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玄微微拧眉,眼神凌厉得望着碎情,不知在想什么。
碎情花……碎情花……我似乎是,在何处见过这东西?我微微蹙眉,一时却又想不起来,不禁生出了几丝懊恼。
“好。”
苍玄君的话语响起的同时,不知是否是我错觉,我渀佛是极清晰地瞅见那女妖碎情的面上,闪过了一丝古怪的笑意。
而更令我意外的是,苍玄君脚下的步子动了动,竟是直直地走出了这道障子。


本能

也正是在苍玄君踏出了这道元神障的同时,我便想起了,当初本上仙便是在神农赠与我的几本药册上,见过这碎情花一物。
忆及有关碎情花的种种,我心头便蓦地一凉,有几分说不出的滋味。
而此时,苍玄君已然走到了碎情的身侧。
只见碎情那颇纤细的手臂抬起,将手中的碎情花递到了苍玄君眼前,面上的表情仍是那般妩媚撩人,她朱唇微动,轻轻吐出几个字眼,“尊上你,碎情晓得,应是没得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的,是以就算吞了这碎情花,也无妨。”
“……”苍玄薄唇微扬,朝身面前这位风情万千的女妖微微一笑,“碎情,这般多年了,你仍是半点长进都没有。”
“……”闻言,碎情面上的神色骤然一滞,眼神中极快地掠过了一丝慌乱,不过也只是片刻,她便恢复如常,望着苍玄君复又一笑,“尊上这话,碎情不大明白。”
“……”苍玄唇畔勾着抹讥笑,却不答话,只是从容不迫地伸出手,将碎情手中的花取了过来,握在手中。至始至终,我望见他的眸子都是一片淡然的。
“尊上,”碎情一双眸子轻轻浮浮地朝苍玄君打望了一眼,笑道,“请吧。”
苍玄君缓缓将右手举起,薄唇微启,便将那碎情花放入了口中。
“……”我双眸一闪,动了动唇,却不知该说什么。
碎情花,会将人心潜在的**展现得淋漓尽致——如苍玄帝君这般的人,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么?他如此坦然地吞下了这株碎情花,兴许,他心底,本就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的。
我眨了眨眼,望见他的唇动了动,接着便是喉结一滚,显是已将碎情花吞了下去。
“其实这么多年,奴家一直都很想知道……”碎情的声线微微沉了下去,双眸直直地望着苍玄君,缓声道,“如尊上这般的人物,究竟会不会也同这四海八荒里的众人一样,心中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么?”苍玄清寒的双眸淡淡望向她,声线却是低得瘆人,“是你碎情想知道,还是你背后那个主子想知道?”
“呵呵,”碎情一阵娇笑,随后便转过了身子朝后方走去,身形渐渐隐去,“尊上委实不了解姑娘家的心思,真令奴家伤心,伤心啊……”
碎情的话语散落在了风中,却已早没了人影。
苍玄的面容仍是没什么异常,他缓步踱到了距元神障约莫十步远的地方,撩了袍子坐了下来,微微合上了双眸。
我站在元神障中望着他,心中仍是有几分忧心,正欲踏出这障子时又想起了那句“万不可踏出这道障子”,我遂又收回了脚,隔着老远试探地开口问了句,“……你可还好?”
“……”他并未搭理我,只动也不动地坐在地上,看那礀势那神态,我几番打量几番思索,终是得出了个结论——苍玄其人,此时,应是在打瞌睡。
“……”见状,我也不再开口,只隔着一道障子静静望着他,心中有几分说不出的抑郁——这人也忒奇怪了些,打个瞌睡便打瞌睡吧,可谁能告诉本上仙,苍玄君额间那不住冒出的细密汗珠,到底是为的甚啊?
不过半晌的时间,我心头的抑郁有了质的升华,从而晋升为了忧郁——苍玄其人,到底是堂堂四海八荒里顶有头脸的尊神,是以,他打瞌睡时打出了满头的汗水是不值得惊叹的,而如今,我眼睁睁望着障子外先那人,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纷纷攥成了老死的拳头,便觉得更是不值得惊叹的了,这般的情形,本上仙决计是不当惊叹的,我应当端端地鄙视之——打个瞌睡都不忘修炼,苍玄君其人,莫不是疯魔了吧?
