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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悠悠支吾了下,“那个……我问你个问题。”
“你之前……”她伸出只雪白雪白的小胳膊,指着上面的大团草莓印儿,暗示着,说:“是不是把我当成女版的洛奇路易斯?”
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出,为何他会对她下这种死手。
肖驰系皮带的动作骤然顿住,侧目,眯了下眼睛,“林悠悠,说话不过脑子是找日,知道不知道?”
她缩回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大眼,扁扁嘴,“那你对我那么狠。”
这副样子,委屈又可怜。肖驰面无表情地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吃相,静默。半刻,走过去,弯腰抱她,亲亲她的嘴唇,“嗯。是我不好。”
林悠悠哼了一声,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一圈儿,道:“你现在要出去么。”
肖驰说:“晚点儿有事。”
她问得很随意:“什么事啊?”
他答得很平静:“去见个老朋友。”
“哦。”林悠悠打了个哈欠,软绵绵的,“那要出去吃晚饭吗?”
“吃了再出去。”肖驰坐下来,把她连人带被子抱到腿上,搂着,语气低而柔,“有什么想吃的没?带你去。”
她一下来了精神,手臂勾住他脖子,想了想,说:“那你带我去DB Brasserie吃比目鱼。”
这家店很出名,林悠悠经常听袁晓跟她推荐。
肖驰笑了下,“为什么想吃那个。”
林悠悠说:“因为传说中,比目鱼象征忠贞不二的爱情。”
肖驰淡淡道:“传说都是骗人的。只有小孩儿才信。”
听了这番话,她扁嘴,瞬间不想理他了。相信传说和童话的,除了小孩子以外,还有少女。她过了小孩子的年纪,总还是能装装少女的。
男神好没情趣。
最终,肖驰还是带林悠悠去了DB Brasserie吃晚餐,点了她心心念念的比目鱼。看着她手拿刀叉,欢天喜地切啊切,吃掉那条比目鱼。
凤凰双栖鱼比目。
莫名的,肖驰心情逐渐转晴。
她吃下比目鱼,吃下忠贞不二的爱情,就像一并吃下了他的心。他拱手送上,甘之如饴。
夜色很快便转深。
回到酒店,林悠悠打开电视机。
她最近迷上了一部网剧,剧情凑合,吸引她的是男主演的颜值。肖驰以前见她追剧,也没管。小女生就喜欢些莫名其妙的玩意儿。可后来,他知道林悠悠追剧的动力后,便不许她看了。
她觉得他很小气。
她欣赏那个男主演的脸,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的某些神态和肖驰近似。不过既然他不喜欢,她也就不看了。
今晚他要出门,她觉得自己可以偷偷追更新。
屯了那么久的存货一次看,一定很爽。
棒呆。
十点左右的时候,肖驰准备出门。
林悠悠窝在床上拨弄遥控板,冲他挥手,“晚上出门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哦。”
肖驰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眸色很深。盯了良久,捏住她的下巴,埋头吻她。
热吻之后,她晕乎乎的分不清南北,隐约听见他“嗯”了一声,然后便是脚步渐远,开门,关门。
肖驰走后三分钟,林悠悠便从床上跳了下来,把电视机和电脑连在一起,搜索那部网剧。然而,只看了不到十分钟,她就把电视机给关了。
刚才那一集里,剧情是男主演被人暗算重伤,吐了满地血。女主角哭得要死要活。
她看着那张神似肖驰的脸,觉得好心疼。
什么破编剧。狗血,辣鸡。
第78章
拉斯维加斯是不夜城。白天热闹繁华, 有纵横千里的沙漠和灿烂夺目的阳光,入夜之后, 被现代文明磨砺的爪牙袒露出来。
