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瓶白酒的酒劲儿开始上头。
肖驰吻着她,闭上眼,心甘情愿做她裙下臣民。
唇舌得到解脱,林悠悠皱眉,抵着他的宽肩,颤声抽噎道,“肖驰,等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话没说完,变成一声惊呼。
他大手掐住那把小腰,举高一抱,脸深埋进她温暖的心口。
林悠悠吓坏了。条件反射抱住他脖子,长腿环住他的腰。光溜溜湿漉漉的一只,浑身所有曲线都与他紧密相贴。
肖驰说:“嘘。”
他轻轻咬住她的耳垂,嗓音低柔,而喑哑,“什么都别说。”
她手胡乱往上攀,摸到他的脸和眉眼。她问他:“你醉了?”
他唇微张,含入她的指尖,“没有。我很清醒。”
从一切开始之初,到如今,一直都无比清醒地,为你沉沦至死。
*
情潮弥漫开,便收不住。
这个酒店规格普通,卫生间的面积也很狭小,他人高大,往那儿一站就占据完淋浴池的大半空间。于是他只能把她压在墙上。
漫天的水花和蒸汽中,她像个洋娃娃,被他紧抱在怀里,红着脸,剧烈颠簸,呜呜呜地哭。
肖驰低头吻她的眼泪,轻抚她滚烫的颊,和淌着水的发。
动作也跟着柔下来。
她迷迷糊糊的,咬住他肩膀,骂他是坏蛋。每次都只知道欺负她,简直坏到了骨子里。
肖驰答是,亲她的额头,“我是坏蛋,是禽兽。坏透了。”
林悠悠更用力地咬他。这本来就是事实。
相识之初,她以为他是清风明月,接触日子长了,发现他痞气冲天,对她更是不折不扣的大流氓。她以为他冷淡坦率,性格直接,没什么弯弯绕绕的心思,后来才发现,他为人冷而狠,腹黑莫测到极点。
他们相识相恋这些年,已经谈婚论嫁,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如果不是萧白莫点燃引线,他肯定还会继续瞒着她。
他说不想她失去快乐和无忧无虑。
他怕她不原谅。
所以选择在漫长的六年中独自承受,负重前行……
林悠悠哭得更凶,呜咽着,跟他赌气似的道:“你这么坏,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他声音很低哑,“我爱你就够了。”
她掐他,小手胡乱拍打他紧硕的胸肌和肩臂,嘴里抽抽噎噎,含混地说着什么。
肖驰听不清楚。也不想听清楚。
他抱紧她,吻住她的唇,把他的印记一下一下,狠狠地,烙在他心爱姑娘的至深处。
其实都无所谓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什么都已真相大白,她接不接受,原不原谅,都无所谓了。肖驰只知道他爱她胜过所有。
她是他的。
最后的最后,热水和激烈情事带走林悠悠大半体力,她哭着哭着,就在他怀里昏睡过去。
肖驰头埋在她肩窝位置,呼吸混乱,好一会儿才慢慢退出来。
“我怎么可能放开你。”他亲吻她的唇,轻缓地,沉声低语,
“除非我死。”
*
林悠悠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窗帘没拉,金色晨光暖洋洋地照进房间,驱走彻夜寒意。她哭了大半夜,眼睛还很肿,有点疼,只能尝试着缓慢掀起眼皮。
“醒了。”背后传来一道嗓音,低低的。
“……唔,嗯。”她嗫嚅着回答。这才察觉到腰间沉重,横着一只有力的手臂,源源不断的热气从背后蔓延过来。
很温暖。
被子底下,他和她亲密相拥躺在床上,不着寸缕。
短短几秒光景,昨晚的记忆如洪流一般回到脑子里。林悠悠微拧眉,咬了咬唇,翻了个身面向背后那人,说:“肖驰……你说话不算数。”
她记得很清楚,进房间的时候,他明明承诺过,不会碰她。
肖驰面色平静地看着她,语气很淡,“抱歉。没忍住。”
“……”有时候,她是真的不懂,这男人是怎么做到这么淡定地说出这种话的。
林悠悠脸色微红,别开目光不看他,静了静,思考片刻才轻声道,“先起床。我有事情要跟你谈一谈。”
肖驰把她搂更紧,动都没动一下,盯着她,“你说。”
她有点无语,“……还是先把衣服穿好再说。很正经的事。”
“我这会儿怎么不正经。”
