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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算是个坏人,却是个坏透了的丈夫。
所以离婚,是我们最后的结局。
下车时,我问他:“你要去看孩子吗?”
他撇过脸不愿让我看见他的眼泪,鼻音很重地道:“不看。”
我下车后,他一踩油门,快速离去。
这一次,我再也不用为想象中他回到D市后与圈圈缠&绵的场景而难过。
因为董承业已经不再是我的丈夫,我已经失去了管他私生活的权利。
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罢了。
从此,我就是个失婚妇人了。
上楼后,我给杨蓉打了电话,告诉了她我和董承业已经离婚的事实。她正在与白洪文同事的老婆做菜,准备给下班回家的两个男人吃。
那个白洪文的同事在去年出轨,他老婆与之闹了一整年,离家出走,大打小&三,什么招数都用完了,终于让丈夫与小情&人表面上断了。
而现在,两个受过情伤的女人欢欢喜喜地在厨房为伤害过她们的男人做饭,仿佛过去的那些糟心事从不存在般。
可是在那欢喜之下,是真的船过水无痕吗?还是说午夜梦回时仍旧意难平?
面对丈夫的出轨,因为不服从这个男权社会,我选择了一条与她们截然不同的路。
而但凡不同,就要付出沉重代价。
我知道,离婚是情感上痛苦的完结,却是艰难生活的开始。
挂上电话后,我躲在楼梯间里默默地哭着。菜菜寻了出来,又用她那三十六寸D罩&杯xiong来安慰我。
“乖,别哭了。”
我怎么能不哭呢?
办离婚证的那几十块钱还是我掏的腰包,居然忘记找董承业平摊了!
第二章 (1)(捉虫)
办理离婚后,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悲春伤秋调整心情,我只想尽快卖房搬回C市。
那个时候只觉得F市处处都是回忆的陷阱,几乎每处地方都有我和董承业牵手走过的痕迹。
过往的甜蜜,全是今日的砒霜。
而且那个时候心里就有种预感——我与这座城市的缘分,已经消失。
那个时候,菜菜已经在F市陪了我大半个月,必须要回去云南。
临走时,她将手机塞给我,说她妈想和我说几句话。
菜菜妈是个很斯文的中年妇女,以前送菜菜来学校时还请我吃过饭,我很喜欢她。
她喜欢叫我姑娘,开口便道:“姑娘啊,嬢嬢(阿姨)也是过来人,女人这辈子最怕的就是离婚。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建议你离,可是若真到了万不得已,也只得离。事情已经这样,你也别多想,有空带着孩子到你姐姐这来,嬢嬢给你做好吃的。”
菜菜比我大一岁,所以菜菜妈向来把菜菜当成我姐。
因为这些细小的温情,我感觉鼻酸。
挂上电话后,想起菜菜妈那句“嬢嬢也是过来人”,我抽抽鼻子,问菜菜:“你妈当初也是因为你爸出轨离婚的?”
