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带些人,暗中加强巡查,以防纪家有人要逃走。”解释完了当前的局势,领头的人又对红眼的汉子道,“真到了要动手的时候,还要仰仗你!”
红眼的汉子立刻点头,对这领头的人甚至有些感激涕零的意思。
“一切都听大人的吩咐,小人肝脑涂地万死不辞。”红眼汉子激动地道。
领头的男人呵呵笑着点头,却在听到外面细微的响动的时候,突然变了脸色。
“谁?”领头的人立刻问道。
屋中立刻就有两个人手执刀剑闪身出去,不过一会的工夫。两个人就推搡了一个锦袍的少年进来。那少年似乎是被吓到了,战战兢兢地,还抱着头。
领头的人刚要皱眉,训斥两个手下办事不利。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正当他们在商量这样要紧的事情的时候,宁杀错不放过,他们就该就地将这个人解决了。不该将人带进来。
只是训斥的话还没说出口。领头人的脸色又是一变。
那抱着头的少年已经慢慢地松开手,一张脸就这样暴露在灯下。
“怀瑾!”谢子谦立刻就认出了自己的儿子。
“父亲。”谢怀瑾的声音有些发抖。他故作镇静,然而却并不十分成功。
谢子谦的脸上阴晴不定。
“这大半夜的。你不好好在后面歇着,到这里来做什么?你可听见了什么?”谢子谦问着谢怀瑾,一双眼睛仿佛盯上猎物的鹰隼一样,紧盯着谢怀瑾。
“…夜里睡不着。无意间走过来。还没到近前,就突然被这两个人抓了。父亲这夜里不睡。是在做什么?…并没有听见父亲说什么。”谢怀瑾就说道,一双眼睛却不由自主地躲避着谢知县的目光。
谢子谦的目光突然就柔和下来。
“我们正在商量赈灾放粮的事,不是你该听的,你没听到就好。时辰不早了。你去歇着吧。”
“是,父亲。”谢怀瑾似乎巴不得这一声,转身就往外走。他似乎是太着急了一些。脚下凭空的一绊,差点摔倒。
谢子谦发出一声冷笑。
“你们送少爷去后堂休息。这几天外面天气不好,看着少爷好好读书,不许他出门。”
那抓了谢怀瑾进来的两人就上前又抓住了谢怀瑾。
谢怀瑾猛然地明白过来,谢知县这是想要软禁他。他本就是心思单纯的少年,并没经历过什么变故,这一下紧绷的神经立刻就被崩断了。
“父亲,为什么要抓纪叔叔,为什么要抓晓棠,为什么?”谢怀瑾挣扎着要往谢知县跟前扑。
“你果然听到了。”谢子谦冷冷地道,“怀瑾,你还太嫩了。你这个样子,别人尚且瞒不过,还想瞒过我!”
“父亲,你究竟打算做什么,为什么要对付纪家?”谢怀瑾几乎声嘶力竭地问道,他的一双眼睛直盯盯地望着谢知县,似乎是这个时候还想从谢知县的嘴里听到否认的话。
“你们都先下去吧,按照计划好的行事。”谢知县抬手揉了揉眉心,随即向屋子里的几个人挥了挥手。
几个人都答应一声,飞快地退了出去。
等其他人都走了,谢知县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脸上显出倦容来。
“怀瑾,你年纪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
“父亲,不要再用这样的话哄骗我了。”谢怀瑾冲口就道。
谢知县就又看了看谢怀瑾。
“是的,你已经不再是小孩子。有些事情,你也该知道了。”谢知县就又挥了挥手,将抓着谢怀瑾的两个人也支了出去。
“我并不是要对纪家和你的晓棠不利。这只是权宜之计,我想要你纪叔叔和晓棠跟咱们站在一起。怀瑾,你也不希望从此与晓棠为敌,对不对?”
“父亲,你究竟要做什么?”