“……”林悠悠默,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半刻,她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像下定什么决心一般,支吾着道,“首先。昨天晚上,你在卫生间里对我……那样那样的事,看在你喝了酒的份上,就算了。”
肖驰嗯了一声,面色冷淡,抚摸她发丝的手指却轻微收紧,语气如常地说,“还有呢。”
她垂着眸,“还有就是,我爸妈那件事。”
屋子里有刹那死寂。
肖驰唇微抿,一声没吭。
林悠悠声音沉了些,继续道:“肖驰,其实这几年……”她低下头,嗓音微颤,“你没有必要这样折磨自己。”
肖驰竟怔了下,“……你说什么。”
她静默半刻,抬起眼帘看他,眸中闪烁着丝丝泪光。她说:“根本不存在你说的原谅和不原谅。因为发生那件事,从始至终,你都没有任何错。你没有必要折磨自己,更没有必要,因为对我父母的愧疚,放弃你的拳手生涯。”
他眉心拧成一个川字,低声,“林悠悠……”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林悠悠轻声打断,含笑哽咽道,“我的爸爸和妈妈,是两个伟大的新闻工作者,报道事实,揭露真相,维护正义,原本就是新闻工作者的本职。如果当年不是他们,换成我,我也会和他们做出同样的事;如果当年不是你,换成其它遭遇黑幕而又无可奈何的人,他们也会做出同样的事。你明白了么?”
“作为被黑幕的运动员,你是受害者,你没有错,作为记者,他们要追查真相,他们也没有错。唯一有错的,是制造当年那场黑幕的人,是雇凶杀害爸爸妈妈的人。”
“你为他们愧疚了六年,自责了六年,真的够了。”
“没有所谓的赎罪,也没有所谓的亏欠,你只是做了每个身处黑暗的人应该做的事。你没有错,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话音落地,肖驰漆黑的眸盯着她,仍不言声,沉默。
林悠悠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认真道,“你知道吗?爸爸妈妈很喜欢你。他们写了很多很多关于你的报道,他们说,你是一个神话,是一个民族的骄傲,是中国拳坛的未来……所以,当年他们那么执着地追查真相,既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们国家的荣誉。”
“他们不会怪你。我也不会。爸爸妈妈也会希望我们幸福的。”
“所以……”
小手轻轻握住他的大掌,收紧。她眼角滑下两行泪水,直视他的双眼,语气柔和而坚定:“肖驰,放下吧,你原本就无罪,不用等待任何人的原谅。我们的未来很长,我们还有好多事,要一起去做。不是么。”
好半晌,肖驰闭上眼,手臂收拢抱紧她,头深深埋进她的肩窝。
不知是不是错觉,林悠悠感觉到一阵湿意。
又过了良久,肖驰湿了眼眶,沙哑道:“悠悠。谢谢你。”
那一刻,窗外阳光灿烂万里无云。
他便知道,自己终于得到救赎。
*
他们离开酒店已经是下午。
林悠悠体力消耗巨大,饿得不行,刚一出门便带肖驰直奔C大后门的小吃街。
周六的缘故,这条街极为热闹,四处都是结朋伴友出来游玩的学生。
她找到一家烧烤店,坐进去,拿菜单点菜。
“……再要一份烤茄子。暂时就这些,谢谢。”
“好嘞。”店家脸上笑盈盈的,回厨房忙活去了。
肖驰那张冷漠的脸,已经重归一贯的波澜不惊。不多时,他问店老板要了一个刚煮好的鸡蛋,面无表情地剥。
林悠悠探首看两眼,扁嘴,“这是拿来烤的,这样吃很浪费。”
蛋剥好了,露出白滑圆润的蛋白。
他撩起眼皮看她,说,“过来。”
她莫名,倾身往他靠近了些。
肖驰直接把蛋贴在了她眼皮周围,神色专注,动作轻柔地来回滚动。她一怔。原来是给她敷眼睛的。
大庭广众之下,这对男女的容貌本就招摇,加上这样亲密的举动,其他桌的人全都悄悄打望。
林悠悠察觉了,尴尬地咳了声,把鸡蛋接过来,“我自己来吧。”
肖驰也没说什么,垂眸,拿杯子喝了点茶。
她边滚鸡蛋,边忧心忡忡,“我这样子……肯定有点儿丑?”
