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你这要人命的孽障,你,这不是自己揭了自己的底?四奶奶但凡想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刘夫人急道。
“娘,那我现在怎么办?”荀大奶奶忙问刘夫人。
“你…”刘夫人叹息一声, “她心里起疑,回到齐家露出点口风来,齐二夫人、齐二奶奶、侯爷,这几个人把事情经过一核对,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一会儿我请了她来,你想法子稳住她,去了她的疑心。”刘夫人嘱咐道。
荀卿染在西次间喝了一会茶,只有绣风有些魂不守舍地在旁陪着。荀大奶奶这一倒下,荀家内宅连待客之人都没有了。
荀卿染正要打发绣凤去荀大奶奶屋里看看,就见刘夫人匆匆走出来。
荀卿染忙起身,“刘太太,大嫂怎么样了?”
“多亏请的这个仙姑法力高强,刚做完了法事.你大嫂她已经明白过来了,再调养几天,就可恢复。请四奶奶进去看看她,说说话。我家里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荀卿染送了刘夫人到门口,就又往荀大奶奶屋里来。
这时窗户上的帘子全都去掉,屋里比方才亮堂许多,荀大奶奶正靠在迎枕上,见荀卿染进来,忙起身,让荀卿染到她身边坐下。
“姑奶奶来了,快请坐。我病的糊里糊涂,姑奶奶别怪罪我失礼。”
荀卿染就在荀大奶奶身边坐下,见荀大奶奶眼神恢复了清明.心中暗道,不知真是那道姑法力高强,还是刘夫人带了治荀大奶奶的仙丹妙药。
“大嫂方才是怎么了,可把人吓坏了。 说什么对不起妹妹,迫不得巳,还提到了哪个婶婶。听的我稀里糊涂…”
荀大奶奶脸色瞬间僵硬,随即强作笑颜,“姑奶奶别见笑,方才仙姑看过,说我冲犯了过路的神仙,被迷了心智,说了什么,那也不是我本人说的。姑奶奶可别多心,对那些胡言乱语认真起来。”
荀卿染微微一笑,知道再也从荀大奶奶这问不出什么来,又坐了一会.就起身告辞出来。
“姑奶奶别急着走。”荀大奶奶拉着荀卿染的手央告,“我这病症,仙姑说,得个命格贵重的人帮着压一压才好。姑奶奶可不正是合适的人?自打方才姑奶奶一进来,在我身边坐下,我就感觉身子没那么重了。姑奶奶不看我,也看你大哥和三个侄女的面子上,多陪我坐一会,咱们好好说说话。”

永昌伯府
刘夫人急匆匆地走进院子,就见屋外站了好些的丫头婆子,各个脸色肃穆。刘夫人来不及多问,走进屋里。等看到屋中的情形,刘夫人不禁一怔。
永昌伯刘松柏面色阴沉,手里将两个核枕捏的嘎嘎作响。刘五奶奶顾氏站在地下哭的梨花带雨。
刘松柏有个习惯,在遇到极其为难的事情的时候,就会在手里捏上两个核桃。而且,顾氏历来知书达理,怎么跑到公公婆婆的房间来哭?