我凉凉地冷眼围着观,望着那人额角泌出的汗珠愈来愈多,而那一双拳头亦是攥得愈发的紧,方此时,我才觉出了一些不对头,这人的表情看上去……貌似,颇是痛苦。
“苍玄君?”我稳着嗓子迟疑着开口,脚下的步子亦是动了动,朝着元神障外先挪了几步,欲走出这道障子去看看那人究竟是什么个情况。
“我说的话……”方此时,我闻见苍玄君闭着双眸开口了,他的声线微微地有些发颤,语调虽仍是如往时一般的淡漠疏离,却又多了丝古怪的紧绷,“你当真是听不明白?”
“……”乍一听这话,我心头霎时“咯噔”了一声,脚下的步子一顿,将将停在了只差一步便可走出这障子的地方。
我这厢正万分纳着闷儿,却见苍玄君眼也不睁,举起了右手捏起了个诀,一道清光自他甚修长的指掌间迸射而出,直直地便朝着这道元神障飞了过来,那道清光绕着这道元神障转了几个周,只听得一阵响天彻地的龙吟响起,我抬头望去,只见那方才被苍玄君隐去了形的苍龙又现了出来。
乍见如此这般的一个庞然大物,我不禁惊得后退了一步。
那条苍龙绕着这元神障盘旋着,我朝前几步,蹙着眉伸手碰了碰那道障子,只见方才还只是一道虚无化像的障子已然成了实体,便如同一口硕大的钟罩一般,质感亦是硬硬邦邦的,冰寒冷透。
我微讶,又朝后方退了几步,转过身子,双手覆上了那道冰凉的障壁,也正是此时,那条苍龙将巧便将龙首绕到了我眼前,我心底一惊,愣愣地望进了一双凌厉骇人的龙目里头。
那双龙目的眼神锐利得瘆人,清寒彻骨,便如同两汪幽深的寒潭一般,望不见底。那条苍龙也便直直地望着我,眼神意味不明,渀佛蕴蓄了无尽我看不透的深意。
我骤然间有些慌神——这条庞大的苍龙是苍玄君的元神,也便是苍玄君真真正正的本尊。
“苍玄君……为何要把你唤出来?”我望着那条龙的双眼,嘴唇微微动了动,发出了几个微弱的没得丝毫力度的字音。
“……”那苍龙并不答话,仍是眸色不明地望着我,忽而,他的双眸蓦然变得阴狠万分,直直地越过了我,望向了我的身后。
“……”我心头莫名地升起了一股子颇不祥的预感,只讷讷地回转了身子,望向了身后,霎时间有几分诧异。
只见,隔着一道透明的障壁,苍玄君定定地站在那道障壁外,微微垂着眸子,一头如墨的长发尽数披散了下来,神色漠然,面容仍是一派的大定淡然。
“苍玄君?”我心底的疑惑已达到了极致,然而,此时绕我是如何的疑惑,本上仙能做的,似乎也只是缓缓朝他走近几步,隔着一道薄薄的障壁,唤了他一声。
“……”苍玄君似乎是听见了我的声儿,他的眸子微微一动,缓缓抬起了眼帘,隔着一道障壁,直直地望进了我的眼。
“……”我倒吸一口凉气,脚下一软便朝后退了几步,因为——苍玄帝君的眸子,竟是如血色一般的赤红一片。
他定定望着我,忽而,唇畔微扬,朝我勾起了一个甚诡异的笑容。
我不解,然而,就在我还在思索着苍玄君那抹高深莫测的诡异笑容的同时,更让我莫名的事情却陡然发生了——
苍玄帝君双手微抬,薄唇微动默念了几句,接着便祭出了混沌钟,在我万分惊讶的眼神中,苍玄君无视我已然痴呆呆一片的面容,端着混沌钟朝着这道障子攻了起来,只见一道一阵照亮了天际的清光朝着这障子袭了过来,这道元神障便在这般强大的冲击力下微微摇晃了一瞬。
“……”我默然立于这道元神障的中央,抽了抽嘴角,接着,在我分外凌乱癫狂的眼神中,我极其分明地望见,那苍龙仰天一阵长啸,接着那条硕大的龙尾卯足了气力一甩,便朝着苍玄君打了过去。
