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姒闻言也瞧向荣成翰。
“这样的人,先生跟他们说话,都是辱没了先生。我手下一般粗人,最会跟这样的人相处了。交给我,管保给先生办的妥妥当当的。”荣成翰就向柳二老爷道。
柳若姒不由得挑了挑眉。荣成翰说的有些委婉,他的话说白了,差不多就是柳二老爷太文弱了,对于柳玉波和马大/奶奶这样无耻泼赖的人,得交给他荣成翰去整治。
“这、这怎么好?”柳二老爷就迟疑道。他今天才收了荣成翰做学生,且这件事是自家的私事,不好让荣成翰出手。荣成翰说对于柳玉波和马大/奶奶,是辱没了他。可荣成翰自己的身份,对上柳玉波和马大/奶奶,那岂不是一样的辱没。
“这有什么,圣人传下来的教诲,有事弟子服其劳。”荣成翰就道。
荣成翰这么说,柳二老爷心里是高兴的,但这件事要交给荣成翰,柳二老爷还是有些迟疑。
荣成翰就站起身,走到柳二老爷跟前,低低的声音跟柳二老爷说话。
“…是泼皮,讲不得理。礼遇他们,他们就不知天高地厚,做出许多可笑的事情来。先生来往的都是读书人。我手下兄弟,边关上野惯了,对付这样的泼皮,最是拿手。…一物降一物…”
“哦,子思,你打算怎么做?”柳二老爷就问。
荣成翰就在柳二老爷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番。柳若姒全神贯注,就听见了几句,不由得又看了看荣成翰。这家伙,果然是个坏坯!

第一一二章 眼红

也就是这样的坏坯才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柳若姒心里想。然而,这样的法子,对于柳玉波和马大/奶奶,却正好对了症。荣成翰怎么不好,有一句话却是说对了,一物降一物。柳若姒回想了一下那天见到荣成翰,跟随他的那些军汉们,心里暗暗点头。
柳二老爷听完了荣成翰的打算,却没有立刻点头,而是用眼神询问柳二太太和柳若姒的意见。
柳二太太没有意见,她讨厌柳玉波和马大/奶奶,荣成翰要出手帮他们解决,柳二太太很欣慰,对荣成翰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
柳若姒却有些犹豫了。
虽然柳二老爷已经收了荣成翰做学生,但是她心里还是想着,能想什么法子,将荣成翰撵走。最不济,也不能让荣成翰与柳二老爷和柳二太太更加亲密。但是,如果这个时候同意了让荣成翰帮忙,那么他们就欠了荣成翰一个人情。而且,现在荣成翰还没去,只是提出来要“有事弟子服其劳”,柳二老爷和柳二太太看荣成翰的目光已经是不一样了。
可是,要是不让荣成翰去,必定得想出一个让各方面都满意的理由来。这个理由有点难,因为荣成翰提出来的,几乎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
荣成翰似乎也觉察到了柳若姒的迟疑,眼睛向柳若姒望了过来。
察觉到荣成翰看过来的目光,柳若姒不由得眉头又皱紧了些,心里也生出一股怒气来。
让荣成翰去做这件事又怎样那?要知道,做柳二老爷的学生,那可不是人人都能够求的到的,而且还是这样的入室弟子。荣成翰要为他们出一点力,做些事情,那是理所当然的。而且,荣成翰说的也不错。他就是粗人,这样的事情,就该他替他们去做。
既然能使唤他做事,为什么要拒绝?柳若姒眯了眯眼睛。扫向荣成翰的目光中就带上了一些算计。
“爹,这件事,你做主就是了。我和娘都听爹的。”柳若姒心中想好了,就笑着向柳二老爷道。
柳二老爷明白,这是柳若姒也同意荣成翰来帮这个忙了。说起来,这件事,由柳家以外的人去做,也最妥当不过了。他们到时候,只要装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就可以。
“要有劳你了。子思。”柳二老爷叫荣成翰的字,“事成之后,带你那些手下来,让你师娘/亲自下厨,做几道好菜。”