夜色越浓, 越恣意疯狂。
晚上十一点整,蜂后赌场人声鼎沸。
这个娱乐场所, 是专供有钱人消遣的地方, 这儿治安松散,称得上百无禁忌。
一层二层赌桌陈列, 摆放数台五花八门的老虎机,肤色各异的男女在这里挥金如土, 享受游走于天堂与地狱的狂欢。
三层是舞池, 与二层之间隔了一面通透的黑色玻璃, DJ挥臂打盘,人群欢呼扭动。
金发碧眼的服务生身着兔女郎套装,给舞池旁边的一桌卡座送酒。
这一桌, 客人只有一个,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黑人。身形魁梧, 五官粗犷。
服务生过来摆酒。他眼神在服务生胸前扫一圈儿,然后摸出几张钞票,裹成一卷, 塞进两团硕圆之间的沟里。
美女娇笑,弯下腰,一个妖艳的大红唇印在黑人脸上。他便笑着去掐她胸。
不多时,兔女郎离去。
黑人目光淫邪, 直勾勾盯着那纤腰肥臀看。桌上摆着一张锡箔纸,上面散着几绺白色粉末,他收回视线拿起根管子,鼻子一吸,全身颤栗。
靠着沙发回味好一阵儿,黑人甩甩头,看一眼手表。离零点还差四十分钟。
有女人过来搭讪。非无偿。
简单聊完两句,黑人来了兴致,眯缝眼睛在女人身上打量,然后把人头发一抓,径直走向男士卫生间。
一个高大身影背靠墙,站在暗处,嘴里咬了一根烟,面容模糊,看不清表情。
他身边,卫生间里动静大作。
女人哑着嗓子尖叫,哭天喊地,似痛苦又似享受,夹杂男人的粗喘和低骂。不用想也知道里头是个什么情况。
情景刺激。他置若罔闻,抽着烟,垂下眼皮,面无表情地抛玩打火机。
药物带来的作用,黑人亢奋异常,把那妞往里死折腾。
正兴头上,响起阵手机铃声。
黑人眼神一刹警惕,看了眼来电显示,心一松,然后才接起来,动作不停,“Boss?”
对方听见这边儿的动静,语气不悦,拿英语问:“有没有人跟着你。”
黑人说,“你放心。我改名换姓这么多年了,谁他妈认识我。”
“东西带了么。。”
黑人笑起来,抓起女人的头发往上一拽,不答反问,“你钱带够了么?”
“三百万美金,一分不少你的。”
“那就按照原计划,12点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挂断电话,黑人扫了眼时间,只剩几分钟。最后狠撞几下完事儿。
女人瑟缩瘫在地上,小口喘气。黑人套上皮带,从裤兜里掏出几张美钞扔她头上,拿脚踢开她,走人。
外头客人愈发多,重鼓点敲击人耳膜。
黑人拿指关节蹭蹭鼻子,目光盯一圈儿,没进电梯,直接走向消防通道。
卫生间旁边的暗道里,男人视线冷淡扫过手机屏幕,上面一张照片,杀手老鬼,是黑人本人无误。确认完,他丢了烟,碾灭火星跟上去。
蜂后的隔音设施极好。
一进消防道,一层的喧嚣便被尽数隔绝。楼梯曲折冷清,只几盏天花板上的灯发出惨白光线,老鬼手抄兜,叼着烟,慢悠悠地往下走。
绑带靴踏在瓷砖上,噔噔响,激起回声阵阵。
走没几步,他脚下步子骤然一停,拧起眉,眼神骤凛,回身往后打望。
狭长楼道上只摆了个垃圾桶。别说人,连个鬼影子都没。
老鬼干这行二十来年,警惕性极高,并未掉以轻心。眯了下眼睛,不动声色转回身,脚下步子却逐渐加快。行至二层拐角,他猛窜两步,闪身就不见踪影。
整个空间只有一片死寂。
他紧贴着背后墙壁,屏住呼吸,半眯的眸狠光乍现,右手缓慢伸向裤脚。
只差几寸便摸到军刀,一股大力猛从后方袭来,很踹在他脊梁骨上,狠而重,不留丝毫余地。
老鬼闷哼一声,被那股力道踹得踉跄好几步。
他吃痛,咬咬牙,抽出军刀往后狠划几下,锋利刀身被白灯一照,泛起幽冷的光。背后的人躲闪不及,刺啦一声,手臂上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汩汩涌出。
一阵脚步声飞快逼近。
老鬼左右打望,只见自己不知何时已被包围,左右前方,各有几名高大白人朝他逼近。他背后是墙,退无可退。
老鬼冷哼了一声,并不慌乱,掂着刀打量这群高大白人,“哪条道上的?”
