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亲如今是翰林学士,听说那几套书编纂下来,讨了圣上的欢喜,还能够加官进爵。她母亲是已故祁大学士的独/生/女儿。这家世也还罢了,只是…”
长公主这么说着,又看了韩青一眼。她将今天来的女孩子们比较了一番,心中也确实中意与柳家做亲,只是在选择哪一个女孩子的问题上,她和韩青的想法并不一样。浴佛节她带着韩青去大相国寺,回来韩青就说看上了柳家的三姑娘。而她,却是更中意柳家的大姑娘柳若媛。
柳家大老爷虽才学不及柳家的二老爷,但是柳家一大家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不一定非要选柳二老爷的女儿。而且,柳若媛的性情,很得长公主的喜欢。长公主就喜欢柳若媛那样的女孩子。
“不如她大姐姐伶俐。能说会道,讨人欢喜。”长公主就对韩青道,“你要木头美人,哪里没有。依着我看,柳家大姑娘的性情更合适,你往后肯定会喜欢。”
“娘,她哪里是木头美人,娘,你不知道…”韩青冲口而出,话说了一半。自觉失言,就又住了嘴。
长公主却正盯着韩青。
“她不是木头美人?那她在人前的样子,是装出来的不成?青儿,你跟娘说实话,在大相国寺那次。你那头究竟是怎么伤的,是不是跟着柳家的三姑娘有关系?”长公主追问韩青。
“没有。”韩青忙就摇头,“我只远远看见柳三姑娘一眼。头伤不是早就跟娘说明白了,是我自己不小心…”
韩青那次被柳若姒打破了头,当时叫嚷的厉害,但是到了长公主的面前,他却将这件事情瞒了下来。韩青也有他的小心思。知道长公主正为他寻亲事,且将柳家纳入了考虑的范围。韩青并没有因为柳若姒打了他而记仇,反而因此喜欢柳若姒,想让长公主向柳家提亲。韩青也知道长公主疼爱他,如果知道柳若姒打破了他的头,那是万万不会答应让柳若姒进门的。因此才嘱咐了带着的众随从,干脆将打架的时候都隐瞒了不说。
对于这件事,长公主也有些疑心,但是韩青存了私心,咬定了是自己不小心。他的那些随从也怕担不是,众口一词,长公主也只得罢了。
“又来哄骗娘,胡说什么自己不小心。你就说了真话,娘也不会将她怎样的。”长公主就诱哄韩青道。
韩青别的事情或许不在行,但是对于如何应付长公主却非常有心得,因此并不上当,只是陪笑。
“不是娘不答应你…”长公主就道,一面沉吟起来。
如果当初是柳若姒打破了韩青的头,再反观柳若姒在宴席上众人面前的表现,那么柳若姒确实不是她所认为的木头美人。可这样,却也说明,柳若姒的性情,太过难以拿捏了。
长公主希望未来的儿媳妇聪明、伶俐,同时也必须是她能拿捏的住的。而柳若媛,正是这样的好人选。至于柳若娟…
“我怎么听说,你今天又在府里胡闹了?”长公主突然转换了话题。
韩青就摇头否认。
“一直陪着客人,哪里有胡闹。娘又是听了哪个搅事的婆子乱说。”
“是不是婆子乱说,你心里最清楚。”长公主就沉下脸来,“不是在园子里,你跟柳家二丫头两个…,你也太大胆了!柳家二丫头虽在她家里不受宠,那也是柳家嫡出的女孩儿,你当是府里哪个随便的丫头!闹出事来,娘和你爹也难为你收拾!”
“并没有。”韩青嬉笑道。
知子莫若母,看韩青这个模样,长公主心里就已经有数,知道这些话并不是空穴来风。韩青就是这样的性情,府里的丫头,但凡看上眼的,就想弄到手,但很快也就撇在脑后。今天喜欢这个,明天或许就喜欢那个,左/拥/右/抱是常有的事情。
长公主并不认为这是什么错,天下男子大多如此。她的儿子,自然该有这样的福气。然而,却得考虑对方的身份。柳家的姑娘,就算再不受宠的,也不能跟府里的丫头相提并论。韩青这样做,太可能招惹麻烦上身了。
“糊涂的东西!”长公主指着韩青的鼻子骂,“这是什么日子,来来往往那么些人,你就这样没天没日的。闹了出来,侯府的脸面,你父亲知道了,不捶死你!”