柳二老爷知道。荣成翰从海州卫带回来的那些所谓手下,可不是平常的家仆,而是在战场上立了战功,身上有功名的,心甘情愿追随荣成翰而来。
“好。”荣成翰也没客气,还咧嘴笑了一下,乱糟糟的络腮胡中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
柳若姒轻哼了一声。转开了视线。
商量定了,柳二老爷并没有就要荣成翰去办这件事,只说让那夫妻两个先想一想,担忧上一宿,明天荣成翰再带人去,就可以事半功倍了。荣成翰也点头。并没有什么异议。至于柳玉汶,更是没有什么说的了,他也希望这件事情早一点尘埃落定。
柳二老爷就干脆让柳玉汶下晌也不必去宗学里,带着他和荣成翰往书房去了。

柳府后角门,数天未归的柳玉江翻身下马。早就有心腹的小厮过来,在柳玉江耳边低低的声音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柳玉江的脸色就变了,一面急匆匆地进了角门,挑僻静小路,就往柳大太太的院子里来。
柳大太太的屋子里,柳大/奶奶、柳若媛和柳若娟都在,几个人面上的表情都有些难看。等柳玉江迈步进屋,柳大/奶奶和柳若娟就都站起身,只有柳若媛仗着柳大太太的宠爱,斜倚在炕上,只是嘴了叫了一声大哥哥。
“总算回来了,坐下喝口茶,润一润。”柳大太太就指着旁边的椅子,冲柳玉江说道,一面却又不动声色地上下将柳玉江打量了一番。
柳玉江哪里有心情喝茶,椅子他也没坐,只开口问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
“…小厮说的,可是真的?不是谣传?”
“再真没有了,今天,那边的人都在,已经将那小孩子的哥嫂都叫了来,就说的这件事。不是他们将人赶出去,我们竟然还不知道!”柳大/奶奶的脸上就露出懊悔的表情来,“竟瞒的这样紧,这些天,一点儿风声都没漏出来。”
“那院子里,你不是安排了不少的人。这样的事,必定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会一丁点儿的消息也不知道?”柳玉江的语气中除了恼怒,还有指责。
“大/爷也不是不知道,”柳大/奶奶的脸色就有些发苦,“原本有绣鸾在,那边一丝儿风也瞒不过咱们的。可这丫头被婶子给配人了,连同她哥哥嫂子,也让三太太捡了错儿,给撵出去了。”
那之后,柳二太太的院子里又撵了两个人,打了几个人。经过这样的一番整顿,柳大/奶奶再想探听柳二太太院子里的消息,却是难了。
“竟比三太太那院子里还严谨些,水泼不进的。”
柳玉江握拳,在旁边的茶几上狠狠捶了一下。
“这是早就存了心了。”
“大郎这话说的对。”柳大太太这才说道,“只怕一开始说什么过继四郎,也是虚晃一枪,耍着咱们玩儿那。”
“想不到,他们竟然有这样的算计!”柳玉江恨恨的。
“常年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这说的就是咱们了。这么多年,都没看出来,那边竟然有这样深的城府!”柳大太太此时也非常懊悔,本来她以为是她算计定了的人,如今不仅没有被她算计,反而耍弄了她这么久。柳大太太不甘心极了。
“现如今,可怎么办?”柳大/奶奶就急着问道。她是想不出办法来,只能靠着柳大太太和柳玉江。
柳玉江本来还在外面办差未归,是柳大/奶奶得知柳二老爷叫了柳玉波和马大/奶奶来,商量过继柳玉汶的事情,这才急了,打发人给柳玉江捎了信儿。柳玉江得了信儿,没有片刻的耽误,就赶了回来。
“不是还没有谈妥,那就让他们一直谈不妥。”柳玉江这次比往常都果断,并没有等着柳大太太先出主意。
“大郎说的不错。”柳大太太就道,“那小孩子虽说爹娘没了,还有这个哥嫂。总归要他们点头了,不然那边也不会强做成过继的事。那两口子是怎么样的人,大家伙都知道,也容易摆布。”
柳玉波和马大/奶奶贪婪成性,也不是什么硬骨头有志气的人。
“就让他们说,不同意过继。我自然有好处给他们。”柳玉江就道。
“你能给的好处,怕比不上那边能给的多。”柳大太太有些凉凉地道。