刘夫人正思忖着,顾氏巳径扑了过来。
“太太,太太您可回来了。求您救救五爷吧。”顾氏跪在刘夫人跟前,抱着刘夫人大腿哭道。
“快起来,快起来。”刘夫人赶忙拉着顾氏起来“你这孩子,怎么没轻没重的,你是有了身子的人,哭哭啼啼,还跪来跪去的,伤了身子怎么得了。”
刘夫人这样劝说着,并未将顾氏的话放在心里。不过是老五淘气,惹了老爵爷生气。老五小夫妻感情好,顾氏舍不得丈夫受罚,因此才哭哭啼啼的来求情。
“老爷,老五做错了什么,老爷好好训导他就是。他也是要做父亲的人了,老爷总该给他留些脸面。”
刘夫人让人扶了顾氏,走到刘松柏对面坐下。
“你知道什么,我给不给他脸面有什么要紧,现在是有人要他的命!”刘松柏皱紧眉头道。
刘松柏历来喜怒不形于色,像现在这样在儿媳妇面前对她说这样重的话,几乎是从没有过的事情。刘夫人就知道出了大事。那边顾氏哭的越发厉害了。
刘松柏眉头皱的更紧,刘夫人见状,忙将顾氏拉到一边,劝解道,“…好好保重身子,有我在,不会让五爷有事。”
“太太,您平时最疼五爷,您一定要救他。不然,媳妇也活不下去了。”顾氏捧着已经显怀的肚子哭道。
“放心,放心,有我那。”刘夫人答应着,让丫头婆子们将顾氏扶了出去。
“老爷,是怎么回事?老五他闯了什么祸了?”刘夫人问道。
没有了顾氏的哭声,屋里清静了许多,刘松柏终于说道,“你也知道,老五前些日子在五城兵马司寻了个差事。他今个往城外兵营里运送粮草,谁知道粮草出了问题,那些兵丁当场将他抓了,已经押到大牢里了,说是按律就要问斩。我接到消息,赶了过去。那五城兵马司是方信管辖,我要求见他,却吃了闭门羹。”
刘松柏说到这,又是冷笑了两声,“靠着我这张老脸,总算见了咱们老五一面。我的意思,不过让他挂着个闲职,混日子罢了。偏他听了别人教唆,说这是个捞钱的营生,就寻了来做,第一次就被抓住了。我细问了问,这件事,可大可小,全在方信一句括。可这小子却躲著不见我!”
刘松柏狠狠地拍了下桌子。
“老爷,这是,这是…”
刘松柏沉歇了半晌,才道:“还能是什么,你也活了一大把年纪,这还想不通透?老五被他算计了。”
“算计老五是为什么?方信不愿意和咱们家结亲,故意抓了老五的把柄,逼着咱们退亲?”刘夫人自问自答道。刘松柏冷哼了一声。
“老爷,我刚从艳儿那回来,还有件事…”刘夫人如此这般将荀大奶奶的事说了一遍。
“你生的好儿子,好女儿!”刘松柏一挥手,将桌上的茶杯挥在地上。
“那可不是我一个人生的。”刘夫人低声嘀咕,却不敢让刘松柏听见。
“老爷,您消消气,事情已经这样了,还等着您主意那。退了亲,是不是就能救回老五了?”刘夫人道。
刘松柏拈了拈颌下已经有些花白的胡须,“方才是能,现在我得好好想想,难道方信真是想要咱们老五的命?”
刘夫人听了这话,吓的手一哆嗦。“老爷,老五的命要紧,老爷想个办法啊。”
刘松柏皱着眉头,思考良久,叹了口气,站起身,“准备一份厚礼,咱们到侯府走一趟。”
刘夫人忙应承了,一边吩咐人准备表礼,一边又让人安抚顾氏,又知道小儿子一时半会恐怕回不来,又打算去牢里看望打点一应吃用的东西。这么忙乱着,竟忘了荀大奶奶那里还等着她的消息。
荀大奶奶看看屋角的大座钟,她母亲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还没有回音。荀大奶奶有些害怕,她回想方才她母亲的为难,她父亲永昌伯对方信的看重。她父亲在知道了她做的事后,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声称再也不会管她的事。
难道,她母亲并没有说动她父亲,她们,真的不打算管她了?那她可怎么办?等着被休,等着被抓到牢里?不,荀大奶奶抱住自己的胳膊。
“大嫂,你这是怎么了?”荀卿染见荀大奶奶举动有异,出声问道。
对了,她不仅是刘家的女儿,她还是荀家的媳妇。她的事,就是荀家的事,除了刘家,还有人能救她,眼前就是能救她的人。
“三姑奶奶,三姑奶奶,求你,救救我吧。”
荀大奶奶扑通一声又跪到荀卿染跟前。
锦屏记 第131章 说梦

(上一章大修,请大家重新阅读,不需重复订阅)
见荀大奶奶又扑通跪在自己跟前,荀卿染面不改色。她的神经,在见识荀大奶奶今天这样反复无常的举动后,已经变的分外坚韧。
“奶奶,您怎么又糊涂了?您这样,可又要吓到三姑奶奶了。”彩鸾本来在一旁伺候,这时急得走上前来,背对着荀卿染对着荀大奶奶连连使眼色。
荀大奶奶一把推开彩鸾,“你躲开,我知道我在干什么。”彩鸾只得退了下去。
“三姑奶奶,现在只有你能救我,救咱们荀家。”荀大奶奶抱着荀卿染的一只胳膊央求道。 “大嫂说的话,我不懂。”
“大嫂说的话,我不懂。”
“三姑奶奶,你也知道,咱们家最近连连出事,还得罪了皇家。 荀家再也不能有半点风吹草动了。这个节骨眼上,我若出了事,荀家也 会跟着一起遭殃的,三姑奶奶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没了娘家做靠山会是 什么样子,三姑奶奶你说是不是?”
