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妹是不是有话说。”齐二奶奶看着一边有些坐立不安的齐三奶奶。
齐三奶奶站起来,“若是老太太信得过,这差事就交给我吧。”
大太太也在旁边道,“就交给老三媳妇吧,她如今历练的越发老练了。况且还有我,少不得我这老胳膊老腿,也活动活动。”
大太太和三奶奶这样说,别人也无话,这事就这样定下来。
荀卿染在一旁瞧着,大太太和三奶奶都喜气洋洋,赵姨娘被斥退出去,只有齐婉容垂着头,咬着嘴唇,最终没有说出话来。
荀卿染回宁远居换了衣裳,便又往祈年堂这边来。
齐二夫人正喝茶。
“方才老太太那人多,我也没问你。你们老爷和太太还好吧,可遇到了什么事?”
“….太太知道四妹妹留了牌子,很是欢喜。后来大姐姐家派了个媳妇子来,似乎说什么事,我不方便在跟前。再回去时,太太不知怎么,似乎有些不好。她身边只有一个常嬷嬷,事情多的忙不过来,我便留了佟家的服侍太太几天,也算替我和四爷尽尽孝道。”
佟家的没有跟回来,这个总要有个解释。
“还遇到了杨家的人?是哪个,她和你说了什么没有?”齐二夫人又问道。
“是个媳妇子,并不认识。只替她们奶奶问我好。”
齐二夫人哦了一声,又问:“你大姐夫也去了?”
荀卿染点头,“是的,出来时在二门碰到了。”
“他可说了什么?”齐二夫人漫不经心地问道。
“大嫂送我出来,大姐夫客套了两句,就各自分开了。”
齐二夫人沉吟片刻,“你这大姐夫和老四同做侍卫,如今又是正经的亲戚。你们姐妹也要互相照拂,以后有机会多来往,总有好处。”
荀卿染忙应了。
齐攸只有三天的婚假,明天一早就要进宫去当差。这天吃过晚饭,宋嬷嬷就来请示荀卿染,要准备齐攸当差要带的物件。荀卿染知道宋嬷嬷是做熟了的,就让宋嬷嬷带着香橼和采芹几个打点,她只在旁边看着。
屋内燃起灯烛,宋嬷嬷带着人退了出去,只留下荀卿染和齐攸两人相对。
荀卿染心里有些忐忑。她对于荀家没有归属感,但是她姓荀,这是很无奈的事。今天,荀家的家丑就这样曝光在齐攸眼前,不知道齐攸会怎么想。
“四哥哥,今天的事,是不是很难看。咱们,咱们家里,以后不要有这种事,好不好?”
第八十二章 夜谈
荀卿染想了半晌,终于还是决定开口,她要和齐攸谈谈,为了两人以后的生活。
烛光摇曳,齐攸神色似乎有些明晦不定。
“你在说什么,哪件事?”齐攸问。
哪件事?能有哪件让我如此不好开口?荀卿染有些恼,齐攸明明是一点就透的人,两人遇见杨庭俊的时候没有事先沟通,还配合的蛮默契的,怎么现在就不知道她指的是哪件事。
“嗯,是…”荀卿染开了个头,不是说不下去。她想说,齐攸,看到那些女人打架了吧,很丑陋对不对。知道她们为什么那样吗,不是因为讨债,也不是因为婆子们要争当一个管事。而是荀家现在主子们不一条心,而这个缘由,就是万恶的一夫多妻制度。如果不是方氏想给荀家大爷房里塞人,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如果不是荀家大爷房里多了三个通房,一切都不会发生。家庭要稳固,一夫一妻是关键,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当然,这些话荀卿染只能在心里说,起码现在还不能说出来。
“…我给你讲讲我家的事吧。….刚来京城时,一切都好,大奶奶也还孝顺,下人们也都规矩。后来,大奶奶屋里添了两个人,一个是大奶奶的陪嫁丫头,一个是太太陪房的女儿。我那时在家,就觉得太太和大奶奶两人在一起时,气氛怪怪的,让我不舒服。那些下人也开始有了各自的小心思。今天回去,大奶奶屋里又添了一个,….越发在亲戚们面前都没了体统了。”
荀卿染边说边想,这样含蓄,齐攸会明白她在说什么吗?