“就是,咱们能有什么。”柳大/奶奶也点头附和。
“他们想要好处,也得有命拿才行。”柳玉江就道。
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就都笑了,柳大太太的笑,有些果然如此,不出她所料的意思,柳大/奶奶的笑容则更简单些,她是松了一口气。柳玉江回来了,要去办成这件事,那也就很容易了。
“事不宜迟,你们快去办吧。”柳大太太就道,脸上露出些倦色来。
柳玉江和柳大/奶奶忙都起身。
“刚进门来,听说太太病了。可恨在外面,早不知道。太太可好了些?”柳玉江向柳大太太问候道。
“好多了。我并没有让人去告诉你。你在差事上头,不得自由,知道了,徒增烦心。”柳大太太慈和地道。
“太太体恤…”柳玉江忙又向柳大太太行礼,说了一番感激和孝顺的话。
柳大太太含笑听了,最后点点头。
“我知道你们的孝心。我呀,也没什么念想,只盼着你们都好,我也就知足啦。”
看着人送了柳玉江和柳大/奶奶出去,柳大太太慢慢收了脸上的笑容。
“不是亲生的,怎样都是养不熟!”说这话的时候,柳大太太脸上黑气隐现。柳玉江这些天在外头,分明是因为海棠的事发,他躲了起来。如今,一听说是过继的事情,就马上回来了。平日里,柳玉江装孝顺装的也好,今天显然是心浮气躁,一进门,只问过继的事情,哪里关心她病的怎么样了。
“亏我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地为他们谋算!”
“娘,他不仁,咱们就不义。娘以后还靠着他不成,”柳若媛就道,“娘有我,还有三弟,有他没他,能怎么样?还少操一份心,少分一份财产那。”
“这话休要再说。”柳大太太立刻就道,语气中却并不严厉,半晌,才又说了一句,“还有你大嫂…”

柳大/奶奶陪同着柳玉江往自己院子里来,在去办柳玉波的事情之间,柳玉江要做些准备。柳玉江走的飞快,柳大/奶奶几乎要小跑着才能够跟上柳玉江。
“大/爷回来了,要不要去老太太那请个安。”柳大/奶奶小声问道。
“暂时免了。”柳玉江想也不想地道,“先去把事情办了,回头再去也不迟。我从角门进来的,并没惊动人。”

第一一三章 算计

依旧挑僻静的小路,柳玉江和柳大/奶奶回了自己的院子。进了屋,让丫头们都退下,柳玉江就换衣裳,柳大/奶奶听着柳玉江的吩咐,翻箱子寻找东西。柳玉江一边换衣服,一边就询问柳大/奶奶这些天家里的事情。
柳大/奶奶正有一肚子的话要说,见柳玉江问,就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什么金姨娘的事情闹出来,她夹在柳大老爷和柳大太太中间,很难做人。
“大/爷,金姨娘的事,这些年,你就一点儿影儿也不知道?”柳大/奶奶抬头,看了柳玉江一眼,问道。
柳玉江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我怎么知道。老爷有这样的事,能告诉别人,却不会让我知道。我若知道了,太太那里也就知道了。”柳玉江这是说,柳大老爷明知道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是姑侄的关系,在外面养了外室,就要瞒着柳玉江,是怕柳玉江透露给柳大/奶奶,进而传到柳大太太那里去。
柳玉江这样说,也隐隐暗示,柳大老爷知道他对柳大/奶奶从不隐瞒。
至于真实情况是不是这样,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柳大/奶奶却仿佛松了一口气,只是还有些担心。
“太太有些疑心你事先知道,却不告诉她。…还是我这些天鞍前马后的服侍、总是拿话劝说,太太才打消了这个疑虑。”柳大/奶奶道。别看今天柳大太太在柳玉江面前和往常似乎没什么两样,但是这些天,柳大太太可没少在柳大/奶奶面前抱怨。柳大/奶奶这段时日,过的确实有些艰难。
“委屈你了。”柳玉江看了柳大/奶奶一眼,“这件事,到底是谁捅到太太跟前的?”
