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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缘故,这条街极为热闹,四处都是结朋伴友出来游玩的学生。
她找到一家烧烤店,坐进去,拿菜单点菜。
“……再要一份烤茄子。暂时就这些,谢谢。”
“好嘞。”店家脸上笑盈盈的,回厨房忙活去了。
肖驰那张冷漠的脸,已经重归一贯的波澜不惊。不多时,他问店老板要了一个刚煮好的鸡蛋,面无表情地剥。
林悠悠探首看两眼,扁嘴,“这是拿来烤的,这样吃很浪费。”
蛋剥好了,露出白滑圆润的蛋白。
他撩起眼皮看她,说,“过来。”
她莫名,倾身往他靠近了些。
肖驰直接把蛋贴在了她眼皮周围,神色专注,动作轻柔地来回滚动。她一怔。原来是给她敷眼睛的。
大庭广众之下,这对男女的容貌本就招摇,加上这样亲密的举动,其他桌的人全都悄悄打望。
林悠悠察觉了,尴尬地咳了声,把鸡蛋接过来,“我自己来吧。”
肖驰也没说什么,垂眸,拿杯子喝了点茶。
她边滚鸡蛋,边忧心忡忡,“我这样子……肯定有点儿丑?”
肖驰眼皮都没抬一下,“岂止有点儿。”
“…… ”她一卡,从桌子底下轻踢他一脚,不高兴地小声嘀咕,“还敢笑我。我还有事情要问你呢。”
他眼底一丝笑意转瞬即逝,淡淡的,“你问。”
林悠悠放下极淡,唇微抿,神色沉下几分,低声问:“听说,那个撞我爸妈的逃逸凶手,拿走了一样东西?”
肖驰眸色微寒,“一支录音笔。”
她瞳孔放大了些,“原来还真有一支录音笔。”
毋庸置疑了,那东西既然是她妈妈的,就肯定和当年的事有重大关系。八成是查出真相的关键。
肖驰说,“那个杀手,我找了他整整六年。两年多以前,肖子涵在美国发现了他的踪迹,但没有抓到人。不过就在最近,有朋友告诉我,他又在拉斯维加斯出现了。”
林悠悠诧异:“拉斯维加斯?”
“没错。”
肖驰扯起一边嘴角,弧度冰冷,“再过几个月,今年的UFC就该开幕了,那人出现,看来又有好戏。”
“难怪最近陆嚣训练得那么卖命……你打算让他去?”
林悠悠静默几秒钟,咬了咬唇,说,“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
肖驰说:“我向你保证,你父母的事,我一定会查得水落石出,还他们一个公道。至于你,只用做两件事。
“……什么事?”
他掀起眸子,直勾勾地瞧她,“一,上你的学;二,嫁给我。”
“……”林悠悠一呆,两颊微微泛红,皱眉支吾,“我们下个月是订婚,又不是结婚……怎么算嫁。”
“没区别。”
她扁嘴,小小声地冒出一句话来:“明明都还没有求过婚T T。”
肖驰眉峰一挑,“大点儿声,我没听清。”
林悠悠干笑,“……没什么。”
半刻,肖驰把水杯放在桌上,发出沉闷一声响。他食指勾了下她的脸蛋,漫不经心道,“问完了?那换我问你。”
“问我什么?”
他眯了下眼睛,眸色极冷,“跟你胡说八道造谣生事的孙子,是谁。”
第68章
这天傍晚。
萧白莫第十九次拨出一个号码, 仍没有回音。
他眼眸垂得很低。然后放下电话,神色如常。
对面, 正在吃饭的方茂伸出右手, 想拍他的肩,语气关切:“怎么了白莫, 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心不在焉的, 想什么呢。”
萧白莫极淡地笑了下,侧过身, 不着痕迹避开触碰,道:“好久没回云城, 有点水土不服。没怎么睡好。”
他洁癖严重, 一向不喜任何人近身。
C大的学生会长是个阳光大男孩, 对方眼底流露出的嫌恶,他压根儿没察觉,只笑笑说:“这样啊。你很久没回国了?”
