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昏晓深吸口气:“因为我不想以后带她回家时,外公会问‘为什么你会握着你大嫂的手。”
“放心。”柳半夏淡淡一笑:“外公连自己的女朋友都认不全,怎么会认得我们的女友。”
“有道理。”我点头赞同,却被庄昏晓一记冷眼给杀得闭上嘴。
“总之,我要你告诉他,莞尔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庄昏晓发出最后通牒。
“恕难从命,我不想再被他逼着去见各式各样的女人。”柳半夏拒绝。
“那么,只有我去说明真相了。”庄昏晓使出杀手锏。
谈判破裂。
气氛剑拔弩张。
一旁的我将凳子悄悄地往外挪动,一寸一寸一寸,并且脑海中已经计划出逃跑路线,就等他们一开战,马上狂奔回卧室。
但是,一切都融化在柳半夏煦如春风的微笑中,他看着我们,右手抬起,轻轻掠过额前的碎发,然后来到鬓边,不着痕迹地取下他的眼镜。
又是这一招!
我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庄昏晓已经一手捂住自己的眼,一手将我的头转向一边:“别看他!”
就这样,柳半夏的阴谋诡计没有得逞。
我和庄昏晓回过神来,开始一人一句对他展开反击。
“卑鄙。”
“无耻。”
“变态。”
“人渣。”
“垃圾。”
“不可回收物品。”
“你们骂够了吧。”柳半夏捏捏鼻梁,将眼镜重新戴上。
“这招都使了多少年了?还以为我会上当吗?”庄昏晓觑他一眼:“反正明天之前你必须向外公说明真相,不然我就帮你代劳。”
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柳半夏双手交握置于唇边,淡淡皱着眉头,沉默着。忽然,一道亮光在他镜片上滑过,他看着庄昏晓,意味深长地说道:“昏晓,莞尔知道12年前那个女孩的事吗?”
闻言,庄昏晓浑身一僵。
睹此情状,我疑窦丛生:“什么女孩?”
柳半夏缓缓地用勺子搅拌着咖啡,嘴边含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对我说道:“那个女孩,与昏晓有很深的渊源……”
“我仔细想了想,觉得你可以过一段时间再向外公说明情况。”庄昏晓打断他的话。
“是吗?”柳半夏微笑着看了他一眼,接着又转向我,笑得含义叵测:“那个女孩的照片,就刊登在我们杂志12年前4月份那一期上,她……”
“其实你说得也对,外公对女人的记忆力一向很差,应该不会记得莞尔的。所以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慢走,不送。”庄昏晓起身,拉开门,几乎是将柳半夏给推了出去。
然后,将门重重一关,转身,坐回桌子边,吃起了葡萄。
“那个女孩是谁?”我紧紧盯着他。
“祝莞尔,”庄昏晓将一颗紫盈盈的葡萄放进嘴中,略一咀嚼,吐出三粒可怜的籽。他没有抬头,只轻轻说道:“如果你不想和这葡萄一样的下场,就什么也别问。”
我被庄昏晓威胁了。
赤裸裸的威胁。
虽然以前他常常威胁我,
但这次性质完全不同。
因为一切起因于一个女人!
他,为,了,她,威,胁,我。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决定调查出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先是打电话去问柳半夏,旁敲侧击,开门见山,种种招数使遍了,他一句“这是我用来要挟昏晓的法宝,怎么能让你知道。”就把我给打发了。
深思熟虑之后,我决定去找周墨色,因为他是他们兄弟三人中最纯良的一个。
换句话说,也是最傻的那个。
来到杂志社,正巧遇上他秘书开小差离开座位,我便堂而皇之地开门走进他的办公室。
果然不出所料,他正抱着一个模特在座位上闭目啾啾,投入得很,根本没发觉有人进入。
等了三分钟,我不耐烦了,将门一关。
“砰”的一声,惊得两位偷情鸳鸯赶紧分离,周墨色抹抹嘴,一本正经地说道:“好了,沙子已经吹了出来,没事了,不用谢我,这也是为了工作。”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这个借口真的很烂。”我鄙视地看着他。
“莞尔?”他这才发现是我,长吁口气,走过来将我往外推:“乖,我要办正事,你先出去逛逛,等会再来。”
“等等,”我看了看那模特,瓜子脸,大眼睛,看上去稚气未脱,便悄声道:“你没先看看她的身份证?”
