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笑容、这般柔声细气,李敬芝还是第一次享受呢。
“多谢阿家!”
李敬芝掩住眼底的惊讶,规矩的走到姜氏下首的榻前,姿态优雅的入了座。
姜氏最见不得李敬芝妖娆的样子,但想到李家居然来人接李敬芝,她硬是忍住了训斥。
李敬芝又是一阵意外。
她知道,婆母并不待见她,平日里有事没事都要说她几句。
除了迁怒,更多的是因为她的美丽。
在某些心理扭曲的人看来,美丽就是原罪。
不管李敬芝行事如何,那些人就认定她是“狐狸精”。
很不幸,姜氏便是这样的人。
十多年来,李敬芝都习惯了姜氏时不时的白眼。
但今天,姜氏居然一再忍着没有对她发脾气。
姜氏为何这般反常,李敬芝心知肚明。
她悄悄垂下眼睑,忍下夺眶而出的泪水,有人给她撑腰的感觉,真好!
唐宓派去郑家的是新提拔上来的管事娘子,姓许,李家仆役们便尊称她一句许娘子。
许娘子三十左右的年纪,长得寻常,却透着一股子干练。
她嘴皮子也利索,给姜氏行了礼,三两句便说明了来意。
无非是说萧氏要过生日了,因是难得的整生日,便想好好操办一番。
不但本家的亲戚,连李家的出嫁女也都要回李家庆贺,顺便小住几天陪陪萧氏。
“哦,这可是大喜事,阿李这个侄女儿,理当回去!”
姜氏一听就知道这是唐氏随口说的理由。
都是京城世家,谁还不知道谁啊。
若萧氏是李寿的亲娘也就罢了,偏只是个继母,继子、继母没斗得你死我活就很不错了,还这番用心的给继母过生日?
呵呵~
姜氏第一个就不信!
不过,人家给了理由,也算是给了郑家脸面,姜氏暗自腹诽,面儿却不敢有任何阻挡。
她摆出一副慈爱的模样,叮嘱李敬芝不必担心家里,回去好生给伯母过生日。
李敬芝赶忙应了。
许娘子没有停留太长时间,等李敬芝简单收拾了些东西,便接上她一起回了李家。
马车进入务本坊,来到熟悉的街区,李敬芝的眼泪不自禁的又流了下来。
下了车,李敬芝擦去眼泪,缓步踏进垂花门。
“阿姊,你回来了!”
李敬芝的双胞胎妹妹李敬兰就站在垂花门前,看到李敬芝进来,激动的迎了上去。
“阿妹,你也回来了!”
李敬芝满眼惊喜,伸手握住李敬兰的手,上下打量着,见妹妹气色很好,人也富态了不少,但还是忍不住关心的问了句,“你可还好?”
李敬兰撇嘴,似有所指的说道:“好,我好着呢。我阿家可不是市井泼妇,从来不会无端磋磨儿媳妇。”
李敬芝知道妹妹说的是自家婆母,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凑到李敬兰耳边,低声问道:“你也是被弟妹接回来的?”
