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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她原本是希望从他这儿得到什么解释呢?
不知道。
朵棉脑子里一时乱糟糟的。
“说话。”
“……没什么问题。”她笑了下,转回去重新坐好,低下头,把英语书胡乱翻开一页。
背后又是一阵低笑声,心情大好似的。
“……”朵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回眸,有些不解地瞪着他。
靳川眼带笑意,贴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那句歌词的下一句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
歌词的下一句……
……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嗖嗖两下,朵棉心情跟坐云霄飞车似的从谷底升至最高空,她眸光闪动,好像看见了烟花从一望无际的夜色里突围出,绚烂地炸开。

第31章 Chapter 33

Chapter 33
读书声, 交谈声,笑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但朵棉都听不真切。周围的一切在此时都是模糊的,声音, 人影, 景物,唯一清晰的就只有靳川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不知为什么,在她看来, 这副懒散傲慢仿佛永远不会把任何东西放眼里的眼神,离奇地显现出了几分认真。
……嗯?
认真?
朵棉脸通红,被这个词儿给雷到了,连忙甩甩头让自己清醒过来——这人吊儿郎当,开玩笑没下限也不是一两次了,她怎么会觉得他认真?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她维持着心平气和的表象,说完转回去, 面朝黑板坐好,嘴里自言自语地嘀咕:“想不到居然还听广场舞歌曲, 什么审美,土。”
背后那人淡淡的, “大点儿声, 再说一遍。”
“……”我这么小声你都能听见?顺风耳吗?朵棉身子一僵。
“给我再说一遍。”
“……”她干巴巴地笑了下, 回头, 若无其事地说:“我刚才没说什么呀。”
靳川也笑了下, “你对我审美有意见?”
朵棉摇头:“没有。”
“我审美怎么样?”
她正经八百地称赞:“清新脱俗,超棒。”
“是么。”靳川不咸不淡地应了句,挑挑眉,“能让你夸一句是我的荣幸,谢谢。没什么事儿了,转回去早读。”
“……哦。”被她夸一句是你的荣幸是什么鬼……听不出来这是她在强权压迫下的屈服吗……
朵棉在心里默默鄙夷了自己两秒钟,然后摊开书,跟着大部队的节奏朗读课文。
第一堂课是化学课。
预备铃响起后,朵棉收起早读用的英语书,从书包里拿出化学书和对应的练习册,做着上课前的准备工作。
两分钟后,一阵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由远及近,哒哒哒哒。
周开蒂走进教室。大家伙抬眼一瞧,只见班主任手里除了化学练习册以外,还拿了两张A4大小的纸,全都是单面黑白印刷。
“卧槽。”有眼尖的同学一眼就认出来,压低声音哀嚎:“半期考试成绩单!”
朵棉咬了咬唇,心里隐隐有些紧张。
接着便听班主任道:“好了,请同学们先把手上的事放一放。”说着,扬起手里的两张排名表向全班展示,“我手上拿的是大家这次半期考试的总成绩单,这上面既有各科分数,也有大家在班上和年级上的排名。正式上课之前,我们先把座位调了。”
陆易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吐槽:“还真要根据排名来选座位?这也太打击人自尊心了吧。”
边儿上的张安阳叹气,“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周开蒂又道:“好。现在给你们2分钟的时间,背上书包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到走廊上集合。”
话音落地,威力丝毫不亚于往一汪静水里丢了颗原子.弹,霎时间,原本鸦雀无声的教室,炸了。
“我去……不是吧!还要站到走廊外面去?”
“什么意思?成绩好的先选座位先进来坐,成绩差的干站着等?”
“过分。优等生怎么了,优等生地位就更高么?”
“明摆着就是呗。”
叽叽喳喳,百鸟尖叫。
讲台上的班主任皱起眉毛,拍了拍讲桌,沉声:“全都安静,收拾书包是用手,不是用嘴。”静几秒,又接着说:“跟大家解释一下,并不是只有咱们一个班要根据考试排名自主选位,全年级都统一。老师的目的,不是打击大家,也不是要把你们分个几等几等,而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你们,只有付出才会有回报,有收获,大家想要坐好位子,就必须努力学习。”
大家伙怨声载道唉声叹气,好一会儿才陆陆续续走出教室,在走廊上站定。
时值十一月,已是初冬,刚从东方升起的太阳懒洋洋地挂在天上,驱走清晨的寒意。
朵棉背着碎花书包站在人群中,安安静静,听大家抱怨。
这时,陆易拨开人群挤过来,一副发现新大陆的表情,惊诧诧道:“大新闻大新闻!”
