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11点。”韩卢看看手表:“他们应该快到了。”

  “警察那里有动静吗?”

  “他们听信余小姐的消息,以为我们一周后才交易,现在估计正在办公室里慢慢商量部署。”

  夜风轻轻勾起嘴角:“真想快回家看看未欢的反应,一定很精彩。”

  韩卢没有答话,只是默默看着夜风,镜片上快速滑过一道亮光。

  这时,前方忽然出现几艘游艇,呼啸着向他们驶来。尖锐的船头划破平滑的海面,激起层层白色泡沫。

  夜风起身到船头,展开一贯笑容,准备迎接伙伴。

  但随着游艇的驶近,夜风渐渐警觉地感到不安。忽然,他脸色骤变,大声命令道:“快开船,是警察!”

  船上人大惊,赶紧发动马达。但为时已晚,游艇已经驶达船边,几十个全副武装,手持枪械的警察以迅疾之速扑上来。

  船上人不愿束手就擒,纷纷拿起武器和警察对峙,一时间枪林弹雨,血肉横飞。

  夜风和韩卢凭着良好身手退到船边,开枪杀死守卫的警察,跳上游艇,迅速逃离。

  及到远处,夜风突然叫停下,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遥控器。

  轻轻一按,那艘船发出轰的一声巨响,顿时红光冲天,一团黑色的巨云摇滚翻腾而上。

  船,毒品,正在激战的警与匪,一切的一切,瞬间化为灰尘,洒落在海面上。

  夜风看着那片残墟,目露寒光,命令道:“开船吧。”

  然而身后没有反应。

  他心中掠过一阵异样,猛地转身,只见一管黑黝黝的枪口正瞄准着自己。

  夜风先是愣住,而后忽然仰天笑了起来,渐渐笑声变得支离破碎:“未欢阿未欢,我终究是小觑了你。”

  “而你,”他停住笑,恶狠狠地瞪着韩卢,嘶声道:“你竟为了她而背叛我?”

  “不是为了她,是为了我自己。”韩卢从牙齿缝中迸出几个字:“因为,我不想再做你的韩卢!”

  韩卢扣动扳机,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响,夜风胸口上荡出一朵纯艳的血花,慢慢浸透浅色衣衫。

  夜风缓慢而踉跄地后退着,血不断从胸前的洞中汩汩流出,滴落在地上,腻滑而粘稠。他直勾勾地盯着韩卢,脸上忽然浮现出一种令人迷惑不解的微笑。

  随后,他向后倒下,激起一片混浊而腥红的泡沫,慢慢沉入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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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从韩卢处获得了夜家历年来的犯罪证据,将几个领头人一网打尽。树倒猕猴散,剩下的人走的走,逃的逃,整个夜氏一夕之间全数倾塌。

  在一片慌乱之中,未欢静静地搬了出来,回到何宅。

  宅子一直由专人打扫着,一切如旧。

  未欢坐在床沿,拿起何许深的照片,用拇指轻轻抚摸着。

  这时,佣人敲门进来:“太太,客人到了。”

  “知道了。”未欢放下相框,起身来到书房,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韩卢,微笑道:“韩先生,你来了。”

  “韩卢这个名字再不属于我。”韩卢轻轻纠正:“和你一样,我也摆脱了夜风。”

  “他的尸体打捞到了吗?”未欢问。

  “还没消息。”

  未欢皱眉:“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

  “你放心。”韩卢安慰道:“那一枪直击心脏,他绝不可能活下来。”

  “那是自然。”未欢心不在焉地笑笑,眼神有些恍惚。

  “今天我是来辞行的,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我会去一个新的地方,成为新的人。”

  “祝你成功。”未欢顿一顿:“另外,谢谢你帮了我。”

  “不,是我们帮了彼此……余小姐,保重。”说完,韩卢起身离开。

  未欢坐在原地,将手缓缓放在胸上。愣了许久,终于回过神来,起身去浴室梳洗。

  房间的浴室以灰白色调为主,装修清爽。未欢坐在梳妆镜前的木制高脚凳上吹发。

  电吹风在耳边嗡嗡作响,股股热风笼罩在脸上,有种窒息的感觉。

  忽然,未欢隐隐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声响。

  她关上电吹风,仔细一听,却什么也没有,不禁讪笑自己的疑神疑鬼。

  于是耸耸肩,继续吹发,然而一转身,眼睛无意中瞥到镜子,未欢的血液顿时凝固,如见到蛇蝎一般,惊怖至不能做声。

  镜子里赫然出现一个无比熟悉的人影。

  夜风。

  “你看你,每次洗澡都要弄得满浴室都是水。”一个凉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未欢缓缓回头,看着夜风,只觉身子一阵细微的颤抖。

  “很奇怪是吗?我竟然还活着。”夜风笑着,但笑意却传达不到眼中。

  未欢颤抖着声音:“韩卢明明说……他击中了你的心脏!”