“你如果真的不想,那么就不会。”齐攸道。
荀卿染怔了一怔,答案来的太快,果然齐攸并不了解她在说什么吧。这个话题,还是以后再找更合适的机会再说吧。
“对了,四哥哥对大姐姐家熟不熟悉?”
杨庭俊、荀淑芳、春桃、杨传久家的,喜鹊,这一系列人加在一起,荀卿染总有一种不是很好的预感,她想从齐攸这打探些消息。
“说是杨家的人,不知走了哪里的路子,做了御前侍卫。我和他不是同一队的,点头之交,并不了解。”
齐攸明显不想多说。荀卿染想起白天遇见杨俊庭时,她就觉得齐攸似乎很不喜这个人,看来她的感觉没有错。
“时候不早了,歇了吧。”齐攸站起身。
“哦。”荀卿染答应一声,虽才二更天,但明天齐攸要早起,早些睡下是应该的。
荀卿染就拿了烛台,端到拔步床边,才吹熄了蜡烛。今天晚上没有月亮,琉璃窗早就落了窗帘,屋内顿时漆黑一片。荀卿染后悔蜡烛熄的早了,只好摸索着上床,触手之处,却是一片光滑温热。
“别乱摸!”原来齐攸已经在床上躺下了,还躺在床的外侧。
成亲前,荀卿染恍惚听得一个老嬷嬷说过,一般女子要睡在床外侧,方便夜里伺候男人喝茶什么的。
“我睡外面,明天要早起,莫吵醒你。”
齐攸这样说,可荀卿染知道,明天她还是要早起。上面有太婆婆和婆婆,同辈这么些的妯娌,她可不想被人说是个懒媳妇。不过齐攸能这样说,荀卿染觉得心里暖暖的。
“没关系。”荀卿染道。
这时她的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屋里的黑暗,看见齐攸仰躺着,而她的手还按在齐攸的胸上。
荀卿染忙收回手。
齐攸让荀卿染睡到床里,但他并没有起来,给荀卿染让路。
荀卿染见齐攸一双眼睛亮亮的,心想他一定看得见自己。那么要怎样才能姿态比较优美些的睡到床里面去那,毕竟齐攸是个大块头。
想了几种干净利落的姿势,觉得都没有可行性,荀卿染还是老老实实两只手伸过去撑住褥子,抬起一条腿,再抬另外一条腿。
结果距离计算错误,另一条腿没有顺利越过障碍,整个人成骑在齐攸身上的姿势。
荀卿染低头,与齐攸目光相碰,荀卿染觉得脸上有些发烧。
“你在做什么?”
齐攸挑挑眉毛,不待荀卿染回答,一手扯了被子,罩住荀卿染。
荀卿染只好顺势趴在齐攸身上,两人贴在一起,只隔着薄薄两层绢丝小衣。荀卿染感觉齐攸火炭一样的温度,顿时觉得自己也发烧了。
听了一会齐攸通通能的心跳,荀卿染从齐攸身上下来。时辰不早,该睡觉了,荀卿染如此想。
谁料齐攸也跟着翻过来,两手撑在荀卿染身侧,整个人伏到荀卿染身上。
感觉齐攸逼迫的身躯,荀卿染回忆起第一晚两人的情形,有些后悔,刚才不爬下来就好了。
认命吧!感觉到齐攸下身的火热,荀卿染自暴自弃地闭上眼。可是过了一会,只听到齐攸粗重的呼吸,却不见他有什么动作。
荀卿染慢慢睁开眼,齐攸正在看她。两人目光相接,荀卿染看得出,齐攸的眼神有些急切,似乎对她有所期待。
呼吸间是健康的身体洗浴后淡淡的香气,眼前是一张近距离看几乎没有缺陷的俊脸,荀卿染张了张嘴,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齐攸哼了一声,慢慢低下头来,用唇在荀卿染唇上轻轻触了一触,就分开了。接下来一只大手抓住荀卿染两只手腕,举过头顶,另一只手,有些急切地抚到荀卿染胸上,去解荀卿染的小衣。
荀卿染心头有无数念头飞速掠过,难道齐攸就是传说中那种在床上完全支配型人格,只会采用这种完全掌控的姿势?又或者齐攸他,其实只知道这种姿势?