“……”苍玄君面无表情地轻轻跃起,躲过了那条龙尾,那龙尾便生生打中了半壁山岗,只听得一阵响彻云霄的巨响过后,那山壁缓缓地裂出了一道细缝。
“苍玄君——”我大惊失色,眼睁睁地望着那一人一龙两抹玄色的身影飞向了天际,接着便二话不说地干起了架。
我满脸冷汗,望着那云霄处打斗着的两位有些无语——未曾想,这天底下,竟有人自己同自己打架的。
不过……苍玄君为何要攻这道障子?他曾千叮万嘱地嘱咐我不可踏出这道元神障一步,莫非……我双眸蓦然惊瞪,心头了然了几分——莫非,是因为那株方才被苍玄君吞下的碎情花?
我心底骤然一冷——莫非,苍玄君心底果真藏着不可告人的心思?而那心思……莫不是,还同本上仙老子我有关?
他——是想杀我?
我被心底的这个念头惊得冒出了一身的冷汗,望着天际那抹身影,本上仙的心头便犹如打翻了轩辕府厨房的诸多作料一般,五味陈杂,有几分道不出的滋味。
然而,照着这人平日里的种种作为,却又委实不像是对我存着杀心。他渡我万年修为,又唤出了元神来为我避这逆瘴之气,处处护我周全,着实不大可能想要取我性命。
我心中愈发的不解,双手抵着这道障壁,心中却陡然生出了个颇天雷滚滚,足以雷得任何人外焦里嫩的念头——
苍玄君这些时日的种种行径,莫不是……欢喜本上仙?
我被自己的口水呛了呛,黑着脸抹去了额角的汗珠,却正是此时,我望见一抹玄色的身影直直地从云头落了下来,我微微眯了眯眼,唔,照着这身形与这尺寸,应当是……我乍然一惊——苍玄君?
“……”
本上仙以我父君轩辕大帝的名义发誓,此番,定然是我头会见到如此这般的东皇苍玄。
此番,也定然是这位东皇龙族的尊神,最狼狈的一回。
只见远处的空地上,他重重地从天际落了下来,那身玄色衣袍的色泽愈加的鲜艳,我自然晓得,那是伤口渗出的血水给染的。
他用手肘撑着地,半坐了起来,面上仍是无丝毫的表情,那双赤红的眸子仍是一瞬不转地望着障子里头的我,忽然他垂下头咳嗽了几声,吐出了一口血水。
“……”
其实,我早晓得,苍玄君同他的元神干架,便是在找死。
其实,本上仙在过往的三万年岁月里,从来都不晓得什么是真正的心痛。当初在梵天时,文殊菩萨同诸位师兄们便曾戏谑我道,“这四海八荒里头,没心没肺者,当数轩辕家的荆和姑娘最甚。”
当初师门结业我背着硕大的包袱离开梵天时,头回晓得了何为“留恋”。
当初送桑萋出嫁北海时,我抱着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桑萋抚着她的背,头回晓得了何为“不舍”。
重殇为救妲己自毁元神珠时,我头回晓得了何为真正的“感动”。
而现今,我面上甚平静地望着那位双眸始终望着我的口里吐着血水的男子,我觉着,此番,本上仙约莫是晓得了何为“心痛”。
视线模糊只是一瞬的事,渀佛隔着一层纱,我的神智有几分恍惚,心中袭来了一阵巨大的痛处,便像是我曾经经历过这般的痛苦,便像是我曾经也为了一个人流过泪。
“常羲……”
莫名地,我口中唤出了这个名字。
“……”苍玄的眸子定定地望着我,面上的神色微变,口中又吐出了一口血水。
我抬起手,拭去了流下面颊的泪水,接着便闭上双眸,将体内的气泽尽数凝到了双手上,接着便将双手放在了壁障上头,缓缓朝前推动了起来。
元神障这种东西,素来便是出去容易进来难的。