“我又不是神经病。”他“切”了一声,不以为然地笑了。
“凉子。”我凉凉地提醒他。
周墨色还是笑着,但笑容渐渐挂不住了。
这时,那模特娉娉婷婷地走来,勾住他的脖子,柔声道:“还想不想办正事呢。”
“当然想,但是,”周墨色犹豫了下,试探地问道:“我能先看下你的身份证吗?”
果然,那模特用“这人有病吧”的眼光看了看周墨色,然后瘪瘪嘴,扬长而去。
我赶紧捏住嘴角,免得它们裂到太阳穴去了。
“莞尔。”周墨色无奈地看着我:“你来干嘛呢?”
“问个问题。”我回归主题:“12年前4月份那一期的杂志你们应该还保存着吧。”
“12年前4月……”周墨色忽然停住,笑嘻嘻地看着我:“我明白了。”
他打开书柜最底层的抽屉,拿出一本旧杂志,递给我,指指封面,向我眨眨眼:“喏,就是她。”
我闭上眼,做了几个深呼吸,两只指头放在太阳穴上,不停地划着圈,催眠道:“祝莞尔,如果她比你漂亮,那气质一定没你好,如果她气质比你好,那智商一定没你高,如果她智商比你高,那……那脸皮一定没你厚。”
嗯,我干嘛要比这个?
算了,总算找到一项优势。
我镇定下来,慢慢睁开眼,待看清眼前的杂志封面,忍不住“啊”了一声。
番外:大家渴望已久的H
夜。
深夜。
伸手不见五指。
这种夜,自古以来有两种用途,一是用来杀人,二是用来H。
但,杀人是犯法的,而且,一不小心会杀到自己。
可,H得好,则不会犯法,而且,一般情况下不会H到自己。
在这静谧漆黑的房间中,只听见高低起伏的喘息,与一对男女的对话。
“莞尔。”
“嗯。”
“把手放开。”
“不……我怕。”
“如果你不放开,我就不能继续。”
“可是,庄昏晓,我……真的好怕。”
“放心,我会负责的。”
“真的?你会负责?”
“是真的,所以,把手放开。”
“……”
“对,就是这样,慢慢地放开,别紧张。”
“庄昏晓,不要!不是那里!不要碰那里!”
“莞尔,相信我,应该碰哪里,男人天生就知道。”
“……”
“庄昏晓,你……你好了没有,你快点,我……我好难受啊!”
“别动!我马上就好!别动!”
“我……我真的受不了了……啊……”
“忍住,马上就结束了。”
“不行了,救命,我不行了!”
“别动!……呼,好了。”
话音刚落,厕所灯亮了,祝莞尔赶紧将庄昏晓推了出去。
然后,释放内存。
接着,走出来,低声埋怨道:“让你修个灯,就花了这么长时间,差点憋死我。”
“我有办法吗?”庄昏晓觑她一眼:“你一直护着那盏灯,让把手拿开,又不听,要我怎么弄。”
“这是古董灯,很贵的,我怕你弄坏了。”
“早说过,我会负责的--弄坏了再给你买一盏就是了。还有要记得,男人天生就知道怎么修理电器,不需要你在旁边指手画脚,告诉我哪里该碰,哪里不该碰……好了,我肚子饿了,快去厨房下碗面。”
“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撑死你!”
“放心,我吃得再多也比你瘦。”
“庄昏晓,你说什么呢!”
“怎么,不服气,有本事你现在就把睡衣脱了我们光着身子比一比。”
“……”
深夜H完美落幕。
某空抱头鼠窜。
他恨她,他爱她
好美。
真的好美。
封面上,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正侧躺在一张花纹繁复,充满异国风味的地毯上。她身后是一座壁炉,暖暖的橘红的火正在里面静谧地燃烧着,一切都是静谧的,包括她。
白色的细褶吊带衫,配上同色系的纯棉半长裙,她就这么侧躺着,闭着眼,仿佛在熟睡。
她的脸,在暗暗的火光照耀下,美得不可思议。
她的美,不是嚣张的,具有侵略性的,而是一种淡淡的,清雅的,渐渐渗入人心,难以忘怀。
我听见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这次彻底败了。
“你认识她吗?”我听见自己喃喃问道。
“她?当然认识。”
“她是谁?”
“她是……”周墨色停下来,摸摸下巴,眼睛一转:“你先告诉我,你和我大哥究竟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我无奈地开始了第N次的解释。
周墨色脸上写满不信:“这么多年来,我大哥只带过你一个女人回家,还说没关系?当我傻啊。”
不好意思,就是认为你傻才来问你的。
我想了想,管他的,反正庄昏晓也知道了,不告诉他,反而离间兄弟情谊。
“你大哥之所以不带女人回家,是因为,他,不,喜,欢,女,人。”
“什么?!”周墨色惊得张大嘴,完全忘记形象:“他是同性恋?!”