肖驰眼皮都没抬一下,“岂止有点儿。”
“…… ”她一卡,从桌子底下轻踢他一脚,不高兴地小声嘀咕,“还敢笑我。我还有事情要问你呢。”
他眼底一丝笑意转瞬即逝,淡淡的,“你问。”
林悠悠放下极淡,唇微抿,神色沉下几分,低声问:“听说,那个撞我爸妈的逃逸凶手,拿走了一样东西?”
肖驰眸色微寒,“一支录音笔。”
她瞳孔放大了些,“原来还真有一支录音笔。”
毋庸置疑了,那东西既然是她妈妈的,就肯定和当年的事有重大关系。八成是查出真相的关键。
肖驰说,“那个杀手,我找了他整整六年。两年多以前,肖子涵在美国发现了他的踪迹,但没有抓到人。不过就在最近,有朋友告诉我,他又在拉斯维加斯出现了。”
林悠悠诧异:“拉斯维加斯?”
“没错。”
肖驰扯起一边嘴角,弧度冰冷,“再过几个月,今年的UFC就该开幕了,那人出现,看来又有好戏。”
“难怪最近陆嚣训练得那么卖命……你打算让他去?”
“嗯。”
林悠悠静默几秒钟,咬了咬唇,说,“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
肖驰说:“我向你保证,你父母的事,我一定会查得水落石出,还他们一个公道。至于你,只用做两件事。
“……什么事?”
他掀起眸子,直勾勾地瞧她,“一,上你的学;二,嫁给我。”
“……”林悠悠一呆,两颊微微泛红,皱眉支吾,“我们下个月是订婚,又不是结婚……怎么算嫁。”
“没区别。”
她扁嘴,小小声地冒出一句话来:“明明都还没有求过婚T T。”
肖驰眉峰一挑,“大点儿声,我没听清。”
林悠悠干笑,“……没什么。”
半刻,肖驰把水杯放在桌上,发出沉闷一声响。他食指勾了下她的脸蛋,漫不经心道,“问完了?那换我问你。”
“问我什么?”
他眯了下眼睛,眸色极冷,“跟你胡说八道造谣生事的孙子,是谁。”
第68章
这天傍晚。
萧白莫第十九次拨出一个号码, 仍没有回音。
他眼眸垂得很低。然后放下电话,神色如常。
对面, 正在吃饭的方茂伸出右手, 想拍他的肩,语气关切:“怎么了白莫, 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心不在焉的, 想什么呢。”
萧白莫极淡地笑了下,侧过身, 不着痕迹避开触碰,道:“好久没回云城, 有点水土不服。没怎么睡好。”
他洁癖严重, 一向不喜任何人近身。
C大的学生会长是个阳光大男孩, 对方眼底流露出的嫌恶,他压根儿没察觉,只笑笑说:“这样啊。你很久没回国了?”
