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校瞬间炸开锅。
袁晓难以置信,“……应瑶,被开除了?”
林悠悠也愣愣的,“好像……是这样?”
班上同学也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应瑶作威作福这么久,德育处这次给力,总算为民除害了。”
“不过,她家后台挺硬的,校董事会都有她家亲戚……学校什么时候这么大公无私了?”
“管他呢。反正是件好事。”
***
风波平息,时间的长河继续往前流。
那件事以后,林悠悠再没有见过应瑶,偶尔有同学讨论,说那个女生已经被家里送去国外上学,有说是日本,也有说是西班牙,版本众多,无从考据。林悠悠听听就过了,不多关心。
日历眨眼撕一张,劲敌一诊考试如期而至。
世上巧合很多,公布成绩当天,将好是袁晓去美国的日子。
这日,阴雨绵绵。
成绩公示榜前,人头攒动,高三生们有的拿手机,有的拿纸笔,记录着自己的各科成绩和排名,或喜或忧。林悠悠发挥正常,这一次,她的年级名次是第五,全市排名第十四,一贯的出色。
同学甲感叹:“林悠悠又是前五名里唯一的那个女生。”
同学乙酸溜溜的:“长得那么漂亮,成绩还那么好。上帝真不公平。”
同学丙嘲笑,“像你啊,成天就知道打扮和花痴,你要有她那么用功,没准儿也行。”
耳畔叽叽喳喳的,林悠悠只当没听见。她抬头,目光定定看向排名的第一位,半刻拧眉,像下了什么决心,转身离开。
第一名:萧白莫。
*
林悠悠去了高三(七)班,教室里吵吵闹闹,并不见萧白莫的身影。她等了会儿,还是不见那人回来,于是无奈,叹了口气,准备打道回府。
谁知经过楼梯拐角时,有人迎面走来,玉树临风,清清冷冷,仍是那副把袁晓魂都勾走的清贵模样。
林悠悠面露喜色,“萧同学?”
萧白莫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走过,顿都不顿,也没看她一眼。
她皱眉,只好追上去,“萧同学?萧同学?……萧白莫!”最后三个字,嗓门儿大,中气足,几乎用吼的。
话音落地,不少同学都往这个方向投来注目礼。
好在萧白莫的步子终于是停下了。
他冷冷瞥她一眼,“有什么事么。”
“没事我也不会来找你的。”林悠悠眉心紧蹙,说话的语气不太好。
萧白莫“哦”了一声,“什么事?”
林悠悠深吸一口气吐出来,道:“袁晓今天就要去美国了,晚上九点半的飞机,我们约好了去送她。”
“哦。”
林悠悠继续:“我听说,你和徐薇已经分手了,就想来问问你,今晚有空没有。如果有话,我希望你能一起去送送袁……”
“袁晓要去哪儿和我没有关系。”萧白莫冷声打断,“我和她不是朋友,没有去送她的理由。”
“你……”林悠悠咬牙,几乎是强忍着怒火道:“袁晓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想在走之前见见你。”
“为什么她想,我就必须做。”
“……”
“我晚上有事,去不了。抱歉。”他拒绝得冷淡而直接。
林悠悠沉默,闭眼捏了捏眉心后点头,“好的,我知道了,很抱歉打扰你。”
这次萧白莫没有回话,而是转过身,冷着脸走了。
后来,袁晓在登上那架把她载往异国他乡,和未知未来的航班前,还是没能见到萧白莫。
他没有来。
那个为她的高中时代增添浓墨重彩的少年,终于彻底从她的青春退场。
那天晚上,云城国际机场的候机大厅里,少年少女们相拥而泣。哭完了,林悠悠伸手去抹袁晓脸上的泪,抱抱她,“到了那边之后别忘了我们,常联系。”
林毅也伤感,皱眉说道:“就是袁姐,别忘了我们。”
“当然,你们俩姐弟还有几十吨的跳跳糖没请我吃呢。”
“好啊,”林悠悠被逗笑,轻轻打她一下,“我每个月都给你寄十箱。”
后来的后来,袁晓终是一步三回望,恋恋不舍地进了登机口。
看着好友离去的背影,林悠悠红着眼,再次怀疑那位玉树临风的年级第一,是一个傻缺加智障——在她心中,袁晓多好啊,模样好,性格好,连家世都好,错过这么好一姑娘,林悠悠由衷祝愿,萧白莫今后买方便面,永远只有调料包。
时光如梭中,不知不觉便到了二月初,又是一学期结束了,各科老师相继给学生布置寒假作业。
高三年级的假期只有十来天,然而作业却是一个月的量。
一时间,(一)班教室怨声载道。
林悠悠收拾收拾东西,背上小书包,哼着歌离开。虽然作业很多,但放寒假嘛,总体来说还是很愉快的。
走出教学楼没几步,就听见有人叫她,嗓音清亮得很:“林学姐!”