李敬兰点点头,她有些担心,也小小声的问了句:“阿姊,你说十八娘为何突然把咱们接回来了?我可听说了,阿爹他们已经搬去了崇仁坊,咱们——”
李其琛和李其璜分了家,李其璜便是李家的旁支了。
李敬芝和李敬兰自然也就成了旁支的出嫁女,她们实在想不出,唐宓这个新任主母为何将她们接回主宅。
在路上的时候,李敬芝已经想过了,不是她妄自菲薄,事实就是她们这些庶女与李家而言,真心没有多少价值。
也不值得唐氏算计。
她更倾向于唐氏是真心想帮她们。
毕竟李其璜的身份被大肆宣扬,她们也跟着尴尬起来。
如果这时李家不帮她们,她们在夫家将会变得十分艰难。
“我听阿宝说过,唐氏是个大度宽厚的人,二十六娘她们母女三个能留在主宅,且衣食无忧,亦是她的缘故。”
李敬芝悄悄跟妹妹说,“所以,待会儿见了唐氏,咱们少不得要恭维些。阿爹的事,最好就不要提了。”
李敬兰素来敬重姐姐,听她这么说,赶忙点头,“我省的。”
不就是讨好唐氏嘛,这样的事,对于她们这些庶女来说,真心不难。
李敬芝姐妹相携进了桂院,百忍堂还在收拾,唐宓暂时还没有搬过去。
见到这对双生姐妹,唐宓很热情。
李敬芝姐妹心中愈发忐忑,眼见她们有些不自在,唐宓浅笑着说了句:“其实我今天请两位阿姊回来,除了娘子(即萧氏)寿辰,也没有别的事,就是想告诉你们,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都是李家的女儿。”
李家女,容不得任何人欺侮。
李敬芝心猛地跳动了一下,眼底再次蒙上一层水雾。
接着,唐宓又命人唤来了郑宝、郑宛。
看到女儿们衣饰鲜亮、气度从容,显是在李家过得很好,李敬芝更加感念唐宓。
犹豫再三,她还是说出了那件事:“十八娘,平宜县君有些不太妥——”
第473章 甩锅
第474章 公私兼顾
“哦,是这件事啊——”
李寿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十八郎,我已经说过你阿姊了,她也知道错了,下次再不会这样了。”
平康很是随意的说道。
“下次不会”,那么这次呢?
就这么轻易过去了?
连句正儿八经的道歉都没有,更不用说纠正错误了。比如,收起娃娃机,不再跟唐氏布艺恶性竞争?!
李寿面沉似水,暗地里自撇嘴。
三皇子见李寿不表态,忙上来帮腔,“哎呀,表兄,咱们都是自家人,幼时,阿姊对咱们也是十分照拂的。现在阿姊被人哄骗,做了错事,你大人有大量,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
李寿挑了挑眉,仍是没有急着开口。
就在平康郡王几乎要端不住笑容的时候,李寿终于应了一声,“嗯!”
三皇子赶忙道:“我就说表兄最是个大度的人,平康皇叔还不信。”
平康觉得李寿拂了他的面子,满心的不爽,哼哼唧唧的应和了几句,便抬腿走人了。
三皇子对李寿有些歉意的笑了笑,然后就追着平康郡王而去。
李寿本打算直接回家,但被这两人狠狠的恶心了一把,顿时也有了火气。
他也不回家了,转身去了东宫。
随着天气日益炎热,关中及其周边地区的旱灾越来越严重了。
太子急得嘴上起了一层的燎泡,却仍是没有更好的办法。
刚刚写完申请朝廷赈灾的折子,将折子摊在书案上,等着墨迹晾干。
他则双眼失神的盯着书房的某个角落。
其实,太子清楚,圣人和议事堂的诸位相公也都知道了旱灾的事,而且户部已经着手准备赈灾。
朝廷现在缺的是银子和粮食。
幸而去年是个难得的丰年,官仓的粮食都是满的,各大粮商手中也有不少存粮。
官仓的粮食还好说,朝廷若是想从粮商手中得到粮食,那就需要用银钱了。
而国库——
太子的手指轻轻在书案上敲着,据他所知,国库的银子并不充盈。
之前西北一直在用兵,打仗什么的,真心烧钱啊。
太子还知道,圣人对辽东早就虎视眈眈,东征亦是迟早的。
可这个,依然缺不了钱。
虽然前些日子李寿在户部大刀阔斧的一番运作,收了盐税上来。
可今年是盐政改革的第一年,盐税定的并不高,细算起来,也没多少钱。
而且太子更担心的是,今年旱灾致使庄稼绝产,那么来年呢?
谁又能保证是风调雨顺?
今年没有新粮入库,明年再有个意外又该怎么办?
太子越想越头疼。
就在他心烦意乱的想出去走走的时候,有内侍进来通传:“殿下,十八郎来了!”
太子眼睛一亮,“十八郎来了,快请!”
