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漏掉一拍,我愣愣的低着头,盯着自己的右手——黝黑修长的指,将白皙纤细的指扣住,交握着,在他的手的映衬下,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手很小很白。
别开脸,泪水再也止不住的落下,我低着头死死地咬住下唇,不然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那该有多好。
“陛下,可以开始了。”休奇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站在法老的身边恭敬地说道。
颔首,拉美西斯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也完全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我默默的牵着他的手,感受自己手心出那灼热滚烫的温度。
……
与哈图萨王宫举行的婚礼相似,埃及的规矩也是要一对新人穿过一条长道,不过,与赫梯的区别就在于,底比斯王宫的这条长道,两旁站着的,是埃及的众神。
我眨了眨眼,发现这些诸神都是由地位较为崇尚的祭祀、神官扮成的,他们完全按照记载与石像的样子,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拉美西斯静静的拉着我的手,在众神的祝福与见证下,走向了底比斯王宫的另一个方向。
任由他牵着,我的心越来越痛,泪迹被风吹干了,只剩下一些干涩的触觉留在双颊。

“你看。”
随着这声低沉的话音,我才恍恍惚惚地回过了神,猛然发现自己竟又到了那日所在的王宫屋顶上。
心中一阵慌乱,我苦笑,这真的是天意吗?那一日,卡格拉将我从图瑟王子手下救出,正是将我送到了底比斯王宫的这个地方。那么,如今,我也要在这里,对这个金色的国度挥手告别了么?
顺着拉美西斯手指的方向,我望过去,此刻被当场震住了。
……我的天,这是在干什么?
荒垠的黄沙漫天中,那是一支庞大而怪异的队伍——无数的奴隶们正齐力搬运着一块块奇大无比的岩石,古老的搬运工具是一辆石轮子巨大无比的拉车,几百个大汉在烈日炎炎下奋力的向前拖动着,巨大的拉车上,盛放的是一个庞大威仪,已经成型了的人面狮身像……
“他们……这是干什么?”惊异的捂住嘴,我问。
“这是你的愿望,不是么?”拉美西斯转过头来,深深的望着我,目光中闪动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色彩。
“什么?”
“……‘将卢克索神庙与卡纳克神庙连接起来’,这句话是你说过的。”他低着头,一字一句的郑重说道。
“……”嘴巴已经合不上了,我听见自己的世界崩塌的声音,“轰——”
记忆涌现出来,我的心脏再次被大力的撞击了一下……
……
“要是能把卢克索和卡纳克这两座神庙连接起来,那就好了。”
……
我的脑子懵了,那句话,的确是我说的没错,可……不过是我的一句玩笑啊……
“你,就因为那句话,所以想用狮身人面像将他们连接起来?”不可置信,我大惊着问他。
“……预期是如此,如果真的能够实现,那么,这便是埃及历史上最完美的狮身人面像大道。”深邃的眸子仿若吸纳了阳光的光泽,炫目的令我睁不开眼。
“……你”
“泱·赫弥尔,你要记住,有的话,我不会重复第二遍。”他定定的锁住我的目光,预期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看着他,我的视线模糊了。
“只要是你的愿望,我都会尽我所能的去达成。反之,我希望作为交换你可以陪着我。”
拉美西斯的语调柔和,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更加震惊。
“……拉美西斯,你……”我皱眉,想要开口。
“陪着我,”他的头低下来,额头抵着我,“好吗?”
……好吗?他的声音轻轻的,说了这两个字。
我早已泪如雨下,只得一言不发的沉默,沉默。
……好吗?我能怎么回答?有谁能告诉我,我该要怎么回答?
天际的那一方,出现了几道白色的闪电,诡异至极。我哽咽着,抽泣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卡格拉,已经在发出最后的警告了。
拉美西斯的脸距我不到两公分,高挺的鼻梁抵着我的鼻头,双眼却渐渐的合上了……他渐渐的到了下去,在他身后,出现了瑾的脸。
“快走,别惹怒了卡格拉。”瑾走上前来,扶住已哭道瘫软的我,焦急的说。
“……”挣扎着,我摇头,再摇头,王冠落下,跌落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长发披散到了风中,飞飞扬扬。
“泱,别傻了,这是约定,你不要忘了。”瑾拖着我的双手,双眸也蒙了雾气,却仍是使尽了全力拖着我。
“……为什么要逼我,瑾,我不想走……”哽咽着,我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吼了起来。将身体往拉美西斯倒着的地方挪,他在那里,他就躺在那里……
“……”瑾的眼角滚落一滴眼泪,她的目光中尽是不忍与心疼,然后,我看见她举起了手,向我后颈劈了过来……
眼前一黑,我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那该有多好。
如果,我没有爱上你,那该有多好。
甚至,分别,来不及说再见。
甚至,回忆,都只能被尘封,遗忘。
终于知道,我们的相遇,原来是一个美丽的错误。