荀大奶奶这话里的透着要挟意味,让人很难接受,但是却是事实。 荀卿染不置可否,暗暗猜测荀大奶奶到底想说什么。
“三姑奶奶是自家人。有些事我就不瞒三姑奶奶了。三姑奶奶还 记得我堂妹刘潋 吗?对,就是死在方家的那个。她死的稀里糊涂,当 时为了两家的交情,我父母将事情压了T来。方家侯爷为表感谢,求 娶我十四妹妹。”
荀卿染点点头,心道果真如此。
“昨天,潋儿,她,她托梦给我,她跟我说、她死的冤。她是被 人害死的!”
“哦?”荀卿染挑了挑眉。
“她在梦里告诉我,那天,是曾静邀她去后面游玩,带着她进了竹 园、又拉她去湖边戏水,故意弄湿了她裙子。然后把她带到竹楼,骗 她脱下裙子,然后曾静就躲了出去。曾太太从外面进来,看见潋儿没 有着裙,就扯了潋儿,说那竹楼是侯爷书房,闲人不得入内,说潋儿不 知羞耻,勾引侯爷等语。
潋儿辩解,曾太太不听,潋儿说出曾静,曾太太就说,曾静一直在 前面陪着方大奶奶,就是听曾静来对质,曾静也会这么说。潋儿这才 知道上了当。曾太太抓着潋儿、说要把潋儿带到前面,让刘家看看自 己养的好女儿。潋儿她,最是孝顺、自然不愿意三婶婶因为她蒙羞。 潋儿本就是个温吞性子,怎么会是曾太太的对手。潋儿就跪下来求曾 太太放她一条生路。曾太太就说,潋儿这样已经失了贞洁,方大奶奶 己经同意,让澈儿进门做妾。…潋儿、潋儿,她不堪受辱,誓死不 从,结果就被曾太太和曾静两个给掐死了,又扔到湖水里。”
“大嫂这个梦,仿佛跟真的似地。”荀卿染看着荀大奶奶的眼睛 荀大奶奶微微侧头,避开了荀卿染的眼神。
“是我那可怜的妹妹托梦给我,白然说的是真事。”荀大奶奶道,“姑奶奶说,我去镇国寺进香,求菩萨保佑咱们一家老小。没想 到遇到了曾静,她,她要刘家退了和侯爷的亲事,不然,她,就不会放 过我。”
“可笑,”荀卿染道,“依大嫂所说,明明是曾静理亏,她见到大 嫂,该退避才是,怎她反而是她胁迫大嫂,要和大嫂为难那?”
