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姒将柳玉汶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笑着点头。
“果然拾掇的好。”
柳玉汶就要成为柳二老爷和柳二太太的嗣子,虽还没进祠堂,可已经从前院搬到了柳二老爷的院子里来住。身边一应伺候的人,也都安排妥了。
这些都办的很快,因为大家很早之前就在准备了。
柳二老爷从贴身的长随中选了两个老成的,负责跟柳玉汶外出、去宗学读书,另外还给柳玉汶挑了四个小厮,金木水土。服侍柳玉汶的小丫头是柳若姒帮着挑的,另外柳二太太又从自己身边的二等大丫头里挑了个年纪较长、最为沉稳妥当,叫芳巧的,去了柳玉汶的屋子里服侍。
“这些都是极可靠的,再有缺的,慢慢的添置也不急。”柳二太太对柳玉汶道。
所谓人靠衣装,柳玉汶经过这样一番打扮,再加上在柳家生活了一段时间,早就脱去了过去瘦弱的模样,粉雕玉琢,还带了些婴儿肥,看着就让人喜欢。
柳二太太和柳二老爷看着都十分欢喜,柳若姒自然也很高兴。
柳三老爷就打发人来请柳二老爷,说是到了开祠堂的时候了。柳二老爷忙正了正衣冠,与柳二太太一起,领着柳若姒和柳玉汶就往祠堂来。
到了祠堂门口,一会的工夫,柳大老爷、柳三老爷、柳大太太、柳三太太就陪着柳老太太来了,后面跟着柳玉湘、柳玉海、柳玉海以及几位族亲。
柳玉江还“卧病”在榻,因此不能前来。至于柳大/奶奶、柳若媛等人,则是被柳大老爷告知不必前来。
柳大老爷一声令下,祠堂大门打开,众人簇拥着柳老太太就要往里走。
“女眷们就在外头吧。”柳大老爷就道,“二太太和三丫头可以进来。”
柳大太太和柳三太太就只得在祠堂门口站下。同是女眷,但今天是二房过继嗣子,因此,柳二太太和柳若姒能够进祠堂,也是情理之中。
众人进了祠堂,拜过祖先像,一应繁琐的礼节过后,柳大老爷就取出家谱来,亲手修改。就在柳二老爷和柳二太太的名下,柳若姒的名字旁边,添了柳玉汶三个字,并用靛蓝画下血脉线。
这是祖宗的规矩,也不只柳家如此。亲生的子孙,用的是红色的线,过继同族的嗣子,却要用蓝线标明,血脉清晰,不容紊乱。
柳大老爷在家谱上落下最后一笔,就抬眼往柳二老爷和柳若姒的方向看了一眼。
“二弟来看。”柳大老爷落笔,让柳二老爷上前看家谱。
柳二老爷看见自己和柳二太太名下有了柳玉汶,心中高兴,随即就往柳大老爷和柳三老爷的名下看了看。
“大哥的名下,还未添上婵儿吗?”柳二老爷就问了一句。
“还没来得及。”柳大老爷立刻就道。
“没有为她们再另外开一次祠堂的道理,不如就便…”柳大老爷这么说着,就向柳老太太行礼,询问柳老太太的意见。
“与其以后再开祠堂,劳师动众,不如今天一起写了。…名分已定,合乎祖宗定下来的规矩。”柳大老爷就对柳老太太道。
“依着你吧。”柳老太太就点头道。
“是。”柳大老爷又向柳老太太行礼,这才重新拿起笔,就在他的名字旁边,又添了妾、金氏海棠几个字,然后在两人名下添了柳若婵的名字。
写完了这些,柳大老爷也眉目舒展。他终于完成了一件心事。这件心事,在他的心里,已经存了三十余年。
第一二三章 心事
写好了家谱,柳二老爷就领着柳玉汶拜祖先,又在祖先像前,向柳玉汶娓娓地讲述柳家的历史,以及历代祖先的事迹。
“正直做人、努力读书,莫要辜负了列祖列宗。”
柳大老爷见柳玉汶拜了祖先了,心中就想要金姨娘和柳若婵也来拜一拜,这样更加名正言顺,往后金姨娘和柳若婵在府里头,腰也能挺的更直一些。毕竟是记入家谱,且进过祠堂给祖先磕过头了。
柳大老爷这么打算着,就招呼了个心腹的小厮来如此这般的嘱咐了。
祠堂外,柳大太太和柳三太太带着一众丫头婆子站着。柳三太太与柳大太太不对付,一有机会就要讥讽几句,这个机会,柳三太太自然不会错过的。
