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午饭,王嫣然有些闷闷不乐,水幽寒则想着玉佩的事,不觉就到了晚上。水幽寒正想着,这晚饭是不是还会和午饭一样,又让她们来做。侍剑却过来说,晚上大家都到楼下一起吃饭。说是老板娘刚才来通知,晚上有烤全羊,只有到楼下才有得吃。还说这烤全羊是北地一道名菜,是从辽国那边传过来的,风味独特,不尝尝可就白来了北地一趟。
大厅里和昨晚一样灯火辉煌,四周都坐满的客人。大厅中央架起了烤炉,上面放着一只剥好的整羊。已经能闻到烤羊肉的香味,看来马上就能吃了。一个伙计正在羊身上刷调料。水幽寒向那伙计望去,那伙计也正好抬起头来,水幽寒认得正是奚刀,不由一笑。
柴爷、周师爷、呼延侍卫、莱管家还有王宣都在座。等水幽寒和王嫣然也在桌旁做好,就又伙计端上来大盘雪白的馒头,竟然还有盐水花生和炒黄豆。一会,羊肉烤好了,奚刀就拿起一把砍刀,刷刷刷,砍刀过处,还是一只整羊。四下却响起一片掌声。
“好刀法!”一直未开口的黑衣侍卫赞了一句。
水幽寒和王嫣然不明所以,王宣解释道:“这小伙计刀法非凡,这几刀下去,看着还是只整羊,只是骨肉都已经切开了,只留下些筋肉连着。这力道和下刀的位置都不能有半点偏差,才能如此。”
说着,奚刀已经切了大盘的羊肉,送到这桌上。佟香玉更是亲自抱了一坛酒来,在每个人面前放上只大碗,倒满了酒。
“几位大爷都是人中龙凤,是天大的缘分,才能到奴家这来。奴家这荒郊小店怠慢各位了。今晚特意备了这烤全羊,招待各位。咱们北边的规矩,是男人就得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这酒名叫百里香,是奴家亲自酿的,几位大爷可要给奴家这个面子呦,呵呵呵。”
“玉奴亲酿的酒,自然要尝尝的。不过不急,等我们吃些肉再来喝。”
“几位大爷这是瞧不起奴家。那奴家就先干为敬。”佟香玉幽怨地眼神,将桌上众人一一扫过,就端起一只海碗,一仰脖如喝水般喝了一碗,然后还将碗底四下亮了亮。客栈里又是一片叫好声。
“老板娘好样的。这是爷们喝的酒,老板娘你看准了,别逮个娘们就劝,不是爷们,你劝也是白劝。”也不知是哪个伙计还是客人这样吼了一嗓子。
激将法和美人计其实都一样,极容易被看破,就极难被躲过。一桌子的男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明白这酒看来是必须喝了。周师爷潇洒一笑,站起身来,“玉奴如此厚爱,周某当仁不让。”也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佟香玉一笑,“这南来北往的人奴家见的多了,在奴家这里吃住,任他是天王老子,都要给我佟香玉几分薄面。几位爷这样,可是胆气不足?还是,不把奴家这小店放在眼里。”佟香玉一双杏眼转了转,万种风情中又带了些许的威慑,就连水幽寒看了,都觉得这女人果然别有一番风情。带刺的玫瑰从来都更吸引人去采摘,不知有几个男人能逃得过这样热辣的诱惑。
周师爷第一个倒下了。尽管他倒下的姿态优美,但也无法掩盖其只喝了两碗这样耻辱的事实。第二个倒下来的是王宣,他喝了五碗。
第三个,第三个还没倒下。这位英雄,出人意料的竟然是莱管家。莱管家和佟香玉可算是棋逢对手,一碗碗喝下去,都是越喝越精神,越喝眼越亮。还有其他人想过来拼酒,不过都被呼延冷冷的眼神,还有半出鞘的宝剑吓退了。众人都有一个共识,这位冷冰冰的爷,可是不会给任何人面子的。
也许是气氛太好,也许是觉得这酒没有问题,那位柴爷也喝了两碗,黑衣侍卫却是滴酒未沾。周围几桌的府兵、镖师等人更是早得了吩咐,也都没有喝酒。桌上的烤羊肉,已经吃光了一盘,伙计又送了一盘上来。水幽寒在看到莱管家拿银针试过,表示可以吃后,就没客气,专挑了瘦一些的在吃。