菜菜翻个很淡定的白眼:“滚蛋,她是嫌我爸穷了自己出轨的。”
我:“…”
菜菜执意让我不要送她,让我留在家里帮忙带小猴子,说自己是少见的xiong大有脑,绝对不会迷路。
菜菜没有多余的话语,继续用她那三十六寸D罩&杯xiong跟我做了道别。
看着她潇洒的背影,我忽然想起最爱的《老友记》里菲比说的一句话——“恋人来来去去,朋友却是一辈子的。”
哎,忽然好想和她搞拉拉地说。
离开F市前,我约了几个同事好友吃饭,他们听了我的遭遇,全都沉默了,食不下咽。
我扳着手指头算了算,我来F市将近四年,他们是我在这个城市唯一的收获。
也好,不算虚度了。
坐我旁边的胡哥三十多岁,帅得人模人样的,可惜前妻当年瞧不上他教师工资低,便出轨走人了。据说离婚当夜胡哥一个人干了一整瓶白酒,醉醺醺地倒在路边,差点没被人给劫色。
胡哥默默地抽完一根烟,才抬起他那张帅得人模人样的脸,对我道:“宁真啊,当初我遇到这事第一反应也是离婚,当时肯定是很痛苦的,但我现在一点也不后悔经历过那些痛苦。”
现在的胡哥已经重新找了个别校的英语老师结婚,新娘很有爱,两人生了个大胖小子,小日子过得挺红火。
一顿饭吃得沉沉闷闷,大家都在为我这个单亲妈妈的未来而担忧。
晚饭结束后,与我一个办公室的玲姐跟我同路。夜色迷&离,令人思绪浮动,玲姐不由叹道:“日子过得太快了,我始终还记得当初你来我们学校时那模样,T恤牛仔裤扎个马尾辫,跟高中生似地,结果一夕之间,你就怀孕生孩子了。”
“而且还失婚了。”我自嘲着。
这时,我们路过一间夜总会门口,一个醉酒的女生蹲在花台前嘤嘤痛哭。
“半年之前,我也是这样蹲在花坛前痛哭,还光着脚。”玲姐苦笑着。
我们办公室几个要好的老师都知道玲姐半年前的遭遇:玲姐老公是教委的一个职员,曾经在高中教学过,他教过的一个女学生长大后重新与他相遇,因为那女学生婚姻也不幸福,遭遇老公家暴,便时常对玲姐老公诉苦,玲姐老公便开导她。那女学生感受到了温暖,便对玲姐老公表示崇拜,两人就这么崇拜到了床上。寒假时玲姐出差了三天,就是在那三天里,她老公居然将那个女学生给接到家里来住,更可怕的是,家里还有玲姐那四岁不到的儿子!玲姐回来后,她儿子悄悄对她说“妈妈,这些天爸爸和一个阿姨睡在一起”,玲姐这才知道事情真相。
玲姐是个很传统贤惠的女人,老公也是她的初恋,这件事对她而言简直是晴天霹雳。她曾经无数次冲动地想要与老公离婚,但也是因为经济原因,她最终放弃了这个决定。可心上仍旧有着伤,一碰便会流下脓液。
“我经历过,知道你的痛苦,可是比较起来,我更怕的是做单亲妈妈所必须经历的那种痛苦。”玲姐叹道:“宁真,我真的很佩服你。”
我摇摇头:“我只是不服气罢了。”
对中国这个表面彰显着男女平等实际仍旧属于男权的社会不服气。
因为不服气,我做出了这个决定。
我想,离婚的痛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懂得。
对方出轨后,你整个人就像是单脚陷入了黑色的泥沼之中,不会死,只是会被永远困住,承受着噬人的孤寂。而离婚,则是硬生生砍掉一条腿,拆骨撕皮般地疼。
虽然疼,却是逃出泥沼的唯一方法。
离婚之后,我眼前是厚重的迷茫,不安感压在心头,重得人喘不过气来。
怎么形容呢,简单点说,就是把大龄剩女对未来的迷茫感扩大一千倍。
也许终其一生,我再也遇不到合适的男人,我会承受无边无际的孤独与无依。
可是至少至少至少,我不用被无形枷锁捆缚在原地。
守着一个从身体到心都被另一个女人占领过的丈夫,我做不到。那种生活虽然物质安稳,可是对我而言,却是虽生犹死。