  “那颗子弹距离我心脏还很远。”夜风一把掀开衬衣,露出左胸上狰狞的枪伤,用平静却令人心悸的语气说道:“我是镜面人,心脏长在右边。这一直是个秘密,因为知晓这件事的人早被我父亲给杀了。”

  未欢握紧双手:“你想怎么样?”

  “韩卢已经为他的大意付出了代价,未欢,现在该轮到你了。”夜风松手,一副黑框眼镜落在地上,在水中荡漾出缕缕血丝。

  睹此情状,未欢反而镇静下来:“在动手之前,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你说。”

  “那个打电话来威胁我的杀手,是你的棋子,对吗?”

  “不错,他的每一步都在我掌握之中。只是,我没料到何许深会自我了断。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我动手。”

  “你早就想杀何许深,为什么要等我和他结婚后才动手?”

  “你曾说过,如果何许深出什么意外,你会伤得比他严重10倍――我相信你会这么做。但是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那是何许深的孩子,冠着他的姓氏,流着他的血液,你会拼命保护他,不敢伤害自己。而事情也和我预料的一样发生了。”

  “是,”未欢喃喃地说:“我早该想到的。”

  “既然如此,我也想请教你几个问题。”夜风凝视着她:“那天晚上,你故意和韩卢在我面前表演那么一出戏,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韩卢早就把正确的交易地点和时间告诉了我,但是如果我不去偷听,你一定会起疑,不是吗?”

  “我很好奇,你究竟给了韩卢什么好处,竟引诱得他背叛了我?”

  “自由和尊严。对他而言,这比什么都宝贵。”

  夜风微微一笑,眼中浮现出悚目的残忍:“未欢,你真是我梦寐以求的女人,所以你必须死……只有你死了,才会完完全全属于我。”

  他掏出手枪,瞄准未欢,手指慢慢扣动扳机。

  然而最终夜风没有能开枪。

  他感觉到一股电流流遍全身,五脏六腑被焦灼得剧痛,然后,他重重地倒在地上,再也不能站起。

  未欢将藏在身后的右手慢慢抬起,只见那只手中握着一根裸露的电线头,正滋滋地冒着火花。而手背上的刺青也幽幽地跳跃着,仿若鬼魅般地舞蹈。

  余未欢,23岁,前夫何许深,已殁,生有一子。现任丈夫夜风,已殁。

  警车上,庄志远看着手上的资料,啧啧称奇:“真不简单,半年之内,前任丈夫自杀,现任丈夫也死于她手上。”

  “是夜风先想杀她,她这是合法的自卫行为。”身边的同事纠正道。

  “是阿。”庄志远关上资料薄,闲闲地说:“法官也深信这点。”

  “我倒觉得她挺惨的,听说是受夜风逼迫,不得已才在丈夫死了不到三月便嫁给他。父母还因此和她断绝关系。”

  庄志远将手枕在窗沿上,眼睛微眯:“她或者是个悲惨的女人,或者便是个太不简单的女人。”

  说话之间,车已经驶到何宅。

  庄志远出示警员证,说明来意,佣人便将他们带到楼上的卧室,轻轻敲门:“太太,有两位警察想见您。”

  里面传来一个清丽的女声:“请他们进来。”

  佣人打开门,庄志远一眼便看见床上半躺着一个年轻女子,正爱怜地逗弄着手中的婴孩,神态温柔可爱,漂亮得让人目眩。

  听见脚步声,未欢抬头招呼道:“请坐。李妈,去给两位倒茶。”

  “不用麻烦,我们只想问余小姐几个问题,不敢多扰。”庄志远礼貌拒绝。

  “请问。”

  “根据我们的调查,夜风于15日晚9时先在何宅门外杀了正在取车的韩卢,然后又潜进屋中,想对你不利,可最终却反而触电身亡。余小姐可否告诉我们事情的经过。”

  “他进入浴室,掏出枪想杀我。我看见身后有根裸露的电线,地上又全是水,情急之下便将电线浸入水中。然后……他就死了。”