“娘!”韩青见长公主生气,忙就往下一溜,跪在了长公主的脚边,“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韩青自小就是这样,认起错来乖巧异常,保证起来也信誓旦旦。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真的认为自己错了,同样也不代表他以后真的会改。
但是偏偏,长公主就吃他这一套。
“娘,并不是我去招惹的她。是她自己找上门来的…”韩青见长公主面色略有缓和,立刻就为自己分辨道,语气中还带了一丝的得意。送上门的便宜,如果不占,那他岂不成了王八蛋了!
“竟是这么个大胆、有心机的丫头…”长公主从韩青嘴里知道了真/相,对柳若娟有了不同的看法。“随便一个丫头也就罢了,你可记得,以后再也不许如此…”
长公主教训了韩青一通,韩青连连点头称是。
“娘,那柳家三姑娘…”
韩青依旧执着于柳若姒。
“等再过几天,娘下帖子,请了她来…”见韩青高兴,长公主就没往下说。到时候,自然还要请了柳若媛一起来。她还需再查问查问,那天韩青受伤的真/相。如果真的是柳若姒打伤了韩青,那么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柳若姒进门。
至于柳若娟…
“柳家…可还真有趣了…”
…
柳若姒从柳老太太处回来,就忙换了衣裳、洗漱了,躺到榻上小憩。她本打算只是休息一下,结果却睡了过去,连柳二太太过来看她,她都不知道。
直到傍晚,柳若姒才醒转过来。
“三姐姐,你可醒了。”柳若姗不知什么时候来的,见柳若姒睁开眼,立刻凑了上来。
柳若姒慢慢起身,就见常嬷嬷带着六月、腊月都在。
“我睡了多久,什么时辰了?四妹妹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叫醒我?”
腊月和六月就端了水来服侍柳若姒洗漱,常嬷嬷在一边答柳若姒的话,说是柳若姒没睡多久。
“太太来瞧过姑娘,说姑娘必定是累了,让我们看着姑娘多睡一会。四姑娘是才来的,正要叫醒姑娘。”
“是我不让她们叫的,三姐姐别怪嬷嬷和丫头们。我也是才睡起来的。”柳若姗就快言快语地道。
“怠慢四妹妹了。”柳若姒就笑道,又问,“我娘过来只是看看,可有别的事。”
“并没别的事。”常嬷嬷笑道,“倒是四姑娘,看着像有什么事。”
“是的。”柳若姗就点头,一面催柳若姒,“三姐姐,快洗好了,换了衣裳,咱们去瞧瞧二姐姐去。”
去瞧柳若娟?柳若姒不由得诧异地看了柳若姗一眼。柳若姗跟柳若媛不对付,经常吵架拌嘴,跟柳若娟虽没争吵过,但同样也看柳若娟不顺眼,平常并无往来的,从不肯上柳若娟那里去。现在却这样急巴巴地,要去看柳若娟,可不是奇怪。
“二姐姐怎么了?”柳若姒就问,一面心里想着,难道是挨了柳大太太的处罚,且罚的很重,被柳若姗知道了。不应该啊,柳大太太的性情,不管柳若娟做了什么,应该都会隐瞒,维护长房的脸面才是。
“二姐姐她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下来了,说是脸摔破了,腿也摔断了!”