朵棉还在担心自己的半期成绩,兴趣缺缺,“怎么了?”
陆易压低声:“这次的第一居然不是靳川!”
哦。
意料之中,毕竟故意做错了那么多大题。要是这样都能Top1,她们七中的其它优等生都不用混了。
朵棉的关注点不在这个上。
她皱眉问:“你看到排名了?有没有看到我是多少名?”
“我就只晃了一眼,除了前三一个都没看清楚。”陆易挠了挠头,瞧着她,“看你这样子……怎么?半期考发挥得不好?”
“废话。”行刑前的等待最是难熬。朵棉惴惴不安,“那段时间我忙着冲天梯排名,哪儿有时间好好复习。”
陆易笑笑,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别担心。你底子在那儿,再差能差哪里……”
话还没说完,班主任的声音就又响起了。
“现在我们开始按照排名选座位。”周老师拿着成绩单站在教室门口,神色严肃,“第一名,朱和平。”
被念到名字的男生一下愣住了,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第一居然不是靳川?”
“朱和平?万年老二终于逆袭了?”
“难得难得,自打靳川转过来,朱和平都八万年没当过第一了……”
班上的其他人议论纷纷,也是很惊讶的样子,纷纷扭头,看向人群队伍的最末端。朵棉也侧目,跟着大部队看过去。
靳川靠在栏杆上,正侧着头跟身边的人说话。朝阳为他的轮廓笼上一层柔和的光,这么一看,她发现他的头发好像长了些。其实他如果不留这种板寸头,换个其它发型也会很好看吧,毕竟脸摆在那儿……
不对,这种时候你在想什么啊!朵棉脸微红,抬手敲了敲自己的头。
“第二名,刘彩喜。”
“第三名……”
很快,前十名都已经进入教室挑选好自己心仪的座位。
朵棉轻轻咬住唇,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无意识地握成拳头,隐隐感到不安。
十一名过去了,十二名过去了……
还是没有她。
朵棉浑身冰凉,心跌到谷底。
“第十六名,靳川。”这次,周开蒂的语气不悦里夹杂一丝讽刺,“恭喜啊,靳川同学,拿下咱们班‘最佳退步奖’。”
靳川脸色很淡:“谢谢周老师。”
全班惊了:“噗……”
“……”周开蒂差点气吐血,黑着脸哼了声,没好气道:“赶紧进去选你的座位。”
“我坐哪个位子都行。”靳川笑了下,“先让其它同学选吧。”
全班再次惊了:“……”
周开蒂皱眉。靳川这学生让她头疼也不是一两天了。七中虽校风良好,但仍有那么几个问题学生,要么是缺爱,故意叛逆想引人关注,要么是讨厌学习,读不进去书。但靳川和那些问题学生有本质上的区别。
他的离经叛道和不按常理出牌,没有任何特别的动机和理由,仿佛,那些只是他性格的一部分。
独特并且张扬。
周开蒂静默几秒钟,由他去了,继续念后面的排名。
“……”站在人群里的朵棉皱眉,微转头,纯粹无意识地看向靳川。
视线相遇,他刚好也在看她,目光平静,没什么特别情绪。
为什么不去选座位?
等她么?
真是难为这位伟大的第一了,考差了那么多分都没能排在她后面选位置,恐怕就连他都没想到她会考得这么差吧?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她扑街扑得超乎想象。
思索着,朵棉难过又沮丧,但沮丧的同时,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把他大坑一回的行为有点好笑,于是又弯了弯唇,苦中作乐地笑起来。
这次半期考试,朵棉的成绩排名是班上21,年级86,光荣斩获一班的第二枚“最佳退步奖”。
班主任在念出她的名字和名次后,叹了口气,要她中午放学到办公室。
朵棉耷拉着脑袋点点头,走进教室,坐在了老位子上。
昨晚在电竞圈爆火,今天就因为成绩下滑被老师请去喝茶,所谓大起大落乐极生悲,也不过如此了吧。唉,要怎么拿着这份成绩单给妈妈交差呢?妈妈会很生气,很对她失望吧。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化学课上,朵棉托着腮丧丧地想着。
不过……
她侧目,悄悄看了眼身边正垂眸敲手机的人。
悲伤的故事里总算还是有一点令人欢喜的存在。比如说,最终,传说中的史诗级大神Broken,成了她的同桌。
*
中午第四节课下课,朵棉垂头丧气,乖乖地进办公室找班主任。
周开蒂正在批改一班的作业,听见响动后抬起头,道:“来了啊。”
“嗯。”朵棉头埋得低低的,羞窘又愧疚,“周老师好。”
周开蒂放下红笔,尽量用温柔平和的语气说道:“朵棉,你一直是班上的优等生,成绩好,品学兼优,你妈妈也经常跟我打电话交流你的学习情况。这次考试成绩下滑这么厉害,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朵棉有点儿心虚,“……嗯。”
“高三学习是很紧张,但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平常心才是考出好成绩的关键。”
“嗯。”
“听你妈妈说,你想考B大的大数据专业?”