她回头,看见一个多日不久的熟面孔。
“小庄同学?”她大眼一亮,“这么巧啊。”
“对呀,挺巧的。”庄寅杰甩甩那头标志性长发,跟着她一起往校门走,闲聊几句后瞄她几眼,清清嗓子小声问:“对了,最近你和舅舅怎么样?”
他突然提“肖驰”,还是这副鬼鬼祟祟的语气,林悠悠心虚,下意识就往旁边挪了挪,同样小声:“……什么怎么样?”
小庄同学一副“你丫还跟我装呢”的表情,伸出两手,大拇指往中间弯几下,挤挤眉毛:“这个。”
“……”这家人的画风差异真的好大呀……
庄寅杰无语,索性放下双手直接道:“我的意思是,你和我舅舅进展还顺利吧?”
咳!
林悠悠被惊得呛到了,咳嗽好几声才缓过来,红着脸,结结巴巴:“进进进展?你怎么……”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我能不知道么,堂堂成华高一扛把子,什么事儿瞒得过我的法眼。”庄寅杰潇洒一笑,“而且你放心,我已经仔细想过了,如果上苍真的要赐我一个舅妈,与其是别人,那还不如是你。毕竟人在江湖讲究一个‘义’字,咱俩是校友,肥水不流外人田。”
“……”她嘴角一抽,对这个逻辑佩服到五体投地。
然后,小庄同学用自己的脸绽出个陈浩南的笑,长发一甩,“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挺好奇的,你跟舅舅现在发展到哪一步?”
林悠悠皱眉,挠了挠脑袋支吾说:“我最近学习太忙,都没怎么和肖先生联系……”
这句话,后半截儿说真的,前半截儿是胡诌的。自从那天之后,她的确只在微信上给肖驰发过一句“谢谢”,其后整整一个月,便都没再主动找过他。
因为,那天……他有点吓到她了呢。
以致林悠悠开始怀疑,当初自己给他打的“正人君子”标签,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旁边,庄寅杰摸着下巴皱眉,一面表示理解,“也是,毕业班是挺忙的。”一面自言自语地感叹,“对个高三姑娘都能下嘴,厉害,我舅舅果然是我舅舅。”
后面那句话林悠悠没听清,“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庄寅杰拍拍她的小肩膀,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总之,林学姐,你这么漂亮人又这么好,我相信你肯定吉人自有天相。”
“……”(⊙_⊙)?
*
冬日的夜格外深黑。
晚上九点半左右,林悠悠下了出租车,脑子里还在反复思索思索庄寅杰那番话,摸黑中前行数米后,她愣住,抬起头,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小区里的路灯坏了。
周围光线阴暗,夜风微冷,昏沉沉一片中,只有零星几户人家的灯火。
她紧了紧校服外套和脖子上的围巾,继续往单元楼的方向走。
突的,背后响起个声音:“躲我呢?”
林悠悠吓得倒吸一口凉气,猛回头,只见不远处的灯杆下倚了一道高大身影,一手插裤兜,一手夹着烟,姿势懒散,浑身都是匪气。
“你……”
她心脏差点儿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惊魂未定,“肖、肖先生?您怎么会在这儿?”