这羊肉肉质鲜美,烤的相当入味,而且竟然还放了孜然。
水幽寒吃饱了羊肉,就带着王嫣然和小红先回房间。侍剑和罗镖师护送她们上楼,并在屋外守卫。
水幽寒隐隐有些不安,因此不敢脱衣服,只和衣躺在床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等醒来时,看屋子里黑漆漆的,只听见王嫣然和小红两人均匀的呼吸声。水幽寒想下床拿水喝,刖从床上坐起来,就觉得天旋地转。水幽寒心道不好,想要出声示警,却一声也发不出来。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第一百零三章 奚刀 (一)
不知过了多久,水幽寒幽幽醒来。发觉四周都是石壁,石壁上有个石龛,里面燃着一盏油灯。洞内光线昏暗,等水幽寒的眼睛慢慢适应了光线,才发现她正躺在厚厚的稻草铺成的大床上,身下还垫着厚厚的兽皮褥子,身上盖着被子,还是她在客栈中用的那床。出于女人的本能,水幽寒自我感觉了一下,发觉身上没有什么异样,而且还穿着昨天入睡时穿的衣服。水幽寒试探着从床上坐起来,没有头晕。床下放着双靴子,也是她的。
水幽寒穿上靴子,站起来,扶着石壁向光亮处走去,赫然发现这是一个山洞。洞口有一块巨大的石壁,如影壁一般挡住了洞口,同时也挡住了外面的风沙。风沙似乎是小了些,水幽寒判断现在应该是凌晨时分。正举步要往洞外走,就觉得腿被什么给拦住了,脚边传来低低的吼声。
水幽寒低下头一看,吓了一跳。竟然有只毛色金黄的半大小狮子蹲在洞口,拦住了她的去路。不,听这叫声,再仔细看看这半大小兽的模样,应该不是狮子,而是藏獒。或许不应该叫藏獒,总之是只獒犬。水幽寒曾经听人讲过,辽国人放牧为生,一般都养有獒犬。那獒犬凶猛堪比猛虎,对主人却是绝对忠诚。獒犬一般有两种颜色,黑色和黄色,其中金黄色的血统最为纯粹,也更加稀有,是最忠诚和最凶猛的獒犬。
水幽寒这一惊吓非同小可。她平时很喜欢狗,可这獒犬可不是其它的犬种,不是谁想亲近就能亲近的。后来发现这只獒犬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只是不准她出洞口。水幽寒无奈,只好转身回了山洞里,坐回到床上。
很显然,是有人把她带到这里来的。这人还很细心,连靴子都给她带过来了。王嫣然和小红都不在,那就不可能是自己人带她来的。
那么会是谁?这人是敌是友?把她带到这来又有什么目的?客栈里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昨天那样晕倒显然是糟了暗算,那么客栈里的其他人那?明明吃完羊肉还是好好的,怎么半夜却突然晕了?水幽寒揉揉额角,不明白的问题太多,一点头绪都理不出来。只能等那个带了她来的人出现,也许能多了解些情况。
獒犬突然叫起来,然后是一个人的笑声:“豹子,好样的,一会给你吃肉。”一个人影出现在洞口,背上大包小包背了好多东西。借着灯光,水幽寒认出那人是奚刀。
奚刀和水幽寒对视,“水,我把你的东西拿来了。”说着走到床旁边,将背上的东西一件件放下。这些东西水幽寒看着眼熟,可不是她带的那些个零碎吗。
水幽寒还在发愣,奚刀已经不知从哪里取了只铁锅出来,拿到洞口。一会就用石头搭了个灶台,又不知从哪取了冰块和柴火,就烧起水幽寒也跟着走到洞口,问:“小刀,是你救了我吗?”
“嗯,”小刀低头烧火。
水幽寒也蹲下身来,“那其他人那?他们怎么样了?”
“跟你一起的那些人吗?他们都好。”
“我昨天一下子就晕了,后来什么事都不知道。那些人,他们都是我很好的朋友,我很担心他们。小刀,你能告诉我,我为什么会晕倒,还有,我房间里那两个女孩子,她们在哪,是不是都没事?”