没人跟他废话。
众人互相使个眼色,一拥而上。
老鬼手拿军刀左右开弓,魁梧身躯灵敏矫捷,刀刀见血,不到片刻便撂倒数人。人肉围墙破开一道口子,他飞身便冲出去。
边急奔边拨出一个号码,狠狠道:“妈的,谁走漏了风声!负二层接应我,要是敢扔下老子不管,就鱼死网破!”最后一个音节落地,老鬼把手机狠狠砸地上,踩踏过去,碾成几块碎铁。
背后一群人穷追不舍。
老鬼脚下急奔,冲出F2指示标下的安全出口,视线豁然开朗。出口处果然已经停了辆黑色轿车,里头只司机一人。
那司机穿着一身黑色连帽衫,帽檐压低,并不起眼。
脚步声越逼越近。
老鬼径直冲向那辆车,恶狠狠道:“把车给我。”
他尖刀沾血满身的煞气,司机却没有半分慌张。帽檐下的唇动了动,叼着烟,语气挺淡:“你就是老鬼?”
黑人怔愣,拧起眉头质问:“Boss让你来的?”
司机说:“对。”
老鬼警觉不信,“Boss他人呢?”
“你算什么东西。Boss怎么会为了你,亲自冒这种险。”
“……他先跑了?操。”老鬼咬咬牙,情况紧迫,也容不得他多疑,当即拉开车门坐进去。司机手打方向盘,车轮急滚,在水泥地上摩起一阵青烟。
黑色轿车急行,撞断围栏,飞驰窜进夜色。
紧追上来的一行人被越甩越远。
老鬼往后看了眼,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一懈怠,便发觉左腹位置火辣疼痛,伤口汩汩往外冒血。他倒吸一口凉气。
驾驶室里的人递给他一瓶水。
老鬼接过,点点头,“谢了。”拧开瓶盖就灌,一瓶水数秒就见底。他喝完,咂咂嘴,把空瓶随手扔出车窗,敲敲驾驶室的椅背,“嘿。兄弟,怎么称呼?”
对方语气很淡,“CHI XIAO.”
老鬼一听,瞬间愣住了,“什么?”脑中电光火石浮现一张脸,咬咬牙,伸手就去掀司机的帽子。
那人回过头,双唇之间火星明灭,黑暗中,依稀照亮那张脸。
轮廓突出,棱角分明,阴沉冷漠。
短短几秒功夫,老鬼脸色大变,动了动唇,一个名字滚在舌尖。然而,出口前一秒,他眼前骤然昏花,旋即便失去意识。
同时,
追出停车场的一众黑衣人大口喘气,领头的拿出手机打电话,道:“涵姐,我们失手了。”
电话那头怒斥:“那老鬼现在人在哪儿!”
“被驰哥带走了。”
纽约州,肖子涵一把将手机砸墙上,抬手覆住脸。
庄樊拧眉,“这么慌,出了什么事。”
她沉沉叹气,“肖驰把那个杀手单独带走了。不知道他会干什么。”
到凌晨两点,老鬼才从昏迷中转醒。
水里放了麻醉药,药劲儿很足,他一口气喝完大瓶,没直接昏死算是命大。他拧眉,试着动身,手脚却被束缚,无法动弹。
蓦的,黑人睁开眼惊醒过来。
这里光线昏暗,依稀能判断是一个废弃厂房,四周堆了许多废铁,空气潮湿难闻,一股子霉味。他睡在地上,嘴上封着胶带,四肢都被绳子捆住。
“……”老鬼转眸,蓦的瞥见一个黑影,瞳孔瞬时紧缩。
肖驰敞腿坐在一个废旧机器上,高大身躯微弓,双臂曲起,肘支膝盖,那把沾血的军刀到这人手上,把玩儿抛耍,被驯得服服帖帖。嘴里咬着烟,没有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色未明。
慌乱不过一刹,然后,老鬼歪了歪头,戏谑语气,“格斗之父亲自绑我,呵,看来我面子不小。”
肖驰笑了下,半刻,站起身,漫不经心地走近几步,冷淡瞥着他。
下一秒,沾着泥土的靴底狠狠踩在黑人腹下的伤口上。
力道极重,狠狠地碾,刚凝固的血水疯似的往外涌。
老鬼痛得闷哼,调整呼吸喘了口气,咬牙道:“妈的,你抓老子到底要干什么?”
