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他以前那个女友,叫什么林飘零的,看见我和亦生要结婚了,不服气,开始还只是在一旁使小动作,说我欺负她,骗取亦生的同情,后来不知使了什么手段,骗得亦生要和我分手!”毛瑾媛哭诉,本来她也以为亦生只是说说而已,但后来他却亲自去向她父亲告罪,看样子是打定了主意。她自然不甘心,决定让亦生母亲向他施压。
“你先别着急,这么大老远赶来,肯定累了,先去房间休息一下,我去打电话骂亦生一顿,为你讨回公道。”任朗月安慰道,然后吩咐佣人将毛瑾媛带上房间。
毛瑾媛依言来到房间,又不放心,便悄悄来到书房偷听。
任朗月打通亦生的电话:“亦生,瑾媛在我这里,她说你要和他解除婚约,是真的吗?”
“是。”亦生冷静地回答:“妈,请不要再劝我。”
“是因为飘零?你和她又在一起了?”任朗月的声音异常紧张。
“不,没有。”亦生缓缓道:“但是飘零的出现让我明白,我不可能爱上瑾媛。趁着伤害没有扩大,我决定结束这一切。”
任朗月默然,片刻之后又长叹口气:“好吧。”
“妈,我马上收拾行李,亲自来和瑾媛说清楚。”
“路上小心。”
任朗月挂上电话,踱步走到落地长窗前,思虑片刻,又打给陈伟志:“陈秘书吗,是我,亦生决定解除婚约。”
陈伟志讶异:“可是,毛家那边同意吗?”
“是亦生单方面坚持的。”
“这,和毛家共同合作项目才开始运作,现在忽然闹翻,恐怕不好交待。”
“只有辛苦你了,公事上他们要怎样就怎样吧,毕竟是我们对不起人在先。”
“是……夫人,恕我冒昧问一句,这件事和林小姐有关吗?”
“她什么也没做,只是亦生……唉,其实我是真的喜欢飘零,但,她怎么会和亦生的父亲……真是冤孽。”
“夫人,请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麻烦你了,到时再联络吧。”任朗月挂上电话,走出书房,却没有看见角落中惊讶疑虑的毛瑾媛。
林飘零和亦生的父亲?毛瑾媛紧皱眉头,赶紧回房拿起手机:“喂,是我,对,我要你马上查一件事……”
又来到了这里,这个魂牵梦萦的地方。与当年不同的是,现在是严冬,院中的君影草全部凋谢,满目凄凉。
就像当年亦生做的那样,飘零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她是来怀念的,在回复古意之前,她决定最后来一次这里。
屋子并没有荒废,依旧整洁干净,看地出有专人打扫。飘零慢慢地看着,回忆着,从客厅的壁炉,到婴儿室的蓝色壁纸,最后,来到那间主卧室。
就是在这里,亦生向她求婚。
飘零俯身躺倒在床上,轻轻用手抚摸着被单。
就是在这里,他们相拥缠绵。
一阵风吹进屋中,紫红色的纱幔缠绕在她的面颊,轻轻抚动着,仿佛一双手,深情地,温柔地抚摸着。
飘零闭上眼,静静地感受着,渐渐沉入梦乡。
梦境很乱,仿佛是她这二十多年生命的快速放映,许多杂乱的片断纠缠在一起,扭曲,放大,怪异而熟悉。刺耳的叫骂,凄厉的哭泣,低柔的耳语,银铃般的笑声,充斥着耳膜。忽然之间,一切都静止了,只余下一片空寂的黑暗。
在黑暗中,只听见一个越来越清晰的呼吸声。
飘零忽然睁开眼,不是梦,真的有人!
天不知何时已黑了下来,房间中一片昏暗,只有微弱的灯光从门外透进,模糊地照出眼前这个人的轮廓,是那么不可思议的熟悉,是她在梦中想念过无数次的,是她以为今生再也无缘看见的。
亦生。
确是亦生。
亦生觉得这是个梦境,他到法国来找毛瑾媛,本来想直接到葡萄酒庄园,但不知怎的,无形中像有种力量牵引着他往这里来。越接近这里,心中的那份勃动便越烈。
终于,他看见这个熟睡在床上的女子,他魂牵梦萦的所在。
两人就这么在黑暗中注视着对方,寂静地,木然地,不敢动弹,害怕眼前的人是水中的幻影,微微一碰就会消逝。
亦生伸手,慢慢抚上飘零的脸,掌心立即充斥着真实的柔软和温热。
忽然,亦生俯身,猛地吻上飘零的唇,狂热地吮吸着,和她的舌交缠着。他一件件解开她的衣物,让手碰触到她周身每一寸肌肤,滑腻的,柔软的,他渴望已久的。他的唇逐渐在她身体上游移,从颈脖,到胸前的柔软,仿佛是最后一场盛宴。
黑暗中充斥着激情的喘息,然而没有任何预兆的,一切都静止。