第一四五章 探视
“什么?”柳若姒听了柳若姗的话,不由得大吃一惊。柳若娟竟然摔了,而且摔的这样严重,难道是凑巧。
“是她摔的,不是…”不是柳大太太吩咐人打的?柳若姒不由得问了一句。
“说是摔的。”柳若姗自然明白柳若姒问的是什么,就答道,“大太太…再怎样,也不会下手这么重啊。”这话,还是柳三太太在听到消息之后说的。
柳若姒点头,她刚才只是太吃惊了。
在几个丫头的服侍下,柳若姒很快收拾好了,就和柳若姗从屋子里出来。她先去了柳二太太屋里,将事情告诉给柳二太太知道。
“我刚才也听说了。”柳二太太就道,“是应该去看看。你们姐妹俩就去吧。…看你二姐姐那里要是缺什么、用什么,尽管过来拿。”柳二太太本就有些同情柳若娟,听她摔的这样严重,就更加动了恻隐之心,因此这样说。
柳若姒答应了,这才跟柳若姗往柳大太太的院子里来。
柳若媛和柳若娟姐妹俩住在柳大太太正房的后院,因此,两人先到正房来见柳大太太。柳大太太坐在榻上,正拿这帕子抹眼泪,柳大/奶奶带着人正将请来诊脉的太医往外送,一面另安排人抓药熬药,很是忙碌。
“…这孩子,也不知是怎么了,做事走路都慌慌张张的,不然也不至于这个样。亏得你们来看她,我这边有家务,暂时分不开身。你们过去先陪你们二姐姐说着话,一会我就过来。”柳大太太见柳若姒和柳若姗来了,就说道。
“大伯娘也别着急上火,咱们家里,只管给二姐姐请好太医,用好药,想来没什么大碍的。”柳若姒就安慰了柳大太太一句。
“你这孩子会说话。是这个理。…只是做娘的,这心疼…”
柳若姒和柳若姗就从柳大太太的屋子里出来,由小丫头领着,从柳大太太的堂屋穿过。到了后院,就到柳若娟的屋子里来。
柳若娟和柳若娟姐妹俩共住了一屋,中间有堂屋分开。柳若娟的卧房比较狭小,丫头们掀起帘子,柳若姒和柳若姗迈步进步,就看见柳若娟散披着头发,正躺在临窗的炕上。
“二姐姐…”两个人走上前去,柳若娟听见她两人的声音,才在枕上慢慢地睁开眼睛。
“是三妹妹和四妹妹…”柳若娟就要起身。
柳若姒和柳若姗忙拦住了,两人虽然与柳若娟感情疏远。心底都有些不大看得上这个人,然而见了柳若娟此刻狼狈的模样,两人也都觉得十分可怜。
就有小丫头抱过靠枕来,扶着柳若娟支起半个身子,斜倚在靠枕上。也好说话。另有小丫头抱了绣墩过来,柳若姒和柳若姗就挨着炕沿,在炕下坐了。
柳若姗方才告诉柳若姒说,柳若娟摔破了脸。柳若姒不由得仔细打量,果然看见柳若娟的额头还有太阳穴附近都磕破了皮,虽经过了处理,但纱布上还渗出了血丝。另外还有两块鸽蛋大小的乌青。
这真是跌的十分厉害,竟然连头脸都没有护住。
只是,柳若娟是两颊上,也有些红肿,如果仔细瞧去,还能隐约看出巴掌印来。
柳若姒就和柳若姗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色。柳若娟不只摔了跤。还被谁打了巴掌。柳若娟的脸,与这掌印其实都并不陌生,柳若姒心中已经隐隐地猜到,那巴掌印的主人是谁了。柳若娟不肯与柳大太太、柳若媛同车回来,终归还是躲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柳若媛没有放过柳若娟。
“…说二姐姐从台阶上摔下去了,二姐姐怎么就这样不小心,是在哪里摔的…”柳若姒安慰了柳若娟几句,就问起柳若娟究竟是怎样摔的。像她们姊妹几个,行动坐卧,旁边都有丫头嬷嬷跟随伺候,柳若娟自然也是如此。就算走路不小心摔了,旁边的丫头嬷嬷自然过来扑救,竟还能让柳若娟伤成这样,也是极少有的事情。
“二姐姐跟前伺候的人,都是残废不成,让二姐姐摔成这样?”柳若姗更是亲口问了出来。
“…身边没带人,让我打发去做事了。一时不小心,踩空了…”柳若娟气息微弱地说道,声音也有些嘶哑。据她所说,就是从柳大太太屋里出来,下台阶的时候摔的。
柳若姒也是一路从柳大太太屋里来的,就记起柳大太太屋后,台阶确实有些高,台阶下也是青石地面。如果真是毫无准备,从最高的台阶摔到青石上,摔成柳若娟这个样子,也在情理之中。
这么说着话,柳若娟的目光却躲躲闪闪的。
“说是二姐姐还摔到了腿,快给我们瞧瞧,摔的严重不严重?”柳若姗就道。
柳若娟一开始还不肯给两人看,奈何柳若姗坚持,旁边小丫头过来掀开盖在柳若娟腿上的薄毯,柳若娟的两条腿,从膝盖往下,都被纱布缠了,从外表看,右腿似乎只是轻伤,但是左腿的情况就有些严重。
柳若姒就仔细地问起伤情。
“刚才太医来看过了,怎么说?”