“是!”内侍应了一声,急急的退了出去。
不多时,内侍引着李寿走了进来。
“见过殿下!”李寿拱手行礼。
太子摆摆手,笑道:“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
同样是“自家人”三个字,从太子口中说出来,就多了几分真心。
至少李寿听着更顺耳。
“礼不可废,”
李寿嘴上说着,人却已经径直来到太子对面的榻上坐了下来。
“好了,不说这些了。户部的差事可还顺利?”
太子命人上了茶水,关切的询问道。
“都好。”李寿端起茶盏,轻啜了两口。
他眼睛好使,略略一扫,便看到了摊在书案上的奏折。
“旱灾又加重了?”
在没入户部前,李寿是跟着太子当差的,所以,对于京畿地区的旱灾,他亲眼见过。
且因着他跟太子一起处理过这件事,现在他再问起来,也不算僭越。
太子揉了揉眉心,叹道:“从立春到现在,足足二个多月的时间,却只下了一场雨。”
那雨小的可怜,连地面都没有淋湿,对旱灾丝毫没有缓解的作用。
说到这件事,太子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唉,十八郎,你也去那些县城看过,地里的庄稼都快枯死了,田地干裂的缝足足有巴掌宽…”
这一季的粮食注定是要绝收了。
“幸好那些深井还有些用,至少保证了百姓的生活用水!”
太子想到灾区的惨况,满脸的不忍。
“户部已经调拨了粮食,不日便会发到各个郡县。”
提及正事,李寿也满脸认真。
“不够啊,根本就不够。”户部准备了多少粮食,太子很清楚。
他跟李寿算了笔帐,最后总结,“估计再翻个十来倍还差不多。”
李寿沉默了,户部能调拨这么多粮食已经很不容易了,还增加十倍?太难了!
太子苦笑,“我也知道户部尽了全力,阿爹和几位相公也都想尽了办法。”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李寿却想着,这还只是旱灾,紧接着还会有蝗灾!
灾情将会更加严峻!
想到这些,李寿发觉,他给太子出那个主意,也不完全是出于私愤啊。
“朝廷缺钱!”李寿先丢出这么一句话。
太子没说话,因为这是显而易见的。
李寿又道,“想要短期内聚集大额的银钱,也不是没有办法。”
太子直直的看向李寿,语气中难掩急切,“什么办法?”
李寿左右看了看,向前探了探身子,低声道:“只是这个法子必须有位高权重的人来执行,一旦操作开来,还需要大力监管。且不能以私人名义,更不能像经商一样,最好冠上朝廷福利的名头。”
太子越听越有兴趣,主动从书案后绕出来,坐到李寿的近旁,“十八郎,你继续说!”
“殿下,您可听说了平宜县君在京城的大动作?”李寿没有接着刚才的话题,而是忽然问了一句。
太子一怔,旋即道:“你说的可是她弄得那个什么娃娃机?听说有人花了几十文钱,却抓到了价值几百贯的羊脂白玉。”
连忙得脚不沾地的太子都听说了,足见平宜的“生意”有多火爆。
李寿眼底闪过一抹冷意,暗道:只可惜,平宜的生意即将到头了,因为他将会借太子的手推行一种更让人疯狂的东西。
“殿下,如果我告诉你,你只需花两文钱就有可能获得一万贯,乃至十万贯的钱,你愿不愿意尝试?”
李寿迎上太子迷惑的双眸,缓缓说道…
第475章 好运来
晨钟敲响,坊门缓缓开启。
安静了一夜的京城瞬间鲜活起来,大街上车来人往,东西二市更是热闹非凡。
关尔布艺的店铺上着门板,门前照例排起了长龙。
一夜暴富的诱惑太大了,尤其是对于一些生活窘迫的人来说,娃娃机里的各种金银玉器仿佛沙漠里的绿洲,让他们无比渴望。
“别挤,都特娘的别挤!”
生意太好了,关尔布艺的伙计都个个牛气冲天,打着哈欠抽开门板,看到外面好几排的长队,没好气的对着排在最前面的人大声吆喝。
“哎哎,不挤,我们不挤!”