(卷一完)
作者有话要说:卷一正是结束,,稍后奉上瑾的番外

 


番外之莲花纹章(一)

“瑾,巴尔教授上个学年布置的作业,你写完了吗?”
慵懒的午后,金色的阳光普照大地,五彩的流云反射出艳丽的光泽。
俏丽的小脸上,事掩不住的稚气,她一把扑到一个高挑的倩丽的背影,软着嗓子嚷嚷着问。
凤眼中闪过一抹宠溺的笑,精美犹如瓷娃娃般的脸蛋掠过一丝无奈,她回过身揉揉她蓬蓬的发,“泱泱,又来撒娇,想偷懒吗?”
泱的眸子映着些许促狭,“呵呵,瑾,你最好了……”
她叹了口气,望着天边的云霞,陷入了沉思——
作业啊,嗯……她也没什么头绪。真不知道巴尔教授始终了什么邪,古代赫梯的神学报告,太不了解了呃。
不如——呵呵,去实地考察考察。
那一年,泱十四岁,瑾十九岁。

打包好了自己的小行李,瑾扶着尖尖的下巴——嗯,差不多就是这些了。呃,偷偷跑到外界,虽然,自己的法术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怎么说也不是件光明正大的事儿,所以行李包越小越好,偷跑时间越短越好,最好不要被爷爷发现啦。

这是赫梯边境的一个小村庄,距离王城哈图萨很远,很远很远。
哀鸿,漫野。死亡,阴影,瘟疫,将这个曾经宁静安详的小村庄拖入了一潭死寂。
女人的悲咽,孩提的哭泣。无数的生命,来了又去了,甚至卑微的不值得让人为之记忆。
少年的浑身冒着热气,汗珠在那结实的身体上滚动着,烈日当头,他喘着粗气,帮着年迈的老医者来来回回照料着“安息之家”的病患们。
“雷诺,去拿些干净的纱布和床单来。”
“哦,是。”他答应着,火红的短发在阳光下跳动着金色的光泽。
他是个贫穷村落的穷小子,从小父母双亡,家徒四壁,于是跟着这位流浪至此的老医者打打杂做做小工。
这个村落的疫情已经很严重了。
老医者的双目加渐渐浑浊——他已经很老很老了呢,不知道,还能够救治多少人。
雷诺小跑着跑向老医者的家中,从院子里那些晒衣杆上取下了一些床单以及布料,向“安息之家”跑去……

踏上这片土地,她的额角已渗出丝丝汗迹。
唔,这就是古代赫梯的王都——哈,图,萨?秀丽的眉毛拧在了一起,不,不会吧,和她的想像差太多了。
望着四周荒芜一片的景象,她不禁向前走动了几步。人烟这么稀少,四周田地里也没什么庄稼农作物,除了荒草就是杂草,实在没有一丝一毫的王城之气。
——莫非,他的瞬间移形述失效了?狐疑着,他皱皱眉,算了,还是快些到有人的地方去打探打探好了。
背着小小的包袱,她一面抬着脑袋四处张望,一面睁大了好奇的眼睛四处打量着。
蓦的,晶亮的眼眸睁大——啊,有人呢!

“你,你好,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雷诺回头,有一刹那的失神。
美丽的异国少女,站在金色的阳光下,冲他怯怯的一笑。
………………(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会不定期更新,,

 


往生海

窗外的天,是瑰丽的宣红色,阵阵飞兽的嘶鸣也格外的凄厉。我看见好多,好多穿着长袍大褂的白衫人。
他们嬉笑着,交谈着,讨论着。
“今天教授真是太可笑了,瞧瞧他那胡子,哈哈。”
“嘘,小声点,被那老头儿听见你就完了。”
“哦哦,是的,他最讨厌别人用胡子的事打趣儿他,哈哈。”
……
他们一脸喜色的从我的窗前骑着飞龙掠过,怀中抱着几本厚厚的书册,那身标准的吟风学院校服几乎刺痛了我的双目。
云海深处的风,凉凉的吹起了,蜿蜒参天的圣树,树叶沙沙作响,精灵的低语不绝于耳。那远处的琉泉似乎还闪动着晶亮的光,水波荡开了一圈,又是一圈。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不知道,在这个小小的阁楼呆了多久。
我只记得,瑾每天都会为我送来鱼干儿和花椰菜,她总是打开陈旧近朽的小木门,将食物送到我面前,放到床头的柜子上。
而每当此时,我总是会重复一句话,机械的重复那句已经被我当成习惯的话。
——放我走吧,瑾,让我回埃及吧。
她总是一言不发地为我摆好碗筷,在默默地将上次送来的,粒米未少的食物,收拾好端走,最后流着泪将那扇门用高级魔法封死,封死。
回到吟风,已经过了不知多少个白天和黑夜,我就这样,躺在窗边的小床上,看着太阳从天的那头升起,再看着月亮从天的那一头落下。