肖驰淡声,“问你自己。”
“……”黑人默半刻,“为那两个记者的事儿?”
肖驰没说话。
老鬼嗤笑出声儿,“他们和你什么关系。”
肖驰说:“他们是我女人的父母。你杀了人,就要偿命。”
“你要杀我?”老鬼心一沉,心思百转,然后长长叹气,“我们这一行,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要算账,应该去找那个BOSS.”声音压低,笑容扭曲狰狞,“六年前,他不止花钱买了那两个记者的命,还在你的拳套上动了手脚,导致你腕骨骨裂呢。”
肖驰问他:“谁是BOSS.”
老鬼说:“我不知道。只有那个女记者的支录音笔知道。”
“录音笔在哪儿。”
话刚落,老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就知道,你是来拿录音笔的。你们都当老子傻?真把那玩意儿带身上,BOSS拿了东西,还会留我的命么?”
老鬼冲他咧嘴,“拿不到录音笔,你不会杀我的,除了我,没人知道录音笔在哪儿。”声音轻下来,“我不会告诉你的。”
整个厂房静了数秒。
须臾,肖驰点了下头,很平静:“行。”然后弯腰,拎起黑人的把他丢回车后座,把他头放车窗外,拿绳子捆牢,固定住。
夜风冷飕飕的,刀子似的刮在黑人支出去的脑瓜上。
他心里有点发虚,沉声:“你他妈要干什么?”
肖驰不答,径直坐进驾驶室,点火,燃烟。然后发动引擎,倒车数米,退出厂门一定距离后,停下。
那扇铁门就在老鬼头的正前方,这个角度,车一开进去,他势必脑浆迸溅。
老鬼厉声:“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
话音落地同时,肖驰垂眸,面无表情地踩下油门,轿车箭似的射出去。
“砰!”
黑人脑袋撞上铁门,瞬间头破血流。
肖驰淡淡掸了掸烟灰,从后视镜里,瞥了眼那老鬼,很冷静,“录音笔在哪儿。”
老鬼咬紧牙,张口就吐血,含混道:“你不会真杀我,不可能……老子烂命一条无所谓,你不一样,你有家有大好前途,我要是死了,你他妈就等着坐牢吧!”
肖驰笑了下,眼神冰冷,汽车倒退数米,再度猛往前开。车轮子碾压地面,激起漫天飞尘。
压根儿丝毫没有停下的征兆。
“疯子!疯子!停下,快停下!”黑人惊恐尖叫,在最后关头怒吼:“我给你录音笔!”
第79章
肖驰冷着脸踩下刹车。
老鬼脖子分家的前一秒, 车停下来,但在冲力和惯性作用下, 他的头依旧和铁门重撞, 不至死,但也只剩半条命。
血滴个不停。
他脑袋耷在车窗户上, 已奄奄一息。
肖驰下了车, 绕到后座拉开车门,松了固定黑人头部的绳, 然后拎起他领子,丢进了汽车后座。
老鬼是瘫烂泥, 手脚被绑又受重伤, 别说逃跑, 就连顺口气都艰难。
肖驰一条腿踏在车上,微弓腰,军刀刀尖抵住老鬼脖颈, 平静重复那句话,“录音笔在哪儿。”
老鬼整个头剧痛, 倒吸凉气报出一个地址,然后有气无力道,“那地方是红灯区, 我有个相好在那儿。所以,这回我一到拉斯维加斯,就把东西交给她保管了。”
肖驰叼着烟,眯眼瞧他, “是么。”
“操。”老鬼恶狠狠地低咒,“老子都这德行了,骗你做什么?”
“带路。那玩意儿我今晚就得拿到。”
老鬼喉头一痒,猛咳嗽,半刻才缓过来,吸了口气道,“先送我去医院。录音笔在我相好那儿,很安全。但是我这伤再不处理,得玩儿完。”
肖驰冷嗤,嘴角勾起个讥讽的弧,“干杀手这行,这么怕死?”
老鬼咬牙切齿:“养猪就不吃猪肉?少他妈废话,老子要是半道死了,你这辈子也别想拿到东西!”
肖驰别过头吐出烟圈儿,淡淡的,“你要死在半道,也没影响。我先把你的尸体扔到红灯区喂狗,再问你的相好要录音笔。她不给,我就杀了她。”
老鬼心紧,却故作镇定,“你唬谁!”