被训斥的几个人,被个伙计训了,丝毫不恼,反而露出讨好的笑容。
“哼!”伙计傲气的抬起下巴,卸下门板,然后两人一组,将娃娃机依次摆到店铺外面。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刻意的,没有直接将娃娃机摆到每列队伍的前面,而是刚好偏了那么一点点。
呼啦~
娃娃机刚刚摆好,人群便迅速移动。
他们没有一拥而上,而是整列整列的转移到了娃娃机面前。
看那熟练的动作,看众人协调的模样,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关尔布艺的伙计们却抄手站在一旁,见众人被他们任意戏弄,很是享受,冲着人群指指点点,脸上满是嘲笑。
前来发财,哦不,是玩儿娃娃机的人们,似乎已经习惯了伙计的恶趣味,对于他们的嘲笑也浑不在意。
拿出提前换好的游戏币,人们开始依次操作着。
“唉,又是什么都没抓到!”
“这都花了一百个铜钱了,却什么都没有!”
“还不是你太笨,瞧瞧人家,昨儿抓了个价值三十多贯的玉石小摆件哩。”
“可惜当铺只肯出十五贯!”
“哎呀,那也是赚的啊,听说那人只花了几百铜钱呢。”
“哗~~有人抓了个价值五贯的银镯子!”
人群中爆发出喧闹声,还有幸运者的欢呼声。
围观的伙计们不再干站着,而是扯着嗓子喊道:“有人抓到价值五贯的银器!”
“价值五贯的银器!”
“价值五贯!”
整条街上,都回荡着这句话。
听到又有人抓到好东西,路过的人也不禁被吸引过来。
一时间,关尔布艺门前围了个水泄不通。
原本因为什么都没抓到而有些气馁的人,仿佛受了刺激,瞬间又满血复活。
没有游戏币的,赶忙跑去布艺店换。
已经准备要走的,也转过身,再次加入到排队的大军中。
坐在二楼的平宜和三皇子,靠在窗前,居高临下的将这一切收入眼底。
“还是阿姊有办法,”
三皇子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他的恭维。看到楼下黑压压的人头,三皇子更是感慨:“谁能想到,这个小小的娃娃机,竟能在短期内聚敛这么多的银钱。”
其实在大梁,类似娃娃机的博彩游戏并不少。
比如最接地气的套圈,也是一种让人凭借自己能力来赢取奖励。
但套圈什么的,跟娃娃机相比,技术含量太低了。
只要是眼神好、手脚灵活的人,或者是箭法好的人,都能轻松玩转套圈。
但娃娃机就不一样了,虽然有规律可循,但这种规律不是一成不变的。
只要主人愿意,可以每天调整。
思及此,三皇子不禁想到了娃娃机的创造者,喟叹一声,“李十八娶了个好娘子啊,这唐氏,果然不负神童之名。”特娘的太聪明了,连这种机关都能想得出来。
平宜却冷哼一声,“神童又如何?还不是为我做了嫁衣裳?”
都说李十八不好惹,可她平宜偏偏就惹了,到现在都好好的,也不见李十八如何报复啊。
做人不能太铁齿,平宜刚说完这话,外面便响起了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咦?又有人抓到好东西了?”
平宜有些纳闷,不能够啊,每天放出去的好东西都是有数的,早晨的“奖品”已经开出来了,想要再有,估计要等中午。
她向外探了探头,这才发现,就在自己店铺的斜对面开了一家新铺子,新做的牌匾上只写了三个字“好运来”。
“好运来?是什么鬼东西?”平宜疑惑的嘀咕了一句。
有此一问的不只是平宜,很多被喧闹的锣鼓声吸引的百姓们纷纷将目光投到这间新铺子。
还有原本围观关尔布艺的吃瓜群众,也不禁凑了上来。
很快,好运来门前便围拢了一圈的人。
掌柜的见人差不多了,命人抬出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一沓硬纸片。
他先冲着围观的人群拱了拱手,而后笑道:“各位郎君,‘好运来’给诸位送好运,只需花两文钱,就可以赢取万贯大奖。”
“什么万贯大奖?”