肖驰抽了口烟,双唇间,火星明灭照亮他的脸,那双漆黑的眸盯着她,侵略气息浓烈到极点。半刻,他懒洋洋上前一步,林悠悠指尖一抖,条件反射往后退。
然而来不及了。
肖驰已拽住她手腕,嫩生生的一截,纤柔得他稍用力就能折断。林悠悠惊愕瞪大眼,下一瞬,她眼前天旋地转,后背抵上冰冷的墙,整个儿身子被禁锢在他和墙壁之间。
那人一低头,微冷呼吸几乎触到她的唇,夹杂淡淡酒气,“招惹完了就跑,谁教你的。嗯?”
第16章
林悠悠目光惊闪。
隔得很近, 肖驰的气息全然入侵她感官,密不透风, 甚至连周围的空气都是他的味道。这么近, 这么的近。
近到她能看清他漆黑漂亮的眸,深不见底, 近到只要再多半公分, 他的薄唇就会碰到她的。
“……肖、肖先生,”她背上不由自主地沁出冷汗, 紧张至极,一双大眼瞪着他, 软甜的嗓音有些颤抖:“你醉了?”
她闻到, 他呼吸里有酒精味。
肖驰垂眸盯着她, “没有。”语调清淡,却挑了下眉。
林悠悠听他否认,却更加笃定他是喝酒喝高了, 于是小声反驳,很不相信的样子:“一般来说, 喝醉了的人都会说自己没有醉。”边说边趁机抽手,想要脱身,“你喝了酒, 应该没有开车吧,我给小庄同学打个电话,让他来接……”
话没说完她就溢出声低呼,被他一脸不耐地扯回去, 重新摁到墙上。
细胳膊细腿儿的小姑娘,身娇体软,肖驰大掌一收,单手就能把她牢牢制住。骨节分明的一只手,修长有力,反剪她两手扣到背后,任凭林悠悠有通天本事都撼不动分毫。
她挣了挣,无果,终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那条让她“别玩儿出火”的微信是什么意思了。
惹火果然会烧身。
这时,不知哪里飘来的浓云挡住了月亮,单元楼附近漆黑一片,没有光,也没有往来行人。
“跟我玩儿失踪。”
肖驰淡声嗤了一句,俯身,贴近她,“觉得自己能躲天上去?”
这姿势亲密又暧昧,林悠悠面红耳赤,整个人几乎被他圈进怀里。她羞红了脸,即使这种情况也不忘维持好礼貌,道:“我没有躲你呀……肖先生,麻烦你先放开我,有什么话我们站好再说,好不好?”
两手被反扣在后,这个姿势促使她的腰背被迫往前挺,尽管隔了层厚厚的校服,但他压得太沉,她胸前的柔软几乎紧贴在那硬邦邦的胸膛上。
这姿势,实在是太别扭,也太……羞耻了。
“不用了。”肖驰声音又低又哑。手指头都没动一下,“就这样儿说。”
“……”这样怎么说,说什么,说个大西瓜吗。
林悠悠快被羞愤的海洋淹没,抿了抿唇,半刻,深吸一口气吐出来,硬着头皮强稳着声音不发抖,说:“那请问您大晚上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呢?”
她大眼乌黑,里头隐隐约约跳动着一丝儿克制的愠色,显得愈发亮晶晶。
肖驰眯了下眼睛。
印象中,这姑娘大多时候都很温软,小包子似的,乖巧可爱,能在她脸上看见这种表情,着实难能可贵。
半刻,他笑,黑眸里带出一丝兴味儿,“你生气了?”
她目光飘忽看别处,雪白齿尖轻咬粉色唇瓣,一张脸蛋儿皱巴巴的,没答话。大晚上忽然被人给摁在墙上,动弹不得,脾气再好的人都会不高兴吧!