萧白莫放下筷子, “上次回来是前年暑假。太忙。”
“难怪了。”
方茂说着,目光四处寻找一番, 忽然想起了什么,侧头,问身旁的白婷, “社联的林悠悠呢?从昨晚开始就没见到人。”
后者耸肩摇摇头,说:“昨晚晚会开始的时候还在,后面就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方茂脸色微变,作势摸手机, “我给她打个电话。”
“关机。不用打了。”清冷嗓音冷不丁地响起。
话音落地,所有人都是一怔。
方茂诧异道:“你怎么她电话关机。”
萧白莫抬起眸,目光静而冷淡,“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一共给她打了十九个电话。都没人接。关机。”
他说这话的语气,神态,自如平常得像在讨论一道数学题目。但其他人却更惊了。
学生会的两位美女会长相视一眼,面色狐疑不定。之前,她们向林悠悠打听萧白莫,得到的回答是,他们虽是高中同学,但一点都不熟。多年来,没有任何联系。
十九个电话……
显然,这位来自K大交流团的萧白莫,对社联的林悠悠副主席,关心程度,貌似远超过普通老同学。
一桌人就这么陷入了沉默。
气氛变得颇尴尬。
“咳……”方茂干笑了几声,打圆场,“可能是林悠悠手机出了问题,或者忘了充电。这么大人了,出不了事儿,咱们别自己吓自己。”
高等学府里人才如云,能过关斩将混到学生骨干这位置的,几乎都是人精。众人当即点头附和,心照不宣,都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根据学校安排,今晚交流团的行程,是参观C大的校史陈列馆。
白婷人长得漂亮,声音甜,口语也好,理所当然被安排成讲解员之一。
整个过程,她笑盈盈的,几乎一直在萧白莫身边打转。
校史自然也要讲解,但这女孩儿更多时候,是在跟萧白莫说别的。聊聊美国的风土人情,问问K大那些知名教授的教学风格,然后旁敲侧击,打探一些他的私事。
萧白莫还是垂着眸。
眼色冷若寒霜。
垂眸是他最常见的表情之一。很小的时候,他母亲就告诉他,他太阴冷,尤其那双眼睛,而他不能给外人这样的印象。
萧家是书香世家,他是独子,注定只能拥有“与生俱来的完美”。
所以他母亲教导他,如果不能做到时常微笑,就学会伪装。眼帘压低,能稍微遮盖他浑身的冰雪和寒意。
毕竟单看那张脸,旁人对他的评价,再不好,至多也不过一个“冷傲孤高”。
此时,白婷浅笑着,试探道:“对了。萧同学,你身边优秀的女孩子很多吧。”
萧白莫的脸色则是万古不变的冷漠,答得礼貌,并敷衍,“大家都很优秀。”
“听说,美国姑娘大多漂亮又热情,”她脸色微红,清清嗓子,继续,“那,追你的人应该也不少吧。”
“还好。”
这位漂亮的学生会副主席,八面玲珑,是C大着名的交际花。看异性,白婷自有一套独特眼光。萧白莫样貌好,家世好,将来前途无可限量。
交流团只在云城停留两周,白婷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必须抓住一切机会。
于是,她观察着他的神情,声音放柔,“萧同学,你有女朋友么?”
萧白莫摇头,“没有。”
面色和语气皆很自然,只他心中,已隐有不悦。
这个男人,这容貌这气质,导致他从十几岁起,便桃花不断,追求者甚多。然而,萧白莫对倒贴的人提不起兴趣,无感,甚至排斥。
无关乎傲慢,纯粹是心理原因。
白婷心下一喜,又紧接着问:“那……那你有喜欢的人么?”