奚刀在灶里添了把柴,又去山洞里拿出一扇肉来,走到洞口,从背后抽出大砍刀来,在一辣光滑的大石上,砍了两大块肉下来,扔给一边唔唔叫的獒犬豹子。水幽寒不认得那是什么肉,不过看样子应该是鹿肉、或是羊肉。奚刀见水幽寒盯着肉看,就说:“孢子肉,很好,吃吗?”
水幽寒摇摇头。
奚刀把肉放回去,又拿出个布包出来,候着水开了,便打开布包,拿出一块面团,又从背后拿出一把菜刀,飞快地向水里削面片。
“你爱吃面,这面是我做的。”
“谢谢你,小刀。她们…”水幽寒无暇欣赏他的刀削面绝技。
“她们都没事。你昨天是中了迷烟。那迷烟是黄鼬的,很霸道。
说是无色无味,中者必倒。不过跟你来的那此人,有高手,不怕迷烟。两下打起来了,客栈的人不是对手。现在风沙要停了,你们的人放了信号出去,你放心吧。”似乎是想了想,奚刀又说:“你屋里的两个女人,有人护着,好的很。”
“我晕倒后,是不是很乱,你怎么把我救出来的,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后山。你那屋里有暗道,我背你出来的时候,他们还没打起来那?”奚刀的话里有几分得意。
“那你又去拿了这些东西来,”水幽寒指着洞内自己的那些东西,“也没被他们…”
“没有,我是从暗道过去的。他们正乱着,没人看见我。”奚刀又扔了一把菜叶子到锅里。
面熟了,奚刀把锅端进山洞,放到大床旁边。又很自来熟地取了水幽寒的碗筷出来,盛了两碗面,一碗递给水幽寒。水幽寒闻到面香,才发觉确实饿了,就接了碗。又从旁边包裹里拿出榨菜璀,牛肉酱罐”和辣白菜罐,先一样样给奚刀夹了放在碗里,又想起她还有些牛肉干,也取出一些给奚刀,然后才自己各夹了些到自己面碗里,两人闷声吃面。水幽寒吃了一碗就饱了,不再吃。发现奚刀的一碗早就吃完,却不再去锅里挑面,等着水幽寒吃完,要先给她加。
水幽寒摇摇头,“我吃饱了,你多吃些。”奚刀这才三下五除二,将剩下的面都吃了个干净,末了,说:“天冷,你以后得多吃些。”
水幽寒笑:“我平时也比今天吃的多,不过现在心里有事,有点吃不下。”
奚刀哦了一声,“他们都没事的。”说着开始收拾碗筷,又对水幽寒说:“咱们还没桌子,待会我去砍棵大叔,做张桌子,再做两张凳子。”也不等水幽寒说什么,就拿了碗筷出去洗。
水幽寒坐在床上,看着奚刀一边洗碗,一边和豹子玩耍。这个时候的奚刀,身上少了在客栈时的戒备,多了些温暖和阳光,现出些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
奚刀洗完了碗筷,就对水幽寒说他要去砍树,让豹子陪着她。水幽寒忙叫住他,“小刀,那些东西都不急,咱们能先说说话吗?”
奚刀闻言想了想,放下砍刀,走到水幽寒身边坐下。外面应该是放晴了,洞内也跟着明亮了许多。水幽寒看到坐在她身边的少年,低垂着头,像在思考什么东西。少年的眼睫毛很长,有些卷翘,水幽寒这才发现这少年长相颇为英俊,长大了绝对是帅哥一枚。
“小刀,你今年多大了?”水幽寒问。
奚刀抬起头,“我,我十八岁了。”
水幽寒听出他声音中有一丝犹豫,就笑,“说谎吧,你哪里有十八岁。说谎可不是好习惯啊!”