“不会以后不能走路了吧?”柳若姗更是睁大了眼睛问道。
柳若娟眼圈一红,就要落下泪来。
“哪里有那么严重!”不等柳若娟和旁边服侍的小丫头说话,就见柳若媛挑帘子走了进来,替柳若娟做了回答。
见柳若媛进来,柳若姒和柳若姗都站起身招呼。
柳若媛点点头,快步过来,就在柳若娟的炕上坐了。柳若姒目光一扫,就看见柳若娟明显地瑟缩了一下,身子似乎是下意识地往炕里躲。
“不过是皮肉伤,并没有伤着骨头。也算是她幸运,将养些天,也就好了。”柳若媛就对柳若姒和柳若姗道。
“大姐姐说的是真的?”柳若姗就不信,“可是太医这么说的?”
柳若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大多是皮肉伤,不碍事。…骨头略裂了点缝,也没有大事。往后她若是不能走路,也不是摔这一跤的缘故。”
柳若媛的话里,似乎并没有什么破绽。然而柳若姒听着,再看柳若媛的神态,总觉得柳若媛说这些话的时候,似乎有些不甘心。不甘心什么那,不甘心柳若娟伤的并不如想象中严重吗?
“太医怎么跟二姐姐说的?老太太必定要问起的。”柳若姒就越过柳若媛,又问柳若娟。
“腿骨伤了些,…将养的好,并不碍事。”柳若娟瞧瞧柳若媛,又飞快地垂下眼帘,慢吞吞地答道。
“就是这个话。”柳若媛就白了柳若姒一眼,似乎怪柳若姒不相信她,还要问柳若娟。“我还能骗你们不成?”
“二妹妹,你从此后,可要静心的休养。”柳若媛又转向柳若娟,意味深长地道,“别再东想西想,到时候养不好伤,可怎么得了那。让娘和我,也跟着操心、疼惜…”
“我娘也要来看二姐姐那,二姐姐有什么要吃的、用的,尽管打发人来管我要。”柳若姒又安抚了柳若娟几句,就和柳若姗起身告辞出来。
柳若娟躺在炕上不能动,柳若媛带着丫头将两人送到门口。看着两人走远了,柳若媛又走回柳若娟的屋子里。
“娘怎么嘱咐的,不用我再跟你说。一会还有人来看你,你总知道好歹,可别自己再寻死?”柳若媛说到这,冷笑了一声,“就算是你说出来,也没人相信。到时候,大家伙又当你是疯了,让什么给迷了。那样,是什么结果,你自己想去…”
柳若媛扔下这几句话,扭身回她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柳若媛走了半晌,服侍柳若娟的小丫头才敢进屋来。如今柳若娟的两个贴身大丫头都受了罚,伤还没好,不能近身来服侍。跟随柳若娟往侯府去的嬷嬷和丫头随后也受了罚,这个小丫头原本并不能进屋伺候的,如今也被安排了进来当差。
“姑、姑娘,”这小丫头就走到柳若娟身边,左右看看没人,才俯下/身,在柳若娟耳边低声地道,“…那两只镯子,方才采莲姐姐问起了…怎么办是好…”
柳若娟的脸上一片阴沉。
“我自有主意。”柳若娟闭着眼睛道,一会,柳若娟又将眼睛睁开,“你往金姨娘那里去一趟,别现在去,等晚上…别让人看见了…”
…
柳若姒和柳若姗看过了柳若娟,并没回自己的院子,姐妹俩商量了一下,就往柳老太太院子里来看柳老太太。
柳老太太也已经歇了半晌,正换过了家常的衣裳,坐在榻上闭目养神。
“还是你么小孩子家精神?从哪里来…”柳老太太见她们来了,就让两人坐下,又让人端了酸梅汤来给两人喝,一面问道。
“从二姐姐那里来。”柳若姒就道。
“哦…”柳老太太哦了一声,半晌才又问道,“说是摔了,你们瞧了,可摔的严重?现如今,什么事都瞒着我了。说是让我享清福,不让我/操心。也罢了…”