这回,萧白莫点了下头,“有。”他侧目,视线冷淡落在女孩妆容精致而又错愕的脸上,平静道:“我喜欢林悠悠。”
萧白莫是一个很冷情的人。
幼年时期,他父亲出轨,离家长达八年。因此,他的童年记忆几乎只有他的母亲。
丈夫的背叛给予了萧母不小的打击,以致,在后来,她的性格强势,暴力,扭曲,给幼年的萧白莫造成严重阴影。
萧白莫患上了一系列心理疾病。
自闭症,洁癖,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甚至对女性充满敌意。
面对儿子的种种诡异之处,萧母第一时间把他送去治疗,并告诉他,他是她的骄傲。而她的骄傲,是不允许有任何污点的。
于是,萧白莫前十几年人生,大半在治疗、压抑、伪装当中度过。痛不欲生。
在他十六岁那年,萧父浪子回头,回归家庭,并出任成华中学新任董事。他的人生终于开始回归正轨。
第二年,萧白莫便转入了成华中学,进入高三(七)班学习。
进学校没几天,他那张脸,便为他招来了不少麻烦。追他的女生,上至高三下至高一,多如过江之鲤。在这样的境况下,他的心理障碍再度发作。
萧白莫开始重新厌恶女性。
后来,便到了第一次全年级的摸底考试。
他被随机分在了第三考场,而坐在他正前方的,是一个小女生。和全校所有女生一样,她穿着校服,佩戴团徽,黑色的长马尾束在脑后。不知是不是因为皮肤太白,那姑娘,清爽干净得不可思议。
但,
女人总令人厌恶。
萧白莫面无表情,很快便收回视线,只在不经意地一瞥中,看见女生摊在桌上的英语书。封皮上写着:高三(一)班,林悠悠。
整个考试过程,他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她很安静,也很专注,从始至终,几乎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萧白莫甚至怀疑,她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就这样,第一天考试平淡无奇地过去。
晚上回家,一进门便听见萧母声嘶力竭地尖叫,哭着,骂着,客厅里花瓶碎片凌落满地,几乎无处下脚。萧父坐在沙发上抽烟,一言不发地任由萧母发泄。
乌烟瘴气,鸡飞狗跳。
目睹这一切,萧白莫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径直回到房间,关上门。后来才知道,是当年纠缠父亲的女人再次找上了门……
萧白莫讥诮地笑了下。
心想,这就是女人,和成人口中所谓的情爱。
次日的理综考试,萧白莫照例提前半小时写完答卷。前方座位上,那个女生也依旧和昨天一样,安安静静地低着头,拿笔演算。
没多久,铃声响了。
监考老师要求每列的最后一名学生,从后往前收卷。
萧白莫起身,面色冷淡去拿女生桌上的试卷。
她目光无意扫过他的多选题,微怔,然后小声地,语速飞快地挤出一句话:“第七题选BD,你改一下吧。”
他微拧眉,重新审视那道题目。
发现是自己审题出现了失误,要求选正确的两项,他刚好选反。
须臾,萧白莫面无表情地拿起试卷,从她身旁走过了,仿佛根本没听见她说的话。女生着急,在后面小声喊他,很好心,“同学,真的选BD,改改吧,趁老师没注意0.0。”
他往后不耐地瞥了眼。
这个林悠悠,真多事。不过,也是真漂亮。
后来,萧白莫就记住了这个小女生,在她完全忘记了他的情况下。偶尔的时候,他有意无意,会从(一)班门口经过,从后门看她。
她的位置在教室后方,那个叫袁晓的同桌很咋呼,就愈发显得她很恬静乖巧。
没过多久,萧白莫就发现她除了安静之外的还有一个特点。她很爱笑。那张脸上,几乎随时都映着两枚浅浅的梨涡。
