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老鬼恶狠狠地低咒,“老子都这德行了,骗你做什么?”
“带路。那玩意儿我今晚就得拿到。”
老鬼喉头一痒,猛咳嗽,半刻才缓过来,吸了口气道,“先送我去医院。录音笔在我相好那儿,很安全。但是我这伤再不处理,得玩儿完。”
肖驰冷嗤,嘴角勾起个讥讽的弧,“干杀手这行,这么怕死?”
老鬼咬牙切齿:“养猪就不吃猪肉?少他妈废话,老子要是半道死了,你这辈子也别想拿到东西!”
肖驰别过头吐出烟圈儿,淡淡的,“你要死在半道,也没影响。我先把你的尸体扔到红灯区喂狗,再问你的相好要录音笔。她不给,我就杀了她。”
老鬼心紧,却故作镇定,“你唬谁!”
肖驰垂着眸,面容冷静地打量他,笑,“不信就试试。”
四周没有光,漆黑又阴森,头顶上方那张脸,表情阴鸷,唇角一弯极浅的弧,残忍冷酷,随便一个眼神都教人不寒而栗。老鬼眯眼,想起这人不久前的作为,明白他不是说着玩玩,定然言出必行。
老鬼疼得全身都抽抽,低骂:“疯子!神经病!”
肖驰没搭理,一脚踹他胸口,把他蹬进去,砰的一声甩上车门。驾车绝尘而去。
*
凌晨三点半,拉斯维加斯的街道依旧霓虹闪烁。
黑色轿车在马路上飞驰。
从12点到现在,肖驰手机一共响了七次,他一个电话也没接。去往红灯区的途中,又响了,他瞟一眼。来电人是林悠悠。
肖驰垂眸,把手机拿起来。
静默几秒后,直接掐了扔到旁边。
车继续平稳直行。
突的,经过一个岔路口时,肖驰突打方向盘,车头陡然调转方向。速度太快,车身由于惯性往侧倾斜,险些翻倒。
后座的老鬼被凌空抛高,头部伤口撞击车顶,疼得他一声闷哼。低骂:“操你妈的!那条路直走到底,谁让你转弯!”
肖驰看都不看他,唇微抿,一声不吭。
老鬼又吼:“老子说不走这条道儿!你聋啊?”
驾驶室里的人只扔过来一句:“不想死就闭嘴。”语气极低,透着狠戾威胁。
黑人愣住,微怔间反应到什么,吃力转过头,透过玻璃往后张望。夜色低迷,距离这辆车几百米远的后方,还有两辆黑色轿车。鬼影儿似的,不知已跟了他们多久。
他瞳孔寸寸收缩,猛瞪大,一刹慌神,“有人跟踪!”顿几秒,“是BOSS派来的人!”
今晚老鬼和BOSS约定,一手交钱,一手交录音笔,他生性狡诈,怕BOSS拿了东西卸磨杀驴,已为自己留好退路。谁知,肖驰半路杀出来,把全盘计划全给打乱。如今追兵赶来,毋庸置疑只有两个目的。
一,抢录音笔。
二,杀他灭口。
走神的功夫,整个车身竟又是一阵剧烈颠簸,灵活如蛇,窜进一条小道。
肖驰扫了眼后视镜。
三辆跟踪的车,五分钟不到,被他甩开两辆。最后这辆紧追在后,避开闹市区,车窗落下,似将有动作。
老鬼按咬牙,声音微抖:“妈的!他们带了家伙!”
话音刚落,黑洞洞的枪口便已支出,枪管上装消音器,只“叮”几声,几粒子弹便撕裂气流迸射而出。
老鬼失血过多眼前昏花,只能仰倒着身体呼吸急促。
肖驰凛目,方向盘在他手里有了生命,车身S型前移,飞速闪避。
子弹击不中要害,全陷入铁皮。
小路蜿蜒,前方数米便是尽头,空旷马路映入视野,街灯冷黄,满目开阔。他侧目,注意到街边路灯轻微震荡,几只飞蛾扑俯灯罩,巨影摇晃明显。又看一眼后视镜,黑洞洞的枪口越逼越紧。
肖驰唇线笔直,眯了下眼睛,眸光冷静到极点。心头估算。
然后,他一脚油门轰到底,车身模糊,利影如飞。背后BOSS的人以为他要逃脱,也急忙提速猛追。
却突的,情形惊变。
肖驰重踩刹车,飞驰的轿车出于惯性重心偏移,整个车尾几乎离地,趁这刹那,方向盘往侧面打死,九十度急转甩尾退至墙边,重重落地。
与此同时,大路上一辆重型卡车将好开过来。
后面车上的人大惊失色,想停,却来不及了,整个车身高速冲出小路,重重撞上大卡车的车尾——
“轰!”