“不是我,是我们。怀瑾,你也是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世了…”谢知县如此这般跟谢怀瑾说了半晌,“大秦无道,如今苍天降罪。大秦当死,我大燕当复兴。…我已经一把的年纪,拼着我的余生将这个江山打下来,你就是我大燕复兴的第一位皇帝。”
“你当你纪叔叔一家是什么人?什么祖居清远,出外谋生,发了财回来,不过是假托罢了。纪家的老太爷,就是大宋哀帝留在世间唯一的骨血。”
说到这里,谢子谦就又笑了。
“说起来,你和晓棠还真是门当户对,也只有她能配的上你。可喜你们自小就投缘,这可算是天定的姻缘。等你以后登基,就册封晓棠做皇后。怀瑾,你不是总想把最好的给晓棠吗?乡试没有考过,你都那般沮丧,觉得向晓棠提亲都不够体面。”
“你做了皇帝,让她母仪天下,这可不正符合你的心意,让晓棠成为这天下至尊至贵的女人!”
谢子谦说着话,一双眼睛却没有片刻离开谢怀瑾。
谢怀瑾似乎被谢子谦说动了,竟愣怔在了那里。
“怎么样,怀瑾,这天下,还有晓棠…”谢子谦笑的有些得意。
“父亲,你,你总说我是小孩子,不懂世事。可父亲,你这是异想天开!”慢慢地谢怀瑾的目光重新有了焦距,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让谢子谦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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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八章 夜袭
与谢子谦相比,谢怀瑾并不会说什么大道理。谢子谦为他描绘出了一幅宏伟的蓝图,然而在谢怀瑾却完全不是这样看的。他几乎认为,谢子谦是疯了。
“父亲,快收手吧,趁现在还来得及。”造反可是杀头灭族的大罪。谢怀瑾几乎要哭出来了。“父亲,我们现在过的不好吗。我们一家人,就像以前那样,父亲不也过的很快乐吗?什么江山,做皇帝,我根本就不稀罕。我只要我们一家几口,安安生生地…”
谢怀瑾这样,谢子谦就有些不耐烦了。
“傻孩子,你难道没听清我说的话。谢家的身世,你想要安生的过日子,哪里能够。你当那靖安亲王几次来清远是为的什么?一旦朝廷确定了咱们的身份,什么安生过日子,想要活命都是奢望。”
“怀瑾,我们只有一条路走。还有纪家,若是不跟着我们,他们也同样没有活路。”
谢子谦打量着谢怀瑾。谢怀瑾突然跑来,并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这是他始料未及的。然而既然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并没有惊慌。
这些事,迟早都是要让谢怀瑾和谢夫人知道的。
而且,谢子谦的心中还存着某些没有说出来的希冀。他希望谢怀瑾听了他的话之后,能够完全和他在一起。这样,谢怀瑾就可以去劝说纪晓棠。
谢子谦看的很清楚,纪晓棠对谢怀瑾有情。如果谢怀瑾能够利用这一点,说服纪晓棠投向他们,那么说服纪二老爷就容易多了。
如果纪家完全投向了他,他就是如虎添翼。夺取这天下,起码又多了三四成的胜算。
然而,谢怀瑾却让他失望了。
谢怀瑾不仅毫无斗志,而且就如登基为帝这样的前景,竟然也不能够打动他。虽然以他平时对这个儿子的了解,谢怀瑾此时的反应都在意料之中,然而他心中毕竟是有所期许的。真正面对结果的时候。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罢了,我也不逼你,我说的那些话。你自己去好好琢磨琢磨吧。”眼下正是关键的时刻,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布置。暂时不能说服谢怀瑾,对于大事也并没有太大的妨碍。