每每逢及她笑,萧白莫总选择冷着脸离去。
他不懂她简单的快乐从何而来。
再后来,他“不经意的出现”引起了袁晓的注意,她喜欢上了他,并对他展开了猛烈追求。
萧白莫拒绝多次,无果,只能采取置之不理的态度。
不过,袁晓的追求带来了另一个改变。萧白莫觉得不错。
他能时常见到她了。
有时候,林悠悠会帮袁晓给他送些小零食,小礼物。对此,萧白莫要么冷着脸拒绝,要么收下,扔进垃圾桶。
但从未避而不见。
同桌的徐薇劝他,“既然讨厌。那袁晓和她那朋友来找你的时候,就不去见好啦。”
每当此时,萧白莫都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这是他的秘密。
高中生活枯燥无趣,只有天晓得,他对教室门口偶尔传来的那句“萧白莫同学”,怀有怎样的期待。
转眼间,袁晓的追求已经过去数周,锲而不舍,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而那个叫林悠悠的女生,给他造成的影响,在逐渐扩大。
萧白莫意识到了不妙。
林悠悠和袁晓是关系极好的朋友,这一点,成华的高三年级没谁不知道。他们三人的关系陷入了一种极其混乱的局面。
必须终止。
萧白莫身边才有了徐薇这个“女朋友”。
也许他骨子里本就自私。他的追求者,和他喜欢的姑娘是挚友,这是他所能想到的,既让袁晓死心,又不对林悠悠造成伤害的唯一办法。
他选择把对她的感情深埋心底。
只有这样做,他才能最大程度地为她提供保护。
袁晓出国的第二周,萧白莫开始刻意疏远徐薇。徐薇是个刚烈的女子,性格倔强,不甘心,关于他“薄情,负心,渣男”的言论,铺天盖地席卷了整个毕业班。
萧白莫丝毫不予理会。
旁人的看法与评价,他不在乎。
他等待着,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对他封存在心底深处的姑娘坦白心意。尽管,那个傻姑娘对这些一无所知。
再后来,他以为自己算计好了一切,偏偏,
出现了一个肖驰。
高三暑假时期,他跟着林悠悠去了边湖。在那里,他看见了他喜欢的小姑娘,看见了她喜欢的男人,也看见她挽着那人的手臂,笑靥如花。
而他只是她故事中的一个过客,只能选择成全。
篝火晚会那一夜的现身,其实在萧白莫的算计之外,原本,他打算悄无声息地退场。但是不甘心。
终究还是不甘心。
那是他第一次,以一个主角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不因为袁晓,不因为其它任何人。他是个自制力极好的人,那一晚,是他十八年来头一回,情感超越理智。
于是,有了那次诡异而唐突的告别。
他说再见,林同学。祝你有一个愉快的大学。
再见,我十八岁这年最美的风景。你的未来我不能参与,但愿,他能让你圆满喜乐。
第二天,他便去了美国,从此和她横隔太平洋,再无交集。
这就是那年盛夏,
萧白莫故事的全部。
夜色渐浓了。
凄清小巷空无一人,只有一盏孤灯,光影在风中摇晃。
萧白莫独自一人离开学府区某KTV,返回校门附近的酒店。
晚上学生会搞了个交流团和学生组织的联谊会,包间里,俊男美女唱唱歌,聊聊天,气氛融洽。萧白莫对这种场合提不起兴趣,坐了半小时,就打车走了。
又拨了一次那个在手机里存了四年的号码。
依然是关机。
他抿唇,捏了捏眉心,心情前所未有的烦躁不堪。
昨晚是他冲动了。
他承认,六年前她父母遇害的事,真相并未水落石出,西方媒体众说纷纭,绝大部分都将矛头指向肖驰。引导性的言论,刻意丑化中国运动员。
在K大的某些学堂上,萧白莫不止一次为国家名誉而正声驳斥。
但嫉妒心太可怕,面对林悠悠,他却做出了和那些西方媒体一样的事。为君子所不齿。
但,又怎么样呢?