萧白莫放下筷子, “上次回来是前年暑假。太忙。”
“难怪了。”
方茂说着,目光四处寻找一番, 忽然想起了什么,侧头,问身旁的白婷, “社联的林悠悠呢?从昨晚开始就没见到人。”
后者耸肩摇摇头,说:“昨晚晚会开始的时候还在,后面就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方茂脸色微变,作势摸手机, “我给她打个电话。”
“关机。不用打了。”清冷嗓音冷不丁地响起。
话音落地,所有人都是一怔。
方茂诧异道:“你怎么她电话关机。”
萧白莫抬起眸,目光静而冷淡,“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一共给她打了十九个电话。都没人接。关机。”
他说这话的语气,神态,自如平常得像在讨论一道数学题目。但其他人却更惊了。
学生会的两位美女会长相视一眼,面色狐疑不定。之前,她们向林悠悠打听萧白莫,得到的回答是,他们虽是高中同学,但一点都不熟。多年来,没有任何联系。
十九个电话……
显然,这位来自K大交流团的萧白莫,对社联的林悠悠副主席,关心程度,貌似远超过普通老同学。
一桌人就这么陷入了沉默。
气氛变得颇尴尬。
“咳……”方茂干笑了几声,打圆场,“可能是林悠悠手机出了问题,或者忘了充电。这么大人了,出不了事儿,咱们别自己吓自己。”
高等学府里人才如云,能过关斩将混到学生骨干这位置的,几乎都是人精。众人当即点头附和,心照不宣,都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根据学校安排,今晚交流团的行程,是参观C大的校史陈列馆。
白婷人长得漂亮,声音甜,口语也好,理所当然被安排成讲解员之一。
整个过程,她笑盈盈的,几乎一直在萧白莫身边打转。
校史自然也要讲解,但这女孩儿更多时候,是在跟萧白莫说别的。聊聊美国的风土人情,问问K大那些知名教授的教学风格,然后旁敲侧击,打探一些他的私事。
萧白莫还是垂着眸。
眼色冷若寒霜。
垂眸是他最常见的表情之一。很小的时候,他母亲就告诉他,他太阴冷,尤其那双眼睛,而他不能给外人这样的印象。
萧家是书香世家,他是独子,注定只能拥有“与生俱来的完美”。
所以他母亲教导他,如果不能做到时常微笑,就学会伪装。眼帘压低,能稍微遮盖他浑身的冰雪和寒意。
毕竟单看那张脸,旁人对他的评价,再不好,至多也不过一个“冷傲孤高”。
此时,白婷浅笑着,试探道:“对了。萧同学,你身边优秀的女孩子很多吧。”
萧白莫的脸色则是万古不变的冷漠,答得礼貌,并敷衍,“大家都很优秀。”
“听说,美国姑娘大多漂亮又热情,”她脸色微红,清清嗓子,继续,“那,追你的人应该也不少吧。”
“还好。”
这位漂亮的学生会副主席,八面玲珑,是C大着名的交际花。看异性,白婷自有一套独特眼光。萧白莫样貌好,家世好,将来前途无可限量。
交流团只在云城停留两周,白婷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必须抓住一切机会。
于是,她观察着他的神情,声音放柔,“萧同学,你有女朋友么?”
萧白莫摇头,“没有。”
面色和语气皆很自然,只他心中,已隐有不悦。
这个男人,这容貌这气质,导致他从十几岁起,便桃花不断,追求者甚多。然而,萧白莫对倒贴的人提不起兴趣,无感,甚至排斥。
无关乎傲慢,纯粹是心理原因。
白婷心下一喜,又紧接着问:“那……那你有喜欢的人么?”