  庄志远瞥她一眼,缓缓说道:“可是通过现场调查,我们发现那根电线是事先被人割断的,长度正好能够着地面,并且藏得很隐蔽,不易被人发现。……余小姐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闻言,未欢浓密的睫毛微微抖动一下,但脸上依旧是若无其事:“我也觉得奇怪。但对于我这种死里逃生的人而言,我更愿意把它看成上天的帮助。”

  “是吗?”庄志远呵呵一笑:“我更相信求人不如求己。”

  一旁的同事虽然听地云里雾里,却敏锐感觉得出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连忙圆场:“好了,志远,我们不要打扰余小姐休息了。”

  “最后一个问题,”庄志远凝视着她:“夜风为什么要杀你?”

  未欢缓缓抬起眼睛:“因为他爱我。”

  “我不明白。”

  未欢微微一笑:“可是我明白。”

  庄志远点点头,起身告辞。走到门口,忽然停下,转身问道:“余小姐应该会搬家吧?”

  未欢摇摇头:“我喜欢这里。”

  庄志远诧异地抬眉:“可是,夜风死在这里……你不害怕?”

  “有什么关系呢?”未欢唇边绽开个混沌的笑意:“他已经死了。”

  庄志远愣在原地,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恭敬地鞠一躬,转身离开。

  门关上,未欢低头看向怀中的儿子,眼中盛满笑意。

  孩子的眉眼,重复着何许深的影子。

  未欢轻轻抚摸着孩子的面庞,眼中闪过一种异样的光芒,她轻轻说道:“何许深,最终,我还是得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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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青店之芳菲尽


初夏清晨,凉风习习。

  轻纱窗帘微微鼓动,好似有只白鸽被困在里面,疲倦地扑腾着翅膀。

  尽菲睁眼,略带迷茫地看着四周:房间中只有一床一桌一椅,其余没有任何物件。

  陈设竟简单至有些冰凉,毫无家的温暖。

  尽菲怔怔了许久,这才想起暑假已经开始,她再没有借口待在学校,只能于昨日返家。

  想起接下来这漫长的两个月,尽菲心中不由得一阵窒闷。

  她微叹口气,强打起精神梳洗完毕,接着开门下楼。

  走到楼梯口,尽菲停下脚步,偷偷看着厨房中尽芳向母亲温敏撒娇。

  “妈,那条裙子真的很漂亮,给我买吧。”

  “等你交了男朋友就买给你。”

  “只要我穿上那条裙子,就会有男朋友的。”尽芳拉着母亲的手,嘴微微嘟起,不住恳求:“买吧,买吧。”

  温敏伸手刮刮女儿的鼻子,慈爱而无奈地应道:“好好好,等会就去买。”

  尽芳大乐,跳起来抱住母亲的脖子:“妈,我爱死你了!”

  尽菲幽幽地看着她们,心中五味陈杂,羡慕,苦涩,缠绕交织。

  尽芳无意间抬头,笑着嚷道:“尽菲,你醒了?”

  闻言,温敏收敛起笑容,转身瞥尽菲一眼,淡淡地说了句:“来吃饭吧。”

  尽菲依言坐下,默默拿起筷著进餐。

  尽芳忽然提议:“尽菲,等会我和妈要去买东西,你也一起吧,我们母女三个还没有一起逛过街呢。”

  “不用了。”尽菲勉力笑笑:“等会我约了朋友去图书馆。”

  “你呀,都快成书呆子了。”尽芳不以为然:“每个假期都泡在图书馆中,怎么,想考博士吗?”

  “我……”

  “尽芳,准备好了我们就早点出发吧,免得等会气温升高你又受不了。”温敏起身拿起皮包,漫不经心地打断尽菲的话。

  “我已经准备好了。”尽芳连忙将杯中的牛奶一饮而尽,匆匆说道:“尽菲,我们走了。”随即便跟着母亲一起走了出去。

  尽菲垂下眼睛,看着面前的食物,只觉心下一片黯然,食不下咽。

  她,始终不曾正眼看过自己。

  母女两人相携走出屋子,尽芳眼睛一转,娇声道:“妈,那家店里还有双靴子,和裙子可搭配了,一起买给我好不好?”

  温敏笑着瞪她一眼:“就知道你这丫头打的是这个鬼主意。”

  “嘻嘻,妈妈真好……咦?”