是的,他们囚禁了我。卡格拉……欺骗了我。
如果说,世上真的有什么莫大的悲哀,那么,莫过于被最信赖的朋友欺骗。
当我被瑾强行带回吟风,当我看见长老院的那些老头子们隐含讽刺的笑意,当我看见卡格拉用世间最为内疚的表情,伸手擦去我眼角的最后一滴眼泪,我终于知道,原来,听见一个人的道歉,也会这么痛彻心扉。
“泱泱,原谅我,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你好。”他的双眼渗出疼痛,他的指尖滑过我的脸颊,将那滴还来不及滚落的泪抹去,他的语音中是我极度陌生的,愧怍。
如果,是以前的泱?赫弥尔,那么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原谅他吧,眼前这个人,是与我和瑾从小一起长大的卡格拉哥哥啊。
我看着他,看着他的脸庞,脑中浮现出许多年前那张稚气天真的小脸,却不知为何,再也无法与眼前的这张脸重合。
在这一刻,我突然就明白了,那个跳到赫弥尔爷爷的书桌上,冲小小的瑾与我骄傲地微笑,大声地说“我比你们都要高,所以,我是哥哥”的男孩已经死了。
从他用如此卑劣的途径逼迫我回到吟风的那一刻起,真的,就已经消失了。
陌生的感觉令我对他的触碰感到厌恶,非常地。厌恶。扭过头,我避开他的手指,后退了三步。
“骗子。”我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
“……”瑾在身后扣住我的双肩,“泱。”
“……”卡格拉的手还保持着最初那个僵硬的姿势,听到我的话,微微愣了半晌。“什么?”
“骗子。”我冷冷地重复,将这两个字眼又一次砸到了他身上。
“泱,不得无礼。”瑾的手上使了力,在我耳畔低低地说道。
不得无礼?我挑眉,是啊,这个人,我怎么能忘了,他可是吟风至高无上的神主啊,哪里又是我这种人可以冒犯的呢?愚蠢啊。
抬起眼,我看着他,“神主,您的计谋可真是不太高明,不过,也幸好我们足够相信你。”
“泱……”他的双眸蒙上一层雾气,眉头皱在了一起。“对不起……”
“对不起,”我木讷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如果真的觉得对不起,那便让我回去吧。”
“你要回去哪里?”他的唇角扬起,“不要忘了,吟风才是你本该属于的地方。”
“……”无比挚爱的古埃及,我此刻所处的位置,距离那里,隔着的何止是一面雾镜,一个结界?
“那么,要是我一定要回埃及去呢?”泪水悄悄淌出眼眶,我的声线沙哑极了。
“……”卡格拉突然笑了,笑得那么勉强,三分自嘲七分悲哀,“其实,反正你已经恨我了,我又何必在乎更多呢?”
“卡格拉,你……”瑾的目光闪烁了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要记得。”
他的掌在身侧握成了拳,缓缓转身,那背影竟显得格外落寞,哀伤。
我转身,绕过瑾,呆呆地朝着外面走去。浑身的力气在一刹那间便被全部抽走,宛如一句行尸走肉,毫无生气可言。
是吗,为了我好?所以,就要以这样的方式来伤害我,打碎我的梦吗?
拉美西斯二世,上苍竟然如此捉弄我们,太可悲了。

趴在床上,我的双眼已经干涩了,枕头上还依稀看得见残留的泪渍,左脸深深地埋在柔软的布料中,散乱的长发已经开始打起了结。
窗外的阳光,在我看来是那样的美丽,使我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自己还在那个黄沙漫漫的国度。仿佛,自己还是法老的奇怪宠物猫。
被什么驱使着,我的心中突然升起了强烈的渴望,强烈到,连心脏都在颤抖的渴望。
我想要触碰那种温暖,我想要触碰那阳光。
一直没有进食的身体早已没有什么力气,我用力地伸出右手,攀住窗沿,将五根手指吃力的张开,伸出窗口……
浅浅的金色阳光,从圣树的叶缝间倾斜了下来,柔柔地撒在了我的手指上。
很暖,很舒服。我的身体就像是久违雨露的植物,贪婪地汲取着那片阳光带来的力量。
可是不够,不够。我想要更多……