而本上仙体内的气泽尽是苍玄君渡来的,是以,我要穿通这道元神障,应当也不是什么难度忒高的事。
果不其然,那道元神障的障壁在我手下化为了如水幕一般的壁,我闭着双眸,脚下的步子缓缓地前进着,穿出了这道障子。
而就在我踏出这道障子的同时,身后的元神障便消失了,连着那条苍龙也化为了一个龙影,朝着苍玄君飞了过去融入了他体内。
我朝苍玄走了过去,蹲下了身,预备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苍玄的眸子仍是一片赤红,直直地望着我。
“……这世间竟有人同自己的元神干架的。”我的声线是离奇地平静淡定,望着苍玄帝君,我此时的反应是难得的镇静淡然,缓缓道,“你要对本上仙做什么便做吧,我既已出来了便没什么可畏的。”
“……”
苍玄君终于开了口,发出了声诡异的声响,那声线竟是沙哑低沉得瘆人,我心头生出了一丝后悔与了然,骤然大惊失色,而此时,苍玄的手捉住了我的手,我心中的慌乱也是极了致了,在我颇慌乱的眼神中,他的头低了下来,薄唇覆上了我微微颤抖的双唇。
苍玄君其人,竟是连嘴唇都是微凉的。
掌心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我隐隐约约有些晓得了,这位四海八荒里顶有头脸的尊神苍玄君,心头藏着的不可告人的心思,究竟是什么了——可是,苍玄君不是不举么?
我万分疑惑,可转念一想,又觉着因着他体内的碎情花,此时的苍玄君,应当是没什么意识的——他便只是依着本能行事而已,兴许在他的本能里头,他是觉着自己能举的。
唔,我对自己的这个推断颇满意。
然而,虽说,我同他本就是夫妻,我二人之间有这茬事,本就是天经地义的。然而,当我被苍玄缓缓推倒在地上时,本上仙仍然表示,自己很尴尬。
“那、那个……在这里,光天化日没遮没掩的,不大好吧?”我红着一张老脸挡着那只一直锲而不舍往本上仙胸口上摸的修长右手,艰难地抗议。
“……”苍玄君无视我,面容严肃地扯开了我的衣襟,将手伸了进去,接着便将我身上的男衫解了下去,随后他颇无语地望着我的胸前一阵,又开始奋斗我胸腔的裹胸布。
“嗯……”我愈加脸红地溢出了声嘤咛,“这这……这这这……”
“……”苍玄君赤红着双眸瞪了我一眼,接着便以一种很神奇的速度将自己身上的衣衫除尽了。
“呃……”我瞪大了双眸无语了——苍玄帝君,饶您是没意识的,您这也脱得忒快了些……
然而,当苍玄君的衣衫除尽后,我却惊了一惊——只见这那素来肌理分明线条优美的身躯上,遍布了道道还在渗着血的伤痕。
然而,我这厢还未惊出个所以然,却觉胸前一凉,一只微凉的手边覆了上来,直直冷得我浑身一个战栗,“嗯啊……”
苍玄赤红的双眸一凛,身躯覆了下来,我红着老脸羞上了一羞,只觉苍玄君这些步骤都是府上的姑姑教过的,我应当还是应付得来的,而苍玄君又是个不举,是以我略微宽心,也没得那般紧张了。
然而,当某人在我身上很是潇洒随意地肆虐了阵后,终于是将身子沉了下来时,我只觉一阵钝痛袭来,张口便万分惊异地咬住了他颇是宽实有力的肩膀。
“嗯啊……唔唔……”
今次一日,本上仙觉着,自己过往的三万年做过不少的荒唐事,而我唯一正确的事,便是嫁给了苍玄君,我觉着,自己很圆满。
而今日,本上仙圆满之外也生出了两个颇大的惊异。
殊不知——苍玄君原来不是个不举啊!