  温敏察觉到女儿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院子前站着一个高个子年轻人。短短的头发,浓眉大眼,穿着牛仔裤与白色T恤,整个人干净而清爽,身上有股阳光的味道,让人感觉到温暖舒适。

  年轻人走上前来,恭敬有礼地向温敏自我介绍:“伯母您好,我叫叶歌。”

  “噢,你好。”温敏答应着,心下纳罕,不知他意欲为何。

  只见叶歌走到尽芳身边,拉拉她的衣角,悄声说道:“可以走了吗?”

  尽芳满脸红晕,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叶歌!”这时,尽菲从屋子中跑出来,将叶歌拉到一旁,低声埋怨道:“你怎么来了?”

  叶歌怔在原地,看看尽芳,又转头看看尽菲,一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清灵的眼睛,尖尖下巴,面目清秀,身材娇小,眼前的两人简直是一模一样,他感觉自己像是面镜子,而左右两侧则立着人与影。

  “这是我姐姐尽芳。”尽菲赶紧解释。

  叶歌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双胞胎,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尽菲语塞,半晌说不出话来。

  温敏冷冷打量着三人,忽然说道:“尽芳,我们走吧。”

  “……噢。”尽芳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来到母亲身边。

  叶歌连忙说道:“伯母慢走。”

  温敏只微微点下头,径直带着尽芳离开。

  叶歌看着她们的背影,开玩笑地说:“你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尽菲垂下眼帘,用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不,她不喜欢的人是我。”

  叶歌转过头来,看见尽菲落落寡欢的样子,以为是责怪自己的突然造访,便轻轻托起她的下巴,柔声道:“对不起,没通知你一声便自己来了。但我实在太好奇,我们交往这么长时间,你从来都不告诉我家里的情况。”

  尽菲凝视着他,歉然道:“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只是……只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连你是双胞胎这么大的事情也觉得不值一提?”叶歌眨眨眼,调笑道:“你和你姐姐长得这么像,不事先告诉我,以后在婚礼上我抓错人怎么办?”

  尽菲皱紧眉头,担忧地说:“你真的会认不出我吗?”

  “傻瓜,我开玩笑的,怎么可能?”叶歌捏捏她的鼻子:“整天就会胡思乱想,走吧。”

  尽菲挽着叶歌的臂弯,将头靠在他肩上,粲然一笑。

  和叶歌在一起,是她唯一能露出笑容的时刻。

  尽菲再次返家时,天已入黑。

  走进院子,便听见屋里传来尽芳和母亲的欢笑声。

  像是被吸引,她不自觉地走到窗台下悄悄往里望去。

  客厅中,尽芳正穿着新买的衣服在母亲面前转圈,母女俩乐成一团,欢声笑语不断。

  紫藤从二楼的阳台垂下,微风一吹,在尽菲脸上投下一条条缠绕纠葛的阴影。

  她收回目光,缓缓来到院中的水池边。

  远离了那些不属于她的快乐之音,这里显出庞大的寂静。

  风景是凉寒的。

  头顶的月亮被灰色的云缕缕笼罩着,四周有层毛茸茸的光晕,显出寂寥忧伤的意味。

  月色如此清淡,不知为何,尽菲的眼竟有些酸涩。轻轻一揉,食指上沾染了些许湿润,滑腻冰凉。

  头顶的梧桐树落下一片叶子,枯黄,蜷曲,在空中徐徐打着转,飘到池中,顺着荡起的圈圈细小涟漪滑到那株并蒂莲旁边。

  一枝碧绿的莲梗上长着两朵白色花蕾,含苞欲放,正是最美时刻。花瓣上散落着颗颗水珠,显得明净素雅,清幽可人。

  这株并蒂莲是在她11岁时培育成功的。

  她记得,那一年,发生了许多事情。

  父亲和继母在去朋友家赴宴的路上出了车祸,双双遇难。尽菲原以为从此自己便沦为了孤儿,但紧接着,律师便郑重地宣布了一个让她惊愕不已的消息――她的生母尚在人世。

  从小,尽菲便被告知生母在自己一岁时因病去世,这么多年来,她对此深信不疑。却再也想不到,自己会重新拥有母亲,以及一个双胞胎姐姐。

  之后,她被律师送到母亲家中。

  尽菲依旧记得那天的情景,小小的她被律师牵着下了车,抬头,只见院门口站着一位端丽优雅的女人,穿着件米色薄呢及膝洋装,秀丽的脸庞上那双明净的眸子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时至今日,尽菲还是捉摸不出那眼神的含意。

  之后……

  之后并不是些快乐的日子。

  和待尽芳不同,母亲总是对她冷冷淡淡的。尽菲感觉得到,自己和母姐之间有层打破不了的隔膜,反倒是继父林志对她颇为关心。

  也是在这样一个夏夜,尽菲独自坐在水池边,怔怔地看着那株并蒂莲发呆。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继父沉稳慈祥的声音:“别小看这株并蒂莲,它可是荷花中的珍品,异常罕见,盛开几率只有十万分之一。看,两朵花长得一模一样,像不像你和尽芳?”