奚刀眨眨眼,“对不起,我十六岁了。”
水幽寒盯着奚刀的眼睛,表示不信。
奚刀又低了头,半晌才抬起头来,望向水幽寒,“我十四岁了。
前几天刚过完的生日。”
水幽寒这次相信了,叹了口气。她现在知道那客栈是个黑店,客栈的人,哪个都不是良善之辈。还有奚刀手臂上的伤,满身的戒备,真不知他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还是个孩子啊!”水幽寒叹道。
奚刀急了,“我不是孩子。我什么活都能干,打猎、砍柴、做饭、洗衣服,我还会做家具。你看这些兽安,都是我猎来的。我做的面也好吃。水,你跟着我,我,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咱们俩,嗯,还有豹子,咱们好好过日子。活都我来干,你只要在家里等着我。”
水幽寒愣住,奚刀继续说:“水,你不喜欢住山洞,我会盖房子。
咱们,咱们也可以搬到别的地方去住。我有力气,不会让你挨饿。还有,我也很利害,客栈里那些人,都打不过我。”
似乎怕水幽寒不相信,就又说道:“我手臂上这伤,是客栈里最凶的独眼龙砍的。可他也打不过我,是有人给我使绊子,他才能赢。我现在十四岁,再过两年,我会更利害,没人能伤害你。”
似乎是从来没说过这么多的话,或者是害羞,奚刀说完这些,脸红扑扑地。可还是直视水幽寒,等她回答。
水幽寒有些为难。她无法回应少年的感情,同时也不愿意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小刀,你才十四岁。以后会遇到合适的女孩。我已经十九岁了,而且,我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他马上就一周岁了。”说到麒宝宝,水幽寒全身从里到外都柔和起来。
奚刀身体明显一僵,眨了眨眼,“那你的男人那,跟你一起来的那些人里,没有你的男人。”奚刀肯定地说。
“你说的对。我只有儿子。”
奚刀松了口气,根本不问为什么会只有儿子,没有男人。“咱们去你家把孩子接来,一起过日子。我喜欢小孩。以后,以后,等,等咱们有了孩子,小孩子也有伴儿一起玩。”
这次轮到水幽寒眨眼睛。看着眼前固执的少年,水幽寒发起愁来。
第一百零四章 奚刀(二)
外面的风沙似乎小了很多,只有薄薄的扬尘,天空终于不再是昏黄一片。虽然奚刀说小红他们都平安无事,水幽寒还是不免为他们担心。可是让奚刀去查看的话,她却说不出口。客栈里两方火拼,奚刀逃了出来,客栈的伙计必然将他视为叛徒。而在另一方人眼中,奚刀是客栈的伙计,想当然认为他和伙计们是一伙的。如此一来,两方面的人都会把奚刀看成敌人。而奚刀在水幽寒看来,不过是个孩子,她不能为了让自己心安,而让一个孩子去冒这样的风险。
至于奚刀刚才的表白,水幽寒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她很确定不能回报以相同的感情。
而且她觉得奚刀对她的感情,应该不是纯粹的男女之情。毕竟奚刀年纪尚小,成长的环境又是这样。也正因为如此,他懂得男人要承担责任,想找个女人好好过日子的,才更加难得。
水幽寒沉默下来。奚刀急于表现他是个能干的男人,是可以依靠的,就又要出去砍树做桌椅。水幽寒知道她不会在这里停留,因此不愿意让奚刀白白操劳。
“桌椅这些都不着急,等风沙停了你再去吧。小刀,你看,咱们刚认识。我除了知道你的名字”年纪,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比如说,你父母是谁?你怎么会在黑山客栈做伙计?不如这样,你把你从小到大,凡是记得的事情,都和我说说?”
