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总脸色镇静,没有丝毫转变:“许时光,你要明白,事情真0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公司的最终决定。”
许时光的心彻底地凉了下去:“如果一定要有人做代罪羊,我来好了,我辞职。”
林总的口气前所未有地严厉了起来:“许时光,作为新人,毫无背景与资历,出了这种严重错误,在广告界你基本上再难找到工作。这不是充义气的时候,你要多想想自己的前程。”
“林总,这件事是我引起的,我辞职。”许时光坚持。
关于自己辞职的后果,她当然清楚。可更清楚倘若罗芙因为这件事被辞职,那么她的家庭将会受到极大影响。
“看重友情是没错,但也要分人。据我所知,罗芙在接受调查时,将所有的责任都推诿给了你。”
林总的话让许时光牙齿微微发颤,她紧握双手,直到掌心被指甲掐出了紫痕:“林总,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林总看着她,眼神忽地出现一丝惘然:“你们,都一样倔强。”
许时光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困惑不已。
“不管你辞职还是继续待下去,这件事必须由罗芙负责,这是公司高层商量的结果。”林总收回目光,给出了最后的答案。
许时光无能为力,公司执意将黑锅压在罗芙身上,那么业内人都会知道这个结果。就算是许时光拿着话筒去高喊是自己的错,也没有人会相信,今后罗芙将无法在广告业里立足,
出了林总办公室,正好看见罗芙拿着纸盒缓慢地往电梯方向走。许时光赶紧过去,帮她按了电梯。罗芙对她笑笑,脸色苍白。
两人在电梯里,竟一时无言。
良久,许时光终于鼓起勇气:“罗芙,我跟你一起走,这样的公司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没有必要的,别为了一时的快意。你走不走,都不能改变这个结果。”罗芙看着电梯的数字屏幕,轻轻摇摇头。
许时光无话可说,深觉“我不杀伯牙,伯牙却因我而死”。
“时光,我问你句话,老实告诉我好吗?”罗芙转头看着她:“是你向林总说了什么吗?”
许时光一时恍然,下意识便摇头。
罗芙眼神逐渐黯淡下去:“既然你说没有,我就相信你好了。”
许时光猛地意识到这句话的含义,心头开始阵阵发紧——罗芙竟在怀疑自己,怀疑她会因为自己的利益而陷害她。
她只能艰难地解释着:“罗芙,你应该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罗芙微笑,笑容淡得几乎看不见:“嗯,我相信你。”
晚上,向真加班,许时光独自在家,胸闷得仿佛要窒息。
是的,任由谁处在今天这种情况,都会认为许时光有公司高层帮忙,才得以脱身,将黑锅转嫁到罗芙身上。
是的,人人都能这么想,可罗芙却不该。
大学四年,她们住同一间寝室,睡上下铺,一同吃饭,一同上课,好得跟俩姐妹一样。那个时候也会争吵,可往往隔天便忘记了争吵的内容。但为什么一旦人长大,心却会变小,变得再也不相信彼此?
究竟是时间改变了感情,或者是感情禁不起时间?
人在悲观时,所有令人不快的声音都会涌进脑海。
“这些年,你的身份就是小偷,偷走了我和彦臣在一起的时间。”
“这是彦臣的选择,他可以拒绝,但是他没有。”
“时光……对不起。”
“时光,给我一点时间,等我解决好一切。”
“你放心,阿姨是不会让他们在一起的。”
“看重友情是没错,但也要分人。据我所知,罗芙在接受调查时,将所有的责任都推诿给了你。”
“既然你说没有,我就相信你好了。”
众多嘈杂的声音蜂拥而来,钻进她的脑海,令她痛苦万分。许时光拿起电话,找到丁一的号码,却始终按不下去。
不可以了,他已经不再是她的卫生巾,她再不能一有事就找他。
正在痛苦煎熬时,电话忽然响起,许时光睁眼,发现竟是丁一来电。
这算是……心有灵犀?
许时光拼命告诫着自己不能接听,不能接听,可是手却像是被魔鬼驱使一般按下了接听键。
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听见气流在话筒中时不时发出声响。
虽然沉默,可他们知道,对方在倾听。
寂寞的黑暗里,许时光终于忍耐不住:“丁一……”
许时光只说了这么一句,可是丁一却有能力从她的声音里听出许多:“出什么事了?”
许时光摇头,却没意识到丁一无法看见她的姿势:“我只是……很累。”
从未有过的累。
“时光,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向真家。”
“等着我。”
“喂?喂?丁一?”