终于从床上撑起了身子,我的上半身悬在窗外,朝下看着。
这座直入云海的高高的塔楼,是吟风的皇室囚园,而我现在,就是处于这座塔楼的第六千三百七十四层,目前,这是最高的一层楼,当然了,如果日后还会有人被囚禁到这里,掌事们可以随时再增加楼层。
寒冷的风将我一头的发吹得漫天乱舞,俯瞰着下边的景色,我不禁有些恍惚。
这里,是建造在往生海边上的。
我仿佛可以看见,下方的海浪正拍击着巨岩,雪白的浪花正溅起晶莹的光泽。
往生海,是吟风最圣洁,也是最可怕的地方。圣洁,是因为它的海水,可以令世间的万物都得以解脱。这里的一切都拥有很长的寿命,却并不一定为每个人都会为此感到庆幸。如果想要提前终止自己无趣的,或者痛苦的生命,那么,往生海,可以帮助他们完成一切。
而可怕,是因为与此同时,它还能够带走跳海之人留在世间的一切痕迹。甚至包括,爱人的记忆,对方的记忆越是深刻,记忆,也就消失得越彻底。
且永无恢复之日。
这也就是,往生海成为这座囚园最后一道防线的原因。

我抬起头,迎接着阳光的恩泽。
将身子又朝外探出几分,我将双腿悬在窗下,坐在沿上感受风的吹拂。
我多么希望,这迎面吹来的风中,可以家带一些细细的沙粒,甚至,一丝河风的味道
“泱?赫弥尔,陪着我好吗?”
冥冥中,我的耳朵似乎飘来了这样一个熟悉的声音……
拉美西斯?我的身体瞬间僵硬,开始焦急地左右张望着……
“拉美西斯,是你吗?”
“泱?赫弥尔,陪着我好吗?”
泪水绝了堤,我似乎看见了那张埋在脑海深处的脸庞,他就在不远的前面,在阳光照耀过来的方向,朝我伸出手……
“泱?赫弥尔,陪着我好吗?不要离开……”泪水迷蒙了视线,模糊了他的容颜,我早已泣不成声,只是出于本能地伸出手,想要牵住他的。
可是,为什么?他的手离我那么远?我够不到,怎么办?
拉美西斯,为什么你总是要站在离我那么远的地方,我的手不够长啊,情急之下,我皱眉,将手更加向外地伸了出去……

风在耳旁呼啸而过,我傻傻地看着太阳的光晕处,那张离我越来越遥远的脸,恐惧包围了全身,我伸出双手向着他的位置张开,却什么也抓不住……

“嘭”——
终于停止了漫长的下坠,冰凉的海水侵蚀了我的全身,巨大的水花溅起数丈高,甚至连那飞行中的翼鸟都受到了惊吓,发出刺耳的凄厉鸣叫——
我在水中闭着眼,缓缓下沉,只是隐约可以感觉到身体正在逐渐变轻,很轻,渐渐不再有重量……
意识开始随着身提的变化而渐渐抽离,我知道,自己就要消失了。
……
拉美西斯,或许,这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亲啊,大家要多多留言多多提一件哦,你们的意愿很可能就会改变泱泱的命运哦····谢谢你们,我爱你们!

 