他又问:“为什么故意躲我。”
“……”这个说法让林悠悠觉得很委屈,她吸了吸鼻子,低头,可怜巴巴地说:“我什么时候躲你了,没有。”
肖驰一八七的个子,身高差距,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一颗毛茸茸的小脑瓜顶。他唇微抿,须臾,懒散吐出两个字:“抬头。”
“……”某人还是耷拉着脑袋。
他嗓音更低,命令式的口吻霸道又匪气,“老子让你抬头。”
这回,那只小鸵鸟终于动了动。像被他粗鲁的口吻唬住了,她缩缩脖子,这才缓慢把头抬起,给他一个粉嫩粉嫩的侧脸。
肖驰一个字就是一句话,“看着我。”
林悠悠乖乖好学生当惯了,经不住吓,这种情况,再不情愿也只能乖乖就范。于是她牙齿轻轻咬嘴唇,调转视线看向他,眸一抬,水汪汪的眸子里通红通红,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
肖驰眉心顿时拧成一个川,“你哭什么?”
“……”她瘪嘴,浓密的睫毛湿漉漉的,眼睛一眨就掉下颗泪珠。
这时起风了,嗖嗖一阵儿往人脸上刮,冷而烈。肖驰闭眼捏了下眉心,手一松,把她放开了。
他低眸看着她,“别哭。”
然而面前的姑娘还是跟没听见似的,抽泣个不停,越哭越伤心。
他静了静,抬手给她擦泪,粗糙的拇指肚划过柔嫩的颊,触感又软又滑。可指尖温度转瞬即逝,很快,林悠悠往后躲了躲,把头别开了。
她揉着眼睛呜呜呜,委屈得不要不要:“大晚上的,专程跑我家楼下来欺负我……你这人怎么这样。”
肖驰没有说话。
她哭起来口齿不太清晰,继续含混道,“怎么是我躲着你?我最近学习很紧张,没有主动找你就是躲着你么?难道就因为我喜欢你,我就应该随时随地想着你黏着你吗?虽然我确实想这样来着……”顿了下,继续呜呜呜,“要没记错的话,你根本都还没接受我。所以肖先生,你不觉得自己很奇怪吗……”
“再说了,你说我躲着你,你明明都没来找过我呀……”
最后那句话,林悠悠自己都不知道,她娇撒得有多明显。
肖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小小的一只蹲在地上,两手抱膝,头埋在胳膊弯,被成华的冬季校服裹得像颗小粽子,须臾,他半蹲下来,和她成同一个高度。
说:“我找你了。”
林悠悠微怔,抬起红肿的眼眸看向他,嫌弃地瘪嘴,“什么时候找过。”
“现在。”他语气随意,漆黑的眸却盯着她的脸,“今晚我就是专程到这儿来找你的。”
猛的,她心跳快半拍,噗通噗通。
周围鸦雀无声,似乎连风都跟着停下来。
“……”林悠悠睫毛上还挂着泪,两颊却微热,因他的话感到波澜悸动。
然后咬咬唇,小心翼翼地问他:“这句话的意思,能理解成……你也有一点点喜欢我吗?”
说这话时,她瞳仁乌黑,脸蛋红扑扑的,甚至还用小拇指比划出了细微距离,显示自己不贪心,“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的程度。
肖驰注意到这个可爱的小动作,眸一深,短短几秒,酒劲儿又上来了。脑子里有某些念头同时窜出,如荒野上的杂草,肆无忌惮迎光疯长。
他埋头,往她的唇贴近。
林悠悠蹲在原地没动,眼睛亮亮的,看着他,一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候,数米外,一束白光蓦的穿透黑暗,照亮他们所处的位置。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熟悉大嗓门儿,在讲电话:“那帮孙子就爱跟咱们抢地盘儿,把兄弟们都叫上,明天南苑球场堵人。……没问题,你哥我什么人,八中校霸,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挂了。”
肖驰被光刺得眯了下眼,一侧目,瞧见小路上站了个身穿球服的少年。
“林毅?”林悠悠眸光微闪,也跟着起身。不料蹲得久了腿太麻,脚一崴,身一斜,竟然往左侧栽倒下去。
于是,当林毅怀抱篮球,把手机闪光灯往上一照时,就刚好看见如下一幕:他姐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扑进了一个高大男人的怀里,那姿态,非霸气威猛不足形容。
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的八中校霸,惊了:“……”
肖驰手臂稳稳勾住她,略低眸,“能站稳?”
