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就够用了。”柳若姒心想,一面又看看那本周易正义,心中不免闪过一丝犹豫。
这本书的珍贵,柳若姒是深知的。然而,荣成翰实在是太难以对付,没有任何破绽,而柳二老爷和柳二太太越来越看好荣成翰。要想阻止,也只有这一招了。
柳若姒拿起书卷,翻了几页,又放回桌上,略顿了顿,终于狠下心…
荣成翰和柳玉汶从花园回来的时候,柳若姒正坐在榻上,手里拿着绣了一半的鞋面,这是柳二太太给柳二老爷做的鞋,柳若姒闲着没事,也帮着绣上几针。
荣成翰和柳玉汶一人手里捧了几支荷花,都是含苞待放。
“竟去采了荷花来?”柳若姒放下手里的针线,眼露惊喜,“你们怎么摘来的?”
柳府花园的荷池也种了不少的荷花,但是要采摘到这么新鲜的荷花却一定要下水。
“正好有婆子撑了船,三哥带我上船,到荷池中央,挑最好的摘了来。”柳玉汶乐呵呵地道。
“娘一会回来看到,一定高兴。”柳若姒说着话,就起身,接了柳玉汶手中的荷包,将瓶中的花换了下来。
“摘的多了!”柳玉汶就道。他手中的花都用完了,可还有荣成翰手中的几支。如果都插在一只花瓶里,就显得太过拥挤了。
“这几支,给三妹妹插瓶吧。”荣成翰就将手中的几支荷花递给了柳若姒。
“好啊,多谢三哥。”柳若姒含笑,接过荣成翰手中的荷花。
这一会,就听见院子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三哥快回去读书吧。要是被爹娘知道,我叫了三哥去园子里摘花,怕又要说我,打搅了三哥专心读书了。”柳若姒就对荣成翰道。
“好。”荣成翰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柳若姒手里捧着荷花,走到窗边,等看到荣成翰进了小书房,紧接着就看见柳二老爷进了院子,柳若姒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马上又紧张起来。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柳二老爷进了院子,果然不往上房来,径直就往小书房去了。
柳若姒忙将荷花递给柳玉汶。
“汶弟,你替我将花送回去,让腊月插起来。”柳若姒对柳玉汶道。
“好。”帮着柳若姒跑腿,柳玉汶没有丝毫的怨言,立刻捧了荷花往后院去了。
柳若姒打发走了柳玉汶,就忙从上房出来,快步朝小书房走来,恰巧跟柳二老爷前后脚地进了小书房。
小书房内,荣成翰站在书桌旁,正看着歪倒在桌上的茶盅,还有那本翻开的,已经被茶水打湿/了书页的周易正义。
“怎么了?”柳二老爷敏锐地觉察到荣成翰的气色不对,忙问道。
荣成翰这才抬起头来,看见了柳二老爷,他张嘴要说话,却又一眼看见了跟着进来的柳若姒。心中闪过某个念头,荣成翰呆了一呆,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怎么了?”柳二老爷又问,一边上前走了两步,就看见了桌上损毁的书册。
柳二老爷也变了脸色,那是异常的心痛。
“先生,这书…”
“天啊,”柳若姒这个时候也看清了桌上的情形,不由得小小地惊叫了一声,“这、这是爹最宝贝的书。荣三哥,你、你太不小心了。”
一句话,就定了荣成翰的罪。