“……嗯。”
“那得再加把劲,争取冲进年级前十。”周开蒂的笑容里充满了鼓励,“你从高一开始成绩就好,是完全有这个实力的。加油,心无旁骛,奔着自己的梦想前进,不要让父母和老师失望。”
“……嗯。”
“好了,你出去吧。”
“谢谢周老师,周老师再见。”朵棉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天有些暗下来了。
朵棉走在走廊上抬头看天,原来是几片乌云飘过来,挡住了太阳。她抿了抿唇,思考了会儿,往实验楼的方向走去。
这个点儿,同学们都去食堂或者校外吃饭了,实验楼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安安静静的。挺好。
朵棉找了个楼梯角落,坐下来,抽了抽鼻子,就那么盯着有些斑驳的墙壁发呆。墙面是白色,有少部分的漆脱落了,露出里面毛坯色的水泥……
突的,背后传来磨砖齿轮的一声轻响。
“……”她眸光闪了闪,下意识地回头,看过去。
那人不知何时过来了。
他懒懒地侧倚在楼梯扶手上,抽着烟,烟雾背后的眼目光笔直地看着她,不发一语。
朵棉仰着脖子有点惊讶,干咳了一声,“好巧,你也在这儿啊。?”
“不巧。”靳川说:“我跟你来的。”
“……”朵棉被他直白不做作的说法给呛了下,静默须臾,才说,“是么。我以为你是想找个地方抽烟。”
他说,“是么。我也以为你是想找个地方哭。”
“……”朵棉此时的心情着实不好,没什么精力跟这人闲扯,只是笑了笑,有点无力地说:“只是考差了而已,又不是大不了的事。我为什么要哭。”
靳川听完抽了口烟,不答话,仍旧盯着她的眼睛。
“……”好吧,本来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哭一哭的……你突然冒出来是几个意思?
朵棉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实话实说:“那请问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不能。”
“……”
靳川淡淡地说:“我他妈就想守着你。”
“……”
周围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
须臾,朵棉看见靳川迈开长腿朝她走了过来,拿掉烟,弯下腰,直接敞开两腿坐在了她旁边。他随手掸了下烟灰,点头,说:“行哭吧,我准备好了。”
“……”这人怎么前言不搭后语,她哭关他什么事。朵棉着实懵了,“你准备好什么?”
“心疼呗。”

第32章 Chapter 34

Chapter 34
本来是真的很想哭的。但听他这么一说, 朵棉刚要流出来的眼泪瞬间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她清楚地感觉到, 考试考差所带来的郁闷感,在这一瞬, 正被另一种情绪覆盖。
怦怦, 怦怦。朵棉心跳的节奏又乱了。
心疼?