林悠悠脸色红透,“嗯”了声,飞快从他怀里出去了,然后捡起地上的小书包,站到两米开外。
不远处的少年一头雾水,看看他姐,又看看那男人,微愣,端详数秒后瞠目结舌,结巴:“你不是肖肖肖……”
林悠悠扶额,补充:“肖驰。”
“对对对!”
林毅眼睛一亮,迈开长腿三两步就跑了过来,兴奋得篮球都扔了,激动道:“驰哥你好,我、我叫林毅,是你的铁杆儿粉!我特别喜欢你,我是看着你的比赛长大的,你是我小学时代的精神领袖啊!”
“……”林悠悠额头滑下一滴冷汗。
肖驰很淡地笑了下,“你好。”
林毅继续说:“上次在Joker我就说您眼熟了,我就觉得我肯定认识您,果然是啊。”
“……”她冷汗变成黑线。
那次你不是根本没把人家认出来吗……
“对了驰哥,”林毅一通神吹海夸,完了才想起什么,撸撸脑门儿道,“你怎么会在我家楼下啊,这也太巧了哈哈哈。”
肖驰看了林悠悠一眼:“我来找她。”
“……”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的八中校霸,又惊了。
小片刻后,等林毅回过神时,那抹高大笔挺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只剩林某同学还在呆呆地挥手。
他皱眉,感到极其难以置信:“姐,驰哥刚才说,他是来找你的?”
“……嗯。”神游。
“他找你干什么呀?”
“……嗯。”继续神游。
林毅给了她一下,不耐烦:“你亲弟弟跟你说话呢!”
说话?
啊!对了!
林悠悠叉腰,十分非常极其严肃地道:“林毅同学,拜托你以后说话过一下大脑。你怎么能说是看着肖驰的比赛长大的呢?显得人家多老一样。”
林毅满不在乎地道,“又没瞎说。我还甩着鼻涕泡子满街跑的的时候驰哥就是世界冠军了。”末了,摇头晃脑一感叹,“远古神话啊,和咱们既不在一个时代,也不在一个次元。”
“……”
*
后来,甚至在后来的后来,林悠悠都很确定,高三寒假的第一个夜晚,是她生命中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转折点。
这一夜,当林毅抱着电脑在峡谷里大杀四方时,她正捧着手机,全神贯注地盯着画面中的微信对话框。
几分钟后,她深呼吸,开始哐哐哐地敲字。
“嗖”一下,悠悠兔的头像发送出一条消息:【捂脸】【捂脸】肖先生……唔,你接受我的告白了对吗?我们是不是勉强算……呃,那种关系了呢( *ω* )?
主要是,他今天虽然有点吓人,但是,都主动抱抱她了呀o(*////▽////*)。
信息发送成功。
等待……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林悠悠瞪眼,屏息凝神,小心脏在胸腔里砰砰跳。
终于,CHI的回复来了:不算。
“……”林悠悠眼睛里的火光噗噗两下,熄灭了,好失望又好难过。
悠悠兔:T-T那你今晚,又是什么意思?
CHI:告白这种事,不适合姑娘家做。
悠悠兔:(⊙_⊙) 咦?
肖驰的下一条消息又来了:换我追你。
林悠悠:“!!!”
又是一条:乖。
……
啊啊啊啊啊!
林悠悠盯着手机上几个字,欣喜若狂,抱着枕头开心到打滚。就这样,滚过来,滚过去,滚过来,滚过去。“咚!”