“我们老爷行三,我也就罢了。怎么大老爷也不肯让大嫂进祠堂去。就算是大嫂近来管家上出了不少的纰漏,惹怒了大老爷和老太太,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在众亲族面前,给大嫂难看啊。”柳三太太笑着对柳大太太道。
柳大太太自然听出柳三太太话中不怀好意。
“这是三太太不知道了。”柳大太太就嘴角含笑,“本来我是该进去的,只是这些日子,身子不大爽利,事先与老太太、大老爷说了,免了我进去站规矩。倒是三太太,离上次进祠堂,也有了些日子了,这次没进去,倒有些遗憾那。”
这却是在提醒柳三太太二月里曾经跪过祠堂的事情。
所谓打人不打脸,可这妯娌两个说话,却都挑着对方的痛处说。
柳三太太听柳大太太这样说她,自然不肯就此罢休。
“还没恭喜大嫂,屋子里多了服侍的人,那样千娇百媚的,还凭空多了个小闺女儿。再没有大嫂福气好的了。”柳三太太就道,“对了,大太太屋里的新姨娘闺名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做海棠。海棠这个名字,可听着有些耳熟。”
柳三太太这么说,就打量柳大太太的脸色。柳大太太脸上努力镇定。但是眼角却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我记得,原先大嫂屋子里头,也有个叫海棠的,也是个姨娘不是?”
柳大太太就变了脸色。
“娘…”柳大太太正要发作,就听见身后有人怯生生地叫。
柳大太太喘了口气,转过身,就看见是柳若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柳若娟也不知是怎么了,一张脸惨白惨白的。
“什么事,你怎么来了?”柳大太太就问。
“…大姐儿突然病了,大嫂照看大哥哥。腾不出手来。我看着担心,过来告诉娘一声。”柳若娟就道,一边却用眼角扫了柳三太太一眼。
“生病了,打发人叫太医来看就是。”柳大太太心里正不舒服,就有些不耐烦。不过转念之间。就又换了一副语气,“怎么竟病了,可是病的厉害?我去看看…”
柳大太太就带着人往柳大/奶奶的院子里去了,这也是她想暂时躲开柳三太太的一个借口。
柳大老爷打发了小厮出来,看见门口只有柳三太太,却不见柳大太太,就忙问了。知道柳大太太去看大姐儿了。那小厮却是心中欢喜,这下也不用再找人将柳大太太引开了,事情就便利了许多。小厮一溜烟地就往金姨娘的院子里去了。
一会的工夫,柳三太太就看见金姨娘带着柳若婵,都打扮的规规矩矩、利利落落地来了。
看着金姨娘带着柳若婵进了祠堂,柳三太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又往方才柳大太太去的方向瞄了一眼,忍不住又笑了。
改过了家谱,拜过了祖先,大家从祠堂出来,就到柳老太太处稍坐。
为了柳玉汶过继给柳二老爷。柳三老爷本来主张要办的热闹些,还是柳二老爷说不宜太过张扬,除了亲族的人,另外就只通知了与他平日非常交好的几个朋友,其中就包括工部侍郎刘毅及夫人赵氏。
刘毅和赵氏夫妻两个都来了,刘同和刘和这对双胞胎自然也跟了来。
柳若姒特意介绍了刘同、刘和与柳玉汶认识,因为嫌柳老太太屋里人太多,他们就往柳二太太的屋子里来坐了。
刘同和刘和到了柳若姒这里,是一点都不拘束、见外的。柳玉汶是柳若姒刚过继来的兄弟,两人都对柳玉汶十分亲热。
“…我们也在宗学,往后咱们多在一块…”刘同就拍着柳玉汶的肩膀道。
“汶弟,别听他的。”柳若姒就道,一面瞪了刘和一眼,“你们要是敢勾引着汶弟贪玩、胡闹,我可不跟你们善罢甘休的。”
“说的我们好像只知道玩似的。”刘同就笑道,“上次我们兄弟做的文章,先生还夸了我们的。”