一声巨响撕裂天际。
大货车被撞得与路线偏离数米,小车车头凹陷变形。路人惶然惊叫,看热闹的,拍照发博的,报警的,霎时间,整条大路堵得水泄不通。
小路上的黑色轿车无声无息驰出,平稳驶离。
半刻,
驾驶室车窗落下,甩出一截烧完的烟头。
*
老鬼没说谎。
录音笔的确就在他相好那儿。
女人叫贝拉,西班牙国籍,三十来岁的年纪,容貌姣好,风尘媚俗。肖驰找到那女的时,她刚做完一单生意,靠在出租屋的破门上,抽事后烟。之后,看见满脸是血的老鬼,她的表情大变,显然很惊恐。
之后,
贝拉对肖驰说,要录音笔,可以,但不是无偿。
肖驰同意。
他做事,向来一码归一码。从始至终,这女人和整件事都没有牵连,他这一找来,之后她的麻烦便会接踵而至。林母录下的东西是个秘密,那位“BOSS”想毁的,绝不仅仅是录音笔。更有接触过这段录音的所有人。
于是他给了西班牙女人一笔数目不小的钱。
贝拉很高兴,很快便把老鬼给她的录音笔,找了出来,交给他。
录音笔式样老旧,笔身斑驳脱漆,已很有些年头。肖驰垂眸,打量片刻,掀起眼皮看向黑人,语气淡淡:“你确定,没有动过里面的东西?”
老鬼说是,“这玩意儿是老子的保命符,没有它,BOSS早把我弄死了。这几年,我一直拿它当耶稣供,按期保养充电。”
肖驰摁下播放键。
很快便有电流的沙沙声传出,确实没坏。没等听见人声,便又重新给关了。
贝拉拿出纱布和酒精,准备给老鬼处理伤口。她笑着,一口英语带着浓浓的巴塞罗那风情,“现在我们有了钱,就不用待在这里了。我们可以去其它地方落脚,没有人能找到我们。我们明天就离开吧。”
老鬼疼得满头都是冷汗,根本没听见她在说什么。
回答她的是肖驰。
“只能你一个人离开。”
贝拉怔住,“什么?”
肖驰抽着烟,笑,眼底冷冽如冰,“因为这个杂碎,我要带走。”
这句话,沙发上的黑人听得很清楚。他暴怒:“肖驰,录音笔你拿到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他冷淡,“既然我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你也就没用了。”
整个光线昏暗的出租屋,有数秒钟死寂。
突的,老鬼低吼一声撞翻桌子,手脚还捆着,不能用,只能倒在地上拼命向门口挪蹭。换别的人,这么重的伤势加一路逃命,早就昏死过去,但这人是职业杀手,体质过硬生命力顽强,竟还有力气来一番困兽之斗。
女人尖叫着躲到旁边。
肖驰面无表情,一把拎起黑人,重新丢回车上。汽车发动的前一秒,黑人趴在车窗上拼命给女人做口型,眼底惊恐交织绝望。
女人缩着身体不停发抖。
但看懂了。他要她报警。
那中国男人一身的凶煞戾气,老鬼落他手上,肯定不会有活路。与其被折磨死,老鬼宁肯自首。
凌晨五点半,天边泛起丝惨淡的白。
黑人体力已达极限,在没有丝毫力气挣扎,倒在车后座,出气多,进气少。整个车厢里弥漫着一股子浓烈血腥味。
肖驰车停在一处空旷地带,边听录音,边抽烟。
录音并不长,埋葬了六年的内情和真相,几分钟功夫,便已大白于世。
他昂头吐出一口烟圈,青白色的浓烟升上半空,打旋儿,成圈儿,模糊视野。
这地方很偏僻,寂静无人,不必说,自然是个杀人抛尸的好地方。
半刻,一根烟燃完,肖驰下车,拉开后座车门,把黑人提起来丢到地上。老鬼此时手无缚鸡之力,头昏眼花,只依稀瞥见一道幽冷白光,是他的军刀。
他瞬间惊恐地瞪大眼。
肖驰弯下腰,拿刀尖刮黑人的脸,眉眼一挑,阴森玩儿味:“怕?”