必输的赌局

疼痛,火烧一般的疼痛。
我的胸口处是滚烫滚烫的灼烧感,仿佛一团火焰正在那里熊熊的燃烧。呼吸几乎是一种奢望,我闭着双眼,不明白这种可怕的折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泱,不要吓我,醒过来,醒过来。”焦急的呼喊,将我的意识搅得更是糊涂,一双冰冷的柔软的手,不住地拍击着我的脸。
“泱,求求你张开你的眼睛,求求你,我再也不会听卡格拉的话把你关起来,我带你回埃及,我带你去找拉美西斯陛下。只要你睁开眼睛,拜托你……”夹杂着浓浓的哭腔,那双手的温度越发的低,大力地在我的双颊上拍打。
拉美西斯?昏昏沉沉的大脑因为这句话而有了一瞬间的清醒,我猛然想起,自己被卡格拉所欺骗,离开了拉美西斯,被囚禁在了起来,最后,我的记忆停留在了自己跌落往生海的那一刻。
“泱,醒过来!醒过来!”
瑾的声音从远远的地方飘了过来,在头顶上方盘旋,萦绕,最后飞进了我的心中。她,在哭吗?为什么要哭呢?瑾。
我已经落入了往生海,怎么可能还活着呢,这太不可思议了,究竟是怎么回事?无数的疑问在胸口堆积,我的心口越发痛苦,想要大声地吼叫出来,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甚至连眼睛都没有办法睁开。
瑾,我好痛苦,好痛苦。
“瑾,让我来吧。'
这次从那个方向传过来的不再是瑾温柔的女声,我的心中升起了极大的厌恶感,一点也不希望那个肮脏的无耻家伙碰我自己,卡格拉的声音几近哽咽,渐渐,瑾凉凉的手就从我的脸颊离开了。
无奈,自己此时此刻根本没有办法拒绝那个家伙的触碰,纵然我的心中一千个不愿意,也只能任由瑾将我交给卡格拉。
“为什么会去跳往生海呢,泱泱,”轻柔地男子声音,飘进了我的耳朵,卡格拉的语调低迷得就像是呢喃,“往生海……你真的这么恨我吗,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我……”
我感觉到了他语气中蕴藏地巨大的痛苦,然而,内疚有什么用呢?道歉有什么用呢?在我的心中,背叛,就是背叛。
“卡格拉,我警告你,如果这次泱出了什么事情,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哪怕你是爷爷的孙子,哪怕你是这吟风大陆的神主!”暴怒,酝酿了巨大的怒火,瑾的声音是我从没有听到过的,我几乎可以想象她现在可怕的骇人的表情。
“我知道,我知道,”犹如梦呓一般,卡赫拉呼吸喷洒在我的耳畔,痒痒的。他的头埋进了我的肩窝,湿湿的感觉很快从那个部位传了过来,他的头没有抬起,“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杀了我自己。”
卡格拉……我的心被狠狠地撞击了——那湿意,难道,会是他的眼泪吗?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我要你救他!我要你立刻让她醒过来!”瑾的声音尖锐起来,冷冷地刺痛了我的耳膜。
“往生海,泱,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她的声音哽咽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是隐隐可以听见她捂住嘴,强行压抑的哭声。
“只有一个办法了。”卡格拉从我的身上抬起了头,刚才渗过他泪水的地方如今被冷冷的空气流过,竟是格外的冷。
瑾的哭声在我耳畔终止了,她开口,“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如果有其他的选择,我绝不会走这条路。”
“那么,”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就按照你说的去做。眼下,只要可以保住她的性命,别的再多,我们也顾不了了。”
为什么一定要救我呢,瑾,你难道不懂,活着,才是我的痛苦吗?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