我颌首承认,顺便到饮水机前倒杯水来喝。
周墨色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过了好一会,终于恍然大悟:“难怪他小时候总爱趁我洗澡时进浴室。”
我一口水差点呛住。
怎么会遇上这种人家呢。
“好了,现在你该告诉我那个女孩是谁了吧。”我问。
周墨色恢复过来,嘴角慢慢地,慢慢地往上翘了45度——这个表情太熟悉,我在他两个哥哥脸上都见过,并且命名为:奸笑。
果然,“大哥今早就给我打过招呼,说不能告诉你的。”周墨色这么说。
反将一军?!就这么被他把柳半夏的秘密给套走了,我气得差点吐血。
果然不能轻敌。
他们一家,全是豺狼虎豹,魑魅魍魉。
周墨色看见我这幅样子,更是乐得不行,马上火上浇油,趋近身子,神秘地透露道:“这个女孩,对昏晓而言,可谓是刻骨铭心……一辈子都忘不了呢。”
我额角青筋开始爆现。
这时,周墨色看看手表,拍了下头:“糟糕,差点忘记还有个会议,宝贝,我先走了。”
我问道:“这个会议很重要吗?”
“当然,”他边对着镜子整理领带,边偷笑道:“不然我还想留在这里多看看你的脸色呢。”
“是吗?”我微微一笑:“对了,你这里有替换的裤子吗?”
“替换的裤子,没有,你要来干嘛?”他不在意。
“没有,那真是太好不过了。”我慢慢地走到饮水机前,慢慢地将手中的杯子接满水,慢慢地转身,慢慢地说道:“而且,不是我要,是你要。”
说完,我便将整杯水向他裤裆泼去,成功地在那个敏感部位上画了一个完美的圈,足够引起人各种猜疑。
“啊!”
周墨色大叫一声,门外开小差的秘书以为发生命案,忙进来查看,可一见老板狼狈模样,顿时怔住了。
我对那小秘叹口气:“压力性尿失禁,不太好治啊。妹妹,你去通知下开会的人,把你们老板的情况说明一下,让他们通融通融,快去吧。”
那妹妹先是呆站着,听我这么一说,马上如梦初醒,答应一声便迅速往会议室跑去。
“不准说!快回来!”周墨色慌了神,赶紧拔腿去追。
我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上扬45度。
宁愿得罪魔鬼,也别惹到女人。
周墨色,记住这句至理明言吧。
虽然报复回来了,但我没什么开心的感觉。
周墨色的话一直萦绕在耳际。
那个女孩,庄昏晓一辈子都忘不了。
一辈子。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值得记住一辈子。
我懒懒地趴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杂志封面,渐渐的,那些黯黯的华丽的色彩活了起来,徐徐旋转,我脑子混沌起来。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高跟鞋的的声音,脚步轻盈而自信。
在庄昏晓家门前,声音消失。
我一个激灵,难道是她?马上冲到庄昏晓家,猛地推开门,顿时呆成座石像--那个封面美女来了,并且,还被庄昏晓搂在怀里。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我火冒三丈,冲上前去想拉开他们,结果反被庄昏晓推开,踉跄着倒退三步。
“莞尔。”庄昏晓环过那美女的肩膀,对我介绍道:“自从12年前,她为杂志拍摄封面那天起,我就爱上了她。她是我的初恋,可因为种种误会,我们分手了。我一直都很沮丧,后来遇见了你,决定破罐子破摔,将就吧。可是老天有眼,她回来了,这次我们不会再分开,所以,只有牺牲你了。”
我觉得世界瞬间天昏地暗。
炮灰女配,我成了炮灰女配!
“昏晓,你怎么能让她走?”那美女阻止。
我眼睛一亮,事情有转圜了,难道美女良心不安,愿意自动离开?
谁知美女继续说道:“你忘了,我们家厨师昨天刚辞职,不如就让她来做工吧。”
庄昏晓点点头:“有道理。”
欺人太甚,我气得血突突地直往脑门上冲,大吼道:“我不干!”
庄昏晓无所谓地耸耸肩,然后拿出一叠钱扔在我身上:“这是分手费,以后别再来找我。”
沐浴在一阵钱雨中,看着他们俩相携而去,我泣不成声。
哭了半天,觉得有钱不拿实在是傻,便蹲下来,想一张张捡起。
但待看清地上的钱,我又忍不住哭了。
庄昏晓,你不厚道,这些钱居然只是10元面值的!