丁一就这么挂了电话,许时光怔怔地看着逐渐恢复黑屏的手机,在床0上蜷缩成一团。她弄不懂丁一所谓“等着我”的意思,也没有力气去弄懂,此刻的她只能独自一人拥抱着自己取暖。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开了门,随即客厅里爆发出一阵激烈的争吵。
声音属于王示与向真。
“你怎么可以跟那种人在一起?!你疯了?!”
“王示,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和我无关?向真你摸0摸自己的良心,这么多年来我对你的心你不是不知道。你不接受我,没关系,你他妈去选个比我好的啊!可为什么偏偏是他,是那样一个男人!”
“因为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我就是爱他!”
“我看你是太单纯才会被他给欺骗!他这种男人我见多了,家里的看厌了就开始在外面骗小姑娘,玩完就走人!”
“你错了,他没有骗我,从认识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他的所有情况,和他在一起,是我心甘情愿的。”
“心甘情愿?我看你是自甘下0贱!”
“没错,感情本来就是自甘下0贱的一件事,就像我明知他有家庭却还是爱上他,就像你明知我是这么下0贱的一个女人却还要爱上我!”
卧室关着门,此刻的许时光紧闭着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一段难捱的沉默后,客厅传来一连串玻璃破碎的声音,紧接着有人冲出房门。
等了许久,许时光才走出卧室,看见客厅的玻璃茶几已经碎成一滩,碎渣里有几滴鲜红的血迹。而向真坐在沙发上,双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中汩0汩流出。
许时光缓步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
“不要问,时光,求求你什么都别问。”向真哽咽着。
许时光答应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悲伤,谁又能替谁分担?
向真服下两颗安眠药后,沉沉睡去,许时光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是家庭婆媳伦理剧,里面的人为了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热闹非凡。而电视机外,她的心里却是一片荒芜,寸草不生。
忽然就想起了小时候与丁一,向真,王示一起在河边捉鱼的场景。那时的他们个个天真,最大的快乐便是能捕捉到肥0美的鱼,烤来分食。那时天蓝水清,哪里能想到长大后竟会遇到这么多不堪的事。
夜深露重想起前尘旧事,更觉凄清。
忽然手机响起,丁一又打来电话。
许时光只听话筒那边传来一句:“下来。”
在小区门口,看见穿着薄衬衣的丁一,许时光简直不敢相信,800公里以外的他居然瞬间就站在了自己面前。
“其实你真身是奥特曼吧?”许时光喃喃道。
丁一眼睛微眯:“傻站着干嘛?不认识了?”
这是丁一表白暗恋身份后他们第一次见面,许时光迟迟不敢走近。
作者有话要说:29日晚8时更新

 


第六章(1)

眼前的这个人,眉目五官仍旧是以前的丁一,可是有些地方却是不同了。究竟不同在何处,许时光想了许久,终于明白——现在她看他,更多是观察他身上男人的特质。
“你不是说要出差一个星期吗?怎么今天就回来了?”许时光仍旧觉得一切像梦。
“明天一早的飞机还要赶回去。”不知不觉间,丁一已经走到她身边。
许时光本想问那你趁这点时间打0飞0机回来干嘛,但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他回来,不就是因为她的那通电话吗?
“其实我真没事的,谢谢你。”许时光低下眸子,不太敢看他。
此刻的她面对他,就像是欠了很大一笔银子的农户面对债主。
难怪以前总觉得丁一在见到她时总一副被欠一百八十万的□样,原来是有原因的。
最难偿不过感情债啊。
见她不想说出心情失落原因,丁一也没强求,只是将许时光拉到那辆哈雷TOURING上,载着她呼啸而去。
许时光双手环住丁一的腰,紧紧地。
他们在路上疾驰,路灯盏盏闪过,仿佛是颗颗流星。前方的夜幕如童话里的丝绒,盛满无数神秘的未知。夜风吹拂着许时光的长发,心上的尘埃一点点被吹走。
哈雷TOURING最终在家属楼旁的河边停下,近来政府重点开发滨江路,不远处停放着建筑材料与推土机,丑陋的现代技术正在将这个许时光心目中的儿童乐园给逐渐吞噬。
许时光走到河边,伸手抚水,河水冰冷,刺得她一激灵:“记得吗?小时候,你还在这救过我呢。”
“其实当时救完你我就后悔了,觉得这女的这么蠢,救了是祸害世人。”丁一嘴角的笑一直隐显。
“你不救自然有人来救,像我这种祸害,老天才不舍得轻易收回去。”许时光自信满满。
丁一挨着她身边坐下,衬衣抚过许时光的脸颊:“还记得高二你生日那天,我带你来这,然后你告诉我自己和他复合了。”
许时光红着脸点点头,往事羞愧啊。
“其实那天,我本来是想送你生日礼物,顺便表白的。”丁一低头看着两人浮在河水中的倒影,静静道:“你走了后,我就将原先准备好的烟花全放了……那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冷清的烟花。”
许时光猛地忆起河畔天空盛放的烟花,短暂繁华后,徒留痕迹,却怎么也没想到,那是属于她的。
那夜,丁一独自站在河边的背影一点点重新塞入许时光心头,令她窒闷得难受:“对不起,我……不知道。”
“你有什么错?”丁一忽然抬头对她一笑,笑容半是释然半是隐伤:“错在爱上了别人而不爱我?”