而现在,我至少有生的希望。
回家后,我开始收拾东西,明天表哥和姑父两人会开车过来帮我把东西拉回C市。
打开衣柜,我怔住了。
董承业的衣服之前已经全被拿走,空了一半的衣柜仿佛空了一半内脏的腹腔。
怎么看,怎么凄凉。
曾经因为他,我的世界变得充实而快乐,如今他从我生命中抽离,我的世界再次变得空荡。
我默默告诉自己:宁真,多少女人因为婚变失去生命,而你还活着你还挺着,那么之后再难的事情你都会熬过去的。
隔天,表哥上午开了车来帮我把东西搬回C市,姑父下午开了车来将我们送回C市。
而回到家里时,发现东西已经被姨妈他们给收拾妥当了。
我不由得感慨:关键时刻,还是家人给力。
当天夜里,我二表姐将我叫到小区门口吃烧烤喝啤酒。
我二表姐也是典型的辣妹子性格,是女汉子中的女汉子,而且是颜控,交往的男朋友各个姿色堪比男明星,最终找了个身高一八三长得超级人模人样的大帅哥。问题是这个大帅哥还是个宅男,整天就知道上班努力工作下班努力带娃,每月工资按时上缴每天就向老婆讨几十块饭钱烟钱基本吃的是草产的是奶的货。
而且在我二表姐怀孕时,我二表姐夫为了多挣点银子,主动申请调到内蒙古一年,一年内没有出任何幺蛾子。回来后觉得孕期没有经常回家照顾女儿以及表姐感觉很愧疚,主动承担各项家务。
看着我二表姐夫,再看着董承业,我深深觉得自己真是亏大发了。
我二表姐是天蝎女,典型的“S”型人格,口头禅就是“信不信老娘一脚踹你个透心凉心飞扬”。
我二表姐夫是巨蟹男,典型的“M”型人格,面对我表姐的口头禅,每次都是“哈哈哈”三个字,且表情非常之享受。
我表姐也算是情场高手,之前不管是劈腿还是被劈腿经历都丰富,可是她的观念是“你婚前怎么玩都行,可是婚后生了孩子就要对孩子负责,再玩就不厚道了,没有江湖道义,出去分分钟就要被砍死”。
所以她对董承业的做法感到非常鄙视。
第二章 (2)
十月的天气已经有些寒冷,坐定之后,二表姐手里拿着啤酒瓶,用比现今的天气还冷飕飕的眼神盯着我,脸上显示出一句话——“过来,我保证不砸死你。”
我吓得一根火腿肠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话说我家二表姐可是六岁便能扛三十斤大米爬上九楼小学便能扛起凳子砸男同学的强货啊,灭我这种怂货绝对是秒秒钟的事情。
就在我吓得快要尿湿裤子时,二表姐终于开口,声音里没有杀气,全是恨铁不成钢:“我说你脑子是被抽水机抽了是不?董承业他那圈子都乱成这样了,你还一头栽进去,你以为自己运气好能捡到个清白货呢?那你运气好有本事就中个五百万帮姐姐我包个小白脸呗。”
我心想:二姐夫不就是清秀小白脸类型的吗?你也不怕吃多了撑着。
但这话是万万不敢当着二表姐的面说出来,否则立马秒秒钟被啤酒瓶给砸死。
二表姐边喝着冰啤边啃着肉串边帮我决定着未来:“还有啊,俗话说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你呢没事就在家多琢磨琢磨这次婚姻失败的经验教训,咱们一次婚姻失败还有第二次,二次婚姻失败还有第三次,反正再接再厉,越挫越勇。”
我颤抖着声音道:“您觉得我还得结几次啊?”
二表姐睨我一眼:“人民政局也没规定结婚次数啊,还有人伊莉沙白泰勒不也结了八次婚?你放心,你的事包在姐姐我身上,我帮你留意着,有好的绝对介绍给你。还有啊,千万不能因为踩了一次狗屎就觉得全世界遍地都是狗屎,要对未来有信心,对男人有信心。”
我欲哭无泪,姐姐诶,人家是伊莉沙白,而我是一穷二白,能比吗?