滚过了头,某粽直接从床上摔下去了……
隔壁,刚刚被对面团灭一波的林毅皱起眉,抬手,“邦邦邦”用力敲了几下墙壁,皱着眉吼:“大晚上不睡觉,你丫抽风呢你。”
*
已是夜里十一点左右,肖宅书房内却灯火通明。
肖驰回完微信,掸了下烟灰,随手把手机丢回办公桌上。这时,房门被人从外头敲响,几声过后,龙洋进来了。
“驰哥,今年欧洲那边儿的联赛还有三个月就开打了。主办方刚刚来了电话,想跟你谈谈赞助的事儿,说咱们要有意愿,就下周五前跟他们联系。”
“知道了。”
“另外——”龙洋笑了下,“瓦伦西亚那边儿的K&D预选赛已经出结果了,有几个好苗子。比赛视频我都拷过来了,你有空就看看吧。”说着,他从兜里摸出个存储器放在桌上。
“嗯。”肖驰应得冷淡,须臾,拉开抽屉摸出条烟丢过去,“这几天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
“没事儿。”龙洋憨笑,挠了下头说,“年年这时候都倒时差,习惯了。”扬扬手里的烟,“谢了啊驰哥。”
转过身,刚握住门把,动作却又顿住。
肖驰:“怎么了?”
龙洋嘿嘿嘿三声,说,“哥,最近我听说了一个事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想跟你求证一下。”
肖驰嗤了下,挑眉,“说。”
龙洋好奇不已:“听说,你准备给大家伙找个嫂子了?”
“……”肖驰抽烟的动作顿住,几秒,撩起眼皮看他,“闲呢。”
龙洋干巴巴地笑,“这不是大家都稀奇么,我就随口问问,不说也没啥。行,走了啊哥。”说完转身,这次是真走了。
门开启又关上。
肖驰掐灭烟头,抬眼,窗外无星无月,夜色很浓,黑暗又阴沉。
三年了,他的世界一如眼前的夜,阴暗而充满灰霾。
可数月前在Joker,他却在满目纸醉金迷的荼蘼中看见了一抹蓝白,干净,纯洁,美好,同样身处浓黑的夜,那姑娘倔强胆怯,头顶却像有璀璨阳光。
“……”他闭上眼,自嘲似的失笑。
十八岁的小女孩儿,林正青和陈兰的孩子,像一种宿命。
今晚如果林毅不出现,他准备对她干什么?
肖驰,你是醉了,还是他妈的疯了。
第17章
次日, 暖阳和煦洒遍城市,小区里, 晨练的大爷, 打太极的大妈,各色人影交织在晨光中, 满满人间烟火味。
一夜好眠, 林悠悠从床上醒来时,嘴角的弧度甚至都还没平下去。
刚穿好衣服, 房门被人从外头敲响。
“砰砰”,然后是奶奶的声音, 道:“悠悠, 起来吃早饭了。”
“诶, 起了起了。”
她应着,一边绑头发一边拉开卧室门,一看, 林奶奶系着围裙站在门口,左右手都没闲着, 各端一杯热牛奶。
“奶奶要出去啊?”林悠悠打量着老太太身上的花裙子,笑笑,顺手把牛奶接过来。
“嗯。你爷爷的老同事来云城了, 总要请人家吃个饭的。”林奶奶已经是七十岁的人了,却依然耳聪目明腿脚便利,平时一口气上五楼,中途都不用歇。她说着, 又去拍隔壁那扇卧室门,嗓门儿微大:“毅毅?林毅?你起来没有呀?”
房门不动,里头呼噜声震天。
林奶奶皱眉,自言自语地念叨:“这臭小子,昨晚上不知道又玩儿了多久游戏,再这样下去怎么考大学。“
林悠悠笑起来,环住老太太的肩膀,语气郑重,“奶奶,你和爷爷有事儿就先走吧,叫弟弟起床的艰巨任务就交给我了。”
”还是我乖孙女懂事。“林奶奶叹气,“你弟弟要有你一半儿听话就好了。”
她一双笑眼弯弯的,不忘叮嘱:“路上注意安全,有事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