丁一越是这么说,许时光越是觉得自己混蛋。
这些年,她将目光都投给了游彦臣,却从未发觉自己身后也有道目光,自始至终只注视着她。
“看见你和他在一起那么开心,我也曾无数次告诉自己:放弃吧,重新找个适合的人去爱。可是每次都狠不下心,总觉得应该再等等,或许会有转机。”
许时光又忆起了大四时丁一载着自己去跟游彦臣摊牌的场景,她从小区出来,看见他一直在那里等着她。
这些年,他都在等着她。
意识到这些,许时光不是不感动的。
“如果我一早就放弃,那么今天会后悔至死。许时光,你也是一样,”丁一站起来,顺便将她也一把拉起,河风吹拂,将两人的气息融为一体:“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就是喜欢你身上那股子冲劲,总是坚持自己的信念,不管遇见什么情况都能不要脸不要皮地往前冲。而今天不管发生了什么,也要记住,你是许时光,老天也不收的祸害,没什么是能把你打败的。”
许时光怔怔地看着他,半晌道:“你这样忽然励志,我好不习惯。”
“那这样呢?”丁一弯起大拇指与中指,一个弹指神功弹在许时光额头,疼得她呲牙咧嘴:“总习惯了吧?”
许时光眼泪哗哗地摸着那红肿大包,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暴力男暗恋了自个这么多年。
第二天一早,送别丁一后,许时光站在机场大厅落地玻璃前,看着初升起的艳阳,心里豁然开朗。
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还有丁一。
幸好,还有丁一。
许时光回家睡了个回笼觉,中午醒来便开始上网找工作。正找着呢,忽然公司同事安妮打来电话,闹着让她和罗芙请客,说是Abby李忽然良心发现,出面揽下了此次责任,因此罗芙与许时光都不用离职。
许时光本来不信,可下午来到公司,发觉这件事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她和罗芙旧日的办公桌仍旧好端端放着,上面堆满了新工作。
正在疑惑世界变化之快,罗芙找上门来,语气很是不好意思:“时光,昨天我语气不好,你别放在心上。”
“算了,下次你别冤枉我就成。”许时光叉着手,仍旧没消气。
“来来来,专门给你买的黑森林蛋糕和咖啡,您老人家消消气。”罗芙赶紧呈上贡品。
许时光本就是豁达之人,再加上甜点诱0惑,心情立马变好,昨天的事也就懒得计较,只是好奇,这Abby李怎么一夜之间转了性子,居然主动承担责任,放她们一条生路?
“管她呢,反正下次咱们小心点就行了。”罗芙安慰。
唯今之计,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许时光放下一切,开始享受甜点。
正吃得开心,罗芙忽然问道:“对了,你那个叫向真的朋友,还是单身吗?”
许时光点点头,可忽然想起昨夜王示与向真吵架的内容中隐约透露出向真似乎正和一个不应该的人交往,又摇摇头。
“到底是有还是没啊?”罗芙不知怎的,对这个问题很是上心。
“你问这个干嘛?真是八卦无极限。”许时光不耐。
“我是想……帮她介绍男友啊。”罗芙解释。
“那我还是单身呢,怎么没见你这么热心啊?”许时光皱眉。
“我不是怕你刚分手,还没准备好吗。”罗芙嘿嘿一笑,忽然想起什么,道:“对了,上次在医院里,那个叫丁一的男的打了这么多电话来,一听你受伤,立马慌得跟什么似地。老实交代,这人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别胡说,我,我们是朋友。”不知怎的,许时光说这话时有点心虚。
“是朋友就是朋友呗,你脸红什么?”罗芙狐疑。
“懒得跟你说,开工去。”许时光挥挥手,将罗芙打发走。
工作的问题是解决了,可向真的问题却一直烦扰着许时光。也怪她大意,一直忙着自己的事,虽看出向真近来心情不佳,却如何也没料到她会陷入一桩不道德恋爱中。
自从向真与王示吵架后,她心情低落,隔天便收拾东西去成都散散心。
许时光觉得自己必须将这件事弄清楚,可向真看样子是打死也不准备对她坦白,没奈何,只能找王示。
可打王示的电话,接听的却是QQ:“我和他在中央公园酒吧,他醉了,你来吧,我正好有话跟你说。”
正值白天,中央公园并没有多少客人,许时光一进去便看见了瘫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王示以及抽着烟一副烟视媚行模样的QQ。
再见到QQ,许时光心里很是忐忑,总是会有意无意想起那天晚上她看着自己冷冷的目光,以及她拥0吻着丁一的模样。
尴尬气氛下,许时光只能以王示当挡箭牌:“他怎么醉成这副模样?”