二表姐虽然大大咧咧的,但也有敏&感的一面,她察觉到了我失婚之后对恋爱婚姻有了恐惧心理。
确实如此,这段时间我始终在恐惧。从董承业身上我终于了解到,一个人原来可以变得面目全非。同时也了解到,当一个男人不爱你时,你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都是一个错误。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觉得自己需要很长时间的缓冲休养才能平复恐惧。
二表姐话虽然这么说,但也明白现阶段小猴子还小,我的精力应该放在照料孩子身上,所以并没有立即给我介绍对象,而是经常邀其他家人来我家帮忙搭把手,顺便开导我。
之前我毕业后就考去了F市,回家的时间很少,与家人只有逢年过节才能见面。而这次回来后,我看见我们家的几个表姐夫以及表哥都很顾家,整天除了上班就是回家陪小孩,和同事朋友出去玩时也是结伴带着小孩。
按照他们的说法就是:既要工作又要照顾小孩实在太累了,真没多余的精力去搞那些幺蛾子。
我二表姐说的话倒精辟:“结婚后就是要让男人做事,你不让他做事他就去外面挑事。”
我至今感谢我的家人,他们让我看见了一些美好的东西,没有使得我对这个世界绝望。
然而对此,杨蓉却不以为然。
当我感叹般地将家里几个好男人的事迹告诉给杨蓉后,她吃吃一笑,很是意味深长地道:“世界上哪里有不偷&腥的男人,只是偷&腥没被发现罢了。”
听了这话,我就像是一口吃下整个白煮蛋似地,哽在喉咙里,说不出的憋闷。
“我给你说,上次我们见到的白洪文的同学,你也看见过他老婆的,多漂亮啊,结果我无意中发现那个同学居然也有情&人。”在电话里,我看不见杨蓉的神色,却听见她的声音里有种怪异的满足:“可她老婆还不知道呢,所以我说啊,这个世界上真没有不偷&腥的男人。”
“是圈子的问题吧。”我道:“而且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的男人,怎么能一竿子打死呢?”
“宁真啊,你怎么到现在还这么天真?”杨蓉有点不耐烦。
我因为她的语气而微讶,气氛一时之间沉默了,随后两人随便扯了两句便结束了对话。
挂上电话后,我忽然觉得自己挺傻。
之前我询问杨蓉有关前女友与白洪文是否还在联系时,她也是语焉不详。现在想来,白洪文与前女友应该没有断得太干净。杨蓉跟我说过,知道白洪文出轨后,她每晚睡觉前都会回想起那段腌臜事。由此可见,杨蓉并不是那种能够将这件事彻底看开的女人。
而当事情无法改变时,她唯一的做法就是不断地说服自己:男人出轨是必然的,所有女人都会经历。
可是我却不断提醒着杨蓉:世界上存在许多好男人,不是每个女人都会遭遇到背叛。
我是个美梦破坏者。
在那之后,我和杨蓉的联系逐渐减少了。
我们之间在婚姻价值观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不同,每当我们谈论到董承业以及白洪文时,便会有诸多尴尬。
所以,渐行渐远是我们最终的结局。
我只是惋惜与遗憾。
曾经,我和杨蓉是亲密无间的好友,我们一起旅行,睡在同张床上谈论心事,我帮她骂退白洪文的暧&昧者,她在我怀孕时时常赶来帮我熬汤。
然而我们最终却因为这些变故而疏远。
仔细想想,这一年来,我的生命有了很大的改变。
我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待在F市,等待董承业调回来,生两个孩子,与他过着时而吵闹时而甜蜜的温馨小日子。然而最终我却抱着孩子回到了C市,做起了单亲妈妈。
我其实是个很渴望安稳的人,然而命运却令我选择了一条并不安稳的道路。
午夜梦回时,也只能感慨命运的神秘与多变。
内心迷茫时,我总是爱看星座运势,今年我的星座简运上写着一句话“辞旧才能迎新”。
是啊,只有忍痛割舍去旧人旧物,才能有时间空间迎接新人新物。
迷茫之中,我的生命里有了细小的希望之光。