“这是、这是…”柳二老爷快步走过去,拿起桌上的书册,心疼的翻看,似乎还想补救。然而,当看到书上的字迹已经被茶水浸泡的模糊一片,柳二老爷哀叹一声,颓然地坐在了榻上。
柳二老爷心疼被损毁的珍本,却并没有斥责荣成翰。
荣成翰站在那里,心里却万分的不是滋味。他看了一眼柳二老爷,就扭头去看柳若姒。柳若姒正上前要劝慰柳二老爷,感受到荣成翰的目光,慢慢抬起眼帘,正对上荣成翰一双漆黑幽深的眸子。
荣成翰的眼神中似乎有些了然,还有些别的什么,柳若姒却并不愿意深想了。
“先生,是我的不是。”荣成翰向柳二老爷行礼。
第一五零章 设法
荣成翰直接说是他的不是,这在柳二老爷此刻听来,就是荣成翰自己承认,是他不小心损毁了书卷。柳二老爷实际上是个颇为豁达的人,但是这些书卷确实是他的心头宝,况且他性情耿介,本也不善于应酬,此刻只顾着心疼了,对荣成翰也就没什么话说,只是哎了两声。也不知道是继续在哀叹自己的宝贝珍本,还是接受了荣成翰的道歉,又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
柳若姒本以为荣成翰必定要分辨分辨,见荣成翰这样,本来成功的欢喜,似乎也淡薄了很多。
“先生放心,成翰必定设法,另寻一本一模一样的来归还先生。”荣成翰又向柳二老爷抱拳,然后又看了小书房一眼,似乎是有些留恋。
不过这留恋只是在他的眼神中一闪便遮掩过了,荣成翰不再多说,迈步向外走去。
走到柳若姒身边,荣成翰顿住了脚步。
柳若姒闭紧了嘴,什么都没说。
荣成翰在柳若姒面上看了一眼,随即扭头,大步走了出去。
柳二老爷捧起书卷,依旧心疼不已,似乎也没注意到荣成翰走了。柳若姒想了想,就走到门边吩咐小童送荣成翰出去。看着荣成翰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柳若姒想,荣成翰这一去,必定是不会再来了。他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
说是要找一本一模一样的,可谈何容易那。如果能那么容易寻到,那这本周易正义也就没有这么珍贵了。
等打发出去的小童回来回报,说是荣成翰已经出府,上马走了。柳若姒才安了心。
“…他说了什么没有?”柳若姒想了想,又问了小童一句。
“回姑娘,小王爷什么都没说。小王爷不是有事,这么急忙的走了?”小童回禀道,同时也暗自有些奇怪。
柳二老爷宝贝的珍本被损毁,这在这个院子里。是天大的事情。但是,柳二老爷虽心痛,却没有大呼小叫,荣成翰也没有争辩。因此,这件事外面的小童并不知道细情。
“正是的。”柳若姒就点头,也没多做解释,“去忙你的吧。”
打发了小童,柳若姒忙又回来,就看见柳二老爷捧着书卷还在叹气。这个时候,书页上的茶水已经渐渐地有些干了,柳二老爷正仔细地翻开书页,查看到底损毁了多少。
柳二老爷是书痴,瞧现在的样子。是渐渐地有些清醒了。
柳若姒忙就上前去,想要从柳二老爷手中将书卷拿走。
“爹,你不要看了,越看就越心疼。交给我,看能不能修补好。”柳若姒就道。作为一名称职的爱书人、收藏家。已故的祁大学士同时也是坚定古籍、古董,并修复古籍、古董方面的行家。柳二老爷作为他的得意门生,又有家学渊源,也将这方面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同时,柳二太太作为已故祁大学士的独女,在这上头也很有些心得。