哭着哭着,我就醒了。
睁眼,发现天已大亮。
原来是梦。
可是……太像真的了。
我撑起身子,惘惘地坐着。
还没等想出个所以然来,“乓”的一声,门被推开。
“祝莞尔,快起床给我做饭。”如往常一样,庄昏晓探进头来,喊了一声,又把门关上。
我直直地看着床前的镜子,里面那个女人,衣着不整,头发蓬乱,可是,一双眼睛,却很是晶亮,满载着阴谋。
给你做饭。
好,以后,我就“好好”给你做饭。
“好淡。”——第一天,他这么说。
“好咸。”——第二天,他这么说。
“好辣。”——第三天,他这么说。
“好酸。”——第四天,他这么说。
“好……痛。”——终于,在第N天,庄昏晓吃下我放了点巴豆的红烧肉后,说了这句话,然后,他冲进了厕所。
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巴豆的后遗症,出来之后,他的脸色有些发青,缓缓指出:“你是故意的。”
“怎么会?”我将碗筷收起,拿到厨房中,开水,倒洗涤精,洗刷。一边轻描淡写地说道:“人都有失手的时候,这些天是我厨艺的低潮期--至于原因,你是再清楚不过。”
洗碗槽中,碗碟在白色泡沫里浮浮沉沉,就像是隐隐约约的真相,滑不溜手,让人不快。
我一直等着。
可庄昏晓没有接话。
他知道我想知道什么。
可他选择隐瞒。
可恶的男人!
我将手套除下,一摔,然后奔到卧室,拿出那本杂志,指着封面上那个睡美人问道:“说,她是谁?!”
一看见那本杂志,庄昏晓悚然变色,二话不说,立马伸手来夺。
还好我眼明手快,将杂志死死护在怀里。
“祝莞尔,快点给我,听见没!”
“不行,除非你先告诉我她是谁!”
我始终拽着那本杂志,不肯松手,最后庄昏晓有点恼了,将声音提高:“这和你无关!”
闻言,我忽然想起前些天那个梦,在里面,我也是无关紧要的人--对于他和她而言。
梦里现实,新仇旧恨,我也无暇分辨,只觉胸中一口浊气上升,牙齿痒痒的,于是,低头,张嘴,瞄准他的手,狠狠一咬。
“啊!”庄昏晓吃痛,我趁着他松手的当,退到墙边,双手举起杂志,威胁道:“不要过来,不然我把她给撕了!”
可毫无用处,庄昏晓眼睛都没眨一下,继续向我走来。
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我一狠心,双手前后一扭动,杂志撕开了一道小口子。
随着那“刷”的一声,庄昏晓也在我跟前停住。
虽然表情镇定,但我心里却像敲鼓一样,砰砰乱跳。
我真的做了。
我撕了庄昏晓的她。
完了,他会生气吗?会打我吗?我该怎么还击?踢他膝盖还是踹他家小庄?
没时间多想,庄昏晓打破沉默,忽然一把夺过杂志,然后——彻底地将封面撕成两半。
我的坐骨神经,脊髓神经,滑车神经,三叉神经,迷走神经,舌下神经,总而言之,各种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庄昏晓双手撑在墙上,将我围在中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隔了很久,终于说道:“今后,我不想这本杂志再出现在我面前。”
然后,他走了出去。
我沿着墙壁慢慢滑下,蹲在地上,看着那个支离破碎的女孩,心里静极了。
庄昏晓恨她。
这样浓的恨,需要异常烈的爱。
也就是说——
庄昏晓,很爱她。
真相大白,原来如此
夜阑人静。
我放轻脚步,悄悄地走过庄昏晓家,来到自家屋子前,掏出钥匙,借着微微的光,倏地开门,快速进去。
像做贼。
这几天,我就像做贼。
借口迟迟被拐走,店里无人照料,我天天一早便出去,深夜才回家,避免和庄昏晓说话。
并且,在他说明那个女孩的情况之前,我打算一直这么做。
走进卧室,将包一扔,趁着黑暗,一头扑在床上,我长长地叹口气。
庄昏晓啊,庄昏晓,为什么你要记得她一辈子?
正在长吁短叹,台灯忽然亮了,我下意识抬头,竟发现庄昏晓就躺在我身边!