荀卿染承认她多少有些控颜,面对齐攸的一张脸,对于这种姿势,偶尔她是能忍的。但是,如果以后总是这样,她也会吃不消的。
荀卿染想起方氏给她的那本发黄的小册子,真的惨不忍睹。人物相貌猥琐,身材比例完全变形,没有一点美感可言。她当时看了一眼,就扔箱子底了。女孩子是这样启蒙,那么男孩子那?荀卿染不知道。
齐府是有规矩,每位小爷成亲前,屋里都放两个大丫头。不过收房不收房,则全在主子的喜好。这两天荀卿染细心观察,总觉得香橼和采芹两个,不像和齐攸有特殊关系的。那齐攸,又是从哪获得的启蒙那?
眼看洞房夜的经历要重演,荀卿染很想翻过去压住齐攸,告诉他,鱼水之欢不是这样。可是事实上——
“四哥哥,你别按着我,我喘不过气来。”荀卿染挣动两只胳膊,做气喘状。
齐攸已经脱了荀卿染的小衣,闻言,抬头看荀卿染,皱了皱眉,还是放开了荀卿染的手腕。
荀卿染暗自呼出一口气,感觉到齐攸的蓄势待发,荀卿染恶意地扭了扭腰肢,果然齐攸眸色更深,那只手握住荀卿染的腰。
齐攸的薄绸衫子领口大开,露出好大一片胸肌来,荀卿染抬手,便去解齐攸的衫子。
“做什么?”齐攸似乎有些不愿意。
让我脱光光,凭什么你还穿着啊。
齐攸任由荀卿染帮他脱了衫子。
荀卿染趁势在齐攸后背上揩了把油,然后看到齐攸再次皱眉。
荀卿染觉得背上冒冷汗。齐攸所接受的教育,不会是好女人只能躺平,做木头吧。
荀卿染不管这些,舒服地抱住齐攸的背。齐攸双手支撑着身子,并未将全部重量压在荀卿染身上。
细节处,最能体现一个人是否有良好的教养。齐攸就是这样的人,细微之处,体现了一个男人的体贴。尽管荀卿染在成亲前,已经做好了重重心理准备。但是如果要她面对一个生活细节让她受不了的男人,她还真的不知道她的容忍底线在哪里。荀卿染感谢老天,给了她一线生机。这个男人在细节处,是合她心意的。她因此愿意为两人的关系多做些努力。
齐攸的身体体温偏高,这样的秋天,贴着他,几乎不用盖被子。
如果到了冬天,这该是多么可爱的恒温暖炉啊。荀卿染闭着眼,将齐攸抱的更紧了一些。
齐攸的大手在荀卿染高挺的胸脯上揉了揉,接着往下滑,抚过荀卿染柔软平坦的小腹,一手扯掉碍事的亵裤。
荀卿染缩了缩身子,接着便尽量放松身体,伸出舌头在齐攸耳垂上鼓励地舔了舔。
齐攸呼吸陡地更加急促,一边将荀卿染的双腿大大地分开,一边扶着自己的火热在荀卿染的湿润处磨了磨,听得荀卿染鼻子中轻哼了一声,便再也忍耐不住,弓起腰,重重地压下。
尽管比第一次好了许多,但是两腿之间依然觉得火热涨痛,荀卿染紧紧抓着齐攸的背,开始还能咬着唇忍耐,不一会,胀痛消失,随之而来的麻麻痒痒,从腿间一直传到全身。随着齐攸速度加快,荀卿染忍不住呻吟出声。
在齐攸第三次索吻后,荀卿染没出息地求饶,“…好哥哥,慢一点….”
头脑变成一片空白前,荀卿染想到的是,于人于己不能两套标准。齐攸虽然在技术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但是公平来讲,她的体力也亟待提高。
第八十三章 鲜桂圆
天气转凉,又是该换季的时候了。荀卿染吃过早饭,慢慢的喝着女儿茶,心里打算该将屋里的床帐都换了,冬天的大毛衣也该早点拿出来晾晒。
香秀在门口犹豫了半晌,才挑帘子进来。
“奶奶,我娘,我娘怎么没跟奶奶回来?”香秀在荀卿染跟前站了一会,开口问道。
荀卿染看了她一眼,能够等一晚上再来问,也算她能沉得住气了。
“太太生病了,身边没人照顾,特意留了你娘,过些天才能回来。你只管好生做你的差事。”
香秀听了似乎松了口气。
“是的,奶奶。”
“你刚进来,可还习惯?缺什么不缺?”