萧白莫冷冷勾了下唇。他原本就不是好人,也不是君子。
半刻,他脚下顿住。
前方不远处,依稀能看见一个人影,个子很高纯黑色的衣饰,几乎与背后夜色融为一体。男人斜靠着墙壁抽烟,手抄裤兜,眉眼隐匿在夜里,面无表情,浑身透着股冷厉的痞味儿。
萧白莫看见他,没并没有多惊讶,只轻笑着道,“肖先生,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肖驰直身,从容走出黑暗,随手把烟头摁熄在墙上,语气很淡,“是你。”
肖驰一眼就想起了这个少年。三年前,他在边湖见过他。
萧白莫说:“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肖驰的面色很冷静,“我打假拳,杀人灭口那些话,是你跟我女人说的。”
萧白莫道:“对。”
闻言,肖驰挑眉,淡淡点了下头,静半刻,然后狠狠一拳就猛砸了过去。
第69章
肖驰动手在萧白莫的意料之外, 他面色微变,却没有躲, 硬生生挨了下来。
随之闷哼出声, 脚下踉跄着往后退几步。
眼前昏花,隐约听见对面那高大人影的声音, 挺寡淡的语气, 松散自如,玩儿味狠戾, “站稳了?”
不等萧白莫开口,又是阵剧痛铺天袭来。
“……”这一次, 清冷少年嘴里的血腥味儿浓烈蔓延, 他唇紧抿, 微抬左臂,虚扶住手边的老墙勉强维持站姿。
格斗之父的两拳,这么硬抗下来, 着实够呛。
萧白莫修长的五指在墙壁上用力收拢,眼睛直直盯着肖驰。后者冷眼旁观, 一双眸子锐利凌厉,像荒原上的野兽,浑身的气场狠戾到极致。
绝非善茬。
萧白莫的视线在肖驰脸上打量片刻, 忽然一勾唇,语气挑衅,“肖驰,现在不混黑了。豺狼虎豹穿人皮, 是不是很累。”
美国的三年,他早把这男人的过去查得清清楚楚。什么亚洲格斗之父,什么远古神话,什么民族骄傲民族脊梁。简直就是笑话。
肖驰表情冷淡,垂眸,从烟盒里摸出一根塞嘴里,拿火点燃,白色烟雾背后的眼睛微微眯起。然后,他眉峰一挑,“看来你挺了解我的。”
萧白莫面无惧意,“只是比她了解你,一些。”
肖驰掸烟灰,没什么语气地说:“说来听听。”
萧白莫别过头咳嗽几声,背靠墙壁站定,冷声道,“你老家在嶂城,幼年时期被你父母带到了美国。那时候,你们一家四口生活在拉斯维加斯,家庭拮据,生活困难,然后你就进了美国的黑市圈子,靠打黑拳为生。那时候,你们那圈子好像还给送了个绰号,叫‘杀神’,对吧。”
肖驰沉着脸,抽着烟,没有接话。
萧白莫便继续,“黑拳那一行,打死人不犯法,也不用偿命。为了钱,你们什么都能干出来。肖驰,你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自己清楚。林悠悠傻,不是所有人都傻。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林悠悠那么好,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她,怎么能给她幸福。”
他目光无波无澜,半刻,吐出一口烟圈儿,道,“林悠悠是我女人,怎么让她幸福,是我的事儿,用不着你一外人操心。”
萧白莫讽刺地笑,“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数,你就这么有自信,自己能赢?”
话音落地,肖驰垂眸,视线在那张清秀脸庞上审度。
他掐了烟头。
昏暗中火星明灭一瞬,终于化成死灰。萧白莫只觉眼前黑影闪过,还未有反应,后脑勺便被一股大力死死扣住,往下一摁,那人的膝盖正中他腹部,剧痛骤然扩散至全身。他咬紧了牙关,刚要说话,那股猛力又往后拉拽,破抹布似的扔向背后老墙。
背脊重重撞击水泥,萧白莫拧眉,弯腰死捂住腹部。
肖驰走近几步。
少年抬手拭去嘴角边上的血丝,疼痛使然,脸色已苍白如纸,“你想怎么样。”
他淡淡瞥了眼地上的人,“你说呢。”
萧白莫并不慌,“想就这么打死我?”
肖驰嗤,站半刻,一把拎起萧白莫的衣领,居高临下,语气冷淡,一字就是一顿,“给老子听清了。老子杀过人,沾过血,十四岁就在黑场玩儿命,你拿什么跟我玩儿,跟我抢女人。”
他唇线笔直,眸色阴沉而凛然,萧白莫看他几秒,心一沉,反应过来什么,“林悠悠昨晚上和你在一起。”
肖驰冷笑,“老子以为挑拨离间是娘们儿才干的事。说些子虚乌有的屁话,往人背后捅刀子,姓萧的,你他妈也算男人?”