等到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谢怀瑾必定能够想明白的。无论如何。谢怀瑾都是他唯一的儿子。
谢子谦就不想再跟谢怀瑾浪费时间了,一面就将外面的两个人叫进来。让他们将谢怀瑾看押起来。
在两人推谢怀瑾出去之前,谢子谦又将人给拦住了。
“怀瑾,你娘…知不知道?”谢子谦问。
如今这个时辰,谢怀瑾没什么事绝不会到前面来。唯一的可能。是谢怀瑾已经起了疑心,所以故意到前面来探查。如果谢怀瑾都起了疑心,那么与他同床共枕的谢夫人…
谢子谦回想了一下。这些日子,谢夫人确实有些异样之处。
“我娘…并不知道。”谢怀瑾就道。
“我明白了。”谢子谦看了一眼谢怀瑾就点头,一面已经向看押谢怀瑾的人吩咐。“也将夫人一起带到后堂,与少爷一处好好安置起来。…不许对夫人不敬,我知道了,绝不饶恕。”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谢子谦已经声色俱厉。
两人忙都恭敬地行礼答应,等谢子谦摆了摆手,两人立刻将谢怀瑾带了下去。
等到谢怀瑾走的远了,谢子谦轻轻的吁出一口气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暂时只能让他的妻儿委屈几天,等过了这个时候,他自然会加倍的补偿他们两个。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等他荣登大宝,他的妻儿就是跟他共享这江山和富贵的人。
…
纪府纪老太太的上房内
纪晓棠,纪二老爷,纪二太太带着长生,还有纪晓芸,都坐在纪老太太的上房屋内,包括纪老太太在内,大家的脸上都有笑容。
“可算是要回来了!”纪老太太两手交握在一处,欢喜地反复絮叨着。
就在方才,纪家跟着纪三老爷往南洋去的一个伙计回来了。这伙计是被纪三老爷打发来给家里提前报信儿的。万家的船队已经到了万家村,不出两日,纪三老爷就会押解着从南洋采买回来的粮食回到清远。
除了伙计带回来的口信儿,纪三老爷还写了一封信回来。这封信非常简短,很具有纪三老爷的个人特色。纪三老爷在信中只说自己平安,并告诉纪二老爷他采买的粮食数目,以及何日到清远,其余的详细情形一概没提。
不过只是这样,也足够让纪家上下一片欢腾了。
纪三老爷平安归来这是一喜。
同时带回来大量的粮食,又是一喜。那些可是救命的粮啊!
纪老太太坐在炕上,自言自语的絮叨,纪二老爷已经吩咐下去,做好了迎接纪三老爷的准备。听到纪二老爷说话,纪老太太也醒过神来,忙就吩咐纪二太太,要纪二太太准备纪三老爷喜欢吃的东西。
“这几个月,都在船上,又去的是那样蛮荒的地方,不知道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怕一定是瘦啦,他这回来,可要好好地给他补一补!”
纪二太太自然忙不迭地应承着。
纪晓棠在一边嘴角含笑,却悄悄地将绣儿叫到身边,压低声音如此这般地嘱咐了一番。绣儿领命出去,一会的工夫就返回来,手里拎着一个朱漆的八角攒盒。
纪二老爷和纪二太太就都看见了。
“这是要做什么?”纪二太太就问纪晓棠。
“没什么,我打发丫头往县衙去一趟,给谢家伯娘送些果子和点心过去。”纪晓棠就道。自去年年底以来,谢夫人的身子就不大好,再加上许多其他的事情。她和谢怀瑾往纪家来的就少了。
到了今天,谢夫人和谢怀瑾已经有好些天没上门来了。
纪二太太就没说话,倒是纪二老爷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即颇有深意地看了纪晓棠一眼,就点了头。
“这样极好,打发个机灵的丫头过去。”纪二老爷就道。
“就让锦儿带着翠儿和瑶儿两个丫头去吧。”纪晓棠就道。锦儿是纪晓棠贴身的大丫头,不仅聪慧。且性子泼辣。还很善言谈,翠儿却是纪晓棠屋子里最机灵的小丫头。而瑶儿,便是沈瑶了。不仅能写会算,且也极为聪慧。