有这样的成长环境,柳若姒从小也跟着柳二老爷和柳二太太学了不少。她又特别的心灵手巧,在某些修补上面,比柳二老爷和柳二太太还做的更加出色。因此,她现在这样说话。
柳二老爷这个时候确实似乎清醒了一些,听进去了柳若姒的话。他先是喜,可是看看手里的书卷。随即又耷/拉了眉眼。这样的损毁程度,眼看着是修补不成的。
“哪里还修补的了,这本书竟毁在了我的手上,哎…”柳二老爷叹气,捧着书卷不放。
柳若姒见柳二老爷这样。也不好硬将书卷夺过来,只好继续劝解。
“哪里是爹的错,分明是那个武夫!我早就说了,他粗手粗脚,并不是读书人。即便是…即便是突然想着要读书了,总是差些火候。爹,你就是热心情,原本就不该带他来小书房。以他的程度,哪里读的来这些珍本,咱们外面书房里的书,就够他读一辈子怕也读不完的。”柳若姒趁机又抹黑荣成翰。
柳二老爷心疼手里的珍本,听柳若姒这样说,心中也真有些后悔。他看着荣成翰十分沉稳有担待,哪里会想到荣成翰竟会这样毛手毛脚,还毁了他最宝贝的一本书。
虽是心疼,后悔,但是柳二老爷终归是给厚道、豁达的人,只是叹气,也并不说荣成翰怎样。但是柳若姒提到荣成翰,也使得柳二老爷终于想起这个人来。
“成翰人那?”柳二老爷抬起头,四下看了一眼,没看见荣成翰,就问柳若姒。
依旧称呼荣成翰称呼的这样亲切,看来,即便是心中也认为是荣成翰毁了书,但柳二老爷并未因此就厌恶了荣成翰。说到底,柳二老爷虽爱书,但却不会本末倒置,将死物凌驾于人之上。
柳二老爷的这种品行,也不单表现是这一方面。柳二老爷人品之所以让人崇敬,这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刚刚走了。”柳若姒就道,“想是…,走了就走了吧。”
“我是心疼的顾不得了,你怎么不拦着他。虽是…可也是无意的。”柳二老爷就埋怨柳若姒。
“我怎么拦得住。想是他臊了,”柳若姒就道。
“必是看我这样心疼,内疚了。”柳二老爷就道,“我写个帖子,让他不必如此。”
“爹,这却不必。”柳若姒忙就拦住柳二老爷,“就冷淡几天,现在热着提起,怕他更不好过。再说,就算是无意,终归是不小心的。他也该受受教训,从此以后,才能更爱惜字纸。”
以荣成翰的脾气,不是柳二老爷再去请他,他必定得找了一模一样的珍本来赔偿柳二老爷,才会再到柳二老爷这里来。柳若姒赌他根本找不到,那样只要拦住了柳二老爷,慢慢地也就淡了。她以后,也就无需再担心关于荣成翰的事情了。
“也罢,也罢。”柳二老爷听柳若姒这样说,也颇有道理,也就不坚持了,一面又去看手中的书册。
“爹,还是交给我吧,你这样拿着看就能把它看好了不成。给我,或许还能补救的。”柳若姒又去柳二老爷手中拿那书卷。
柳二老爷这次没有过于坚持,他略有迟疑,书卷就被柳若姒拿在了手中。
“咦…”柳二老爷的目光扫过,心中生出一丝疑虑,只是当他再想看书册的时候,那书册已经被柳若姒收了起来。柳二老爷此刻还有些心神不定,只当自己的心有所想,看花了眼,就将疑虑的念头放下,只暗中叹气。
柳二太太打发人来说宴席已经准备好了。
虽是心疼,但是饭还是要吃的。柳若姒劝着柳二老爷,到上房来吃饭。
“…怎么说是有事走了,那样匆忙,饭也不曾吃?”柳二太太已经知道了荣成翰离开的事情,就问道。
“哎,别提了。”柳二老爷就叹气。
虽说是不提了,但是柳二太太终究还是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柳二太太也不由得叹气。
“竟出了这样的事!”