“婢子谢奶奶的恩典。什么都不缺。铺盖被褥都是现成的,桔梗姐姐给了婢子两套衣服,香橼姐姐另外给婢子准备了妆台。….只是婢子笨拙,如今跟香橼姐姐和采芹姐姐住着,看着两位姐姐忙碌,总是插不上手。”
宁远居四个一等丫头,抬了香橼、采芹和香秀。荀卿染身边的只有桔梗升到一等,麦芽和宝珠升到二等,紫菀伺候的日子浅,只升到三等。
即使是嫁做人妇,有些习惯荀卿染也不想改。比如她的屋子,除了身边四个丫头,别人,包括宋嬷嬷都不能随便出入。这个已经是宁远居内不成文的一项规矩。为了方便,桔梗四个都安排到东耳房。香橼和采芹本来就住着西耳房,那边紧挨着齐攸的书房。荀卿染没让她们搬,只安排香秀和另一个三等丫头采荠搬过去一起住。
“你不要胡思乱想。抬举你做了一等丫头,可不是看你娘的面子。”荀卿染淡淡地看了香秀一眼,“香橼和采芹,都是跟着四爷身边伺候久了的。我看你,很有几分聪明劲儿,记得要用在正地方。多听多看,多跟她们学一学。你能不能在这个位置上做长久,以后是不是有更好的日子,都在你自己身上,跟你爹娘没有关系。”
“婢子知道了。”香秀答道。
荀卿染点头,心道希望你是真的明白了才好,就打发香秀退了出去。
“奶奶,六姑娘,七姑娘,容姑娘和颜姑娘来了。”香橼进来回禀。
荀卿染赶忙说声请,香橼打起帘子,第一个抢先进来的就是容云暖。
“早就要过来,偏老太太说,不让我们来,说怕打扰了你们。现在四哥哥上朝去了,我们就赶紧来了。”容云暖笑着道。
未出嫁的女孩,也就容云暖说话如此直接。齐婉丽、齐婉烟和颜明月都用帕子掩了嘴偷笑。
荀卿染将几个人让到炕上坐下,麦芽和紫菀端了茶果上来。
“你们不嫌弃我就好,就是你们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们的。”荀卿染道。
几个人坐了一会,就到容氏的宜年居来。走到门口,就有丫头迎过来,说容氏有些疲倦,在屋里睡着了,要几人到西次间。
“那我们一会再来。”荀卿染道。
“不如去看看大嫂。”齐婉丽提议。
众人便从宜年居出来。齐大奶奶的无忧居,正在容氏的宜年居和齐二夫人的祈年堂之间。荀卿染几个人从后角门进去,迎面正碰上一个女子手里捧着盆白菊。
“给四奶奶请安,给几位姑娘请安。”那女子赶忙屈膝行礼。
荀卿染这才瞧清,这个娥髻女子正是孙姨娘。
“这花着实好看,比园子里的都好。”齐婉烟看着孙姨娘手里的花。
“我种了好几盆,这盆是大爷要摆在书房的。七姑娘要是喜欢,一会跟我去挑两盆,不比这个差。”孙姨娘笑着道。
“七妹妹喜欢这盆,就把这盆给七妹妹。难道大爷还舍不得一盆花吗?”
是齐大奶奶带着珍姐儿闻讯接了出来。
孙姨娘陪笑,“是,是卑妾心肠直,时常转不过弯,想的不周到。”
“你去伺候大爷吧。”齐大奶奶打发了孙姨娘,又把荀卿染几个让到正房。
无忧居和宁远居布局相仿,只是无忧居后院遍种翠竹,前院还有两个小花圃,看着没有宁远居那么宽敞。
“大哥今天可好些了?”荀卿染问。
对于齐家大爷,因为只在敬茶的时候见过一次面,荀卿染对他的印象比较模糊,只记得是个高高瘦瘦的青年人,看上去十分温和。
“是啊,大哥往年天气一凉,就咳嗽的越发厉害,今年可好了些?