“感情呗,就像你曾经也为游彦臣醉成过这样,就像丁一曾经也为你醉成过这样,就像我曾经为丁一醉成过这样。”QQ的脸隐在烟气中:“许时光,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吧。”
许时光看着烂醉如泥的王示,点点头:“什么时候,大家都变了?”
从天真无邪的孩童变成藏着心事的大人。
“是啊,我们都变了,就你一个人还是从前那般。”QQ叹口气:“许时光,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迟钝和傻真是一种福气。”
许时光摇摇头,永恒地迟钝和傻才是福气,而长大的烦恼已经开始在她心里慢慢明晰。
“仔细想来,我一直都是你的手下败将呢。小时候打不过,所以把游彦臣输给了你。长大后你什么也没做,又赢得了丁一。”QQ深深吸口烟,吐了出来。
其实许时光很想说,游彦臣是她自个追来的,不是她QQ让的。可看见QQ手边可当凶器的酒瓶,还是识时务地将这句话咽了下去。
“当察觉到丁一喜欢你时,我就一直觉得他傻,搞什么暗恋呢,以为演电视剧?要我看来,喜欢就要说出来,就要去争去抢去夺,能不能成功是一回事,总不至于后悔。”QQ手中的烟已经要燃完,像是一段即将结束的故事:“可是后来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他后,终于明白那种心情。真正爱上一个人,你会失去所有的勇气与自信,会害怕自己的告白将令对方从此远离。会安慰自己,即便什么也不说,静静地看着他,也是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7月1日晚8时更新

 

 

26第六章(2)

仅仅一个月前,许时光还觉得这个小团体是无坚不摧的,然而时间一点点剥落石膏外壳,她终于逐渐看清所有人的伤痕。
没有一个人能逃过感情的尖利指尖。
“其实我这个人挺矛盾的,觉得丁一心里只有你,就算是得到他也没什么大意义,还不如帮你们在一起,好让自己死心。所以去年,我刻意将游彦臣与那姓林的见面的事告诉你,就想着让你和游彦臣分手,与丁一好。可是这么做了后,心里又疼得难受。前几天那酒吧的老板和我是朋友,之前便告诉我姓林的经常在哪里出没,我就拜托他帮忙看着,果然守株待兔等到了游彦臣。我本想一开始就给你打电话,可最后决定赌一把,叫来了丁一,趁着点子酒意,向他表了白,结果……结果人家心里压根就没我,果断拒绝了,真是让人伤心。既然我得不到,不如成全你好了,所以就打电话叫来了你,让你和游彦臣分手了。”QQ将烟按熄在烟灰缸里,袅袅的烟挣扎了会,最终消失无踪。
一切的疑惑仿佛都在今天解开了,然而许时光心里没有一点豁然开朗的愉悦,反而更加窒闷。
即使是白日,酒吧里仍旧是暗灰色,QQ抬起一双冷冷的眼,看着许时光:“时光,我告诉你,能遇上丁一这么好的男人,你是上辈子烧了高香,要胆敢对他不起,我绝对抽你筋扒你皮。”
当丁一出差归来的那个周一早上,提着小笼包与豆浆,骑着哈雷TOURING来向真门前接她上班时,许时光脑海中就不断回忆起QQ的那句威胁。
她闷闷地上了车,任由他载她到了公司,下车时,丁一嘱咐道:“下班我再来接你。”
许时光连忙制止:“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搭公车回去。”
丁一瞄她一眼:“我乐意来接,你管得着吗?”