“我,我不知道我娘是什么样子。我从没看到过她。从我记事起,一直是我爹带着我。我爹教我认字,还教我武功。在我八岁那年,我爹出门去了.再也没回来。家里的人都走光了,百岁爷爷也带我离开了家。百岁爷爷是我家的厨子。他带着我来到这家客栈。他做面,我就跟着打杂。做了三年,突然有一天,老板娘带着独眼龙几个人来住店。她们住了两天,然后,原来的老板一家人就都不见了。百岁爷爷带着我躲了起来,可还是被他们找到了。他们要杀百岁爷爷和我。百岁爷爷就说他会做面,求他们鲁下我们两个。老板娘让百岁爷爷做了锅面,他们吃了,说好,就留下了我们俩。从那以后,他们就占了这个客栈。我和百岁爷爷继续做伙计。”
原来这黑山客栈还有这样一段过往,水幽寒又问道:“那百岁爷爷,他现在…”
“百岁爷爷,他也死了,是被独眼龙害死的。老板娘他们都不是好人,来的客人也越来越凶。老板娘他们,见到落单的有钱客人,就会杀掉,说这是黑吃黑。百岁爷爷怕他们会害我,就教我做面,还教我烤全羊。他说,如果客栈离不开我们的手艺,就不会杀我们。我想带百岁爷爷离开这里,就偷偷地练我爹教我的刀法。他们发现我会使刀,就想让我入伙。要入伙,就要杀人。他们麻翻了一个客人,要我杀了那客人,他们以后就认我做兄弟,有福同享。我和那客人没仇没恨的,我不想杀人。百岁爷爷也拦着,那独眼龙就踹了百岁爷爷。百岁爷爷当时就吐了血。我要和独眼龙拼命,百岁爷爷不让。”
“百岁爷爷在床上躺了几天,就死了。他死前说不让我报仇,要我再长大一点,就自己离开客栈。我一直很听百岁爷爷的话,可我恨死了独眼龙。我去杀他,他打不过我,别的伙计都去帮他。他们来阴的,割伤了我的胳膊。他们本想杀了我,可客栈里只有我会做面,会烤羊肉。他们就说给我几天时间,如果不肯入伙,就要杀了我。我的伤还没好,你们就来了。”
原来小刀胳膊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怪不得他对周围环境那么戒备。也怪不得佟香玉会对他有所顾忌。这孩子,生活过的真是不容易。水幽寒看了看在洞口打瞌睡的獒犬,问道:“那豹子是你从哪弄“豹子是我拣的。百岁爷爷在床上躺着,客栈里也没有药。我听人说过山里有人参,能救命。我就进山里来找人参。结果人参没找到,却发现了豹子。它那时比现在还小些,浑身是伤。这各路上,也有人从辽国那边运了獒犬来。豹子应该是逃出来的。我不敢把他带回客栈,独眼龙那些人连人都吃,如果看到这么小的獒犬,一定会吃掉。我就把豹子带到这山洞里,偷偷送东西给他吃。豹子命大,慢慢就好了。”
“这个山洞,是我一年前打猎的时候发现的。我搬了东西,都放在这里。”
“客栈里有很多秘道,是原来就有*******的客栈老板,把客栈里所有的秘道都告诉了老板娘娘.
栈外还有一条直通向山里的秘道,原来的老板没说,现在就只有我知道。我就是用这条秘道,把你背过来的。所以他们都没发现”,奚刀并不习惯多说话,一开始都是水幽寒问一句,他答一句,后来才慢慢地话多了起来。
“我以前只和百岁爷爷说话。百岁爷爷没了以后,我就只能和妁子说。水,我愿意和你说话。”
水幽寒拿她带来的茶叶,给奚刀泡了茶喝,又拿出些牛肉干来,两人慢慢吃着。
“小刀,你为什么要找我和你一起过日子?”
少年的脸一红,低头半晌,才说道:“你很好。和老板娘不一样,和客栈里的伙计也不一样,那些个客人也没有你好。我看着你,就觉得,就觉得舒服。百岁爷爷说,等我大了,要找一个心疼我,让我心里暖和的女人,一起过日子。你给我包伤口,怕我疼,我不怕疼的。可你,你的样子,好像疼的是你。你也没有男人,我就想做你的男人,咱们一起过日子,我会好好照顾你,不让你吃苦。”
水幽寒转移话题,“那天,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吃那包子,才故意摔了一跤?”
“嗯,那包子,你别多问。”
“那么,后来你送的水和碳?”