再次睁开双眼,我觉得一切似乎都不一样了。
入眼的第一个景象就是吟风祭堂的天花板,我的双眼眨了眨,感觉到整个人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浑身都洋溢着一种奇怪的冷冷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我竟然没有死,竟然真的没有死?
那么此刻的我,究竟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呢?原本,我以为,只要我死了,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拉美西斯也就不会再记得有我这个人,如今,我却又是让瑾他们把自己给救活了。
闭上双眼,我定了定心神,罢了,先暂且不用管他们是如何将我救活的,我应该先把瑾找到才是。她连同我一道,被卡格拉骗得团团转,不过也好,回到吟风的这些日子以来,她的灵力倒也恢复了不少,虽说和这之前确实不能相提并论,但也算恢复的很不错的了。
想着想着,我撑起身体,从祭堂中央的石台上翻下了地,沾了地,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脑袋,我站起身走了出去。
还未走到门口,一个人影就挡住了我的去路,我的视线从那双白色的小靴朝上移动,滑过光洁纤细的两只小腿,滑过纯白的衣裙,眼中映入了一个盛着黑色汤药的碗,我抬头,“瑾。”
她笑盈盈地望着我,“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来,将这碗药喝了,这可是我用自己花茎熬的,可不能给我浪费了。“
接过她手上的碗,我将那晚汤药随手搁到了一旁的烛台上,想了想,最终还是伸手将她的手握住,“瑾,我记得在我昏迷的时候,你说过一句话,对吧?”
她的眉头疑惑地蹙起了,“什么话?”
“你说,只要我可以活过来,你就带我回埃及,这是你亲口说的。”我迫不及待地提醒她自己的承诺,恨不得立刻就飞回埃及去。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他了呢,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听完我的话,瑾的眼眸褪去了笑意,她看着我,皱了皱眉,仿佛在犹豫着什么,最终还是开口对我说道,“泱,我是这样说过没错,我也可以兑现自己的承诺。但是……”
“但是什么?”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我试探着,小心翼翼地开口。
“泱,你应该知道的。”她将自己的手从我的手中抽离,转过身,似乎很是为难地开口对我说道,“泱,当你跳下往生海的那一时起,你就应该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我的脑中付出了一个猜测,“莫非是……不可能,绝不可能,我都没有死成,他……”
“泱,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没有死,是因为我和卡格拉为你换了灵,”她顿了顿,抬起双手扣住我的双肩,俯下头,看着我的眼,非常郑重地开口说道,“换句话说,也就是,真正的泱?赫弥尔已经在她跳下往生海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如今的你,只是拥有了她的记忆与思想,而拉美西斯对泱?赫弥尔的所有记忆,也已经随着她的死去消失了。”
脑子里炸成了一片——瑾,她在说什么?
什么叫做泱?赫弥尔已经死了?我明明好好的不是吗?她死了,那,我又是什么?
“你在说什么,瑾,我听不懂……”
“你懂,你很清楚我在说什么,你不再是曾经的你,你只是获得了曾经的记忆,只是拥有曾经的记忆。”她的双眸涌现出沉重的哀伤,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应。
我呆呆地盯着眼前这个对我说着奇怪话语的女子,好一会儿,才开口,“那么,现在的这个身体,又是怎么回事?”
“泱,”她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终于溃塌了,伸出双臂,她抱住我,“不要难过,只是身体而已,只是一个身体而已。”
“告诉我,这是什么西做出来的?究竟是什么做出来的!”我听见自己声音尖利得就像可怕的巫婆,或者,一个怪物。
“是,是北澜雪域的千年寒冰,雕成的。”她的手收紧,将我抱得更紧,然而,我的身体依旧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千年寒冰?寒冰……我的精神在这一瞬几乎就要崩溃,寒冰做成的身体,哈哈,多么可笑,简直就是一个怪物,一个怪物!
“泱,你的身体不能够再接触阳光,否则就会融化,所以,不能去埃及,你不能再去那个地方。”她的声音几乎是在哀求,她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不能再接触……阳光。
不再接触阳光?我最挚爱的温暖的,普照着大地的每一个角落的,埃及的阳光?拉美西斯二世,他是光明之子啊,难道,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不能触碰他吗?
“瑾,他真的忘记我了吗?”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我问她。
“先不要想这些了好吗?泱,你需要好好休息。”她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就最后一次吧,瑾,我想要再去看看。”
是的,瑾,我想要爱去看看底比斯,看看尼罗河,看看,他。

不能再触碰,那么,我就去看看,远远地看看,可以吗?
我要去亲眼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忘记了我,我要去自己证实,自己,已经被拉美西斯二世,彻底地遗忘。
如若不然,教我如何相信,那个对我说,“泱·赫弥尔,陪着我好吗?”的人,竟会将我彻彻底底地忘记?
叫我,如何相信。哪怕这是一个必输的赌局,我也不在乎。


作者有话要说:吼吼,大家要多多提意见多多与我讨论剧情哦,我爱你们,噗噗,抱抱!

 


似曾相识

不记得吟风的时针又转过了多少轮,不记得自己究竟是怎么样走到雾境前,不记得瑾抱着我哭了有多久,我只是安静地站着,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
学院的钟声敲响了,喧杂的人声夹着飞禽的羽翼摩擦空气的声音,于是,此刻的我麻木地抬起头,看见无数的兽骑从天空飞过,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
是的,如今的泱-赫弥尔太需要阴影了,尽管身上的黑斗篷已经足够严实,但我也依旧不可以在太阳下边晒得太久。
阳光,我想,那是一种被称为“奢望”的东西。
“泱。”终于,瑾的脸从我的颈窝中抬了起来,她哑着嗓子叫了我一声。
“恩。”
“泱,不要这样,我会难过……很难过……”
“恩。”
“到了底比斯,你要答应我,”她顿了顿,抓起我的手,红红的眼望着我,神色很严肃,“无论看到了什么,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请你……千万冷静。好吗?”
“……恩。”
漠然地再度点头,我不再看她。能够说些什么呢?告诉她“当然,瑾,我一向坚强。”还是“对不起,瑾,我什么也无法做到”?
我根本无法保证任何事,无法对任何事进行承诺,因为,毕竟我并不知道将来在底比斯,自己会遭遇到些什么。
“泱。”
听到有人叫我,回头,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孔闯入了双眼。卡格拉清俊的面容早已失去了以往的光采,下巴甚至长出了青青的胡茬,看上去颓废又憔悴。
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瑾会抱着我站在雾镜前那么久,原来,是在等着这个人……其实,在这个时候,我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他。
别过脸,我不去看他。
“想去埃及的底比斯,是为了那个法老王,对吧。”他平铺直述,开门见山地问我。
“……”
“泱,你会后悔的。”
“……”唇畔弯起一抹冷笑,我瞥向他,“噢,是吗神主,那又怎么样呢?”
他的眼中迅速地闪过一种蕴藏了极大痛苦的神色,随之又恢复平静,“那么……那么……”
我转身,朝瑾说道,“瑾,打开结界。”
“……”瑾神情复杂地看了看后方的卡格拉,最终还是翻动着唇瓣念起了咒语。
风起了,风声很大,树叶响了,然后落下。
水晶样的墙向两旁大开出一条通道,瑾率先踏过去,出了结界。
我迈开脚,准备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禁锢了我不知多少时日的地方。
“那么,早点回家。”
卡格拉的声线很凉,音调也是轻轻缓缓的,但却分外清晰地飘进了我的耳朵。
脚下的动作一顿,我的心底涌出不知是什么的感觉,皱眉,强行将那股想要回头看看他的冲动压下,我走出了雾镜。
……回家……脑中一个一直被我自己忽略的问题冒了出来--原来,这个世界上,就只有吟风大陆,才是我的家。