“爹、娘,快吃饭吧。”柳若姒就岔开话题,一面叫了柳玉汶来,一家几口一起吃了饭。柳若姒小时候不懂事,也曾经弄坏过柳二老爷的藏书,柳二老爷心疼,罚柳若姒是肯定的,但是过去一些时日,也就淡了。柳若姒给柳玉汶使了个眼色,想着一会再嘱咐嘱咐他,这几天,要尽量讨柳二老爷欢喜,让柳二老爷尽早忘记这件事。
荣成翰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生活中,这毕竟是一件大好事。
…
永靖王府 水云居
水云居后院与王府的后花园只有一墙之隔,院中有一池荷花,与花园中的镜湖有水闸相通。荷池畔有凉亭,有竹桥延伸到水面上,可以赏景,可以垂钓。
荣成翰脱去了外面的大衣裳,只穿着一袭家常的淡蓝色锦袍,就坐在竹桥尽头的小亭内,他身旁放了两坛酒,其中一坛已经开封。荣成翰也不就杯子,直接抱起酒坛牛饮。
“怎么一个人喝闷酒!”身后传来说话声,刘程手里捧了两个酒碗,从竹桥上走了过来。
“来了,”荣成翰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来的人是谁,他随便指了指身边的酒坛,“陪我喝一坛。”
刘程闻言,抹了抹鼻子,心中暗道,荣成翰这一开口就要他陪喝一坛,还真是…
“你可真不客气,你有烦心事,要喝闷酒。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喝,我可没什么烦心事,天天开心的很。”刘程站在荣成翰身侧,凉凉地说道。
“…不是兄弟吗?”荣成翰斜眼上挑,“是兄弟,有难同当。”
一句话,说的刘程没了脾气,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却并不去开另一坛酒,而是不由分说夺了荣成翰手中的那一坛,将两只酒碗倒满,一只碗给荣成翰,自己拿了另一只碗。
两人喝酒的样子几乎没什么差别,都是仰脖子灌,极为豪迈。
“你怎么回来就娘们了!”荣成翰喝完一碗,不满地看了一眼刘程,“这喝起来多不痛快。”
第一五一章 嘱托
你才娘们,别以为留了大胡子你就了不得了,糊弄糊弄别人还行,当我不知道你原先长什么样。刘程腹诽,但是这些话他可不敢说出口。不管怎样,用碗喝,总比直接抱坛子灌好。荣成翰明显有心事,喝多了伤身。
两个人闷声不响地喝了几大碗,刘程先受不住了,就用手肘碰了碰荣成翰。
“打发人去找我过来,不是光陪着你喝酒吧。你要喝酒,老杜老周哪个不行。有什么事,跟兄弟说说吧。”刘程就说道。毕竟是一起行军打仗数年,生死的之交,刘程也算是了解荣成翰的,知道只是陪喝酒的话,荣成翰不会舍近求远地找了他来,必定是有事要跟他商量。
荣成翰沉默了半晌,看着面前的荷池,似乎有些发呆。云水居的荷池,荷花开的比柳家花园内的还要好,这让荣成翰不由得想起他特意为柳若姒采摘的荷花。
柳玉汶去找他,说要一起去花园里剪些花给柳二太太插瓶。荣成翰立刻就猜到,必定是柳若姒打发了柳玉汶去的。他在书房读书,柳二太太也好,柳玉汶也好,都不会去打搅他,能没什么顾忌这么做的人,就只有柳若姒。
他虽惦记着读书,但是却并没有丝毫的不高兴。实际上,他还在因为柳若姒亲自端了茶给他而开心。柳若姒不再和他闹别扭,还让柳玉汶来叫他去园子里走走,荣成翰没有理由拒绝。他是高高兴兴地去了园子,看着荷池中的荷花开的不错,特意挑好的摘了,送给柳若姒。
然而,他没有想到,回到小书房,会有那样的一幕场景在等着他。
“你帮我做一件事,”荣成翰终于收回目光。声音平静地对刘程道,“帮我找一本书…”
“…听都没听过!哪里去寻来?”刘程听了荣成翰的描述,立刻苦了脸,“想是珍本。有钱也难买到。咦,我似乎记得听人说起过这本书?你怎么想着要寻这本书?”