第二章 (3)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为了办理辞职手续以及卖房,我在C市与F市之间来回奔波。
到了这时,我才意识到过去的自己是有多懒惰,想着反正有董承业当司机,就压根没去考驾照,所以只能去挤班车。
现在才醒悟,不管是物质还是技能,只有亲自掌握&住的,才是属于自己的。
早上八点的班车,从C市出发,磨磨蹭蹭,停停等等,到了F市,临近中午。
我在车上总是很容易入睡,一觉醒来时恍恍惚惚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之前,下意识想要在车站人群里寻找董承业的身影——谈恋爱时,我每逢大假都会回家,而返回时,他都会在车站前准时翘首以盼地等着。
十二月的天气,呵气成雾,迷迷糊糊间,脸颊贴在冰冷玻璃上,浑身忍不住颤抖。
这么一冷,人便顿时清醒了。
哪里还有董承业,从今以后,也只有我一人扛着罢了。
伤感的时间只有那么一瞬,接下来便要马不停蹄地在学校,教委,银行,房管局之间奔忙,时常连中饭也顾不上吃,而下午又要赶紧跑回车站搭乘驶往C市的末班车。
回到C市时,往往已经是华灯初上,路上行人皆是行色匆匆的模样,就我满心满眼里全是迷茫。将脸颊贴在冰冷玻璃上,有个声音轻轻地问道:我这辈子,是不是已经完了。
我知道,那个声音来自于自己的内心。
一个拖着婴儿的失婚妇人,也没多少钱傍身,工作也尚未寻到,任谁听了这状况都会皱眉。
虽然我离婚之前便预料到了未来的道路无比坎坷,然而现实却比想象还要难熬。
就像是你看见一碗中药,看颜色闻味道便知道它苦得能让人面部扭曲,但真正吃入嘴里又是另一番真切味道。
我像是走在悬崖上,望不见前路,也无法后退,只能硬着头皮咬着牙关继续前行。
我曾经的梦想是:一次便恋爱成功,嫁给初恋,与之生儿育女,在吵吵闹闹甜甜蜜蜜中&共度余生。
然而现在才明白,这个梦想简直是太高难度。
就像是你跟圣诞老爷爷说:“圣诞节我想要独角兽。”
圣诞老爷爷鄙视地望着你:“你可以实际点吗?”
你点点头,说:“好吧,我想要一次便恋爱成功与初恋结婚生儿育女共度余生。”
圣诞老爷爷清清嗓子,道:“亲,你的独角兽想要什么颜色?”
由此可见,这是多难实现的愿望,比中国队七比一夺得世界杯冠军还难。
如果再让我活一次,我绝对十六七岁就开始谈恋爱,一直谈到三十岁才考虑结婚。
只有多谈两次恋爱,才能真正看清哪种男人适合婚姻,哪种男人不适合。
就跟你买黄瓜似地,要不多在菜场里逛逛,哪里分得清老嫩好坏。
现在黄瓜都能抹激素装嫩了,何况是比黄瓜聪明好多倍的男人。
总之,恋爱不能随便,婚姻更是要慎重。
而我,恰好就是一不慎重的反面教材。
不过我这反面教材虽然有诸多缺点,可却有一个优点,就是看得够开,不会整日为可能发生的糟糕事而伤怀。我的逻辑是:如果说糟糕事将来没有发生,那现在的郁闷就是亏大发了;如果说糟糕事肯定要发生,那么你现在郁闷也没用。
所以我大部分时间仍旧如常,可是每晚入睡时却很困难,总是不自觉想起平生恨事,辗转反侧。
辞职手续终于办好,房子也卖了出去。当最后一次回返房子检查东西时,我在楼下的邮箱里取出了一位好友寄来的明信片。
那是她一年之前在安徽宏村旅行时给我寄出的,约定店家在一年之后寄出。
她的明信片上写道——“两年前我在这里,写给你。两年后,我又来了。你生了孩子,我有了事业,两年前的我们都没有想到这些。亲爱的,我累了,可我不想妥协,我知道你也是。”
看着明信片,我顿时泪流满面。
妈的,字写得比我还丑。
我拿着明信片最后一次环顾屋子,书房白色的窗帘被风扬起,鼓鼓胀胀的,像是盛满了回忆。
然而那些回忆都裹着硫酸,会腐蚀我的心。
关上门前,我在心里默默地道:再见了,我的家。再见了,旧时光。
回C市的途中,我给董承业发了短信,告知他房子已经卖了,请他将之前的钥匙丢弃。
董承业却回了一条短信,反问道:“你觉得你做得对吗?你就这样把全部都丢弃了?”