这都是纪晓棠的心腹,让她们去给谢夫人送东西,算是极为妥当的。
“你们去了。就说老太太这几天身边离不得人,等过两天。我必定亲自过府,去给伯娘请安。”纪晓棠嘱咐锦儿道。
因为某些原因,纪家在前些天就对外宣称纪老太太病了,一家子深居简出。
锦儿忙答应了。提了攒盒,领着翠儿和瑶儿就往县衙去了。
三个丫头去了不久,就回来了。都往纪二太太屋中来见纪晓棠。
纪二老爷也在,和纪二太太在榻上隔着矮桌坐着。纪晓棠则是坐在纪二太太下手的椅子上。
“怎么样,可见到谢夫人了?”纪晓棠就问。
“回姑娘,婢子们并没有见到谢夫人。”锦儿就回禀道。
“怎么回事?”纪晓棠忙追问道。
锦儿就告诉纪晓棠,她们到了县衙后衙,却是谢家的管事接待的她们。据管事说,谢夫人这两天染了时疾,正在卧床,不好见客。
“是管事的接了攒盒,让小丫头送进后宅。最后,小丫头出来,说是传谢夫人的话,谢了姑娘送过去的东西,说姑娘有心了,还厚赏了婢子们几个。”
“小丫头还传谢夫人的话,让姑娘好好服侍老太太,不要记挂她,得闲了,就去看看她。说她想念姑娘呢。”
纪晓棠没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她已经也偶尔打发锦儿过去送东西给谢夫人,谢夫人哪怕并不方便,都会亲自见见锦儿,亲热地说上几句话,才会放锦儿回来。
可是这一次,锦儿不仅没有见到谢夫人,连内院都没进去。
“那么,谢怀瑾呢,他没出来跟你们说话?”纪二老爷就问。
“也并没见到怀瑾少爷。”锦儿如实回答,“婢子曾斗胆问了那管事一句,管事说,怀瑾少爷被谢大人拘在书房读书。”
“他也没打发小厮、丫头跟你们说话?”纪二老爷就皱眉,又问锦儿。
“并没有。”锦儿又摇头。
纪二老爷就皱着眉不说话了。
纪晓棠又问了锦儿两句,见锦儿再说不出别的来,就打发了她下去。
“爹爹,你看…”
“谢子谦这是要动手了。”纪二老爷就道。
“小叔要回来了。”纪晓棠点头,她和纪二老爷的想法一样。“这个消息,肯定是瞒不过他的。”
“这可怎么办?”纪二太太就急道。
“一切都按原计划行事。”纪二老爷就道。
“老爷,这事但凡出了一点儿差错,咱们就是…”
“娘,咱们虽表面还太平,可实际上却一直是命悬一线。就是再大的风险,咱们都不能不这样做。不过,我和爹爹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不论怎样,都会保住娘和长生,还有姐姐…”纪晓棠就道。
“不。”纪二太太听见纪晓棠这样说,不仅没有丝毫的欢喜,反而更加伤心。“咱们一家子骨肉,要活就一起活,要死就…”
“太太,不可说那个字!”纪二老爷忙就拦住纪二太太的话头。
纪二太太立刻就意识到,纪二老爷是忌讳那个死字,觉得兆头不好,因此忙就收住了话头。
“我跟老爷在一起,让晓棠、晓芸带着长生…”
这个话题,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谈起了,而每一次大家都不能达成一致的意见。纪晓棠就知道,这次的结果还是一样,因此忙就想法子转开话题。
“娘,那不过是预防万一的。我和爹爹有把握,我们都会好好的。”
“真的?”
“真的。”
纪二老爷也跟着点头。
纪二太太虽半信半疑,然而心情却也随之好了许多。
…
纪三老爷押送粮食的车队,明天就会到达清远。为了明天能够有足够的精力迎接纪三老爷,这一天晚上,纪家上下都歇的很早,大宅里很快就是漆黑一片。
三更鼓响,一队人马悄无声息地到了纪家大宅门前,就有人敲响了纪家的大门。
大门并没有打开,过了半晌,里面才有看门的小厮懒洋洋的声音传出来,似乎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这小厮着实惫懒,就在门里朝着外面问是谁。
“我们是万家的人,跟着三老爷出海,如今送粮食来清远。大事不好,粮食在路上被劫,三老爷重伤!派我们前来报信儿,求二老爷赶紧派人救援!”外面的人急急地喊道,“快开门!”