“你无需多问。你尽管找人,替我寻来。不管价钱如何,或是不愿金银,要别的,都可答应。只要这本书。”荣成翰就道。
刘程看了一眼荣成翰,越发起疑。
“让我想想…,对了,我记起来了。我族里五叔曾经说过这本书,我记得他说。柳家藏有这本书!”说到这里,刘程若有所悟,“昨天听你说今天要去柳家,你这是从柳家回来?你这么急着要这本书?你要看,柳二老爷难看还不让你看?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荣成翰不语。
“叫了我来。你又不说。”刘程叹气,“说出来,兄弟也能替你出出主意。一人智短,两人智长是不是。”刘程就道。
“这本书,我今天在柳家见着了。”荣成翰又喝了一碗酒,这才缓缓地说道,“可惜。给毁了…”
“怎么给毁了,那可是值钱的东西。再难找了,怕只有皇宫/内库里才有些指望吧…”刘程吃惊道。
“是我给毁了…”荣成翰又沉默片刻,才说道。
“啊?”刘程更加吃惊,“怎么回事,这么不小心?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事?”刘程察言观色,觉得事情并不像荣成翰表面上说的这么简单。
“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能说出去。”荣成翰扭头,直视刘程,这是非常认真的意思。
刘程点头。他虽平时看着有些不靠谱,但是兄弟间一诺千金,他知道什么可以当做玩笑,什么不能当做玩笑。
刘程就等着荣成翰说话,可是等了半晌,荣成翰又沉默了。
荣成翰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被刘程催了两回,苦恼地又挠了挠头,这才将经过的情形简略地跟刘程说了。
“既然不是你损毁的,你如何要这样承认?”刘程听完,几乎跳了起来,他为荣成翰不平,“你就该跟柳翰林说清楚,柳翰林那个人正经不错,必定会相信你。…何苦代人受过…,这可不像你,咱们兄弟,什么时候吃过亏…”
刘程愤愤不平。
“也不算是待人受过。”荣成翰低下头,他当时就仔细地想过前因后果,柳若姒今天的异常表现,他能够认定,做了这件事的人,除了柳若姒别无他人。柳若姒今天对他态度好转,是有目的的,就是为了做局嫁祸给他。他认为柳若姒不和他闹别扭了,其实恰好相反。
柳若姒讨厌他,不想让他跟自家爹娘/亲近,要撵走他,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毁了柳二老爷宝贝的珍本。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荣成翰道。他当时说是他的不是,却并没有说是他损毁的书册。虽然动手的人是柳若姒,但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
“你…”刘程看了一眼荣成翰,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在他的印象里,这些年的相处,荣成翰并不是这样的人。荣成翰并不容易心软,更不会这样无谓地背黑锅。可现在,荣成翰分明却又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或许,因为对方是个女孩子?
可是,这些年,虽是在军中,但也并不是没见过女子的。
是因为,对方是柳若姒?
刘程再次上下打量荣成翰,这次他的目光中就多了些别的意味。
“你断的准了,必定是她吗?或许,是别人?”刘程就问。
“自然是准了。”荣成翰肯定地点头,如果是别人,他怎么会自愿揽下这个责任,并从柳家离开那。
这次,换做刘程挠头了。
“…听我那两个族弟说过,柳家三姑娘应该还是个不错的女孩子。虽是将我那两个族弟欺负的死死的,人品却极端正的…”
“她讨厌我。”荣成翰道,“你不是也说过,她看着我,就好像跟我有仇。”
“我、我那是开玩笑的。”刘程道,“不过,也是奇怪啊…”
“因为什么那,总归得有个缘故。你没好好想想,是什么时候得罪了她。”刘程又用胳膊肘撞了撞荣成翰,斜眼问道。
“怎么没好好想…”荣成翰略有些暴躁了,几乎是千八百年后八百载,想破了头,他也想不出个缘故来,以前,他根本就不认识柳若姒。
“姑娘家,总是和咱们不大一样。”刘程就道,眼神也有些飘忽了,“咱们做什么,总有个缘故。她们…,想不明白。就算她平白无故看你不顺眼,也不用做到这个程度啊!”
荣成翰没说话,不过对于刘程的话他在心里暗自也是非常认同的。
“你就这样认了?以后不往柳家去了?依我看,你还是该跟柳翰林解释清楚。”刘程就劝荣成翰道。
“不认了怎么办?”荣成翰喝酒,柳若姒讨厌他到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实际上还是颇受打击。原以为柳若姒只是小女孩任性,他不放在心上,慢慢也就好了。但是现在看来,却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要不要我去…”
“不。”荣成翰不等听刘程把话说完,就断然拒绝,“这件事,你不要泄露了风声出去。你只管帮我寻书就是了…我再找别人,越快越好…”
“兄弟,不是我说,你这样做,有些过了。”刘程打量荣成翰,“你跟兄弟说实话,是不是对柳家三姑娘…嗯?”