 

 

 

 

 

 

chapter62

 

 

 

  亦生停止了,因为他听见一阵呜咽,是身下的她发出的呜咽。
飘零双手捂住眼睛,一行行冰凉的泪水从指缝间逸出:“亦生……我做不到。”
亦生拉开她的双手,固定在两侧,然后无力将头埋在她的发端,呼吸声渐渐由急促转为平静。
飘零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像是自言自语:“亦生,我要结婚了。”
亦生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想问那人是否是禹野,但最终没有开口,有什么重要呢,反正不会是他。
亦生慢慢起身,帮飘零把衣服重新穿上,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飘零在黑暗中待了很久很久,然后下楼,来到院子中,从口袋里拿出那枚戒指,曾经用生命保护的戒指,埋在了那片孕育君影草的土壤中。
这里的幸福,她早就错过,是结束的时候了。
飘零回国,走出机场,便看见一人一狗站在车旁等待着她。
飘零记得,那天的阳光不错,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古意走上前来,微笑着接过她的行李。
飘零没有说话,只是握住他的手,掌心一片温暖。
亦生到达葡萄酒庄园时,毛瑾媛正在陪同任朗月用点心。
看见亦生,任朗月识趣地站起:“我去厨房看看晚饭弄好没。”
“伯母,我和他之间的事你最清楚,不需要回避。” 毛瑾媛却拦住任朗月,然后转身:“亦生,如果你现在改变主意,我可以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亦生摇摇头:“瑾媛,对不起。”
“何必说对不起呢。”毛瑾媛笑着,笑容却有丝阴森:“你刺我一刀,我也会刺你一刀,谁又对不起谁呢?”
“瑾媛,不要冲动!”任朗月看出她的异样,连忙劝解道。
“冲动?听了我说的事实之后,要冲动的人可不是我,而是你儿子。”毛瑾媛盯着亦生,眼中有蚀骨的寒冷。
“什么事实?”亦生忽感不安。
毛瑾媛走到亦生跟前,逼视着他,声音中有种淋漓的复仇快感:“林飘零曾和你父亲上过床!她为你父亲堕过胎!”
“你说什么。”亦生喃喃问道,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血管中的血液倏地变得冰凉,他猛地拉住毛瑾媛的手,脸抽搐着,厉声道:“你说什么!”
“不信你可以问你的母亲,就是因为这她才千方百计把你们分开。”毛瑾媛毫无惧色。
亦生缓缓转头,从母亲苍白的脸色上看出了真相,他忽觉膝头无力,扑通一声瘫倒在沙发上。
毛瑾媛来到他身后,蹲下身子,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你说当年她怀的是你的妹妹或是弟弟……”
“够了!够了!够了!”任朗月激愤地唤来佣人将她带走:“你做得太多了!”
毛瑾媛一边挣脱着,一边大叫:“任亦生,这辈子我是不能和你在一起,但你也休想和她在一起!我们谁也得不到!”
充满恨意的凄厉叫声在诺大的客厅中回响,亦生静溢地坐着,寂若死灰。
飘零接到李娟的电话,说萧飒吸毒被抓,便带着律师来到警察局,交了保释金,正准备悄悄离开,身后却传来萧飒的声音:“飘零。”
飘零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李娟追上飘零,解释道:“飘零,我可是一个字也没有说,但她不知怎的就知道了。”