“这,”荀大奶奶有些语塞,有些事她不想让人知道,可是如果 不说实话,又难以自圆其说、说动荀卿染帮忙。
“三姑奶奶,那曾静着实可恶。她和我说,如果我不照她说的做,她就,她就和人说,说是我杀了潋儿。”
原来荀大奶奶的病因是在这里。她被曾静威胁了,曾静想让刘家退 亲。这就解释为什么荀大奶奶要求助于刘夫人,刘夫人一来,荀大奶 奶的病就奇迹般的好了。
那荀大奶奶为什么现在又拉着她说这些?荀卿染看了看屋内的座 钟、是了,刘家与侯府的亲事,也不是刘夫人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 刘夫人肯定回去和永昌伯商量。刘夫人去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回信, 那就是说,永昌伯很可能并不同意退亲。
“这更可笑了。空口白牙,她有什么证据?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 大嫂何必怕她?”荀卿染说着站起身,“这事我可以给大嫂做主,大嫂 快起来,咱们找了我婆婆,一起去侯府,当着侯爷的面,和那曾静对 质,看她再敢胡言乱语诬陷好人。”
“别,别,姑奶奶,干万别,”荀大奶奶咬了咬牙,她豁出去了, 就把实话告诉荀卿染又怎么样,荀卿染不能去告发她,还可以把荀卿染 和她绑在一起。“姑奶奶,事到如今,我不瞒你了。我专才所说潋儿 被曾家母女胁迫是真的,是我听说 ,潋儿要进侯府做妾,我气急之下,我掐了她两下…没想到 她就那么死了。“
荀卿染退后几步,离的荀大奶奶远一些。她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荀大奶奶虽说的含糊,却也是亲口承认杀了刘潋。
“姑奶奶,我是荀家的长媳,为你大哥生了三个女儿,如今荀家 内宅全靠我一人支撑。如果让人知道、我杀了自己的堂妹,我自己怎 样都不要紧,老爷、大爷、都要跟着受连累,还有你三个侄女,这一辈 子也都毁了。就是别人知道姑奶奶有我这样的大嫂,姑奶奶也难见 因为荀淑兰的事,荀家现在还走在风口浪尖,不知有多少人盯着 荀家。如果这个时候,传出荀大奶奶残害手足的事,荀家怎么都逃不过 治家不严,包庇凶手的罪过。
“大嫂打算让我怎么做那?”荀卿染苦笑道,难不成让她去灭曾静 的。。
“我也没了主意,请姑奶奶帮着想个法子让曾静、让她…,有齐二夫人和齐二奶奶的关系,姑奶奶不难见到曾静,到时候,姑奶奶 想个法子,让她再也开不了口,这事就压下来了。我也不会让姑奶奶 白辛苦…”
荀大奶奶还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这件事,事关重大,我这就让人请父亲和大哥回来商量。”荀 卿染再次站起身,“大嫂不好开口,我替大嫂说。”
荀大奶奶没想到荀卿染是这个反应,替她说什么,说她杀了刘潋的 事?荀大奶奶顿时急得连鞋子都没穿,就从炕上下来,拉住荀卿染。
“姑奶奶千万不要。”
“为什么、这事关系到荀家兴衰,父亲和大哥自然应该知道。“
“姑奶奶,这是咱们内宅女人的事,自然咱们自己去解决,惊动了 男人们,不合规矩。”
不是不合规矩,是不合荀大奶奶的利益才对吧。
荀卿染看着荀大奶奶头上爆起的青筋,慢慢坐了下来,“大嫂, 这事说起来却是极好办的。只是,大嫂找我却是舍近求远了。”荀卿 染笑着道,“大嫂,我教你个法子,不费丝毫工夫,就能解决了曾 静。”
荀大奶奶一喜,忙问道,“姑奶奶有什么好法子,快告诉我。”
“如果曾静只是曾静,大嫂还会怕她说些什么吗?大嫂怕的是曾静 将事情告诉侯爷对不对?而论到和侯爷亲近,能左右侯爷的想法,还 有谁比得过大哥?”
这事的受害者,有两个,一个是刘潋。她是荀大奶奶的堂妹,只 有一个寡母肯为她出头,却不知被送到什么地方去了。还有一个受害 者是方信,荀家大爷荀君兆和方信是嫡亲的表兄弟,看在荀家大爷的份 上、方信也不会要荀大奶奶怎么样。
荀卿染想的很看楚,想要荀家大奶奶受到什么应有的法律制栽,是 不现实的。就算荀大老爷和荀家大爷知道荀大奶奶做的事,也只会在 心里厌弃,同时想方设法把事清压下来,不会将荀大奶奶送官去法办。
“大嫂和大哥说了、大哥还会不想法子保全大嫂?这却是比什么法 子都稳妥的。”荀卿染接着道。
将事情告诉荀家大爷,荀家大爷自会为荀大奶奶出头,不过天道循 环、这同时也会埋下报应的引线。
荀大奶奶没想到,她跟荀卿染承认杀了刘潋。是想着荀卿染能为 了维护荀家的颜面,出手去对付曾静。可是,绕来绕去,最终还是绕 到她最不愿意做的事。不过此时听荀卿染这么说,这似乎确实是最好 的办法。娘家那边不帮忙、她还能靠谁那。荀家大爷出面,方信那边 就不成问题,也就不怕曾静乱说话。