“是啊。”刘和立刻点头,又问柳玉汶,“汶弟,你们先生留了什么功课,文章出的什么题目,大家一起参详参详…”
“少来。”柳若姒深知这双胞胎兄弟的性情,立刻笑骂道,“你们俩,可别想哄着我弟弟,让他帮你们做功课、写文章…小心我去告诉五婶子知道…”
刘同和刘和就哈哈笑,都上前给柳若姒作揖。
“你把我们也看的太坏了,我们并不是那样的人。”
“汶弟,”柳若姒就将柳玉汶拉到跟前,告诉他道,“他们惯会哄人的,你年纪小,可别让他们哄了。他们要是欺负你,尽管来告诉我。”
“当亲兄弟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他。”刘同和刘和都道。
“刘大哥和刘二哥待我都很好。”柳玉汶就道。在宗学里,这兄弟两个知道了柳玉汶的事,对柳玉汶都很关照。
“阿姒,我们九哥从北边回来了。”刘同和刘和就坐到柳若姒跟前,有些神秘兮兮地道。
“你们九哥?”柳若姒挑了挑眉。
“就是我们同族七伯,如今做着兵部左侍郎的长子,大名叫做刘程,几年前去了北边打仗,最近才回来的。”刘和就告诉柳若姒道。
刘家是大族,在京城中也有几支。这做着兵部左侍郎的刘家,与柳家并不熟,柳若姒也只是恍惚记得,好像是听赵氏提起过。
刘同和刘和却似乎对这位从战场回来的族兄非常有好感,且十分敬佩。
“…教我们射箭,带我们去城外打猎…”刘同就道,说起这些经历,颇有些眉飞色舞。
“对了,他还说认识二婶子和阿姒你。”刘同说着,突然就道。
“哦?我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认得这个人?”柳若姒惊讶道。
“是这么回事,阿姒你那天出城,去庄子上,是不是马中了毒…”刘和就道,“九哥就是跟着永靖王府的小王爷一起回来的。”
听双胞胎这么说,柳若姒才明白过来。
只是那天报上名姓的只有荣成翰,跟着荣成翰的那几个人,柳若姒虽有些印象,但却分不清哪个是双胞胎口中的刘同。
“那天乱糟糟的,他也没过来说话,不知道是哪个。”柳若姒就道。
刘同和刘和就将刘程的样貌描述了一番,柳若姒想了想,才想起,好像是那个骑黄骠马,看着年纪略长的男人。
“哦,原来是他。”柳若姒就道。刘程给她的印象并不好,与荣成翰带回来的那几个凶神恶煞般的军汉相比,刘程好像温和了许多,但是说话的强调偏又有些油滑。
“在军中久了…,你们别看着人打过仗了,比你们年纪大些,就什么都跟着人学。可要分得清楚好歹。”柳若姒毕竟还是关心刘同和刘和的,就告诫道。
这么说着,柳若姒却又心中一动。刘程提到自己,只是说话中随便提到的,还是…
“九哥说那天惊扰了婶子,要过来给婶子道扰的。”刘和就道。
“哪里算的上惊扰。”柳若姒就道,“既然是你们的九哥,要来坐坐,我爹娘自然是欢迎的。”两家的交情,确实如此。
“九哥说今天也许就过来。”刘同就道。
“怎么说?”柳若姒就问。
“你们是不是请了永靖王府的小王爷?”刘同就问。
“是啊。”柳若姒点头。荣成翰如今是柳二老爷的入室弟子,在过继柳玉汶的事情上,又立下了大功。柳二老爷特意邀请荣成翰今天过来吃酒,不仅邀请了荣成翰,还让荣成翰将他那些军士也带来。
当时荣成翰却没有立刻答应,只说自己来就行了,不肯带那些人来。
柳二老爷当然不肯,就追问缘故。
荣成翰就说他那些军士们,长的粗陋,且在军中习惯了,都是粗糙的人,说是怕吓着了柳家的人以及宾客。
荣成翰这么说,柳二老爷还是坚持请人都过来。为了大家都自在些,另外为荣成翰等人准备了酒席,不与其他人在一处。
“九哥与小王爷交好,说是跟着小王爷一起来。”刘和就道。
“哦。”柳若姒哦了一声,他总觉得,荣成翰说什么不肯带人来,其实不过是欲擒故纵。你看,一旦说开了,他带来蹭饭的人可不会少。
第一二四章 卧底
“阿姒,阿姒。”刘同和刘和就跟柳若姒商量,“你把我们的坐席也安排到那边好不好?”