这人最近是怎么回事, 怎么老爱跟她开这种暧昧的玩笑,抽风吗……
“那个……”她手心滑滑的,全是汗, 胡乱在校服裤子上抹了两把, 支吾道:“那个, 半期考试的卷子发下来了。我想起我还有一些错题没有弄懂, 先回教室了。”
说完赶紧站起身,准备离去。
“躲什么。”靳川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朵棉动作一顿,齿尖磕了磕下唇瓣,没有回头, 也没有说话。
“跟我待一块儿怎么了。光天化日的还是在学校,你怕我吃了你还是上了你?”他语气不善, 明显是对她的这一举动很不满。
朵棉被这番话的最后三个字给惊到了,心说你还真是直白不做作,是天边不一样的烟火……
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脸肯定红了。
不过还好。朵棉庆幸自己此时是拿后脑勺对着靳川。
就这么呆滞了两秒钟,她回过神来,清清嗓子, 故作镇定地瞎扯:“我没躲你。真的是要回教室去看错题。”
“那就拿出来一起看。”他淡淡地说。
朵棉:“……”
“不会的我教你。”
“……”好想拒绝啊……明知道我怕跟你单独待在一起……心跳长期处于高出正常状态几十倍的频率, 会得心脏病吧……
“快点儿。”
“……哦好。”
两分钟后, 在强权压迫下的朵棉再次选择了屈服,从教室里拿出半期考试的理综试卷和数学试卷,回到实验楼。
乖乖地站到靳川面前,伸手,把卷子递给他。
他接过试卷,随手把烟头摁熄在墙壁上,垂眸,眉心无意识地拧出一个很浅的结。神色专注,面容冷峻。
起风了。浓云散开,之前被挡住的太阳又露出半张脸。午后的教学楼,秋风习习,阳光缱绻。
周围安静极了。
朵棉打量着靳川。她站着,他坐着,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看见他的睫毛,黑而密,跟两把小扇子似的。
斯人斯景,她忽然有一种“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感觉。
“别傻站那儿。”靳川眼也不抬地说,“坐下。”
“哦。”她点点头,弯腰,坐在楼梯台阶上他旁边的位置。坐下以后……嗯?好像离得太近了点?
于是又悄悄往远点的地方挪挪。再挪挪。
谁知,对方又是淡淡一句:“坐过来。”
“……”朵棉默。又默默挪回去。
靳川把卷子翻到后面,面无表情地扫过大题部分,问:“哪些不懂?”
朵棉探头瞧了眼,“物理倒数第一题和第二题,化学倒数第一题,生物的遗传学部分。”
“笔。”
她连忙把手上的红色签字笔递给他。
靳川两笔在图示上作出受力分析,“B物体在牵引力作用下在A上做加速运动,加速度a是3……”
朵棉原本还认真地听着解题思路,但听着听着,没几秒钟注意力就开始跑偏。她发现他的声音其实很特别,天生的低沉,和长期抽烟形成的微哑,再配上那副不紧不慢的语速,辨识度极高。
也很好听。
在知道靳川就是Broken之前,他们在游戏里有过语音交流,她为什么早没有把他认出来呢?
朵棉单手托腮盯着他看,有点囧囧地想着。
“这就是解法。”须臾,靳川已经在试卷空白处演算完毕,抬眸,看向她,“听明白没?”
“……”咳。朵棉卡了下,“前半部分还是明白……”后半部分就光注意你的声音和脸去了……
靳川静默两秒钟,点头,没什么语气地说:“我再给你讲一遍。”
“嗯嗯。”朵棉点头,腰杆儿一挺,坐得笔直笔直。
“给我认真听。”
“嗯嗯。”
“别走神。”
“嗯嗯。”
“从下道题开始,”靳川淡道,“我每多讲一遍,你就给我亲一下。”
“嗯……嗯?”
啊呸!
嗯个鬼啊!
朵棉脸瞬间涨得通红,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望着他——请问是怎么做到这么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流氓不要脸的一句话的……
没等她从羞愤当中回过神,旁边的人已经开始讲第二遍了,字字清晰,语速放得更慢,“物体B在牵引力作用下在A上做加速运动……”
一侧眸,那姑娘还保持着震惊的满脸通红造型。
“嗒。”
靳川眯了下眼睛,把笔一撂,淡淡地瞧着她,“跟老子接吻还是听老子讲题,自个儿选。”
“……听你讲题。”
虽然靳川的威胁手段简单粗暴,但不得不承认,效果极佳。一个午休时间过去,朵棉已经把整张理综卷的难点易错点完全吃透。
她把所有错题都抄在了错题本上,并认真批注出自己的知识点盲区。
下午第二堂是心理课。
这门课程是七中专为高三年级开设的课程,目的是关爱所有高三生的心理健康,帮助高三生们释放心理压力,平顺度过“黑色七月”。但对于大部分的学生而言,这节课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用来写作业或者玩儿手机。
“叮铃铃”,上课铃声响起了。
朵棉摸摸抽屉,拿出一本心理健康书,掩人耳目,再拿出一本课外的高考理综模拟卷,开始刷题。
侧目,悄悄看了眼身旁的新同桌。
人靳大爷闭着眼趴桌上,都不知道睡着多久了。桌子上空空如也,连张纸都没有。
“……”朵棉微微皱眉。
白天又要上学,晚上还要回基地训练……难怪总是到学校来补觉。事实上,她怀疑这人的睡眠就从来没充足过。
思索着,戴眼镜的女心理老师已经走进了教室。她在讲台上站定,皱眉,颇为不满地在教室里环视一圈,说:“上课了上课了,写作业的把东西收起来,睡觉的也叫一下。值日生呢?”