萧飒上前来拉开李娟:“你先回去吧。”
“也好,你们慢慢谈吧。” 李娟巴不得赶紧脱身。
等李娟离开,萧飒忽然低声说道:“谢谢。”
飘零轻轻摇头:“我先送你回家吧。”
到了家,两人相对而坐,谁也不知该如何开口,都一直沉默着。飘零静静打量着萧飒,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但底子好,打扮起来依旧强过一众人。所以贺景云也舍不得放过她。
实在太过尴尬,萧飒站起身来:“我去给你泡茶。”
飘零看着她走进厨房,心里也不禁埋怨自己,这是做什么呢,逼着人家感谢你吗?于是起身说道:“不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萧飒没有回应,飘零打开门,正准备踏出去,厨房却传来一阵玻璃破碎声,飘零连忙冲进去。只见萧飒蹲在地上,头埋在双膝之间,肩膀不断抖动着,身边是一只打破的玻璃杯。
“飘零,对不起……”萧飒喉间发出一阵破碎的哭泣声:“我对不起你。”
飘零跪在地上,拥抱着她,温声道:“你知道我不会怪你。”
“对不起,对不起……”
“我明白,你不是故意的,我明白……”
两人紧紧相拥,抱头痛哭。
“你怎么知道是我?”
擦干了眼泪,两人坐在厨房地板上,絮絮交谈着。
“我妈是不会管我的。”萧飒静静地笑着:“不过我能理解,她苦了半辈子,终于能过安稳生活,要放弃是很困难的。”
飘零静默。
萧飒岔开话题:“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在外国,开始时很痛苦,后来又很平静,学会了许多,你呢?”
“你走了之后,我很后悔,很不快乐,后来便吸上了那个,从此,钱像流水似的花了出去,没多久,我就落魄下来了。”
“还和贺景云在一起?”
“只有从他那里能要得到钱。”
“他对你很恶劣?”
“再恶劣也是我自己找的,如果当初听了你一句,也不会到今天的下场。”
飘零将萧飒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我不会让他再动你一根汗毛。”
萧飒欣慰地笑:“我相信。”
“萧飒,我要结婚了。”
“和禹野?”
“不,我和禹野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可是当时你和他闹得这么大,还因此和亦生分手?”
“那一切便是为了和亦生分手。”
萧飒看着她:“我不明白。”
飘零哀哀地一笑:“亦生的父亲便是当年买下我的那个男人。”
萧飒睁大双眼,满脸愕然,随即又怜惜地拥过她的肩膀:“可怜的飘零。”
“别担心,最难的都过去了。”飘零长透口气:“萧飒,去戒毒好吗?”
萧飒面有难色:“我不是没试过,但是……太痛苦。”
“萧飒,我只剩下你这个亲人,我不能看你出事,为了我,去戒了好吗?”
“……好!”萧飒重重地点头,伸出小指:“到时我来当你的伴娘,像小时候约定的那样。”
“好。”飘零也伸出小指,和萧飒的尾指相勾,像小时候那样,两人齐齐说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飘零看看钟:“我先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来接你,好吗?”
“好。”萧飒颌首:“明天早上来这里吃早饭吧,我给你煮红豆粥,你最爱吃的。”
“好。”
目送着飘零离开,萧飒回到厨房,准备先将红豆下锅煮熟。忽然全身发冷,不停打哈欠,毒瘾又犯了。她赶紧去卧室找毒品,然而一开门,却惊住。
贺景云竟悠闲地躺在床上。