纪家的大门却没有像外面的人预料那样打开。不过片刻的工夫,门内便有众多却并不杂乱的脚步声响起,随即大门外就被数十盏灯笼照了个灯火通明。
门外大约有四五个人,都是普通渔民打扮,衣裳狼狈,看着正如方才那人所说,是半路遭了劫,拼死跑来报信儿的。
门外的人抬起头,就看见纪家门上站了数十人,各个都带着刀剑,神情戒备。等看清领头人的模样,方才在门外说话的人就变了脸色。
“李子玉!”黑脸的汉子脱口叫道,显然吃惊极了。
“正是我。”李师傅的目光就落在黑脸的汉子的身上,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来。“你认得我,我也认得你。”
李师傅的话音刚落,那黑脸的汉子就变了一副神气。他从腰间拔出腰刀,回手冲着后面街道的阴影处招了招。
“纪家已经有准备,大家一起上吧。”
黑脸汉子的话音刚落,就有不下百余名黑衣人从暗处奔出,纪家大门外立刻喊杀连声。
外面第一声叫门的时候,纪晓棠就知道了消息。她本就和衣而睡,此刻起身,不出片刻就已经收拾利落,就往纪二太太的屋中来。
纪二老爷和纪二太太也已经收拾妥当了,纪二太太的怀里还抱着熟睡的长生。
“他们…来了?”纪二太太就问。
第二三九章 胶着
该来的,还是来了。
纪二老爷和纪二太太、纪晓棠在屋中,一面吩咐人去通知纪老太太和纪晓芸,一面焦急地等待着前面的消息。很快,李师傅就打发人送来了最新的消息。
情况不容乐观。
虽然并没有如愿地赚开纪家的大门,但是随后在外面围攻纪家的人数,还是超出了纪二老爷和纪晓棠的预料。
比起外面的人,如今纪府内有战斗力的人数就明显处于劣势。
“看来,对方是志在必得。”纪二老爷就道。
这还是他们提前有了防范,比如说本来应该还在押送粮草途中的李师傅,就是悄悄地带着那些押送粮草的护院回到清远的。
如果没有李师傅带领的这些人,只怕这会工夫,纪家的大门就已经被攻破了。
而对方也并不是没有顾忌的。
此刻围攻纪家的人中,就没有纪晓棠曾经见识过的那些死士。毕竟,对方虽然一直在防范纪家,却同时不得不掩人耳目,不能大张旗鼓地调集人马来清远。
然而,这些顾忌也就到此为止了。如果外面这些人不能攻下纪家来,那么只怕很快,就会有大批的死士赶到了。
“无论如何,一定要撑到援兵赶到。”纪晓棠对来报信儿的人吩咐道。
报信儿的小厮答应一声,忙就退下往前面去了。
“我们去老太太那里。”纪二老爷就道。得先将家里这些人妥善地安置起来,他才能够放开手脚,去前面跟护院们一起御敌。
纪二老爷就从纪二太太怀里小心地抱过长生,一面挽了纪二太太的手,纪晓棠带着程嬷嬷并一众心腹的丫头媳妇们,匆匆地就往纪老太太的院子里来。
纪老太太的上房屋中,早已经掌起了灯。纪老太太和纪晓芸都穿戴的整整齐齐的,两人正神色紧张地坐在炕上。
纪晓芸靠在纪老太太的怀里,而纪老太太的腰板却是挺的笔直。
“外面是…”纪老太太见他们来了,忙就问道。
“老太太。这就是我说的那件祸事。”纪二老爷告诉纪老太太。
“是在清远那些灾民?人心怎么能这样坏,没有咱们,他们只怕早就死了。如今为了粮食,就恩将仇报!”纪老太太的眼圈微红。语气中带着十足的愤慨。
“祖母,并不是灾民。”纪晓棠拦住纪老太太的话头。外面那些人先假托是纪三老爷派来的人,想要转开纪家的大门却没有成功。他们当中有人就认出了李师傅,一下子明白纪家是事先有了准备。
这些人开始进攻纪家,打的是城内灾民的旗号。说要纪家交出库藏的粮食,就会放过纪家。
这自然又是贼人的诡计。