这回,萧白莫点了下头,“有。”他侧目,视线冷淡落在女孩妆容精致而又错愕的脸上,平静道:“我喜欢林悠悠。”
*
萧白莫是一个很冷情的人。
幼年时期,他父亲出轨,离家长达八年。因此,他的童年记忆几乎只有他的母亲。
丈夫的背叛给予了萧母不小的打击,以致,在后来,她的性格强势,暴力,扭曲,给幼年的萧白莫造成严重阴影。
萧白莫患上了一系列心理疾病。
自闭症,洁癖,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甚至对女性充满敌意。
面对儿子的种种诡异之处,萧母第一时间把他送去治疗,并告诉他,他是她的骄傲。而她的骄傲,是不允许有任何污点的。
于是,萧白莫前十几年人生,大半在治疗、压抑、伪装当中度过。痛不欲生。
在他十六岁那年,萧父浪子回头,回归家庭,并出任成华中学新任董事。他的人生终于开始回归正轨。
第二年,萧白莫便转入了成华中学,进入高三(七)班学习。
进学校没几天,他那张脸,便为他招来了不少麻烦。追他的女生,上至高三下至高一,多如过江之鲤。在这样的境况下,他的心理障碍再度发作。
萧白莫开始重新厌恶女性。
后来,便到了第一次全年级的摸底考试。
他被随机分在了第三考场,而坐在他正前方的,是一个小女生。和全校所有女生一样,她穿着校服,佩戴团徽,黑色的长马尾束在脑后。不知是不是因为皮肤太白,那姑娘,清爽干净得不可思议。
但,
女人总令人厌恶。
萧白莫面无表情,很快便收回视线,只在不经意地一瞥中,看见女生摊在桌上的英语书。封皮上写着:高三(一)班,林悠悠。
整个考试过程,他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她很安静,也很专注,从始至终,几乎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萧白莫甚至怀疑,她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就这样,第一天考试平淡无奇地过去。
晚上回家,一进门便听见萧母声嘶力竭地尖叫,哭着,骂着,客厅里花瓶碎片凌落满地,几乎无处下脚。萧父坐在沙发上抽烟,一言不发地任由萧母发泄。
乌烟瘴气,鸡飞狗跳。
目睹这一切,萧白莫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径直回到房间,关上门。后来才知道,是当年纠缠父亲的女人再次找上了门……
萧白莫讥诮地笑了下。
心想,这就是女人,和成人口中所谓的情爱。
次日的理综考试,萧白莫照例提前半小时写完答卷。前方座位上,那个女生也依旧和昨天一样,安安静静地低着头,拿笔演算。
没多久,铃声响了。
监考老师要求每列的最后一名学生,从后往前收卷。
萧白莫起身,面色冷淡去拿女生桌上的试卷。
她目光无意扫过他的多选题,微怔,然后小声地,语速飞快地挤出一句话:“第七题选BD,你改一下吧。”
他微拧眉,重新审视那道题目。
发现是自己审题出现了失误,要求选正确的两项,他刚好选反。
须臾,萧白莫面无表情地拿起试卷,从她身旁走过了,仿佛根本没听见她说的话。女生着急,在后面小声喊他,很好心,“同学,真的选BD,改改吧,趁老师没注意0.0。”
他往后不耐地瞥了眼。
这个林悠悠,真多事。不过,也是真漂亮。
后来,萧白莫就记住了这个小女生,在她完全忘记了他的情况下。偶尔的时候,他有意无意,会从(一)班门口经过,从后门看她。
她的位置在教室后方,那个叫袁晓的同桌很咋呼,就愈发显得她很恬静乖巧。
没过多久,萧白莫就发现她除了安静之外的还有一个特点。她很爱笑。那张脸上,几乎随时都映着两枚浅浅的梨涡。
每每逢及她笑,萧白莫总选择冷着脸离去。
他不懂她简单的快乐从何而来。
再后来,他“不经意的出现”引起了袁晓的注意,她喜欢上了他,并对他展开了猛烈追求。
萧白莫拒绝多次,无果,只能采取置之不理的态度。
不过,袁晓的追求带来了另一个改变。萧白莫觉得不错。
他能时常见到她了。
有时候,林悠悠会帮袁晓给他送些小零食,小礼物。对此,萧白莫要么冷着脸拒绝,要么收下,扔进垃圾桶。
但从未避而不见。
