附和了一句,“确实是好日子过傻了,整日想一些不靠谱的事。”
而后她又道,“李、李家伯父是怎么想的?”
黄一可以直呼李其琛的名字,身为人家未来儿媳妇,唐宓却不能这么失礼。
黄一:“李其琛没有这方面的意思,但他的次子似乎很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