第一四六章 危机
机
“…家里但凡有大事,还不是要老太太定夺。只是些絮烦的小事,不愿意让老太太费神。”见柳老太太话语中颇有些抱怨的意思,柳若姒忙劝慰道。
近来,柳老太太跟人说话的时候,时常有这样的意思流露出来,柳若姒自然明白,这主要还是柳二老爷过继柳玉汶的事,还有事关柳玉江,给柳老太太知道了,于事情无意,因此,大家都很默契地瞒着柳老太太。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就柳二老爷和柳二太太这边来说,如果柳老太太能够不那么偏心,那么他们也就无需顾忌太多,什么都不告诉柳老太太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真的是为了柳老太太的身子骨着想。上了年岁的人,经不住太大的情绪波动。
柳老太太也只是随便说了两句,听柳若姒这样劝慰,她就不再说了,只是问柳若娟怎么样了。
“…看着大都是皮肉伤,听大姐姐和二姐姐说,太医来看过,说腿骨伤着了一些,要好生将养,并不防事。”柳若姒就如实地将她所知道的柳若娟的伤情,都跟柳老太太说了。
“如何这般顾头不顾尾的,竟摔成这样。”柳老太太就皱眉,顿了顿,就叫了大丫头杜鹃过来,“你去看看,究竟怎么样,我也好放心。”
柳老太太只打发了大丫头过去看视柳若娟,却没有丝毫要亲自过去探望的打算。不过,柳老太太竟派了杜鹃,而不是经常往柳大太太那边去的石榴,这里面却也有些意思。
柳若姒不由得偷偷打量了柳老太太一眼,柳老太太很多时候糊涂,大概就是出于偏心。毕竟是有了年岁和经历的人,很多事情,柳老太太在心里未必就不明白。
“你们俩都是好孩子。”柳老太太突然就道,乍一听起来。没头没尾的。
柳若姒和柳若姗就偷偷地交换了一个眼色,难得的柳老太太这样夸奖她们。陪着柳老太太坐了一会,柳若姒就问起芍药来。
“也不知道芍药姐姐怎么样了。”
“…折腾了一夜,身子虚。就在后头躺着,你们去看看吧。”柳老太太就道,一面又合上双眼养神。
柳若姒和柳若姗忙起来,悄悄地从柳老太太屋里出来,到后面后罩房看望了一回芍药,才各自回房了。
柳二太太见柳若姒回来,就问她柳若娟的情况怎样。柳若姒自然照实说了,许多不好当着柳老太太说的话,当着柳二太太却没有必要隐瞒。
“摔的挺狠,看着着实蹊跷。二姐姐神色也不大对劲儿。”柳若姒就将她的疑心说了出来。“而且,我看着二姐姐脸上有巴掌印,应该是挨了打了。”
“大太太审了她,连同跟着她去侯府的几个人,也都审了。听说还动了家法。”柳二太太就道,如今,柳大太太那边的动静,也有人跑来告诉柳二太太了,“二丫头摔了,却是没人看见。”
“骨头摔裂了?!也是可怜。”
“不过,应该没有当初常嬷嬷摔的厉害。”柳若姒就道。
“哦。既然是太医说能将养好,不影响走动,这还罢了。不然,年纪轻轻的,这也是少有的事。”柳二太太就道。像柳家这样的人家,姑娘们都是娇生惯养。前呼后拥,金尊玉贵的,针扎了手,就算是了不得的伤,能伤到柳若娟这样。确实极少。
“也得将养好一阵子。这往后几个月,怕都是不能出来走动了。”柳若姒就道。
柳二太太就听出点儿什么来,看着柳若姒。
“你是说…”
“我也只是猜想,毕竟没人看见,不好说的。”柳若姒就道。