话音落地,值日生立刻高声喊道:“起立!”
大家都站了起来。
“……”朵棉弯腰凑到靳川耳朵边上,小声道:“上课了,值日生叫起立。”
两秒后,靳川拧着眉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概是没睡醒的缘故,漆黑的眸子有少许血丝。
“敬礼!”
大家有气无力地嚷嚷:“老师好。”
“嗯同学们好。”心理老师点点头,“请坐。在正式上课之前,我先跟大家分享一个小故事……”
讲台上,心理老师讲得很投入。
讲台下,同学们仍是写作业的写作业,刷题的刷题。
朵棉看了眼靳川。被吵醒之后他似乎也没有接着睡的意思,从兜里摸出手机,摁亮了屏幕。
她想了想,压低嗓音说:“你们职业选手,平时的训练很辛苦吧。看你平时好像很缺觉的样子。”
靳川动作顿了下,扭头,看她,挑了挑眉毛,“心疼?”
朵棉简直想对他翻白眼,“你别贫,我是跟你说认真的。”
靳川直勾勾盯着她,“谁不认真了?”
“……”她沉默三秒,直接选择无视这个心不心疼的话题,继续道,“据我所知,大部分职业选手都会选择暂停学业或者直接放弃学业,你为什么……”
靳川连顿都没顿一下,“为我外婆。”
“……”朵棉眸光闪了闪,“你外婆不希望你辍学,所以你才?”
他收回视线继续看手机屏,没什么表情地“嗯”了一声。
“老人家的想法是对的。”朵棉语气很真诚, “你成绩这么好,辍学实在是太可惜了。”
靳川听完,一扯唇角哂了下,没有出声儿。
朵棉不懂靳川这个笑容的含义。只是直觉告诉她,他并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
于是干笑了下,又问:“你外婆身体怎么样了?”
“出院了。”
“那真是太好了。”闻言,朵棉发自内心地高兴,又想起什么,叮嘱道:“我听我妈说,老人心梗之后不能干重活也不能劳累,你一定要让你外婆好好休息。还有要记得按时去医院拿药……你一个人忙不忙得过来啊?”
周围忽然有几秒钟的安静。
靳川转头重新看向她,眸色深沉。
“……”她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摸了下脸,“为什么忽然这样看着我?”
他盯着她,说:“这么多年我一个人惯了,大事儿小事儿,还没遇上过我不能处理的。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我。苹果,多操心操心自己。”
朵棉:“……”
“你妈那儿估计够你喝一壶。”靳川移开目光,淡声道,“你有我号码。有什么事打电话,我二十四小时为你开机。”
他依然是散漫随意的语气,字里行间波澜不惊,但不知为什么,听他说完,她连心尖都微微一颤。
“记住没。”
“……嗯。”朵棉认真地点头,“记住了。”
*
晚自习结束后,朵棉背着书包骑车回家。
听班上的其它同学说,下午的时候学校就用家校通短信把这次的半期成绩发给了各个高三家长。
也就是说,想瞒是瞒不住的,只能选择面对。还好爸爸这几天在家里。就算妈妈发火骂她,爸爸应该也会帮她说话吧……
给自己做了无数次心理疏导之后,朵棉的心情稍微平复了几分,把车骑进小区,停好,走进单元楼。
从电梯里出来,她家那层楼的过道漆黑一片,就像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怪兽,张开着血盆大口。
“……”朵棉咽了口唾沫,跺跺脚。灯不亮。
看来是坏了。
黑暗为人心里的恐慌浇了一把油。朵棉忐忐忑忑,在门口徘徊好一阵儿后才咬咬牙一跺脚,拿钥匙把门打开。
“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啊。”朵父的声音从客厅那边传来。听语气,和平时没有任何不同。
朵棉稍微安心了一点,笑笑,边换鞋边说:“今天没有在学校写作业。”
话音刚落,另一个声音就从她的卧室里传出了。
“朵棉。”朵母喊了一声,声音平静得出奇,“你过来。”
妈妈为什么会在她的房间里?
她有点困惑,也没有多想,背着书包就走了进去。抬眸一看,瞬间惊愕地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