“怎么买?”
“真的只要两文钱?”
围观的人来了兴致,就连在娃娃机前排队的人们也不禁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着。
“玩法儿很简单,只需花两文钱买这么一张小卡片,”
掌柜的从一沓硬纸片上取出一张,展示给众人看。
只见这张卡片长四寸、宽两寸半,用红纸包裹着,看不清里面的内容。
“撕开红纸,卡片上有图案,只要你买的卡片上的图案跟我们大奖所需的图案相同,就能赢得大奖。”
掌柜的一边说,一边撕下红纸,露出卡片上的图案。
这张卡片印制的是三朵桃花和两个桃子。
掌柜的举起卡片,让众人看清上门的图形,然后又示意伙计推出一个木板,木板上钉着一块硕大的白布,白布上画着好几种图案,而图案旁边标注着——
甲等奖(一万贯)
乙等奖(三千贯)
丙等奖(一千贯)
丁等奖(十贯)
戊等奖(二百钱)
己等奖(十钱)
鼓励奖(再来一张)
掌柜的来到木板前,指了指卡片上的图案,又指了指丁等奖所代表的图案,笑道:“瞧,这张卡片便是丁等奖,如果诸位买的卡片有这样的图案,按照规矩,我们好运来将给付一百贯钱!”
“真的假的?”
“还、还能这样玩儿?”
“到底靠不靠谱啊!”
许是有了娃娃机打前站,人们对于这种以小博大的玩法接受度很高,唯一担心的就是是否可信!
“每张只需两文钱,可不可信,诸位大可试上一试啊!”掌柜的笑眯眯的,仿佛一只老狐狸。
第476章 疯狂
围观的人在犹豫。
掌柜的冲着人群使了个眼色。
立时,便有人高喊:“不就是两文钱嘛,我来试试!”
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从人群中挤出来,在桌子上丢了两文钱,随便从一沓卡片中抽了一张,撕去红纸,露出卡片上的图案。
掌柜的一看那图片,冲着男子拱了拱手,“郎君好运气,竟抽中了我们的己等奖。”
说着,命人抬来一筐的铜钱,铜钱都是用红线串着,一串一千钱,也就是一贯。
掌柜的亲自拿了十贯,交到男子手上。
十贯沉甸甸的铜钱,捧在手上,真心不少,很有视觉冲击效果。
“不是吧,真、真的就给了十贯钱?”
人群一阵骚动。
“我不信,我也来试试!”
又有人高喊一声,挤出人群,这次是个五六十岁的好汉,他从破旧的荷包里抠出两文钱,放到桌上,然后仔细的在一大叠卡片中翻了翻,好半晌才选出一张。
撕开,露出上面的图案。
掌柜的笑了,“嗯,这位郎君运气也不错,中了个鼓励奖。这样,您可以再挑选一张。”
围观的百姓们不禁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
有了前头十贯打底,再来一张什么的,确实有些弱啊。
那老汉被人笑了,也不恼,往掌心吐了口吐沫,搓搓手,然后又重新郑重的挑选了一张。
“噫!是两百钱。”
老汉兴奋不已,举着卡片跟掌柜的喊道。
掌柜的照例拱拱手,“恭喜郎君。”
一旁的伙计已经开始数钱,点给老汉二百文。
老汉高兴得嘴都咧到了腮帮子。
人群中有认识他的人,见他高兴成这个样子,忍不住喊了一嗓子:“胡老汉,不就是中了二百文钱嘛,至于高兴成这样?”
“嘁,咋能不高兴?我可就花了两文钱啊,结果换回二百文,还不值得高兴?!”
老汉被熟人一挤兑,顿时翻了个白眼,“倒是你,陈二,玩儿那个破娃娃机,花了几百文都不止吧,可你得到了啥?”屁都没有捞着一个!
被老汉怼了一脸的陈二不禁一窒,这才反应过来,“是哦,你、你才花了两文钱!”