刘程又撞了荣成翰一下,还朝荣成翰眨了眨眼睛。
“胡说些什么?”荣成翰否认,“我只是…”
“只是怎样?”
“难道我要跟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不成。”荣成翰道,扭过脸,闷声喝酒。
“你还是想回到柳家去,是不是?”刘程问。
“等寻到了书再说吧,”荣成翰却不置可否,随后却又道,“还是不要上门讨嫌了…”柳若姒是真讨厌他,他无法改变柳若姒的态度,那么就只好远离…
荣成翰这么说着,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话里的矛盾,但是刘程却听出来了。只是,这种事情,他此刻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好,我帮你寻。”刘程道。
“好兄弟。”荣成翰捧起酒碗,和刘程碰了一下,仰脖一饮而尽。两坛子酒,这会工夫,差不多就被他两个喝的见了底。
“别再喝了。”刘程看着时辰不早,就站起身,“刚才我进门,凑巧碰见你母妃。问了我几句话,很关心你…”
荣成翰没吭声。
“那我走了。”刘程暗自叹了一口气,说道。
“另外那两件事,还有那个人,你都替我盯着些。”荣成翰突然道。
刘程走了两步,听荣成翰这样说,不由得又停了下来,转身看着荣成翰。
“你都不打算往那边去了,还管他们的事情做什么?”
“你替我好好盯着就是,两回事!”荣成翰也不回头,只说道。
“好,败给你了。”刘程只得道,暗自又叹气,一路走了。
刘程走了,荣成翰自己坐在椅子上,只呆了片刻,他就站起身。要寻书,只找了刘程帮忙还不够…
深夜,柳府
柳二老爷睡到半夜,突然醒了过来。
“…我想起哪里不对劲儿了…”
第一五二章 寻书
“我那书册那,哦,对了,是姒儿拿走了。赶紧找人,将姒儿叫来。”柳二老爷就坐了起来,披了衣裳就要从炕上下来。
他这动静不小,又自言自语的,旁边的柳二太太自然也醒了。
“半夜三更的,老爷要去哪。”柳二太太有些睡眼朦胧的,就拦住了柳二老爷,“知道你心疼那本书,可也瞧瞧现在是什么时辰。有什么事,就不能等到明天再说。”
“是这样…”柳二老爷被柳二太太拦住,就冷静了一些,他向柳二太太说起了他心中的疑虑,“你还记不记得,前些年,姒儿玩笑着临摹了一本周易正义,这孩子莫不是恶作剧…”
柳二太太就仔细地打量了柳二老爷一眼,暗自叹气。
“老爷,你这是心疼糊涂了。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再说,我记得姒儿临摹的那一本,不是让你送了人了吗?”
“哦,是…”柳二老爷也记起来了,“是大郎看见,知道是临摹本,就要了去。”
虽是这样说着,柳二老爷还是想找柳若姒来,要看一看被柳若姒收起来的损毁的那本周易正义。
“…姒儿早就睡下了,天大的事,明天再说。你心痛书册,难道就不心疼女儿。你倒是说说,书册重要,还是女儿重要?”柳二太太深知柳二老爷的书痴发作起来是怎样的情形,因此就劝解道。
“哦…”柳二老爷看看柳二太太,见柳二太太一脸的倦意,明显是不同意他现在去叫醒柳若姒。柳二老爷想想,他也知道他这些年大多精力放在编书校书上头,现在柳二太太将书册与柳若姒比较,他若再坚持,柳二太太必定要不高兴。
“那就等明天把。”柳二老爷想了想,就道。
“这才是。老爷明天还要上朝,也别耗神了。快些歇下吧。”柳二太太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