柳若姒不由得瞄了一眼双胞胎兄弟,原来这两人说了半天,是不想跟大家一起坐席,要去跟荣成翰、刘程那些人一起坐。
“你们去那边做什么?”柳若姒不肯答应,“都是些粗人,而且年纪都那么老了。还是跟大家一起坐,你们年纪又差不都,又都在宗学里上学,大家都熟。”
刘同和刘和一会自然要跟柳玉湘、柳玉海他们坐一席的,都是少年人,且自小都认识。往常在柳家吃饭,也都是这样安排。
“阿姒,你不知道,听着他们说话,很有趣的。”
“其实都是很好的人,样子和咱们京城里的人不大一样。等过段日子,拾掇拾掇,也就一样了。”
“听说那边特别请的杂耍班子,演的热闹戏文。”
刘同和刘和就跟柳若姒要求,一定要去跟荣成翰和刘程他们一起坐。
柳若姒有些无奈,她也知道,这兄弟俩最爱热闹,而且少年人,难免听了那些军中、战场上的事情,就热血沸腾地被吸引住了。要安排两个人去那边坐席,倒也不是不可以。
被双胞胎兄弟央求不过,柳若姒只好点了头。
“我不要你们去的,你们一会跟那些粗人,受了气,吃了亏,可别来抱怨。”柳若姒这么说着,一面就叫了小童十五进来,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十五听了,忙去传话。一会的工夫就跑回来,说是安排妥当了。
“好了,一会开席,我就让人带你们过去。”
今天的宴席,一共分三处摆设。柳老太太院子里是一处,招待的都是女眷。另外花园东侧鹤轩是一处。招待的是男客。再有一处,则是设在花园西侧的水阁,就是专门招待荣成翰一伙的了。几处都请了戏班子,柳老太太这边是女眷们爱听的那些诸如小姑贤之类的戏码。男客那边则是满床笏、渭水垂钓之类的文戏。因为要招待荣成翰和他手下的一众人,柳二老爷专门打发了随从去请了京中有名的杂耍班子,除了安排有杂耍,还另有唱热闹戏文的戏班子,总之就是想到这些人大概不耐烦那些文戏,投其所好,也是一番感激和看重的意思。
刘同和刘和见柳若姒帮他们安排好了,都喜笑颜开的。
“你们刚才说,你们九哥跟你们提过我,他可问了什么没有?”柳若姒这会就想到刚才的疑问。向双胞胎兄弟询问道。
刘同和刘和对视了一眼,都摇头。
柳若姒对两人颇为了解,只看两人的神色她就知道,刘程必定问起了她。
“你们俩,可长点儿心。但凡人问我。或者我家里的事,你们可别什么都说。”柳若姒就道。
“阿姒,这个不用你嘱咐,我们又不傻,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那你们都跟他说了什么了?”