不过告诉荀家大爷?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不会犹豫,但是现在、她 要考虑,荀家大爷知道后,她以后的日子…
“大嫂若觉得不好开口,就由我替大嫂去说吧。“荀卿染道。
“不,不,我自己去说。”荀大奶奶阻拦道,“姑奶奶,我当时、是气昏了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后隶就后悔了。俗 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还求姑奶奶别把这事告诉人。“
“大嫂放心,这样的事我怎么会让外人知晓。”荀卿染就起身告 辞出来。
荀大奶奶并未阻拦,而是急忙叫了彩鸾和绣风进来,服侍她换上外 出的大衣裳。她现在不用人帮忙,她已经想到了一个极好的主意,保证 万无一夫。
********************************************************************
这两天情况非常诡异,是受到了异常潮汐的影响吧?!日 本的海 啸,离咱们太近了!不 知道大家有没有同感,
锦屏记 第132章 求医

荀卿染回到齐府,一夜无话。第二天睡了午觉,又到宜年居来,想着陪容氏说话解闷。一进门,就见齐二夫人和齐二奶奶都在,齐二奶奶正在容氏跟前眉飞色舞,讲的十分热闹。
“这天下事无奇不穷。老太太想必也听说了,侯爷要娶永昌伯刘家的十四姑娘。”
“嗯,那天瞧着那位十四姑娘,性子也还不错。”容氏道。
“谁说不是那。”齐二奶奶笑道,“可是不巧,那十四姑娘突然病了。请了太医来看,说是要将养上一年半载才得好。刘家老爵爷和夫人就上门去见侯爷,说侯爷不比旁人,家里正缺人主持中馈,照顾儿女,婚事是耽误不得的。又说,两家婚事只是口头商议,并未下定,是他家女儿没福气,因此让侯爷另聘名门淑女。”
“哦?那最后怎样了?”容氏听得津津有味。
“侯爷可不是不讲信义的人,就对刘家老爵爷说,虽没下定,但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执意不肯退亲,说要另找名医给刘家姑娘医治,他会等。最后,还是刘家老爵爷再三恳请,给侯爷赔礼,一定要退亲。侯爷想着,或许刘家是不愿意这门亲事了,或许人家姑娘另有了中意的人,那就不好强求,只得答应不再提这门婚事了,任刘家姑娘另嫁他人。”
刘家终归是把与侯府的亲事给退了,而且还把过错都揽在自家身上,难道都是因为荀大奶奶,荀卿染心下猜疑。
“还有更奇的。”齐二奶奶接着道,“这老伯爷前头跟咱们退了一门亲事,后头刘夫人就另外提了一门亲事,这门亲事,管保大家都猜不着。”
“难道是要把她家别的女孩儿说给侯爷?”容氏笑着问道。
齐二奶奶笑,“老太太这回可没猜对。不止老太太,只怕没人能猜的对。刘夫人给侯爷提的人,大家也都认识。”
齐二奶奶说到这,故意停了下来。
“你这猴儿,惯会吊人胃口,还不快说是谁?”容氏八卦热情很高。
“刘夫人给侯爷提的,是曾家的姑娘,闺名叫曾静,那天也来给老太太拜寿了的。”齐二奶奶这才道。
“刘夫人倒是热心。只是,婚姻大事,总是父母做主,刘夫人这样提,想必是有个缘故。 ”容氏道。
“是有缘故,”齐二奶奶道,“刘家爵爷和刘夫人,因着退亲的事理亏,带了好些礼物上门。连同住在侯府的曾太太和曾姑娘都有份。这说完了退亲的事,刘夫人就说要见见侯爷的几个儿女,还有曾太太和曾姑娘。不想,刘夫人和曾姑娘一见面就投缘,问起曾姑娘还没婚配,就说如果曾姑娘嫁进侯府,替她去世的姐姐照顾侯爷的儿女,却是最合适不过的。那刘夫人就说,她愿意从中做个冰人,成就这段姻缘。”
容氏呵呵笑着不说话。
“那这亲事可说成了?”荀卿染问道。
齐二奶奶坐回到椅子上,“已经有了七八分了。”
“莫不是刘夫人看出两家早有此意,做个顺水人情?侯爷是怎么个想法?”容氏问道。
“侯爷,”齐二奶奶看了一眼齐二夫人,才道,“侯爷并未说什么,侯爷是长情的人,总是念着原来大嫂的情份吧。曾家太太听说是极愿意的,说是等着曾家老爷这两天进京,要听曾家老爷定夺。”
容氏眯了眯眼,似乎自言自语地道:“如果这婚事定下来,按着规矩,曾姑娘可就在侯府住不得了。”
荀卿染又陪着容氏说了会话,看时辰齐攸该回来了,就回了宁远居,正巧在门口遇到回来的齐攸,两人一同到上房来。
荀卿染帮着齐攸脱了侍卫服色,换上家常衣裳,又换了舒适的软鞋,就让人端了茶水、糕点来,陪着齐攸坐下说话。
“…刘家本来要将十四姑娘嫁过去,不巧十四姑娘病了,就退了亲。”荀卿染闲闲地道。
“永昌伯刘家?”齐攸瞥了荀卿染一眼道,“他家近来事情不少。”
“他家还有什么事?”荀卿染忙追问道。
齐攸想了想,才道,“他家长房的老五,因为克扣兵营粮草,昨天被五城兵马司扣住了。”
荀卿染听得五城兵马司几个字,不由得格外上心,“刘家还有人在五城兵马司任职?四爷可认得?”