我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物,轻轻一笑。
是啊,漂亮的房子,安稳的生活,难舍的回忆,多难丢弃啊。
可是我必须要丢弃。
因为,我不想妥协。
回家之后,小猴子看见我激动得跟看见亲妈似地——话说岔了,我本来就是她亲妈。
我的意思是,小猴子看见我就双眼放光,赶紧往我xiong前扑,把我当一个移动的奶瓶。
吃饱喝足后,小猴子打个饱嗝,甜甜地睡着了。
小猴子从出了月子后就开始疯长,胖嘟嘟的,身上一捏全是肉。
拥抱着小猴子这个小肉团,我像是拥抱住了整个世界。
至少,我还有她。
卖房辞职后,也没有一刻的停歇,我马不停蹄地开始到处看房,最终寻到了滨江路边的一间小两室,面积不大,但规规整整方方正正,我与屋主商议好价格后便买了下来。
因为要照顾小猴子,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所以我只能加快步伐,花了一天时间跑遍建材市场与家具市场,选购好了所有材料与家具。
这对于上升天秤,平时买双拖鞋都要逛一天淘宝的我而言完全是个奇迹。
不过副作用就是累得双脚肿&胀,回家就睡得昏死过去。
而装修开始后,更是累成一只狗,要协调每样材料的入场时间,要去守着收货,要验收质量,要与各个商家协调沟通。而忙完装修的事后,又要马上赶回家里照顾小猴子。
后来终于累得忍不住,躲在被窝里嗷嗷嗷哭了个爽快,隔天顶着个核桃眼睛继续去装修。
而在此期间,我的性格也变了不少。以前的我花钱挺大手大脚,每月基本是月光族,也不喜欢讨价还价。可是现在不同了,经济状况不稳定,还有小猴子要养,有房屋贷款要还,所以我也开始学会了将一分钱掰成两分钱用。
以前出门要么是董承业开车,要么就是坐出租,而现在则是每天挤公交,要是近些宁愿走路。
以前衣服大多在商场买牌子货,而现在则是上淘宝随便挑便宜宽大休闲的。
以前总是喜欢出门去餐厅吃饭,而现在就是整天窝在家吃老妈做的家常便饭。
朋友来家里看望我,犹豫半天,终于决定说实话:“宁真,你现在变了好多啊。”
以前的我但凡出门,都是小眼妆画着,小刘海梳着,小高跟穿着,怎么得瑟怎么来。
而现在的我基本就是素面朝天,每天运动服加平底鞋,随便扎个马尾辫,怎么邋遢怎么来。
我,已经彻底变成了一颗鱼眼珠子。
生活与经济的压力可以彻底改变一个女人。
其实压力倒是其次,我最最最怕遇见的,是大家同情的目光。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遭遇这种事呢?”
“那你以后拖着孩子该怎么办呢?”
“哎呀,实在是太惨了。”
每一天,我都会接受这样的目光,来自熟人,来自陌生人。
我知道其实这些目光是没有恶意的,但它们却令我的自卑无所遁形。
小学时我们班有个女生家里条件很不好,老师每学期都会号召同学为她捐款。这时,她总是站在讲台上,低垂着头,双手捏住衣角,捏得手指骨节发白。
要到现在,我才能彻底理解那个女生的心情。
同情的目光并不好接受,因为它时刻提醒着你自己的惨烈遭遇。
我和那个小女生一样,都感觉到了深深的自卑。
说到底,最能令中国女人引以为傲的,不是自己能挣多少钱,不是自己有多漂亮,而是自己的男人对自己有多好。
而在这方面,我输得惨不忍睹。
当然也有另外的声音在质疑——“这事情有古怪啊,怎么可能会有男人这样冷漠对待自己的小孩呢?肯定是那个女人做了什么坏事吧?是不是那女的在外面也有人?是不是那男的认为小孩不是自己的种?是不是那女的不煮饭不顾家?是不是那女的太凶悍?是不是那女的太丑?你想啊,如果真是那男人的错,那女的怎么肯这样轻易放过那男人,为什么不去男人和小&三那里闹呢?”
这些话辗转传到我耳里,愤怒是必然的,但是愤怒之后,又是深深的悲哀。
确实很多人当时劝我去圈圈学校以及董承业单位闹,但我做不到,我无法放弃我仅存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