萧白莫垂下眼,自嘲似的勾了勾唇,有些难以置信,“她原谅你了?”
“和你没关系。”
“她的父母因你而惨死……不可能。她怎么会原谅你。”
“说了。和你没关系。”
肖驰松开手,直身面无表情地站定,半刻,语气淡淡,“TN非洲分部的假拳丑闻,也是你闹出来的吧。”
萧白莫背靠墙壁,冷着脸没吱声,并不否认。
肖驰说:“你说得没错,我不是好人。过去,我靠打黑拳生存,每一场都是赌命,拿命换钱。林悠悠是个好姑娘,干干净净,我配不上她。”
萧白莫眸光微闪,抬头,目光里浮起一丝惊异。
他居高临下地瞥他一眼,笑,“但老子是个顶天立地的爷们儿,敢作敢当,堂堂正正。再不济,也比你这种人强。我不能给她幸福,你能?”
“……”萧白莫闭上眼,咬咬牙,额角青筋突的一跳。
“林悠悠是我的女人,我当然会疼她爱她,一辈子对她好。这个姑娘的未来我肖驰全权负责,不劳你多虑。今天动手,是让你这个高材生长个记性,别动你动不起的人。我护短护食,见不得林悠悠哭也见不得她受丁点儿委屈,再有下次,保不定我会干出什么事儿来。记清了。”
话说完,少年头顶就扔下来好几张百元大钞。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最终完全消失于夜色。
一眼也没回过头。
清秀少年头靠着墙,无声失笑,嘴角淌着血,眼底有微微湿意。
傻逼。
萧白莫你他妈就是个傻逼。
看来有些秘密,注定永远都只能是个秘密。
风波平息后,眨眼便过去了两周。
生活在此回归正轨。
直到交流团在C大的最后一天,林悠悠都没再见过萧白莫。
K大的带团老师说,萧白莫临时有事,回美国去了。走得很突然,连老师都是在第二天才知道。
方茂听后摇摇头,满脸的可惜,“这样啊。还说抽空跟他探讨探讨学术问题呢,这么牛一人物,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遇上。”
学生甲打趣,“方会长,人家是新闻工作者,你一数学系的,能和萧白莫探讨什么学术问题。再说了,新闻系高材生,你面前不就有一个。”
方茂没搭理他,转而看向林悠悠,随口道:“对了悠悠,萧白莫和你是老同学,他提前走的事儿,跟你说没?”
林悠悠眸光微变,脸上还是笑着,摇摇头,“没有。”
“哦。”方茂见打听不到什么,又聊别的去了。
和交流团的最后一次聚餐,专程选在一家火锅店,一桌子人说说笑笑,图个气氛火热。酒过三巡,除林悠悠和个别学生外,大家都有些晕乎了。
作为为数不多的清醒者之一,林同学责任重大。填饱肚子后,她只能一面抢其他人的酒瓶,一面满脸黑线地思考,等会儿如何送这些美国友人回酒店。
晚上九点半左右。
张静扶着摇摇晃晃的白婷走进洗手间。
白美人对萧白莫有意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张静心下好奇,半揶揄半打探:“你之前不是说,要对萧白莫展开攻势,争取在他回美国之前把他拿下么?没成功?”
白婷已经喝高了,闻言皱起眉,大着舌头摆手,说:“别、别提了。气死我。”
“怎么了?他有女朋友?”
“女朋友……没有。”
“那他怎么对你不感兴趣?”这位文体院院花,向来是全C大公认的尤物。
白婷嗤了声,咯咯咯地笑,“你知道个屁。人家萧大帅哥可是颗痴情种呢。”
“嘘……”白婷竖起一根食指,皱着眉,“我偷偷告诉你哦。其实啊,萧白莫有喜欢的人,就是……”
就在这时,“哐当”一声,洗手间的大门被人从外头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