 

 

 

 

 

 

chapter63

 

 

 

  萧飒已经来不及管他,只是快速冲到床头柜前寻找前天买的海洛因。
“宝贝,是不是在找这个?” 贺景云手中把玩着一小包粉末。
看见贺景云手上的东西,萧飒两眼放光:“求求你,求求你快给我!”
“我当然会给你,如果你乖乖地听我的话。”
“我听,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去做!”萧飒跪在地上,不断哀求。
“去叫飘零来。”
“你……你想干什么?”萧飒惶惧。
“宝贝,别吃醋,我不过是想和她玩玩。” 贺景云淫笑一声。
“你不要乱来,这是犯法的!”
“她会自愿的,否则,我就向媒体宣布她和任亦生父子的故事。” 贺景云的目光贪婪而阴险:“你说她敢不同意吗?”
“你听见了!”萧飒只觉得全身像无数只蚂蚁在撕咬,痛得她满头大汗。
“当然,还多亏了你呢。” 贺景云忽然一把揪住萧飒的头发,目露凶光:“快叫她来!”
“你先让我……吸……吸两口,不然我这个样子她会起疑的。”萧飒周身不停颤抖。
贺景云将海洛因丢到她面前,看着萧飒像狗一样卑贱地扑上去,冷笑一声:“谅你也不敢骗我。”
贺景云坐在一旁闲闲地抽着烟,等到萧飒吸食完毕,闭眼舒适地喘着气,便将电话递到她跟前:“快打。”
萧飒睁开眼,眼中一片平静与释然,她知道该做什么。
“快打阿!”贺景云不耐地吼道。
“好。”萧飒微笑地看着床头柜上那把闪着阴森光泽的刀:“好。”
“贺景云被捅了7刀,失血过多而死,然后她爬上天台,纵身跳下,畏罪自杀了。”警察冷冰冰地向飘零解释着事情的经过。
飘零毫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具由白布覆盖的尸体,她不相信这就是萧飒。
不可能的,昨天她才抱过萧飒,她的身体是温热的,柔软的,怎么一夜之间就僵硬得不再动弹呢。
但是,那只白布之外的手上却有着萧飒特有的纹身,古兰经中的句子:“他们将永居火狱,不蒙减刑,不获宽限。”
是她。
“这是现场找到的她写给你的遗书。”
飘零接过,展开信纸,上面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道歉就完了吗?
飘零冷笑,骗子,萧飒,你这个大骗子。
不是说好要一起吃红豆粥的吗?不是说好要去戒毒的吗?不是说好要当她的伴娘的吗?
“骗子。”飘零喃喃说道,泪流满面。
在萧飒的坟墓前,飘零见到了那个男人。
“她是个好女孩,我们在一起5年,”男人向飘零讲述着:“但渐渐的,我发觉自己爱上了她,我知道她也……但是,这是危险的。我是个自私的男人,她的过去,她的过去……”
“是阿,”飘零静静地看着墓碑上萧飒美丽的笑颜:“过去是很重要的。”
“我想把她的骨灰带走,能时时刻刻看着她。”男人垂下头:“我知道你会觉得这举动十分可笑,生前那么对她,现在却假惺惺地做这一套。
”这世界上,对她好的人是很少很少的。她说过,你对她已经算是很好。“飘零幽幽说道:”带走吧,她在这里从来也没有开心过,她一定很讨厌这里。“
飘零悠悠地睁开眼,看见露台上的那些藤条正迎风摇摆,古小西则傻傻而执著地随着它们奔跑。
”醒了?“一双温柔的手抚上她的额头。
”古意。“飘零微眯着眼:”刚才我梦见了小时候的事。“
”哦。“
”梦见小时候的萧飒从家里偷来饭菜,看着飘零狼吞虎咽地吃着,帮她抚去嘴角的饭粒。梦见萧飒被父亲打伤了,飘零为她包扎,很痛,但她却一直忍耐着……“
古意为飘零拭去眼角的泪水,温声道:”一切都过去了,萧飒现在已经是个幸福的小婴儿。“
飘零看着远处的大海,轻轻说道:”古意,我不该回来的,这里有太多不快乐的回忆,我不该回来的。“
”好,我们离开这里。“古意轻抚着她的脸庞,声音像大海般宁静温和。
飘零握住那只手,闭着眼,用脸摩挲着。
已经四天了,任朗月看着那扇门,忧心如焚。
自从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亦生来到那间别墅中,一直待在卧室里,不让任何人打扰。
这时,专门打理这幢别墅的老妇人走上前来,将一条套着钻戒的项链交给她。
”这钻戒你在哪里找到的?“ 任朗月讶异。
妇人老实回答:”埋在君影草的根旁边,是狗翻出来的。“
这时,门忽然打开,亦生走了出来。
”亦生!“任朗月惊喜。
亦生自顾自拿过任朗月手中的钻戒,眼中浮动着复杂的挣扎,他轻轻抚摸着内环上刻的字,在那一瞬间,眼神清明起来。
任朗月关切地问道:”亦生,你想吃什么……“
”我要回国一趟。“亦生打断她的话,转身快步向外跑去。
”亦……“任朗月张开嘴,又缓缓闭上,幽幽地叹口气。
任他去吧,不论如何,故事总该有个结局。

 

 

 

 

 

 


结局

 

 

 