纪家大门驻守的就有纪家的管事,平时与灾民接触频繁。那些人中,确实有如今住在棚户区的灾民,却是灾民中那些游手好闲、心术不正的家伙,并非是早就被纪家组织起来的灾民青壮。
“祖母,他们那样说,不过还是想赚开咱们家的大门,要咱们束手就擒。”纪晓棠进一步跟纪老太太解释。
“不是他们,那能是谁?”纪老太太惊疑不定。
“有人认出了江庆善。”纪二老爷告诉纪老太太。围攻纪家的人中。就有江庆善。他虽然做了伪装,但却因为冲在最前头,且又是纪家下人极为熟悉的一个,所以很快就被守门的人给认了出来。
江庆善不仅自己来了,还带了他的女婿马文红和家中的小厮、伙计们。
“其他那些人,只怕也是被他收买了来的。”纪二老爷就道。
“他…竟然这么欺心!”纪老太太又惊又怒。
“祖母,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外面的情形不好,还请祖母快些带了我娘、姐姐和长生躲避躲避。”纪晓棠忙就道。
纪二老爷也点头,他过来,就是要将纪老太太这几个人安置好。
“我躲什么。难道我还怕他不成。”纪老太太就道,知道来的人是江庆善,纪老太太虽然吃惊、愤怒,却似乎就不那么怕了。
如果来的只是江庆善。那还真的不足为惧。然而不幸的是,江庆善不过是个马前卒,真正可怕的人还在后头。
纪二老爷飞快地跟纪老太太解释了一番,重点提到长生了纪晓芸。纪老太太这个时候其实心里也没了主意,还是很快就点了头。
“可能躲到哪里去呢?对了,老太爷当年留下了一个藏银的地窖。还算宽敞,我们去哪里躲躲吧。”纪老太太就道。
“祖母的地窖,应该还是当初江庆善的父亲帮着修建的。”纪晓棠就道。
“这么说,咱们家里能藏人的地方,江庆善那厮只怕都知道的!”纪老太太就道。
“这就是所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了。”纪二老爷沉着脸道。
“那可怎么办才好。”纪老太太就有些急,“我还罢了,活了这些年纪,就是今天死了,也不算少亡。只是,还有晓芸、晓棠,还有长生。”
这个时候,纪老太太是真心为纪晓棠几个着急的。
虽然说家贼难防,但是好在他们早就对江庆善起了疑心。
“祖母放心,爹爹和小叔另外准备了藏身的地方。”纪晓棠就说道。
纪晓棠在建议暗中修建粮仓的时候,就同时想到了或许会有这样一天。未雨绸缪,她向纪二老爷和纪三老爷建议,在家中另外修筑了一间暗室。
这暗室的所在,就在藏书阁的地下。
后宅的所有下人此刻都已经被聚集到了一处,纪晓芸搀扶着纪老太太,纪二老爷抱着长生,依旧挽着纪二太太的手,纪晓棠带着程嬷嬷,奶娘以及几个心腹的丫头很快就到了藏书阁。
纪二老爷打开暗室的门,让纪晓芸扶着纪老太太先进去,随后才将长生交到纪二太太的手里。
纪二太太接过长生。长生方才醒过来,不过又被哄着睡了,如今在厚厚的包被中。睡的小脸红扑扑的,越发可爱。纪二太太就在长生的脸上轻轻地亲了一口,随即狠狠心,将长生塞进了纪晓芸的怀里。
纪老太太和纪晓芸都是一惊。
“老太太带着孩子们躲起来就好。我跟老爷在一处。”纪二太太就道,神态和语气都是无比的坚决。
纪二老爷很感动,但是显然并不愿意。
纪晓棠在旁边见了,就知道这两个人争执起这个问题来,肯定会没完没了。
“娘。长生不能没有你。我和爹爹在外面也不会有事。”纪家现在的人,可以阻挡外面江庆善的人,灾民的青壮那边很快就会有救兵过来。
“而且,还有外祖父、舅舅们,还有阿佑。”从事发到现在,纪晓棠一直镇定自若,言行举止跟平时都没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