殊不知——东皇尊神成天,心中惦念的原来是这档子事么……


动情

经过同苍玄君困觉这档子事,本上仙觉着自己的见识又很长了几分——
苍玄其人,何止是个不举,他举,而且是非常的举。
想当初在九重天上,我曾听过一些个胆儿大点的仙娥们红着脸说过什么什么“一夜几次郎”,当时我不过屁大点儿的年纪,自然是不大了解。而后,我又连着经历了三次的退婚,便又生生错过了了解这句话深沉含义的三个机会,现如今,直到今日,我方才深深顿悟了此间真谛。
苍玄君即便是没了意识,他也是丝毫没折了堂堂一尊神的魄力的,于是便可怜了一把老骨头的本上仙,被那厮折腾得腰酸背痛直抽抽,委实是可悲。
待我浑身酸软地醒来时,已然是星君们当值的时辰了,天边挂着几颗星星,衬着那轮颇大颇圆的月亮,斯景倒很是有几分赏心悦目。
我扶着快断的腰杆儿挣扎着从衣服堆里坐起了身子,扯过了裹胸布便开始往身上缠,待将那布绕了约莫四五圈儿后,我使着力气狠狠拉了拉,接着便系起了结。
然而,令本上仙没想到的是,我到底是高看了自己——我终究还是个被人服侍惯了的闺女,竟是如何也没法儿自食其力地背着身子将那布在背上打个结,于是我很悲催地捣鼓了半天,终是没系上。
我心头微微挫败,双肩一垮,觉着自己很可耻,很没出息。
方此时,一双微凉带着薄茧的大手冒了出来,很不给面子地将我的双手拍到了一边儿,接着便将裹胸布打了个结。
“……”我一惊,连忙转过了身子望向身后那人,屁股往后挪了挪,面上堆起抹比哭还难看的笑,照着起床打招呼的习惯说道,“哦呀,苍玄君,这么早就起了啊?”
“……”已经衣冠周正的苍玄君面无表情地抬起眼,望了望漫天的星辰,凉凉地望向我,淡淡道,“唔,你也早。”
“……”我干干地笑了三声,自是万分的尴尬。
然而,我尴尬之余心头却是分外不解的——分明,本上仙知道了苍玄君心头不可告人的秘密竟是那档子事后,我应当是端着一副高位者的礀态鄙夷他,颇凌厉高贵地道一句,“哟喂,苍玄君,看不出来啊!”
而苍玄那厮分明应当十万分心虚,外加十二万分地尴尬地朝我嘿嘿一笑,说一句,“让上仙您见笑了。”
然而,现实很残酷,现实很悲催,现实和理想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直直大得,我同苍玄君的反应,竟是生生掉了个个儿,本上仙表示,我很不甘,很挣扎,很挫败——莫非,这真真就是所谓的神仙与神仙的差距,气场决定待遇?