奚刀脸上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是那个丁老虎让老板娘送的。他是客栈的常客,一年总要从这路过几回。猴子说他走单帮,专门做没本儿的买卖。他要了东西,老板娘就让老黑去送。老黑欺负我,让我送。我那时想,你晚上只吃了面,怕你饿,就偷偷煮了两个鸡蛋要送给你。那些水和碳,你也用的着,我就一起给你送了去。”
“你就不怕让他们知道,又该罚你了。”
“老板娘讨厌丁老虎,不会信他。就是要罚,也该罚老黑,不关我的事。”
水幽寒暗笑,小刀很机灵啊。他说的一点都没错,那佟香玉果然怀疑是丁老虎为了引她去房间,在故意无理取闹。
找个心疼自己,给自己温暖的女人好好过日子。看着眼前忙忙碌碌,准备晚饭的奚刀。水幽寒心里想,那位百岁爷爷是真的心疼这个孩子,也是懂得生活真谛的质朴男人。
“小刀,咱们在这生火做饭,会不会被客栈的人发现?”
“我以前试过,不会的。”
“哦,那我来帮你做饭吧。”
“水,你歇着就好。这么点活,我很快做完。”
晚饭准备的是米饭。大米的来源,不用问,自然是从客栈里拿来的。水幽寒看着洞内一角摆着的大大小小、的袋子还有坛坛罐雄,奚刀是个很懂得持家的山、男人。虽然奚刀说不用,水幽寒还是挽了袖子帮忙。孢子肉切成薄片,拿盐腌好,再加上些干野菜,和大米一起闷了锅不是腊味的腊味饭。小刀还从山里一各小河里,凿开冰层,钓了两条鱼上来。其中一条腌起来,另一各做了一锅鱼汤。
夜幕降临,水幽寒站在洞口向外看。山下远处有火光,应该就是客栈。看样子里面大局已定。风沙也完全停了,天空中繁星点点。
奚刀烧了水,拿大木盆端给水幽寒。水幽寒洗完,就从包里拿了块硫磺皂来递给奚刀,说用这个洗的干净。客栈里的伙计的邋遢样,水幽寒记忆犹新。奚刀在他们之中,算的上最干净的,这也是水幽寒对他有好感的原因之一。
奚刀接了硫磺皂,提了水走出山洞,不知到哪里去洗了。
洞内燃了一堆篝火,上面吊着一壶热水。奚刀给了水幽寒一个水囊,说是从客人那里学的。经过特殊处理的水囊,装了热水,晚上搂在怀里,睡一夜都不会冷。
水幽寒捏着水囊,等水开。一会,奚刀从外面回来了。少年全身从上都下都散发出湿润的气息,明显是洗过澡了,而且还换了衣服。
奚刀走到大床前,低头看着水幽寒,两眼亮晶晶,满含期待,漆黑的幢仁中映出两簇跳跃的火苗。
水幽寒心中一惊,想起她一直忽略的一个问题。奚刀成长环境中,唯一的女性是佟香玉。
佟香玉是什么人,这两天她看的清清楚楚。少年的一切观念都在形成中,如果受了佟香玉的影响,也是意料中的事。
火光中,奚刀的身影慢慢朝水幽寒压了下来。
第一百零五章 下山
水幽寒有些愣愣地看着奚刀弯下腰,从床头捧出一个瓷坛子,像捧着圣物一样,恭敬地放在一边的木墩子上。
“水,这是百岁爷爷的骨灰。我舍不得埋,一直放在这里,有空就会来看看。我们,我们,”奚刀站在骨灰坛前,作势要跪下,同时满含期待地看着水幽寒。水幽寒没动,奚刀就伸出手来,犹豫着,还是抓住水幽寒的一条胳膊,看样子是要水幽寒和他一起跪那骨灰坛子。
水幽寒并不在乎给一个过世的老人行礼,可是奚刀如此郑重其事,那么这一拜的含义,就不那么简单。水幽寒心理猜测,这个孩子也许把这一拜就当作夫妻拜天地了。她若这个时候跟着一起拜下去,在奚刀看来,也许就是定了两个人的名份。
为了表示对老人家的尊重,水幽寒站起身来,对着骨灰坛就鞠了一躬。“小刀,现在是晚上,是不适合拜祭老人家的。我们等到明天再拜好不好。”
奚刀看水幽寒对百岁爷爷的骨灰如此尊重,可又不肯现在就和他一起拜,也只好同意。奚刀把骨灰坛放回床头,看着水幽寒坐在床上,正瞧着他,就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水幽寒见奚刀这个模样,心里叹气,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让奚刀过来坐。
“小刀,你跟我讲了你的事。你想不想知道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