就像是一个梦,滑过了指尖,破碎了一地的回忆。
远方的王城底比斯,已经轮廓清晰地跳跃在了我眼前。
埃及的风,吹了何止千万年,埃及的阳光,灿烂了何止千万年。而那仁慈的母亲尼罗河,依旧清波微漾,她的身躯承载的,依旧是整个大埃及帝国。
黄沙的温度,炙热而滚烫,就连颜色,也像极了埃及的阳光。
黑色的斗篷挡去了很多光线,我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感受那种温暖了。
底比斯就在眼前,我甚至可以看见那座异常宏伟大器的底比斯王宫,就像从远古便屹立在世间的天神,永远拥有俯视世界的能力与气度。
脑海中弹出了一个仿佛被埋在内心最深处,很久很久的名字,自动勾勒出那曾经几度夺去我心跳与呼吸的面部线条。
当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窜入我的大脑时,我的泪腺终于失去了控制,冰凉的液体倾泄而出。
瑾见状急忙扶住我略显单薄的双肩,“泱,怎么了?”
摇头,我咬着下嘴唇,同样对自己此刻的行为感到疑惑不已。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要的,眼泪,随它流去吧,心,任它痛去吧。我,回埃及了。
我回埃及了,拉美西斯。
你知道吗?我回来了。