“是扫后街的封婆子,不知哪一天去看她闺女,在外面撞见大老爷。这婆子也有些心机,看见大老爷进了个小宅子。半天不曾出来,就留了心。那天说给太太知道了,太太就疑心,打发人一探查。这才事发了…”柳大/奶奶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柳玉江。
“竟是这样巧!”柳玉江皱皱眉,“那封婆子那,哪天我得好好问问她。”
“…从太太这拿了赏钱,就去乡下养老了。只怕是担心被老爷知道了,要处置她。”柳大/奶奶就道。
“也太巧了些。”柳玉江依旧不能释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不过眼下在他面前,还有比这个更加重要的事情。“我这些天都不在家,你怎么就疏忽了。二老爷那院子里的事,不是告诉你要一直留心着,竟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柳大/奶奶就很委屈。
“没有绣鸾。虽还有小丫头能传递些消息出来,却都是些没要紧的。这件大事,却是纹丝风声也没透露。”
“只怕,平常那些消息,也是故意透露出来。为了安咱们的心的。”柳玉江思索了片刻,恨恨地道,“这是早就存了防备咱们的心了!”
柳二太太将绣鸾配了人,其余的丫头婆子却并没有太大的变动。如果真的一下子什么消息也传不到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那里,反而会让这两人心惊,另外生出别的事端来。而有目的地偶尔将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透露给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却能够让她们放松警惕。
要不然。也不能够将要过继柳玉汶的事情瞒的这样紧。
柳玉江愤恨,柳大/奶奶何尝不愤恨那,她又将荣成翰拜柳二老爷做老师的事情说了给柳玉江听。
“我也听见消息了…”柳玉江就道,即便是柳大/奶奶不捎信儿给他,他这两天也要赶紧回来。他在兵马司当差,如果能够攀上永靖王和荣成翰。那以后可就不是一个小官吏的前程了。
“老王爷亲自来的,给了三妹妹一对镯子,那天我去要了来看,那个水头儿,再没见过那么好的了。”永靖王给了柳若姒见面礼。柳大/奶奶已经看着很眼热了,但是更让她眼热的还是别的。
“金银尺头,还送了好几样的古董,就为跟二老爷念几天书。也就王府有这样的手笔。”柳大/奶奶继续道。
柳玉江没说话,只轻轻扫了柳大/奶奶一眼。他也懒得说,柳大/奶奶是个没见识的妇人,自然不知道柳二老爷价值,才会有这样的感慨。
“二老爷也给了回礼…”柳大/奶奶就说了柳二老爷给荣成翰的砚台和画,对于这些,柳大/奶奶的态度显然没有对永靖王府送来的东西那么热切了。
柳玉江却听的红了眼睛。
“那砚台,竟给了人了!”柳玉江重重地捶打床榻。
“不过意一方砚台,二老爷那里,不是还有许多…”
柳大/奶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柳玉江粗暴地打断了。
“妇道人家,你懂的什么?你只看着二太太那些田庄铺子,还有那些浮财。你那里知道,要是跟二叔小书房里藏的那些东西比,这些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柳二老爷院子里,自有自己的小书房,从不轻易让人进的,那里珍藏的古董、字画,以及古籍珍本、孤本,才是真正价值连城,可以说是有价无市的东西。
柳玉江毕竟读了这些年的书,自幼耳濡目染,自然比柳大/奶奶只看着银钱明白多了。
“这些好东西,不能便宜了别人。那小孩子要做嗣子,万万不能!”柳玉江又重重地捶了一下床榻,猛地站起身,“那两口子可是回了乡下了?我这就带人去,必定将事情办成了回来。”
“你不必等我回来…”柳玉江迈步出门,最后甩给柳大/奶奶一句话。