老鬼哆嗦:“别,兄弟,别……杀你女人的父母是‘BOSS’的意思,我是个杀手,只接单,其它什么都不知道。求你别杀我,别杀我。”
他一哂,语气轻得可怕,“当年他们可连求的机会都没有。”
锋利刀尖晃花人眼。
突的,肖驰眸色骤寒,军刀寸寸没入黑人左胸。
煎熬苦等整整六年。
刀再进几公分,林父林母两桩命债,就能讨还。
老鬼的感官已经迟钝,疼痛不明显,但濒死之际,视觉折磨比痛楚更要命,他声音发颤,“肖驰,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会坐牢,会万劫不复。我死不足惜,但你得想想你自己……”脑子里忽然想起什么,眼前一亮,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想想你女人,你这么年轻,应该还没有孩子吧?”
话刚落,对方动作蓦的僵滞。
电光火石间,肖驰脑子里闪过一张雪白柔美的脸,那姑娘软软笑着,两颊各映一枚小梨涡。就在数小时前,她还傻里傻气地吃了整条比目鱼,跟他炫耀,说自己吃下了童话里的爱情。临行前,她叮嘱他要注意安全,早去早归……
握住刀柄的五指,缓慢松开。
就在这时,一阵警笛声骤然撕碎死寂。
肖驰脸上沾着血迹,抬眼眸,远方薄雾破晓黎明东升。
他看见了阳光。
*
老鬼最后没有死。
肖驰把录音笔,和当年车祸真正的肇事司机,一并交到了警局。美国警方调取资料,确认这名重伤的黑人,即是臭名昭着的国际通缉犯,职业杀手,代号老鬼。
老鬼特殊的身份背景,使肖驰的“故意伤人”,变成了“防卫过度”。
于是,这天上午,张助理起床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给他们老板交保释金。据说,警方抓肖总的原因,是肖总被打了,但还手还得太重。
一不小心,就把对方打进了重症监护室。
张航觉得肖总真尼玛是个人才。
尽管已做好了心里准备,但张航见到肖驰时,还是震惊了。无法相信,眼前那个一身凛然煞气的糙痞狠汉,是平日那位西装革履的大总裁。
张航对肖总的敬佩之情,更上一层楼。
这天下午两点左右,肖驰在其它酒店洗了澡,换了衣服,才回去见林悠悠。
一进门,就看见那只小狐狸盘坐在沙发上,插着腰,鼓着腮,气得头发丝儿都快烧着。小狐狸气极了,凶巴巴地问他:“不回来过夜也不说一声。整晚加整个上午不接我电话,肖驰,你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
她脸很白,被他养得太好,皮肤娇嫩,吹弹可破。
鼓腮的样子,圆嘟嘟的,莫名使人联想到包子。他的狐狸馅儿小包子,很美味,也很可口。
肖驰安静地看她片刻,没说话,直接把她拽过来发狠地吻。
她还在气头上,扭来扭去地挣,挣不开,便抬腿踢他。
肖驰直接把她拦腰抱起,压进床铺。
小狐狸继续跟他闹着脾气,挠他腹肌,捏他下巴,怎么都要他给个交代。
他闭上眼,亲亲她的额头,声音低低的,透着疲惫和沙哑,“嘘。乖,听话。等我睡醒跟你说。”
之后的事交给明天。
现在,肖驰只想抱着他的姑娘睡个好觉。
第80章
肖驰这一觉, 睡得很长。直到夜里十点多才醒。
睁开眼,四周呈现一种浅而温暖的橙黄色, 光线稍暗, 来自床头那盏灯。落地窗外夜景繁华,但没有一丝声音, 整个空间安详, 静谧。
手臂上的重量轻巧娇软,肖驰低眸, 看见林悠悠就睡在他怀里,像个小小的人肉抱枕, 被他的手臂和右腿禁锢, 雪白侧脸陷入枕头和长发之间, 唇微嘟,呼吸轻浅平缓。
灯从上方打下来,她置身暖光里, 柔柔弱弱,仿佛易碎的瓷娃娃。