肖驰垂着眸,面容冷静地打量他,笑,“不信就试试。”
四周没有光,漆黑又阴森,头顶上方那张脸,表情阴鸷,唇角一弯极浅的弧,残忍冷酷,随便一个眼神都教人不寒而栗。老鬼眯眼,想起这人不久前的作为,明白他不是说着玩玩,定然言出必行。
老鬼疼得全身都抽抽,低骂:“疯子!神经病!”
肖驰没搭理,一脚踹他胸口,把他蹬进去,砰的一声甩上车门。驾车绝尘而去。
凌晨三点半,拉斯维加斯的街道依旧霓虹闪烁。
黑色轿车在马路上飞驰。
从12点到现在,肖驰手机一共响了七次,他一个电话也没接。去往红灯区的途中,又响了,他瞟一眼。来电人是林悠悠。
肖驰垂眸,把手机拿起来。
静默几秒后,直接掐了扔到旁边。
车继续平稳直行。
突的,经过一个岔路口时,肖驰突打方向盘,车头陡然调转方向。速度太快,车身由于惯性往侧倾斜,险些翻倒。
后座的老鬼被凌空抛高,头部伤口撞击车顶,疼得他一声闷哼。低骂:“操你妈的!那条路直走到底,谁让你转弯!”
肖驰看都不看他,唇微抿,一声不吭。
老鬼又吼:“老子说不走这条道儿!你聋啊?”
驾驶室里的人只扔过来一句:“不想死就闭嘴。”语气极低,透着狠戾威胁。
黑人愣住,微怔间反应到什么,吃力转过头,透过玻璃往后张望。夜色低迷,距离这辆车几百米远的后方,还有两辆黑色轿车。鬼影儿似的,不知已跟了他们多久。
他瞳孔寸寸收缩,猛瞪大,一刹慌神,“有人跟踪!”顿几秒,“是BOSS派来的人!”
今晚老鬼和BOSS约定,一手交钱,一手交录音笔,他生性狡诈,怕BOSS拿了东西卸磨杀驴,已为自己留好退路。谁知,肖驰半路杀出来,把全盘计划全给打乱。如今追兵赶来,毋庸置疑只有两个目的。
一,抢录音笔。
二,杀他灭口。
走神的功夫,整个车身竟又是一阵剧烈颠簸,灵活如蛇,窜进一条小道。
肖驰扫了眼后视镜。
三辆跟踪的车,五分钟不到,被他甩开两辆。最后这辆紧追在后,避开闹市区,车窗落下,似将有动作。
老鬼按咬牙,声音微抖:“妈的!他们带了家伙!”
话音刚落,黑洞洞的枪口便已支出,枪管上装消音器,只“叮”几声,几粒子弹便撕裂气流迸射而出。
老鬼失血过多眼前昏花,只能仰倒着身体呼吸急促。
肖驰凛目,方向盘在他手里有了生命,车身S型前移,飞速闪避。
子弹击不中要害,全陷入铁皮。
小路蜿蜒,前方数米便是尽头,空旷马路映入视野,街灯冷黄,满目开阔。他侧目,注意到街边路灯轻微震荡,几只飞蛾扑俯灯罩,巨影摇晃明显。又看一眼后视镜,黑洞洞的枪口越逼越紧。
肖驰唇线笔直,眯了下眼睛,眸光冷静到极点。心头估算。
然后,他一脚油门轰到底,车身模糊,利影如飞。背后BOSS的人以为他要逃脱,也急忙提速猛追。
却突的,情形惊变。
肖驰重踩刹车,飞驰的轿车出于惯性重心偏移,整个车尾几乎离地,趁这刹那,方向盘往侧面打死,九十度急转甩尾退至墙边,重重落地。
与此同时,大路上一辆重型卡车将好开过来。
后面车上的人大惊失色,想停,却来不及了,整个车身高速冲出小路,重重撞上大卡车的车尾——
“轰!”