“他家老五刘恩,自然是认得的,前两个月刚在五城兵马司寻的差事。”齐攸漫不经心道。
自然是认得的。荀卿染点头,齐攸自幼就在京城,当差也是在御前,差不多官宦人家的年轻子弟,就算没有交往,应该也都是识得的。
五城兵马司,如果她没记错,应该是方信管辖的。这刘家的老五,似乎听荀大奶奶提过,最是纨绔,家里给捐了个闲职在身。现在进了五城兵马司,想必是打算托庇于未来的妹夫。
“克扣粮草,可是大罪啊,结果如何?”荀卿染问。
齐攸抬头看了看荀卿染,没说话。
看齐攸的脸色,分明是知道的,这样子,是懒得说,不屑说?荀卿染心里有些不爽,夫妻俩没事,多说两句话,多透露点消息给自家老婆,难道还要收钱不成?
荀卿染这么想着,手里拿着绣花针,不由自主地在帕子上狠狠刺了几针。又没刺在齐攸身上,齐攸自然是全无反应。
正当荀卿杂想着是不大不小发发脾气,还是上前哄一哄齐攸,齐攸却又开口说话了。
“你在绣刺猬?”
荀卿染囧,难道齐攸还长了第三只眼,明明他连眼皮都没抬,怎么看见的。
“方才从那边过来,听说已经查清楚了,刘恩不是故意克扣粮草,不过是行事疏忽。补上了粮草,另外罚了几个钱。刘恩辞了差事回家了。”齐攸慢悠悠道。
荀卿染哦了一声,正在琢磨这事和刘家退亲的事之间的关系,就见宝珠进来禀报,说是齐大奶奶来了。
荀卿染忙起身,就到西梢间来,却是齐大奶奶带着珍姐儿来和她请教针线,说要绣些香袋,寻几样新鲜绣样。
荀卿染就将从都她自己画的一些绣样拿出来,让麦芽帮着珍姐儿挑选。
“大哥今天可还好?”
“入冬以来,就是那样,已经比从前好了很多。”齐大奶奶道。
“… 昨个璋哥儿在老太太跟前,给老太太讲孔融让梨的故事,可把老太太给喜欢坏了。”荀卿染又道,本想问齐大奶奶怎么不带璋哥儿来,又想到璋哥儿虽近来好了些,还是比一般的孩子体弱很多,除了自家院子,还有宜年居和祈年堂外,从不到别的地方去的,就没有问。
齐大奶奶微笑,“他自小体弱,老太太为他操了不知多少心。就盼着他慢慢好起来,以后孝敬老太太。”
“那是自然。璋哥儿自然会好起来,也自然会是个孝顺孩子。” 荀卿染一直很喜欢障哥儿。
“刚才看见四爷下朝回来。怎么没出去会朋友?”
“今个说不出去了。”荀卿染道。
“四爷是个心里有大事的人,这还是弟妹进门后,他待在宅子里的时候才多起来。”齐大奶奶笑着道。
“是他这些日子差事请闲了些。 ”荀卿染道。
“四爷是在差事上上心的,你们是小夫妻,难得一起,多说说话。我就不在这里打搅了。”齐大奶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