肖驰目光平静, 盯着那张红艳艳的小嘴看。
没多久,便低头去亲。
软软的两瓣儿唇,小而薄, 柔嫩得不可思议,他轻啄浅尝,无法满足,便拿舌尖撬开她的唇和齿, 长驱直入。
小小的舌头。很甜。
肖驰微起身,大手捏住林悠悠的下颔,逗着玩儿似的,慢条斯理吻她。
睡梦中的姑娘被吵醒,皱皱眉,含混地咕哝了一声,还处于状况之外。嘴里的不速之客一直勾她,招惹她,不让她睡觉。好讨厌。她下意识地抬手推搡。
粉白指尖抵在紧硕的胸膛上,推推,推不动。
对方非但不停,还单手钳住她两只腕子,固定在头顶,把她整个人压进柔软的棉被。越吻越深,像一个溺水太久的人,忽然接触到空气,于是大口吞噬,贪婪掠夺。
他亲得她有点疼了。
于是林悠悠睁开眸子,彻底醒了过来。有些茫然又有些迷糊地望向肖驰。
他便突然停下来,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那双漂亮的清黑色瞳仁,此时浓得像墨,深不见底。
她心尖一颤,被他看得害怕,出于本能地捏住被子,往后缩缩,嗫嚅道:“……怎么了?”忽然又想起他从下午开始睡,到现在都没进食,便又问,“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行李箱里有曲奇和华夫饼。”
肖驰低头亲她的耳朵。沿着耳廓一路往下,到耳垂时,轻轻咬住。
他哑声,“你好甜。”鼻梁蹭蹭她的脸蛋,下巴,脖子,锁骨,最后停在睡裙领口,那里大片雪白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中,体香温热,丝丝缕缕钻出来。
肖驰吻上去,怀里的姑娘瞬间一抖。
他轻笑,闭上眼呢喃,嗓音低柔得要命:“这儿最甜。”
林悠悠的脸,已经不能用简单的“红”来形容。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烧烤架上的虾米,濒临被蒸熟的边缘。她甚至怀疑肖驰是故意的。他总说想吃了她,大概就是希望她熟透,然后把她蘸了酱吞进肚子里。
厮磨好一会儿,他又开始吻她。
吻着吻着,就去扒她的衣服。
肖驰觉得自己真他妈废了。
和林悠悠待一块儿,他脑子里没法儿装别的,除了想亲她,就是想上她。这只小妖精太漂亮,也太勾人,穿着件卡通睡裙,什么都不做,也能迷得他神魂颠倒。
以前,他总认为她是老天爷派来讨他债的。他这辈子,从一开始就注定要着她的道,栽在她手里,当她的裙下之臣。
现在,肖驰觉得这没什么不好。
欠她父母的,他已经还清,欠她的,他们来日方长,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来爱她,疼她,为她遮风挡雨,披荆斩棘。
之后自然而然又是滚床单。
林悠悠还挂着正事,想问肖驰昨晚的去向,但没说上几句话,便被他折腾得只剩哭音儿。
她愤愤又委屈。
认真算算,她和肖驰的单独相处,半数光阴都耗费在这事上。肖驰心情不好,要拖着她上床;肖驰心情好了,还是要拖着她上床。他就是个床精。
林悠悠以前时常抗议。她希望他能修修身,养养性,尝试着禁欲一段时间,和她一起走出家门,踏踏青,做做公益,不要总把大好青春浪费在床上。
肖驰对她一贯都很好,疼她爱她宠溺她,称得上百依百顺,唯有这事,他压根儿不听她劝。
抗议的结果很悲惨。她不忍回忆。
吃过大亏,林悠悠后来也就乖了,累是累,还是尽力配合。毕竟那种事,她虽然累了点,大部分感受还是很好的。肖驰颜太正,光看他那脸,那身材,她就能愉快得飘飘然,更别说,她家男神的尺寸和技术,还都是绝佳了。
只是……