“还是老样子吧,最近因为四爷的喜事,心里高兴,咳嗽就好了些。”齐大奶奶答道。
珍姐儿剥了个果子,递给荀卿染,“四婶婶。”
荀卿染含笑接过,“珍姐儿越发懂事了。”
齐大奶奶看着女儿笑,“珍姐儿和我说,想跟着弟妹学做针线。”
“好。”荀卿染一口答应,又对珍姐道,“有空就去我那玩,你四叔养的那两大缸鱼很好玩。你娘要照顾你爹爹和弟弟,你自己来。”
珍姐儿就有些害羞地笑着点头。
一会工夫,有奶妈抱了个四五岁的男孩子进来。
荀卿染知道齐大奶奶还有一子,名叫璋哥儿,因为不足月生下来,险些丢了性命,好歹救治过来。可是却一直体弱,三不五时就要病一次,因此很少出门。
因为齐家大爷也是多病,再有个体弱的孩子,容氏和齐二夫人都免了齐大奶奶的晨昏定省,只让她细心照料父子两个。
“娘。”璋哥儿被抱到齐大奶奶跟前,细声细气叫了一声。
“璋哥儿,这个是四婶婶。前几天拿给你的金锁,你很喜欢的,就是四婶婶送的。你不是说想见四婶婶吗,还不快叫人。”齐大奶奶指着荀卿染,对璋哥儿说道。
璋哥儿似乎不习惯见人,被荀卿染看了两眼,就把头窝到奶妈的怀里。
“乖璋哥儿,平日的规矩都忘了吗?”齐大奶奶道。
璋哥儿听了,这才慢慢转过头来,看着荀卿染,小声叫:“四婶婶。”
这么近距离地看着,璋哥儿一张小脸,肤色白的几乎透明,荀卿染甚至可以看得见小孩子额头轻轻跳动的血管。
“来给四婶婶抱抱。”荀卿染道。
荀卿染坐在炕上,将璋哥儿抱在怀里。璋哥儿很轻,抱在怀里几乎感觉不到重量。看着这个病弱的孩子,荀卿染不禁想起方家那个官哥儿。
两个孩子差不多大年纪,官哥儿可是小肉墩儿一样,足有璋哥儿两倍重。
齐婉丽几个都围了上来,荀卿染就拿了桌上的糖果,逗璋哥儿说话。璋哥儿很懂事,问他几岁了,叫什么名字,都能清清楚楚地答出来。
“大爷知道四奶奶和几位姑娘来了,说不能来相见,请大奶奶留姐妹们多坐一会。”孙姨娘进来传了齐家大爷的话,也没出去,只退到一边。
“….姐姐已经认字了,爹爹说我是男孩子,再过一年,也会教我写字。”这会工夫,璋哥儿已经和荀卿染熟了,很自在地坐在荀卿染怀里,摆弄着荀卿染胸前的金项圈,有些骄傲地说。
“璋哥儿年纪小,虽不能认字,可已经能背书了。璋哥儿,那天你爹爹教了你什么,背给婶婶和姑姑听听。”孙姨娘在旁陪笑道。
璋哥儿先看了看孙姨娘,又转头去看齐大奶奶,见齐大奶奶点头,才掰着小手,背诵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融四岁,能让梨,弟於长宜先知。…只学到这里。”
璋哥儿背诵完,眨着眼看众人,有些害羞,可又很想人夸奖他。
“好样的,璋哥儿是个小神童啊。”容云暖先开口。
“咱们璋哥儿真是聪明孩子。”荀卿染也道。
众人自然附和。
璋哥儿苍白的小脸上也现出些红晕。
齐大奶奶也笑了,“是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个?”