  很快,这里的事情便处理完毕。在走之前,飘零向所有人道别。禹野,Joe,陈氏夫妇和小风,所有爱过她关心过她的人。
人一生的大多数快乐,便得益于身边的这些人。
“在想什么?”机场中,古意和飘零等待着即将飞往英国的班机。
“想昨天向他们道别时的反应。”飘零心中五味陈杂。
最高兴的是Joe:“终于没有不辞而别,算你够朋友,一路顺风。”
没有什么眷恋,飘零心中有些失望。
最感动的是陈家,陈太太给她准备了一大袋食物,叮嘱道:“飞机餐你也吃不惯,这都是你平时爱吃的,拿到飞机上吃吧。到了那边要注意身体。”
小风则拉拉她的手:“姐姐,我长大了一定去那里看你。”
温情漫溢,飘零红了眼眶。
最难面对的是禹野,只见他惆怅地叹口气:“结果我和任亦生打了这么多年的暗战,你嫉妒我,我嫉妒你,到最后却杀出个陈咬金,不声不响就跟他走了。”
飘零讪讪一笑。
睹此情状,禹野不想再难为她,伸出手:“祝你幸福。”
声音中充满真诚,却让飘零心中酸涩。
“一旦真的要离开,却有点舍不得,是不是?”古意了然。
飘零颌首:“当然这个地方也曾给过我许多的快乐。”
“那些快乐会永远留在你记忆中。”古意微笑:“走吧,该上机了。”
“好。”飘零起身,和古意一起往登机口走去。
没走几步,飘零便感觉到手臂上一紧,一股强力将她拉转回身,她诧异地抬眼:“亦……生?”
亦生胸腔不断起伏着,眼中一片炽热:“飘零,不要走。”
飘零怔住,心一阵紧缩。
“飘零,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了。”亦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和失去你相比,那又有什么重要!”
飘零颤声道:“你……知道了。”
“飘零,不要走。”亦生紧紧握住她的手:“我们相爱,我们谁也没有做错,我们为什么要分开!”
闻言,飘零的心像被双手捏住,痛得喘不过气来。
是,是谁的错,为什么要他们分开。
这时,飘零感觉到手中被轻轻塞进一件东西,回过神来,发现是张机票。她抬眼,看见古意脸上柔和的表情:“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接受。”
说完,古意转身向登机口走去。
亦生依旧紧握住她的手臂,飘零感觉到那片肌肤一阵炙热,她缓缓地抬头:“亦生,不可能了。”
亦生拿出口袋中钻戒,问道:“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你还一直保存着这枚钻戒,飘零,告诉我,如果不可能,为什么还要珍藏它四年。”
“有人对我说过,如果把它丢失三次,我和你的缘分就断了,所以我拼了命地保护它。”飘零看着钻戒,静静说道:“但实际上,亦生,我们早就错过了。”
“什么缘分,什么错过,我不相信!”亦生动情地喊道:“飘零,你忘了吗,你曾说会爱我一辈子,说会永远陪在我身边,说要为我生很多很多孩子,你都忘了吗?”
“我没有忘,我都记得。”飘零看着亦生,泪水夺眶而出:“我记得你看见别人欺负我时有多么愤怒,记得你带我去游乐场千方百计逗我开心,记得你在我门前等到睡着的样子,记得你在月光下说已经爱了我很久很久,记得你在大雨中说再也不会让我寂寞,记得我们相依缠绵的那个夏天,记得你怎样心痛地帮我捏肿胀的脚,记得你说还要吃60年我做的菜,记得你怎样在我噩梦惊醒时轻声安慰我,记得那幢别墅,记得那些君影草……一切的一切我都记得!我不会忘记,永远不会,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飘零闭上眼,喉中发出一阵低沉而强烈的抽泣声:“亦生,再没有人像你爱我这么多。”
亦生将她拥入怀中,紧紧环抱着,低声而悲愤地喊道:“那为什么你还是要选择离开?”
飘零将头枕在亦生的胸膛,就像以前无数次一样,倾听着那熟悉的心跳,慢慢平静下来:“我和你父亲的曾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它是我们心中的刺,以为用爱情便可以软化它,可是没有用,在每个适当的时刻,它又会坚硬,会扎穿我们的心脏,直至千疮百孔。亦生,我不敢想像那样的结局。”
亦生没有说话,但围着飘零的双手却越来越紧,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亦生,”飘零用脸摩挲着他的衬衣:“你知道吗?昨天我向风风辞行时,发现他居然已经10岁,原来,从我们第一次见面算起,已经10年了……这10年中,因为你,我经受了最撕心裂肺的痛苦,却也享有过至高的欢愉。”飘零抬头,坚定地看着他:“亦生,我不后悔,如果时光能倒回,亦生,如果时光能倒回,我依旧会选择和你在一起。”
亦生的手渐渐放松,他明白,已经无力挽回。
“记得吗,我们的故事是在这个机场开始的,同样,就在这里结束吧。”飘零踮起脚尖,轻吻着亦生的额头:“亦生,放手吧。”
亦生置若罔闻,依旧深深地注视着怀中的飘零。周围人来人往,那些嘈杂的说话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听不真切。亦生仔细的看着她脸上每个细节,每一条纹路,每一场回忆。
许久许久之后,亦生缓缓放开了手。
飘零忽然对着亦生一笑,就像是他初见她的那天。
他永远记得那天,她走上前来向自己道谢,仿佛是一朵春日的君影草,笑得那么幽静柔美。然后,她转身离开。
和现在一样,她离开了。
走进机仓中,飘零迎面便看见古意暖暖的微笑,一切的恩怨情愁都消融在其中。
没有任何疑问,不需任何解释,飘零坐下,将头靠倒在古意宽阔的肩膀上。
“睡吧,一觉醒来旅程就结束了。”古意握住她的手。
飘零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慢慢闭上眼。
是,这段旅程将在醒来后结束。
而林飘零生命中的崭新旅程,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