说完这话,陈二急急的挤开前头的人,一头扑到了桌子前,从袖袋里掏出两文钱,“掌柜的,我也来一张!”
掌柜的将一摞卡片抹成扇形,任由陈二挑选。
陈二慎之又慎的选了一张,满怀期待的撕开,顿时喜上眉梢,“哈哈,十文钱,我中了十文钱!”
不能怪陈二太兴奋,实在是他玩了一个月的娃娃机,砸进去几百钱,却连个最丑的布偶都没抓到过。
第一次玩这个什么好运来,就中了十文钱,他总算是见到回头钱了,怎能不高兴?!
“还、还真给钱啊!”
“哎呀,这个陈二我认识,确实经常去玩娃娃机!”
“十钱也是钱啊,这可比那些东西实惠多了。”
“可不是,娃娃机里的东西若是拿去当铺,根本就当不出原价。”
“胡老汉是我邻居,从小就是个福薄的,没想到他都能中奖。”
相较于第一个男子的十贯钱,胡老汉和陈二的二百钱、十钱对围观的众人更有冲击力。
因为后两者都是他们熟悉的,眼见他们都能拿奖,其他人的心里就跟猫挠一样。
“来一张,我也试试运气!”
“对对,我也来一张!”
几乎是瞬间,好运来门前便被人包围了,无数人伸着两枚铜钱喊着。
掌柜的仿佛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火爆的场景,赶忙指挥伙计们,大喊着维持秩序。
很快,好运来门前排起了长队。
而关尔布艺门前的人却是越来越少。
随着一声声“啊,我也中奖了”,“再来一张,我是再来一张”,“哈哈,二百钱,我中了二百钱”,娃娃机前最后跑得一个人都没有。
看着门可罗雀的店铺,前一刻还趾高气昂的伙计们傻了眼,二楼上的平宜和三皇子却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回事?”
良久,三皇子才干巴巴的吐出一句话。
“我怎么知道?”
平宜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眼底闪过一抹阴鸷,忽的扬声:“来人,去给我查查,这个狗屁好运来是谁的铺子!”
能在东市开铺子的,哪怕是个最寻常的商贾,也是有靠山的。
平宜刚才说得嚣张,却也不是真的没脑子。
一个状似亲卫的人答应一声,飞快的闪出了铺子。
三皇子死死的盯着斜对面的好运来,忽的,他脑海里浮现出李寿似笑非笑的表情。
不知为何,他有种预感,这件事跟李十八脱不开关系。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那亲卫才回来,躬身道:“好叫三皇子、县君知道,好运来的掌柜姓韦,是京兆韦氏的旁支庶子。”
得,不用问了,这是太子的手笔。
因为太子妃就是出身京兆韦氏,东宫的许多产业,都是挂在她的名下。
而给她出面打理生意的,也多是韦氏的旁支庶子。
“好个太子,居然用这种手段收敛民财!”
三皇子眼睛一亮,顿时计上心来。
唔,父皇的圣寿马上就到了,被打发去修皇陵的老二也会回京,想必老二很乐意参太子一本。
三皇子知道自己的实力远不如二皇子,所以,他决定还是躲在老二后面,煽动老二冲锋陷阵、去跟太子死磕。
“一千贯,哈哈哈,我中了一千贯!”
楼下忽的传来一阵狂笑,以及众人的羡慕声、议论声,还有更多的叫嚷:“来一张,我也再来一张!”
“十张,我要十张!”
“我也要十张。”
开出了千贯大奖,眼看着一箩筐一箩筐的铜钱被人抬走,这种刺激远比任何广告都要有说服力。
人们几乎都要疯了,不要钱一样抢着买卡片。
而好运来能赢大钱的消息也似插上了翅膀,迅速在东市传播开来。
待到中午的时候,好运来门前的整条街都要被挤爆了。
无数人争相购买卡片。
基本上绝大多数人都是“谢谢惠顾”“下次好运”,而偶尔有人中奖,哪怕是最末等的“再来一张”,依然刺激着人们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