“大/爷,一切小心。”柳大/奶奶送到门口,看着柳玉江头也不回地走了。她心里有些松了一口气,柳玉江回来,她就有了主心骨,有柳玉江亲自出手,事情没有办不成的道理。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却再也不像以往那样安宁,总是觉得,这次的事,恐怕是不那么好办的。
“咱们一家子的富贵前程,就看这一回了。”柳大/奶奶对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的大姐儿说道。
大姐儿两手扭着衣襟,看看院门,又看看失神的柳大/奶奶,蚊子一样应了一声,随即低下头,眼神黯淡。

荣成翰在书房跟柳二老爷和柳玉汶待到傍晚,就告辞走了。柳二老爷留下柳玉汶在书房做功课,就回柳二太太的屋子里来,一坐下,喝了口茶,柳二老爷就对荣成翰赞不绝口。说荣成翰很有天分,虽然当初跟随永靖王出征的时候,并没读多少书,但是在边关上,却是一有闲暇就看书。
“不是一味拼杀,知道读书的好处,这就难能可贵。”当时荣成翰还是看些兵书战策,如今又觉得兵书战策也不够用了,才会兴起了求名师向学的念头。
荣成翰这样,并不是谁教导了他,而是他自己领悟出来的。所以,柳二老爷说荣成翰很有悟性、天分,是块读书、做事的好料。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看来在他却是不难了。”柳二老爷也不是读死书的书呆/子,知道历练对读书人的重要,所以十分看好荣成翰。
正说着话,柳若姒就看见小丫头初五在门口冒了一下头,似乎是有事情要禀报,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进来打扰。
“那不是初五,什么事,进来吧。”柳若姒就道。
初五闻言忙走进来,给三人行礼,又到柳若姒跟前,低低的声音如此这般说了一番。
“大哥哥回来了?”柳若姒就挑了挑眉。
“并没走正门,是后园打扫的王嫂子的小子门墩凑巧看见了,走的后角门,往大太太院子里了,后来又回了他自己的院子,然后就走了,好像有急事,还是走的后角门,故意躲着人。”
这个消息,还是初七探听来的,说给常嬷嬷听了,常嬷嬷就让初五来看着回了柳若姒知道。
“回来了,怎么鬼鬼祟祟的。”柳二老爷就道,“竟是连老太太跟前也没去?”
“并没去。”初五答道。
“越发不成样子了。”柳二老爷就皱眉道。
“躲了这些天,是该回来了。只不过这样,不知道又在谋划什么事了。”柳若姒就道。
到了晚间,柳二老爷带着柳二太太、柳若姒给柳老太太请安,掌灯时分,外面就报说柳玉江回来了。柳老太太很高兴,忙让柳玉江进屋。
柳玉江风尘仆仆的,进屋大家见礼,在柳老太太跟前说了很多讨好的话,只说他是刚办完了差事,因为惦记着家里头,所以没在城外歇宿,直接回家来了。
“…是顾家、孝顺的好孩子!”柳老太太看着柳玉江,眉开眼笑。
“却才下晌的时候,怎么听见有人说看见大郎回来了,往大太太院子里去了?难道,是看错了。”柳三太太故作吃惊地道。
如今这柳府里,已经不再是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只手遮天了。柳若姒那边能够得到的消息,柳三太太从别的地方,也知道了。

第一一四章 两个选择

柳三太太这样一说,大家都不由得看向柳玉江。柳老太太还没什么,柳大老爷却是眉头微皱。
“…才进的城,想是看错了。”柳玉江倒是很镇定,似乎并不将柳三太太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淡淡地回应。
“想是错将璋哥儿看做是大郎了。”柳大太太就笑道。
柳三太太呵呵笑了两声,竟也没有再争辩。一家子又陪着柳老太太说了一会话,柳老太太就说她累了。
“大郎在外头忙了这些天,也早点儿去歇着吧。”柳老太太特意对柳玉江道。
“我再陪陪老太太,这些天没见了。”柳玉江就陪笑道。
柳老太太被柳玉江哄的越发开心,不过还是心疼孙子的想法占了上风。