“……”苍玄君渀佛丝毫没有意识到本上仙的窘态,只是面无表情地伸出修长的右手,扯了扯地上的略小的男子青衫,扯了扯,没扯动,又扯了扯,仍是没扯动,他微微蹙眉,终于将眸子望向了我,端着一副瞧猪的眼神,薄唇微启,“挪挪。”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衣服一直被我压在臀下,是以我很尴尬地挪了挪,眼瞧着苍玄君将我的青衫拾了起来,接着便往我身上套。
“呃……”我迟疑地望着那位很严肃很正经地某尊神,大红着脸,犹豫着要不要同他知会一声,挣扎半晌,趁着苍玄君还没系结前,我双颊滚烫滚烫地开了口,“那个……苍玄君,等等。”
“……”苍玄君一双清寒的眸子抬起,凉凉地睨向我。
“呃……”我默默抬头望着天,终是眼一闭脚一跺,鼓起了莫大的勇气道了句,“亵裤还没穿。”
“……”
我私以为,这句话的震慑力必定是颇大的,因为我极其分明地望见,苍玄君的高大的身躯一滞,他淡淡地抬眼望了我良久,面上的神色终于有了瞬间的尴尬,他缓缓地伸出手,从某个角落里拾起一条绢白的亵裤,再缓缓地递了给我,最后缓缓地转过了身子。
“……”我默默地望着他的背影半晌,接着默默地着好了亵裤,最终默默地自己将衫子罩在了身上。
着好了衣衫,我又将发绾了起来,其实说实话,本上仙自从被重殇前太子捉去打得披头散发后,还未净过身绾过发,也难怪一眼便叫碎情瞧出了女儿身了。
将发高高挽起后,我纠结了半晌仍是对着苍玄某尊神的尊背开了口,“唔,苍玄君,我有些事想请教于你。”
“嗯。”
“呃……你我成婚以来,您为何……”我说着便尴尬地咳了几声,心道,这厮也忒会装了,依
着他方才种种本能的行径看来,苍玄其人,饥渴程度委实是可怖啊可怖。
“唔,”苍玄君淡淡地开口,说着他旋过了身子,望着很不淡定的本上仙,很淡定地继续说,“你年纪太小,依着我的年龄,确然是可以当你父君的。”
“……”我呛了呛,忽然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唔,我本想着待你再大些。”
“……”闻完这番话,我在风中瞬间石化,抖着双肩无语了。
一时间,这片天地静得离奇,只能闻见我同苍玄君浅浅的呼吸声。远处的古木参天处,传来了阵阵的蝉鸣,树影婆娑,映着如水月华,竟是说不出的静谧美好。
“荆和。”蓦地,苍玄君忽而开口唤了我的名。
“唔?”
“……”苍玄一双清寒彻骨的眸子中映入了满满的月色,波光流淌下,显得比往时候还深上几分,他静静瞧着我,渀佛是想看透什么似的,半晌方才继续道,“常羲……是何人?”
“常羲?”听见这个名字,我心头莫名地一震,微微蹙眉,“不知道。”
“……”苍玄显是不大相信这个答案,他却也并且否定我,仍是隔着一步的距离神色莫名的望着我。
“……”我动了动唇,却仍是没说出任何话——解释么?如何解释呢?我不识得谁是常羲,却莫名其妙地几次三番地唤出了这个名字,说不认识,便是连我自己都不大相信的,我又如何能要求苍玄君相信呢。
又隔了约莫半晌,我听见苍玄君的语调甚平静地开口了。
“唔,我方才瞧你一直动着,怎地了?”
“呃……”我不适地扭了扭身子,端着一副诚惶诚恐地神情望着他,说道“苍玄君为人缠裹胸布的本事真真是天下第一,动作持稳有度,优雅有型,结系得是敏捷果敢,着实让荆和感激涕零……”说完了这番话后,我顿了顿,纠结了一瞬,仍是迟疑地开口,“只是,呃,苍玄君,我以为,这裹胸布系得……松了些许?”
“唔,”苍玄君甚自然地垂下了尊头打望了我的胸前一番,很庄重肃穆地点了点头,淡淡道,“嗯,你把衣服脱了,我再给你系一次。”
“……”我流着冷汗后退三步,连连干笑,“哈哈,我忽而以为这松紧程度委实奇妙,瞬间觉着再合适不过了。”
“……”
苍玄君凉凉地望了我一眼,接着便无视了方才我道出的一番废话,兀自上前来揽了我的腰,说道,“穿过碎情关,便是封印蚩尤的石窟了,逆瘴之气会愈深浓。”
“哦。”
我颔首,本欲照着惯例羞上一羞,然而还未待我脸上的红晕尽数浮上来,我又觉着,苍玄君同本上仙,如何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这搂搂小腰拉拉小手什么的,委实是太小菜了,着实没得什么脸红的价值与意义,是以我颇自然地厚着脸皮将手放在了他的色泽略沉的大手背上,望着他的手,我双眼微睁,转瞬间便又移开了眸子,渀佛什么也没看见一般,装模作样地很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