这一次,林悠悠实在有些受不住。
肖驰昨晚出门前,和她在房间里关了三十多小时,现在,距离上场恶战过不到一天,她元气还大伤着,他就又来了。
于是她不停地呜呜哭,小模样又气又可怜。
他一副心疼她进骨子里的姿态,抱她,吻她,柔着嗓子哄,动作却截然相反,越发狠劲。
林悠悠怒,忍不住拿脚踢他。
却被他勾着腿窝顺势抱起来,压到桌上。她无语,哭得更凶。这下好了,他如愿以偿,要把她当大餐吃掉了。
她真的好可怜T T。
姑娘两颊红红的,哭得梨雨带花,越求,声音越破碎娇软。肖驰听了,想停都停不了。她是真傻,而且傻得很可爱,不知道这种时候的拒绝,到男人那儿,比什么劲酒烈药都刺激。
他的小东西,他的小狐狸。
肖驰把林悠悠死死扣在怀里,肌肉紧绷,汗水顺着发梢往下淌,从他身上,流到她身上。
昨晚上,压了他六年的担子,终于卸下。
他不再有罪孽和遗憾。
“……”肖驰在狂乱中找到他深爱的唇,发狠似地啃噬,亲吻。
此时此刻,太阳在天上,也在他的怀中。
他的生命只剩坦途,
一切光明。
*
后来林悠悠是被饿醒的。大半夜。
她还疲倦,眼皮耷耷没有睡够,却扛不住肚子里的空城计,只好睁眼。头顶上方被什么抵住,她探手一摸,棱角分明坚硬扎手,是肖驰的下巴。
头顶呼吸沉稳而均匀。
(⊙⊙)
林悠悠眨眼,意识到他还没醒,动作便轻起来,小心翼翼,把横在她腰上的修长臂膀抬高,小心翼翼,放到床上。
很庆幸,当她脱离开禁锢时,肖驰还没醒。
于是她掩了掩心口,光秃秃的脚丫伸出床沿,去勾被他扒下来扔地毯上的睡裙。刚碰到,还没使上劲儿,背后一股大力便把她扯了回去。
肖驰眼睛都没睁,收拢双臂把她抱紧。继续睡。
林悠悠愣了下,指尖戳戳他胳膊,试探着,小小声地问:“你醒了吗?”
头顶极淡地“嗯”了声。
她又问:“你饿了吗?”说着顿住,很必要地补充一句:“唔,我是说肚子。”
头顶默几秒,然后又是一声“嗯”。他从昨晚到现在,粒米未进。
闻言,林悠悠的眼睛就亮了起来,“那我给你做宵夜。”
肖驰嗤,拿手掐那把小细腰,声音还有点儿哑,“你还会做吃的。”
林悠悠痒得直躲,扁嘴说,“真的会。我们寝室的宵夜都是我做,很好吃。”
她不着寸缕,光下,露在被子外的肩头雪白莹润。他埋头吻吻她的肩,然后淡笑,“好。”
数分钟后,一杯粥不像粥,牛奶不像牛奶的东西出炉。
林悠悠递给肖驰一把勺子,满脸期待:“吃吧。”
肖驰瞥了眼那杯子,闻到一股子甜腻腻的奶香味儿,于是眉拧成川,说:“这什么。”
林悠悠说:“糊糊。”
他挑眉,“能吃?”
她抬手打了他一下,“怎么不能?你都不知道多好吃。”边说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嘴里,闭眼陶醉,“这是全脂牛奶和曲奇做的,我还加了奶酪,棒呆。”
肖驰尝了半勺。
奶香四溢,味偏甜,口感比芝麻糊更稀。然后拿起杯子,斜靠着电脑桌,打量,“自创?”
“不是。”她摇头,顿了下,声音轻柔:“小时候妈妈工作很忙,早餐经常给我和林毅做这个。大概是她自己发明的吧。她以前喜欢在牛奶里面加奥利奥,但是黑乎乎的,不好看,我就给换成其它的了。”
话说完,屋子里便没声音了。
肖驰目光落在她脸上,眸很深,神色不明。
林悠悠笑,“诶,你别拿这种眼神看我啊。我挺好的,没事。”
半刻,肖驰垂眸,放下杯子,去牵那两只小手,握紧。
他语气很平静:“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肖驰说:“当年肇事逃逸的那个人,找到了。林伯母留下的那支录音笔,也拿回来了。”
“……”林悠悠愣住,旋即失色大惊,“你说什么?凶手找到了?”