只见他双手枕在脑后,两只长脚交叠在一起。黄黄的灯光从他头上射下,将他的脸埋在阴影中。尽管如此,我仍然感觉得到,那双眼,正牢牢地盯着我。
“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他问,声音较平时低沉。
我将枕头罩在头上,闷闷地说道:“我也有秘密。”
庄昏晓将枕头拖开,逼我看着他:“别闹了。”
“我没有闹,我只是想知道那女人是谁?”
“我早说过,她是谁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你总要刨根见底。”
“是,和我没关系,和你有关对吧!”
“总之,她根本就不重要。”
“如果不重要,你会记得她一辈子?!”
“谁告诉你的?周墨色还是柳半夏?”庄昏晓咬牙。
“你别管!”
“祝莞尔!”
“庄昏晓!”
我们对视,互不相让。
不过……
瞪人也是会累的。
隔了会,庄昏晓背对着我躺下,将灯一关:“睡觉!”
“睡就睡!”我也背对着他躺下。
但是……
“庄昏晓,你干嘛睡我的床!”
就这么别别扭扭地,过了一个星期,某人又找上门来。
“我不去!”我斩钉截铁地拒绝。
“为什么?”柳半夏问。
“我不想再和你们家扯上任何关系!”我从牙齿缝中迸出这句话。
“莞尔,”柳半夏将眼镜往鼻梁上推了推,静静说道:“你注定是摆脱不了我们家的。”
“我总不可能一直都假装下去吧,那以后庄昏晓带我回去的时候……”说着说着,我自动停下。
他以后究竟会带谁回去?我还是她?
猜谜是我生平最讨厌的事情,因为那感觉像便秘,让你有杀人或自杀的冲动。
我必须知道她是谁。
必须!
于是,看着柳半夏,我脑海中渐渐出现一个想法。
“算了,就帮你最后一次吧。”我故意叹口气。
“莞尔,大恩不言谢。”柳半夏握住我的手,又想来吻,却被我轻轻挡开。
又是老招,没诚意。
“对了,你以前不是说吃一次饭就行了吗?怎么又要我出马?”
“没办法,昨天我外公看电视时突然就想起你来了。”柳半夏喃喃道:“我不该转到那个节目的。”
“哦?什么电视?”居然会让外公想到我,难道是古墓丽影?
但……
“是动物世界,”柳半夏慢慢说道:“当时正在播土拨鼠那期。”
“……”
到了晚上6点整,我如约来到柳半夏家。
周墨色正好也在,趁着柳半夏走开,便凑过来,怪笑道:“我说莞尔,以后该叫你大嫂还是二嫂呢?或者你干脆就把他们俩全收了吧。”
“多谢抬举。”我吸口气,微微一笑:“我说墨色,上次的会议迟到了几分钟呢?你的泌尿系统疾病应该全杂志社都知道了吧。”
触及痛处,周墨色脸色一僵,但脑子转得快,马上想到还击方法,只见他看着我,笑得像只狐狸:“我说莞尔,昏晓告诉你那个女孩的情况了吗?我猜一定没有吧。那,你心里一定很着急,像猫抓一样,又痒又难受,对吗?”
真的被他说中了,就是那种感觉!
看着周墨色得意洋洋的嘴脸,我突然感觉牙齿酸酸的,只想扑上去咬他一口。
但,再忍耐一下,马上,我就可以知道真相,马上。
“莞尔来拉,那我们就开饭吧。”外公搂着一个高挑美女从楼上下来。
等等,那小美女怎么有点眼熟?
瓜子脸,大眼睛,看上去稚气未脱--这不是上次在周墨色办公室中的那个模特?!
我慢慢地转头,戏谑地看着周墨色。
他被我盯得不好意思,只得将手掌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解释道:“从技术层面上说来,我和她没有交往过。”
“从心理层面上说来,”我道:“你对你外婆有很深的怨念。”
“……”
饭开始上桌,他们外公依旧和女友公开地打情骂俏。
不过,我对此已经习惯,只当成免费的娱乐节目。
在亲热的中场休息时间,外公无意间抬眼看见我,这才想起今天的主题是请我作客,便笑问道:“莞尔,你和半夏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
老爷子,太棒了,就等着您问呢。
我放下刀叉,用餐巾抿抿嘴,轻轻说道:“外公,其实我是庄昏晓的女朋友。”
话音一落,举座皆静。
外公叉子上的肉掉进盘中,几滴褐色肉汁溅在白色桌布上。
稚气模特若无其事地拿出镜子补妆。
周墨色直直地坐着,一双眼不停地扫视着每个人。
而柳半夏,眼中蒙上一层冷。
“咳咳咳。”最后还是外公用咳嗽的老方法打破沉默:“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