“大爷这些天,精神比以往都好,就接璋哥儿过去,教了璋哥儿念这些。璋哥儿和大爷小时候真像,不论什么,先生只教一两遍就能记住。不用人担心,齐家又出了个才子。”孙姨娘抹着眼睛道。
荀卿染心中纳罕,她听说孙姨娘是外聘来的,并不是齐家的家生子,怎么会知道齐家大爷小时候的事,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只是身子太弱了,不知受不受的了那寒窗之苦。”齐家大奶奶道。
孙姨娘脸色一暗,低头又退到一边。
“咱们璋哥儿看着就是有福的,小孩子,小时候弱一些。长大几岁,自然就强健了。”荀卿染忙道。
“璋哥儿该吃药了。”齐大奶奶看了眼地下摆放的自鸣钟,吩咐奶妈。
那奶妈赶忙过来要抱璋哥儿。
“四婶婶。”璋哥儿虽有些恋恋不舍,还是被奶妈抱了下去。
“大嫂,璋哥儿,平时都吃些什么药。”
齐大奶奶叹了口气,林林总总说了十几种来。
荀卿染暗自乍舌,这些药,不管是汤药还是丸药,一个小孩子的胃能有多大,吃了这些,还吃的下饭菜吗。
“我不懂医术,只听说五谷养人,还是要让璋哥儿多吃些饭食才好。”
姐妹妯娌几个又坐着说笑了一会,终归是怕扰了齐家大爷静养,就告辞出来,顺路就往祈年堂来。
祈年堂上房,齐二夫人和齐二奶奶正和侯府派来的管事媳妇说话。
“…曾家太太不是把曾家三小姐定给了云南布政司家,怎么又换成是曾家二小姐要嫁过去。还有,那天我派人去给宝姐儿送东西,听到什么出家的话,又是怎么回事?”齐二奶奶问道。
第八十四章 鲜桂圆(二)
那管事媳妇看屋内没有别人,外面丫头们也都离的远远的,这才压低了声音,回道:“大奶奶去了后,侯爷看在大奶奶的份上,想着曾家太太年纪大了,就让她们母女三人住了下来,等曾老爷进京的时候再作打算。曾家太太就要给曾家两位小姐说亲,还是侯爷出面,说了云南布政司这门亲事。虽是庶子,可身上也有功名。侯爷说见过那位骆公子,是个不错的年轻人。曾太太就要给曾家三小姐定下来。可不知怎么,曾三小姐本来十分柔顺,听了这门亲事,就跑到曾家太太跟前跪着,说要出家。”
齐二夫人和齐二奶奶对视了一眼,“原来是她要出家?”
“就是。”那管事媳妇点头,“咱们宝姐儿偏听见了这话,吃的是侯府的供奉,可以把曾家三小姐送过去。那曾家小姐就哭起来。宝姐儿说如果等不得,可以立刻叫了师太来,给曾家三小姐剃度。若再等不得,自己剪了头发就是。那曾家三小姐就昏过去了。侯爷下朝回家,知道了这事,说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无缘无故出家,难听的很。那三小姐醒过来,看见侯爷,就和曾太太和侯爷说…”
这管事媳妇说到这,又往外扫了一眼,确认门口没人,才接着说道:“她说,大奶奶临终前,把她许给了侯爷,让她照顾宝哥儿。她一女不嫁二夫,为了曾家的名声,她宁愿去出家。”
齐二夫人一愣。
齐二奶奶噗哧笑出声来,“好个节烈的女子,原来是存了这个心。打发嫁出去就是了,怕她寻死不成?”
“曾家太太却不这么想,反夸赞曾家三小姐是个好样的。那边亲事已经说定了,不好退,只好让曾家二小姐嫁过去。”
“是了,她原先就打着这个主意,要曾家和方家续上这门亲事。这莫不是她们母女两个在演戏给侯爷看?逼着侯爷收了曾家三小姐?”齐二奶奶道。
“侯爷怎么说?”齐二夫人问。
“侯爷最是心软,那曾家三小姐娇娇弱弱的,哭起来,着实让人可怜。侯爷没说什么。”管事媳妇道。
“曾家太太做下那样的事,原就是这个心。只是已经定下了那家。”齐二太太也不说谁家,只朝着西面一个方向指了指,“她们现在来这么一出,算怎么回事,难不成她女儿要留下来做妾不成?”齐二夫人皱眉。
“我看那丫头是个心高的。只怕是想先留下,以后慢慢找机会吧。侯爷心软,顾念夫妻情份。要依我,另外安排所宅子给她们住就是了。那曾家太太是个什么体面人物,又在荒僻的地方做了几年官,学了一身当地土财主习气,一肚子上不得台面的心眼子。真要弄进家里,把她们那一套耍出来,以后哪里还有安宁。说到底,侯爷被迫定下亲事,还不是为她们遮丑。她们这时反而粘上身来,甩不脱了。”齐二奶奶忿忿道。
“老三一家都去了外任上,侯府没个主母当家总归不是个事。宝姐儿样样都好,只是年纪太小了些,还有官哥儿,更是让人担心。”齐二夫人手里捻着佛珠,慢慢道。
“姐儿如今理家,很是像模像样,只是也真是让人心疼。又料理家事,又要照顾弟弟,还得防着那些心里有鬼的人。虽然有奴才们帮着,也着实辛苦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