  “我和尽芳又不一样。”尽菲缓缓摇头,低声说道:“尽芳比我好多了。”

  “谁说的?”林志故意皱眉:“你们姐妹俩一样优秀。”

  “那,为什么妈不喜欢我?”尽菲低头,幽幽说道:“今天,我和尽芳班上都要开家长会,可是……妈只去了尽芳那里。”

  “妈妈今天一定是粗心忘记了。”林至掩饰着说道。

  尽菲摇摇头,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不止是今天,妈从来都是这样。每天晚上她只会检查尽芳的作业,每次考试也只会询问尽芳的分数,每天放学……只有尽芳回来她才会微笑……”说到最后,眼泪渐渐在尽菲眼眶中打转:“叔叔,是不是我什么地方做错了,所以妈那么讨厌我?”

  林至将尽菲搂在怀中,拭去她的泪水,轻声安慰道:“别胡思乱想,我从来没见过比你更乖的小孩。你母亲是爱你的,只是……”林至眼中有种难明的神色,他微叹口气:“只是她现在有些迷惑,不过别担心,她总会想通的。”

  年幼的尽菲不明白继父话语中的含意,但她清楚,继父的话从来不会出错,她只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睹此情状,林至满意地笑了,为她指着那株白色的并蒂莲,郑重说道:“记住,你们姐妹都是一样的,谁也不比谁差。就像那两朵花,同株共生,根茎同连,一辈子相依相存。一朵受了伤害,另一朵也不能成形。所以你和尽芳要好好相处,互相帮助才是。”

  这些年来,继父的话一直徘徊在耳际。

  但是,尽菲苦涩地笑着,自己和尽芳永远不可能一样。

  如同眼前的并蒂莲,一朵迎着月光,散发着幽静的白。而另一朵,只能坠于黑暗之中,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忽然,水面上倒映出一个黑影,尽菲条件反射般地回头,竟赫然看见了自己的脸。顿时吓得呆在原地,一颗心怦怦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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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张脸上也同样出现惊恐僵硬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嘴唇终于微微阖动:“尽菲,你干麻忽然回头?”

  到这时,尽菲才醒悟过来:“尽芳?”

  尽芳拍着胸口压惊:“双胞胎就是这点不好,晚上忽然看见张和自己一样的脸,还真考胆量。”

  尽菲淡淡的并不接口,只是微笑着。

  尽芳搭讪地问道:“又在看那株莲花?说也奇怪,自从你来我们家后,就平白无故地开了这朵并蒂莲。记得吗?当时林叔叔好高兴,还常把我们和它相比。”

  “当然。我还记得,叔叔很喜欢园艺,每个周末,都会蹲在院子一角栽栽种种。可是……他去世后,这里荒芜了许多。”尽菲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不想触到她的心事,尽芳连忙把话岔开:“尽菲,过几天便是母亲节,你想好送妈什么礼物了吗?”

  尽菲摇摇头,脸上闪过一抹黯然。以往她送出的每件礼物,母亲都不太喜欢,总是看一眼,便搁在一旁。

  尽芳递给她一张从杂志上撕下的彩页,眨眨眼:“妈很喜欢这条裙子,我不和你争功劳了,自己看着办吧。”

  “谢谢你!”尽菲几乎掩饰不住欣喜。

  “这有什么好谢的。”尽芳笑着,然后眼睛忽闪一下,装做不在意地问道:“今天早上那个叫叶歌的男生,是你们学校财经系的吧。”

  “对,他今年刚刚毕业。”尽菲抬眼看着她,颇感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去年曾在辩论赛上见过他,很厉害的样子。大家也都说他是你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尽芳顿一顿,试探地问道:“他……是你男朋友?”

  尽菲脸上一红,轻轻点头。

  尽芳眼中闪过一抹失落,只得强打起精神说道:“原来是这样,恭喜你。”

  见尽芳神色怪怪的,尽菲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八九分,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咬咬下唇,轻轻说道:“我先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