肖驰点头。
她眸光闪了闪,端详他脸色,突的,反应过来:“是昨晚?你昨晚就是去办这件事了?”
他说:“对。”
林悠悠心口抽痛,五味陈杂,一股气血蹿上头顶,瞬间,眼眶便红了。她反手用力握住他的,声音很近,也很抖:“凶手在哪儿?他现在人在哪儿?”
“受了重伤,现在在医院,能不能活下来还不确定。美国警方已经立案,重查当年那起车祸。”
她拧眉,良久才点了点头。
肖驰静半刻,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勺,微用力,她整个人到了他怀里。他抱紧她,嘴唇轻轻碰了下她的眉心,沉声道,“悠悠,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今后你有我。我会一辈子爱你,疼你,给你最好的一切。好不好?”
林悠悠答应他:“好。”
*
次日晚上,林悠悠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外见到了老鬼。
隔着一层玻璃,她看见,那个黑人身上插着各种管子,从头到脚都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几乎分辨不出容貌。只剩一口气,苟延残喘。
那一刻,她的感受难以形容。
仇恨,愤怒,憎恶,还有父母沉冤昭雪的喜悦……无数情绪交杂。她以为自己会哭,会崩溃,会拍着玻璃墙痛骂质问,但最后,她什么都没有做。
沉默而安静。
老鬼是全球通缉的要犯,美国警方说,他的案子,已经转交国际刑警。老鬼牵涉到的大人物太多,为了防止他在受审前被灭口,国际刑警安排了专人守在监护室外,24小时严密保护。
张助理在和国际刑警交涉。
数分钟后,领头的那个白人略有松动,同意他们进去一个人,和犯人对话。限时五分钟,并保证绝不伤害犯人。
林悠悠换上隔离服,进入。
病房里四处都惨白一片,静极了,只有各类医疗器械运作时的声响。她站在病床前,冷冷俯视着杀死她双亲的罪犯。
老鬼眼珠转动,看向她,动了动唇,发不出什么声音。
林悠悠知道他想问什么。于是她寒声用英语道:“我叫林悠悠。是肖驰的妻子,被你杀死的那两个记者的女儿。”
黑人整张脸都在纱布下,没人看得见他的表情。
只是在林悠悠说完后,他目光明显惊愕,然后,变得有些复杂。
林悠悠打量一下老鬼的周围,讽刺扯唇,“看来,我们中国的‘因果报应’没有骗人。你活不长了。”
老鬼艰难开口,发出几个音节:“……别放过……BOSS.”
林悠悠面色冷漠,装过身,不想多待。
又听见病床上的罪犯蠕动双唇,莫名,竟吃力地挤出一个单词:“对不起……”
她身形顿了顿。
然后,冷淡一笑,“如果道歉有用,这世道还要警察做什么。”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从医院出来接近中午。
庄寅杰给林悠悠打来电话,说在海湾赌场附近找到一家不错的牛排店,要她带着他舅舅过去吃午饭。
黑色越野车在拉斯维加斯的马路上疾驰。
这辆车是肖子涵从纽约空运过来的。她担心肖驰他们这段时间在拉斯维加斯用车不便,便给他们运了一辆过来。
骑士十五世,八位数起价的豪车。而且,还是顶配。
林悠悠从张助理那儿知道这辆车的售价后,惊了,“……姐姐太壕了。这么好的车,居然就这样借给我们开?”
张助理笑了笑,说:“这也没什么。这辆车,本来就是涵姐三十岁的时候,肖总送她的生日礼物。”
于是,林悠悠更惊了。
她以为自己只是追了个男神,没想到,一不留神就嫁入了豪门 。
然后她看肖驰的眼神就变得极其古怪。
对方倒是一脸自如,伸手捏捏她的小脸蛋,随口问:“刚才跟老鬼说什么了?”
林悠悠摇头,“没什么……他跟我道歉来着。我没有接受。”忽然又想起什么,脸色微变,“对了,他还让我不要放过BOSS……谁是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