同桌的徐薇劝他,“既然讨厌。那袁晓和她那朋友来找你的时候,就不去见好啦。”
每当此时,萧白莫都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这是他的秘密。
高中生活枯燥无趣,只有天晓得,他对教室门口偶尔传来的那句“萧白莫同学”,怀有怎样的期待。
*
转眼间,袁晓的追求已经过去数周,锲而不舍,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而那个叫林悠悠的女生,给他造成的影响,在逐渐扩大。
萧白莫意识到了不妙。
林悠悠和袁晓是关系极好的朋友,这一点,成华的高三年级没谁不知道。他们三人的关系陷入了一种极其混乱的局面。
必须终止。
萧白莫身边才有了徐薇这个“女朋友”。
也许他骨子里本就自私。他的追求者,和他喜欢的姑娘是挚友,这是他所能想到的,既让袁晓死心,又不对林悠悠造成伤害的唯一办法。
他选择把对她的感情深埋心底。
只有这样做,他才能最大程度地为她提供保护。
袁晓出国的第二周,萧白莫开始刻意疏远徐薇。徐薇是个刚烈的女子,性格倔强,不甘心,关于他“薄情,负心,渣男”的言论,铺天盖地席卷了整个毕业班。
萧白莫丝毫不予理会。
旁人的看法与评价,他不在乎。
他等待着,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对他封存在心底深处的姑娘坦白心意。尽管,那个傻姑娘对这些一无所知。
再后来,他以为自己算计好了一切,偏偏,
出现了一个肖驰。
高三暑假时期,他跟着林悠悠去了边湖。在那里,他看见了他喜欢的小姑娘,看见了她喜欢的男人,也看见她挽着那人的手臂,笑靥如花。
而他只是她故事中的一个过客,只能选择成全。
篝火晚会那一夜的现身,其实在萧白莫的算计之外,原本,他打算悄无声息地退场。但是不甘心。
终究还是不甘心。
那是他第一次,以一个主角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不因为袁晓,不因为其它任何人。他是个自制力极好的人,那一晚,是他十八年来头一回,情感超越理智。
于是,有了那次诡异而唐突的告别。
他说再见,林同学。祝你有一个愉快的大学。
再见,我十八岁这年最美的风景。你的未来我不能参与,但愿,他能让你圆满喜乐。
第二天,他便去了美国,从此和她横隔太平洋,再无交集。
这就是那年盛夏,
萧白莫故事的全部。
*
夜色渐浓了。
凄清小巷空无一人,只有一盏孤灯,光影在风中摇晃。
萧白莫独自一人离开学府区某KTV,返回校门附近的酒店。
晚上学生会搞了个交流团和学生组织的联谊会,包间里,俊男美女唱唱歌,聊聊天,气氛融洽。萧白莫对这种场合提不起兴趣,坐了半小时,就打车走了。
又拨了一次那个在手机里存了四年的号码。
依然是关机。
他抿唇,捏了捏眉心,心情前所未有的烦躁不堪。
昨晚是他冲动了。
他承认,六年前她父母遇害的事,真相并未水落石出,西方媒体众说纷纭,绝大部分都将矛头指向肖驰。引导性的言论,刻意丑化中国运动员。
在K大的某些学堂上,萧白莫不止一次为国家名誉而正声驳斥。
但嫉妒心太可怕,面对林悠悠,他却做出了和那些西方媒体一样的事。为君子所不齿。
但,又怎么样呢?
萧白莫冷冷勾了下唇。他原本就不是好人,也不是君子。
半刻,他脚下顿住。
前方不远处,依稀能看见一个人影,个子很高纯黑色的衣饰,几乎与背后夜色融为一体。男人斜靠着墙壁抽烟,手抄裤兜,眉眼隐匿在夜里,面无表情,浑身透着股冷厉的痞味儿。
萧白莫看见他,没并没有多惊讶,只轻笑着道,“肖先生,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肖驰直身,从容走出黑暗,随手把烟头摁熄在墙上,语气很淡,“是你。”
肖驰一眼就想起了这个少年。三年前,他在边湖见过他。
萧白莫说:“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肖驰的面色很冷静,“我打假拳,杀人灭口那些话,是你跟我女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