一声巨响撕裂天际。
大货车被撞得与路线偏离数米,小车车头凹陷变形。路人惶然惊叫,看热闹的,拍照发博的,报警的,霎时间,整条大路堵得水泄不通。
小路上的黑色轿车无声无息驰出,平稳驶离。
半刻,
驾驶室车窗落下,甩出一截烧完的烟头。
老鬼没说谎。
录音笔的确就在他相好那儿。
女人叫贝拉,西班牙国籍,三十来岁的年纪,容貌姣好,风尘媚俗。肖驰找到那女的时,她刚做完一单生意,靠在出租屋的破门上,抽事后烟。之后,看见满脸是血的老鬼,她的表情大变,显然很惊恐。
之后,
贝拉对肖驰说,要录音笔,可以,但不是无偿。
肖驰同意。
他做事,向来一码归一码。从始至终,这女人和整件事都没有牵连,他这一找来,之后她的麻烦便会接踵而至。林母录下的东西是个秘密,那位“BOSS”想毁的,绝不仅仅是录音笔。更有接触过这段录音的所有人。
于是他给了西班牙女人一笔数目不小的钱。
贝拉很高兴,很快便把老鬼给她的录音笔,找了出来,交给他。
录音笔式样老旧,笔身斑驳脱漆,已很有些年头。肖驰垂眸,打量片刻,掀起眼皮看向黑人,语气淡淡:“你确定,没有动过里面的东西?”
老鬼说是,“这玩意儿是老子的保命符,没有它,BOSS早把我弄死了。这几年,我一直拿它当耶稣供,按期保养充电。”
肖驰摁下播放键。
很快便有电流的沙沙声传出,确实没坏。没等听见人声,便又重新给关了。
贝拉拿出纱布和酒精,准备给老鬼处理伤口。她笑着,一口英语带着浓浓的巴塞罗那风情,“现在我们有了钱,就不用待在这里了。我们可以去其它地方落脚,没有人能找到我们。我们明天就离开吧。”
老鬼疼得满头都是冷汗,根本没听见她在说什么。
回答她的是肖驰。
“只能你一个人离开。”
贝拉怔住,“什么?”
肖驰抽着烟,笑,眼底冷冽如冰,“因为这个杂碎,我要带走。”
这句话,沙发上的黑人听得很清楚。他暴怒:“肖驰,录音笔你拿到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他冷淡,“既然我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你也就没用了。”
整个光线昏暗的出租屋,有数秒钟死寂。
突的,老鬼低吼一声撞翻桌子,手脚还捆着,不能用,只能倒在地上拼命向门口挪蹭。换别的人,这么重的伤势加一路逃命,早就昏死过去,但这人是职业杀手,体质过硬生命力顽强,竟还有力气来一番困兽之斗。
女人尖叫着躲到旁边。
肖驰面无表情,一把拎起黑人,重新丢回车上。汽车发动的前一秒,黑人趴在车窗上拼命给女人做口型,眼底惊恐交织绝望。
女人缩着身体不停发抖。
但看懂了。他要她报警。
那中国男人一身的凶煞戾气,老鬼落他手上,肯定不会有活路。与其被折磨死,老鬼宁肯自首。
凌晨五点半,天边泛起丝惨淡的白。
黑人体力已达极限,在没有丝毫力气挣扎,倒在车后座,出气多,进气少。整个车厢里弥漫着一股子浓烈血腥味。
肖驰车停在一处空旷地带,边听录音,边抽烟。
录音并不长,埋葬了六年的内情和真相,几分钟功夫,便已大白于世。
他昂头吐出一口烟圈,青白色的浓烟升上半空,打旋儿,成圈儿,模糊视野。
这地方很偏僻,寂静无人,不必说,自然是个杀人抛尸的好地方。
半刻,一根烟燃完,肖驰下车,拉开后座车门,把黑人提起来丢到地上。老鬼此时手无缚鸡之力,头昏眼花,只依稀瞥见一道幽冷白光,是他的军刀。
他瞬间惊恐地瞪大眼。
肖驰弯下腰,拿刀尖刮黑人的脸,眉眼一挑,阴森玩儿味:“怕?”
老鬼哆嗦:“别,兄弟,别……杀你女人的父母是‘BOSS’的意思,我是个杀手,只接单,其它什么都不知道。求你别杀我,别杀我。”
他一哂,语气轻得可怕,“当年他们可连求的机会都没有。”
锋利刀尖晃花人眼。
突的,肖驰眸色骤寒,军刀寸寸没入黑人左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