刘同和刘和就都嘻嘻地笑。
“阿姒,你那马中毒了。你也不肯跟我们说。还是听九哥说了,我们才知道,为你担心的紧。”刘同就道。
刘程向刘同和刘和打听柳家的事,刘同和刘和都说了。
“现在叔叔婶子过继了汶弟,你们往后也就好了。”刘和道。
柳若姒暗自叹气,看来。刘程是知道了柳家的这些事情了。刘程知道了,那么也就意味着荣成翰知道了。那天荣成翰执意要帮着办柳玉波和马大/奶奶的事情,是不是也是因为事先知道了他们的难处了。
“阿姒,以后要是有事,你打发人去叫我们。”双胞胎兄弟看柳若姒神色有些暗淡。都忙着说道,“我们现在也大了,要做什么,你尽管找我们。就算我们办不成,还能找九哥。…九哥很讲义气。”
“口口声声说什么九哥,他才回来几天,就把你们都收买了去。”柳若姒瞪了双胞胎兄弟一眼。
“九哥真是好人。”双胞胎兄弟嘻嘻地笑。
这会工夫,柳二太太就打发了小丫头过来,说是就要开席了,让柳若姒带着双胞胎兄弟和柳玉汶赶紧过去。
“我让人领你们去水阁坐席。”柳若姒就道,“一会婶子问起,我也替你们说了。”
双胞胎兄弟见柳若姒这样,都忙打躬作揖,说记下了柳若姒的大恩了。
柳若姒忍笑,一面心中却是一动。
“…有什么好玩的事,你们听了,回来告诉我。”难道只许荣成翰通过刘程来打探她这府里的消息,她就不能让人打探荣成翰的消息了。双胞胎兄弟,正好安排过去做卧底。常言道,醉后讲真言。荣成翰那一伙一会喝的多了,又都是他们自己人,还有什么不说的。如果能够就此打探出荣成翰曾经有什么劣迹,到时候正好让柳二老爷疏远荣成翰。
就是这样,柳若姒暗暗点头,一面又嘱咐了双胞胎兄弟一番。
刘同和刘和就都点头,答应听到了什么事,回来必定告诉柳若姒。
这样,打发了十五带着双胞胎兄弟去水阁,柳若姒则带着柳玉汶往柳老太太的院子里来。柳玉江还在卧病,祠堂没有去,宴席也参加不了,柳二老爷就嘱咐了柳玉湘,让他带着柳玉汶到众亲族面前拜见了,改换了称呼。一些重要的亲友那里,柳二老爷更是亲自带着柳玉汶去敬酒说话。
两处的席面上都敬了酒,柳二老爷又带着柳玉汶去了水阁。
柳若姒跟柳二太太,与赵氏等人坐了一桌。
“怎么没见你们大太太?”坐上席,赵氏左右看了看,就有些奇怪地问柳二太太道。今天负责招待客人的是柳三太太,柳大/奶奶虽然也在,看着却没什么精神,说话做事也不像平时那么利落。
“哦…,大郎病着,大姐儿今天突然也闹起了病。大太太最近身子本就不大好,刚才强支撑了一会,实在撑不住,老太太让她回去歇着了。”柳二太太就道。
“哦。”赵氏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与柳二太太交换了一个眼色,竟没有再往下问了。
席上还有其他女眷问起柳大太太,柳老太太、柳大/奶奶也是一样的答复。
“今天我们二老爷、二太太过继了儿子,这是一件大喜事。大太太屋里也有件小喜事,”柳三太太却是借机跟人说了柳大老爷抬了金姨娘,“也赶巧了,一并就都上了家谱。”
柳大太太那时为了躲柳三太太,去柳大/奶奶院子里看大姐儿。等她回来,正好金姨娘带着柳若婵已经在祠堂里拜过了祖先了。柳大太太一口气没上来,就厥过去了。
柳三太太不计前嫌,上前就掐柳大太太的人中,硬生生将人给弄醒了过来。还将金姨娘和柳若婵上了家谱,拜了祖先的事,绘声绘色地又给柳大太太描述了一遍。
“偏大太太这会走开了,不然在一边看着,也欢喜欢喜。”
柳大太太眼前一黑,又厥了过去。
这次柳三太太还想掐柳大太太的人中,柳若媛、柳若娟和柳大/奶奶赶到,好歹给拦了下来。如此,柳大太太就病了,被扶回了房里,宴席也不来参加了。
柳三太太想起柳老太太的寿宴,她被禁足,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背后说她的事来,如今她有了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如此,今天来的众宾客女眷也就都知道了。