“我一个老太婆,可有什么可陪的。”柳老太太笑,“你快回去吧,也该跟你媳妇好好说说话。等明天,你再过来,陪着我说话也是一样的。”
柳老太太打发了柳玉江,随后,众人也都陆续散了出来。
转天,柳二太太带着柳若姒料理的一应的家事,刚闲下来,柳大/奶奶就过来了,有些意意思思地,说了半天的闲话才走了。
柳二太太就有些奇怪。
“大/奶奶今天是怎么了,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不说的?”柳二太太就跟柳若姒道。
“看着今天格外的贼眉鼠眼,东张西望的,一会问我爹,一会问汶弟,我看她是听到了风声,打探消息来了。”柳若姒就道。
从前,因为条件还不成熟,他们只将要过继柳玉汶的事情瞒的死死的,如今却是条件日趋成熟,所以虽没有公开说明。也不再那么刻意隐瞒了。
“昨天那两个人过来,这府里头必定有精细人,察觉到什么了。”所以柳大/奶奶才来打探的。
既然是打探,却只旁敲侧击的。并没有一个字问到过继的事情上去。这可并不符合柳大/奶奶的个性。况且,在柳玉江和柳大/奶奶看来,他们早就将二房的嗣子位置当做囊中之物了,依着柳大/奶奶的个性,就该直接向柳二太太询问才是。
“莫不是有了什么顾忌了?”柳二太太就道。
“或许,是有些别的事情。”柳若姒就道,昨天柳玉江悄悄回府,又悄悄地走了,掌灯时分才回来。他是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这府里却是没人知道的。
“管他怎样,再是什么也改变不了就是了。”柳若姒就道,这是她的决心,而且她也有这个自信,同时也是安慰柳二太太。
“成翰这个孩子。也不知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柳二太太往门外看了看,就想起荣成翰来。
“是他主动跟爹要了这个差事,想着他虽然…并不怎么样,但是这样一件事,怎么也办不砸的。”不然,这些年荣成翰也就都白活了。
对付柳玉波和马大/奶奶的事情交给荣成翰,柳若姒是十分放心的。这个人或许没别的优点。但是言出必行,而且行动力惊人。他既然说能办好,那必定就能办好,完全不需要操心。

京城外 柳树庄 一个平常的农家院内,今天却有些不平常,远门外的柳树上。拴了几匹高头大马,只看那马的体态和精神头,就知道不是平常家用的牲口。
左右的邻人都知道,今天一大早,这农家院内就来了客人。
这农家院内住的。自然就是柳玉波和马大/奶奶一家了。此刻,正房屋里,柳玉波和马大/奶奶都跪在地上,一脸的眼泪鼻涕,身子抖的跟筛糠一样。屋内正中长凳上,坐的正是他们心目中的杀神。
昨天在柳府内曾见过一面,柳玉波和马大/奶奶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人,正是荣成翰。
荣成翰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了几个亲随,各个长的膀大腰圆,配着腰刀,一脸的凶神恶煞。都不用出声,只这些人往这屋里一站,柳玉波和马大/奶奶就都两腿发软。泼悍如马大/奶奶,在一个矮壮的汉子抽/出腰刀,作势挥舞的时候,也吓的哑了嗓子。
“你们说,昨天晚上,有人来找过你们了?”荣成翰坐在长凳上,打量着跪在地下的两个人。
这样的两个人,在荣成翰眼睛里,也比外面的鸡鸭差不多了。这些年,虽贵为永靖王府的小王爷,他却是从最底层,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到了现在。柳玉波和马大/奶奶这样的人,他不是没见过。
这样的人,根本不需跟他讲理,也不用动什么脑筋。别看这两个人赶在柳二老爷和柳二太太跟前狮子大开口,到了他跟前,却都成了锯嘴的葫芦。他说什么,这两个人不敢不应。因为,这样的人,其实却最有眼色,他们知道,柳二老爷和柳二太太那样的人,不会拿他们怎么样。然而。荣成翰这几个,却是想对他们怎样,就能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