许时光被这话堵住,好半天才憋出句:“丁一,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晨曦之中,丁一的黑眸异常明亮:“追你啊。”
说完,将小笼包与豆浆往许时光怀里一塞,扬长而去。
许时光彻底呆了。
从懂得男女有别开始,她就在主动追求游彦臣,一直没被人追求过。谁知这青春期都结束大半天了,忽然有人说要来追自己,确实不习惯啊。
许时光边啃着小笼包边忧郁着。
“喂,时光,今天送你上班的是你新男友吗?帅哦,虽然长相不及你前面那个,可是男人气质绝对更胜出,想不到你这孩子还挺有本事的,交往的个个都是帅哥。诶,有机会也给姐姐介绍个呗。”同事安妮的话将许时光唤醒。
“那不是我男友,是我朋友。”许时光高举小笼包澄清。
“男性的朋友,不就是男朋友或者预备男朋友?”安妮说了句让她无力反驳的话。
这个世界太八卦,许时光只能借着泡咖啡来到茶水间避难,正在催眠自己手中的雀巢三合一是现磨蓝山咖啡呢,忽然看见前方洗手间角落里,Abby李和罗芙正凑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
待罗芙回到办公桌,许时光赶紧凑上去:“Abby李没为难你吧?”
“啊?!”
见罗芙一脸惊讶,许时光道:“刚她不是在跟你说什么?”
罗芙脸色急转,扯出个笑容:“哦,她……是让我以后小心点。”
许时光耸耸肩,也没把这事放心上。
下班步出公司,许时光果然看见丁一和他的爱车在门口等着。
人与车的气质都太拉风,引起众人侧目。太高调许时光实在不习惯,就想着偷偷摸0摸溜走。可刚踏出一步,就听见丁一阴测测的威胁:“你今天要是敢逃我就敢直接把你腿打断信不?”
许时光绝对相信,所以只能乖乖地坐上他的车。
商量一阵,决定来到韩国烧烤处,许时光是个无肉不欢的主,叫了肥牛金针菇卷,美国小牛排,秘制五花,辣味香肠,野生大明虾,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起码吃斋三年了。
许时光只埋头痛吃,以此减少与丁一的眼神接触。
可她不说话,不代表丁一也会沉默:“你打算一直住在向真家?”
许时光边将烤得油光四溅的五花肉裹着新鲜菜叶往嘴里塞,边含糊道:“她那太小了,今天我在网上找到一家,挺合适的,约了明天去看。”
说完后见丁一半晌没反应,许时光抬头,发现他眼眸冷冷的,心里开始打鼓:“怎么了?”
“你就这么害怕住我家?怕我把你给吃了?”丁一问。
许时光忙夹起一只虾子放他碗里:“那个啥,其实我是怕自己把持不住把你给吃了。”
“那你倒是吃了试试。”丁一挑衅。
许时光低头,不敢对嘴。
还是那句老话,感情债,不好偿啊。
送她回向真屋时,丁一继续宣布:“明早我来接你。”
许时光感觉自己被债压得头都抬不起来了:“别啊,我不习惯。”
“一个星期后就习惯了。”丁一甩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许时光磨着牙,思考着要不要今夜在丁一家门前上吊吓死他。
她明白,现在一切已经挑明,丁一没有了顾忌,干脆就强硬地追求她。而她呢,心里自然是依赖着他。
然而依靠是一回事,真正地爱上又是另外一回事。短短几天的时间,丁一就从闺蜜变成了男人,许时光怎么也不可能欺骗自己说这么短的时间就重新爱上了。
那对谁都不公平。
但,要是她永远也无法爱上他该怎么办?
感情世界上最最复杂的一件事,不是他好就一定要爱上他。
想起这些,许时光头痛欲裂。
第二天找到的房子装修还挺像样,位置也便利,不过一月房租抵得上许时光大半月工资,且还需要押一付三,许时光听着都肉疼。然而此刻是特殊时期,为了尽快和丁一划清界限,许时光咬牙拿出所有积蓄,租了下来。
搬家也是一体力活,许时光默念着“我是一条女汉子”,趁着丁一不在家时,黑哟黑哟扛起大包行李,搬进了新租屋。
这月工资还没发,许时光只能批发了箱方便面度日,正吃着呢,丁一找上门来,那小0脸黑得,跟挖煤工似地。
“晚饭吃了吗?”许时光赶紧狗腿谄媚:“没吃我帮你泡。”
丁一没做声,径直在沙发上坐下,仔细打量了番屋子,一针见血地指出:“这个地段的屋子可不便宜,许时光你是不是把所有钱都用在租金上了?”
许时光只能嘿嘿傻笑。
“以后晚饭跟我到外面吃。”
“太破费了。”
“那到我家来煮着吃。”
“太麻烦了。”
“那我借你钱。”
“我怕还不起。”
“不用你还。”
“小学老师教了不吃嗟来之食。”
丁一定定地看着她:“许时光,你在故意和我划清界限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