柳大老爷宠新姨娘,柳大太太吃醋且失势,面子全无。
吃罢了宴席,许多女眷都留下来听戏,柳二太太见柳三太太一个人也招待的十分周全,就同赵氏往自己屋里来说话。柳若姒自然也跟了一起回来。
“…也算是尘埃落定,了了一桩心事了,我都替你高兴。”赵氏就跟柳二太太说话,“汶儿那孩子,长的端端正正的,说是在宗学里很不错。我看着,是个不错的孩子。好还养大了,往后也是臂膀、依靠。”
“再有,这件事定下来,也免得你们…”赵氏往柳大太太院子的方向瞄了一眼,“再生出什么心思来。”
柳大太太、柳玉江、柳大/奶奶盯着柳二老爷的嗣子的位子,这在赵氏,并不是什么秘密。
柳若姒在旁边听着,就有些感慨。前生,赵氏和柳二太太也是好友,几乎无话不谈,但是却从来没有涉及过这个话题。不是赵氏没有察觉这件事,而是柳二太太从不愿意提这件事。那时候,柳二太太对柳大太太、柳玉江等人根本就没有戒心。在柳二太太心目中,赵氏虽是好友,但是柳大太太、柳玉江、柳大/奶奶更是她嫡亲的家人。
所谓疏不间亲,赵氏即便有什么话要说,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直言不讳了。
而现在,柳二太太对柳大太太、柳玉江和柳大/奶奶有了戒心,一些事情,就肯跟赵氏说起。赵氏也常替柳二太太忧虑。
只有站对了立场,才会有更多的朋友和帮助。就比如说现在的柳二老爷、柳二太太,还有柳若姒。
第一二五章 生隙
柳若姒在屋里陪着柳二太太和赵氏说话,就听见外面传来嬉笑声。赵氏听见了,就笑骂皮猴子,原来是刘同、刘和两个也从席上下来,又来找柳若姒。同来的,还有柳玉汶。三个人,尤其是柳玉汶的小/脸红扑扑的。
柳二老爷带柳玉汶去荣成翰那边的席上,柳二老爷很快就回来了,却将柳玉汶留在了那边。
这肯定是被那群没规矩的坏家伙给灌了酒了。柳玉汶才十岁!
三人进来,就给柳二太太和赵氏行礼。刘同和刘和嘴里不住地说话,柳玉汶却安安静静,只是红着脸嘻嘻笑。
“是喝了酒了?”柳若姒忙就问道。虽说是今天这样的日子,柳玉汶要给亲族长辈们敬酒,然而大家知道他年纪小,都不肯让他喝的。
“只喝了一盅酒。”刘同和刘和就忙说道。他们就是看着柳玉汶似乎醉了,所以才送了柳玉汶回来。
柳若姒就看柳玉汶。
柳玉汶点头。
“三姐姐,没喝多,就喝了一盅。”
“也罢了,喝一盅就喝一盅吧,不算多。毕竟是个哥儿,你父亲也说,要他多跟小王爷那些人接触接触,免得念书念呆了。”柳二太太就怕柳若姒说柳玉汶,忙出声解围。
柳若姒也并不是要说柳玉汶,听柳二太太出声,只好不再询问,只忙叫丫头们送了醒酒汤上来,给刘同、刘和和柳玉汶喝了。
“这孩子,长的可真乖。”赵氏就拉了柳玉汶到跟前,上下打量,又摩挲他的头,“往后跟你两个哥哥在一块,他们欺负你,你尽管告诉婶子,婶子打他们板子。”
刘同和刘和在旁边就吐舌头。
柳二太太见柳玉汶这半天也累了。就忙招呼了丫头过来,带了柳玉汶下去歇息歇息。
“…小心看着他睡觉,别吹了风,别让那蚊虫咬了…”柳二太太殷殷地叮咛了半晌。才放了人离开。
“你呀,真是一片慈母心肠。”赵氏就对柳二太太笑道。
“别说如今是我的儿子,就不是,他那个身世,还有那个性情,我也一样疼他的。”柳二太太就道。
“这也算是好心有好报了。”赵氏点头道。这是说当初柳二太太和柳若姒遇到柳玉汶,并接济了柳玉汶的事情。
好心有好报,这句话说的不错,但却只能算说对了一半。好心,要用在正确的地方、正确的人身上。才能得到好报。如果用错了地方,给错了人,那就是另一个中山狼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