进入底比斯,入眼的一切终于让我有了一种回归的真实感。
埃及的女人们穿着特有的努格白,露出了蜜色的健康的丰腴胳膊,她们的头发大多为及肩的小卷发,大大的黑色眼睛格外灵动出彩。偶尔会有几个女人包着头巾,不过,就埃及新王朝时期的开放的风气来说,这并不是很常见。
“瑾,我离开埃及,有多久了?”
身后一直握着我手的瑾沉思半晌,终于开口,“两年了,泱。”
原来,埃及已经过去两年了。
不再说话,嗯抬腿向前方行进,不时左右张望着四周久别的景物。那样亲切,那样熟悉,那样自然。两年的时光,对于一个正处于巅峰时期的帝国来说,并不意味着什么,对于统治着整个大埃及的君主来说,也不算什么。
然而,那时的我并不知道,两年,对于拉美西斯二世与我,却是一个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瑾?”
如同酿了几十年的美酒,甘醇,浓郁,极具芬芳。当这个声音从我与瑾的后方飘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手心,都因为兴奋而泌出了细细的汗珠。
然后,我明显地感觉到瑾的颤抖,屏住呼吸,听见她的唇吐出一个名字。
“修奇……”
回头,就如同几年前的那个夜晚,我初次见到这个妖般绝色的男子时一样,心,再度被蛊惑,那种震撼与惊艳,依旧强烈到无法让人忽视。
他还是一袭圣洁的白袍子,静静地站在我们面前。唇角隐约可以窥见一丝浅浅的笑意,星辰般的眼眸中透露出惊异。
修奇,大埃及的第一神官,真的是他。
他一笑莞尔,一派风轻云淡,“好久不见,两位美丽的小姐。”
“噢,这真是缘份,修奇大人。”瑾的声音微微发颤,不知是不是因为过于激动,她的双颊都隐隐泛着潮红。
“是的,瑾-赫弥尔小姐。”修奇点头,看向现在瑾旁边一身黑色的我,“久违了,泱。”
“大神官,您好。”出乎意料的语气,从我的每一个字词里透出来,客套而生疏。不知是什么原因,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修奇是埃及的高官,为什么会只身一人不带任何侍从地出现在底比斯的集市上,这不太正常。
“哦,陛下的队伍就在城外了,瑾,你的运气真不好,身为帝国的副将却擅离职守那么久,要有接受惩罚的觉悟。”
他回转过身子,望着王城的外面,轻轻说道。
我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胸口被千万种情绪充斥。是喜悦,激动,还是……害怕?
分不清,或许,几种都同时存在吧。站在埃及的风中,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因为内心翻滚的情感而感到一丝温暖。阳光就在每一个角落里流淌,唯独,我的黑斗篷将它拦在了外面。
双眼望着沙漠之中,隐隐出现的长龙,我知道,自己就要见到他了。
“泱,我想……”修奇像是忽然又记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他开口,有些为难地说道,“或许,你应该等再过些日子去见陛下。”
“为什么?”不解,我问道。
……他的神色复杂起来,“两年前的婚礼,你凭空消失,就此不告而别,这,无疑是埃及王室最大的闹剧。”
不说话,我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陛下,自那以后,便不再允许任何人提前你的名字。”
……
如果说,他不再允许任何人提前我的名字,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就算在他的脑海里已经完全没有了我这个人,也不会有任何人提醒他,在很久以前,他曾经爱上自己的宠物,那只奇怪的白猫……
“看来,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瑾幽幽叹了口气,仰头望着那轮旭日。
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身体的冰凉一再提醒着我,自己,已经不再是真正的泱-赫弥尔,我有她的意识,有她的容貌,有她的记忆,有她的思想,却是一个复制品。
我,没有她的幸福,她拥有光明之子的爱情,而我……
我可以再心存一丝侥幸吗?我可以支撑着自己亲耳听见拉美西斯说,他已经完全遗忘了泱这个人吗。
长长的队伍已经越来越近,我的身体忽然自发干出了一件超乎所有人意料的事。
其实,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
“泱!你要干什么?回来!泱!”瑾在身后歇斯底里地呼唤着我,她的声音包括她的身影,被渐渐甩到了我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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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在耳旁呼啸着,我不知哪来的力气,疯狂地奔出了底比斯城,径直奔向了漫漫的黄沙之中。
身后扬起一片尘埃,我一手护住斗篷的帽子,抵御阳光的伤害,一手提着长裙,奔跑着,哭泣着。
拉美西斯,就在前方。

喘着气,我停下了脚步,直直地看着那支军队过来的方向。
可笑啊……在沙漠中奔跑了那么久,我这副可悲的身体竟然没有流下一滴汗珠,因为,感觉不到炎热。
沙丘起伏,无数的骑兵,步兵以及战车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那个,处于整个队伍最前方,坐在一匹威风凛凛的黑色战马之上的挺拔人影……
是谁?

恍如,隔世。
一样的墨色长发,一样的锋利轮廓,一样的琥珀色双眸,一样漠然的神情。
永远那么强势倨傲,拥有使天下臣服的王者气度。
泪水滑落,我咬着唇,仰望着光明之子,拉美西斯二世。

显然,他们已经注意到了我。
挡在队伍行进的路中央,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全身严密地遮蔽着。
士兵们大惊,纷纷望向他们的王,请示着,等待着法老的决断。
拉美西斯眉头微微蹙起,抬高左手,于是,整个队伍停了下来。他右手撑着下颔,脸上一如既往的淡漠,眸子下垂,终于,那双琥珀般的眼瞳里,倒映出了我。
呼吸被夺走了,我望着他,呆呆地望着他。
无数次想象,与他的在此之前重逢会是怎样一番情景。我设想了很多见到他时要说的话,而此刻,我才知道,那些都毫无用处。
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点,不管时光荏苒过去多少个年月,当我看见这个人时,都是会把一切一切都忘记的。
比如说,此时。
傻傻地看着他,我完全忘记了他极有可能已经不再记得我,开口说,“我回来了,拉美西斯。”
他安静地看着我,没有说任何话,眼波不见一丝波澜,平静地就像海。
我这才想起,自己已经跳过往生海这个事实。
为什么不说话?我眨着眼睛,将模糊了视线的泪水弄开,目不转睛地盯着拉美西斯的脸庞。
两年的时光,并没有在他身上刻下什么印迹,若说有,也只是令他的身上的气质更加的沉稳内敛罢了。
“你,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