“大丫头,确实是能做出这样事的人。”柳二太太却道,一面沉思了半晌,就嘱咐柳若姒,“从今往后,你可小心些,离她远一点儿。身边时刻不可没了人…”
如果是柳若媛对柳若娟下的手,那么其原因就相当的明显。而相比起柳若娟来说,柳若姒对柳若媛的威胁更大,只是柳若姒没让柳若娟丢脸,也不像柳若娟那样容易落在柳若媛手里。柳二太太这是担心,柳若媛会对柳若姒不利。
从前的柳二太太,可是从不肯往这个方向想的,这也算是柳二太太的一大进步吧。
“嗯,娘,你放心,我记住了。”柳若姒就点头应承,不用柳二太太说,她心里对柳若媛也早有防备。
晚间,众人都到柳老太太屋里请安。柳大太太就又向柳老太太说了柳若娟的伤情。
“好生用药、将养个把月,也就好了。只是又让老太太担心了,特意打发了丫头去看她,折了她的福。二丫头近来,总是这般慌里慌张…”柳大太太陪笑道。
“你让人好生照顾她,吃用什么,府里没有的,就去采买了来。年纪轻轻的姑娘家,若是落下什么病根来,一辈子就毁了。咱们柳家的姑娘,历来没有这样的事。”柳老太太说的是关切的话,却也隐隐流露出些许责备之意。
柳若娟自己没出息,柳大太太却有疏于管教、照料的责任。
柳大太太自然不敢说别的,只唯唯应诺。
“大丫头那?”柳老太太又问。柳大太太来请安,并没有带柳若媛一起来。
“…还在禁足,没有老太太的传唤,她不敢来。说是知道错了,要在屋里好生悔过,也正好照看她二妹妹。”柳大太太就道。
“嗯。”柳老太太似乎对柳大太太的这个答案还颇为满意,点点头,就不再问了。
从柳老太太处回来,柳二太太不由得跟柳若姒感叹。
“老太太本就看待二丫头平常的很,从今往后,怕是更不待见二丫头了。”柳若娟摔成那样,柳老太太却只打发了丫头去看,这还不同于柳玉江那回事,由此可见,柳老太太对柳若娟的态度。
柳老太太不待见柳若娟,但是对柳若媛的态度却有回暖的征兆。
娘儿两个压低了声音说了半晌,外面就有小丫头禀报说是金姨娘来了。柳二太太忙让金姨娘进来。
金姨娘进来,说了两句闲话,就说到柳若娟摔伤的事情。
“…二姑娘打发了小丫头来,问我要药膏。”金姨娘就告诉柳二太太和柳若姒,柳若娟刚才打发了小丫头去找她,问她寻治疗脸上伤疤的药膏,也就是金姨娘被抓花了脸之后,柳大老爷花重金求人为她配置的那种药膏,“问我还有用剩下的没有…”
柳二太太就和柳若姒交换了一个眼色。
柳若娟的脸摔破了,这是她怕留下伤疤,所以打发人去找金姨娘。只是,柳若娟何必要找金姨娘要用剩下的药膏,就凭她是柳家的嫡出的姑娘,难道柳大太太还会在乎这些银钱,不尽心为她医治不成?
柳若娟担心柳大太太不会尽心为她医治!
“…还剩下一点点,只得给了小丫头带回去。还怕放的日子久了,那药膏失去了效力。二姑娘也是心急,心慌了,那药膏虽说贵重了些,二姑娘要用,可不是极容易的事。可笑那小丫头并不懂事,还嘱咐我不可说出去…”
金姨娘就像说笑谈一样,将整件事都跟柳二太太和柳若姒说了。
“二姑娘出门,我曾在大老爷跟前说过一句话。如今这样,怕我也有些干系…”
“能关姨娘什么事,姨娘不用多心。况且,并没谁知道。大伯父怎样安排,自然是大伯父自己的道理。”柳若姒就道。看金姨娘的神态,恐怕是除了药膏之外,柳若娟还另有所求,金姨娘探听到了一些柳若娟在侯府的事情,因此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