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驰勾嘴角,不逗她了,捏了捏她滑溜溜的小脸,“休息一下,一会儿带你吃好吃的。”
林悠悠冲他笑,“好呀。”
一旁,庄寅杰和林毅悄悄摸摸站开三步远,满脸的鄙夷。
踹翻这碗酸臭味的狗粮,呸!
*
兰昌的特色美食就是烧烤,其中,烤乳猪更是当地一绝。
外出吃晚饭之前,客栈老板娘热情地推荐了几家附近的烤肉馆子,最后,他们选了一家最热闹的。
馆子的服务员是个皮肤黝黑的姑娘,很年轻,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笑起来时脸上有两个小酒窝。
点完菜,小姑娘笑嘻嘻地问:“你们喝点什么酒嘞?”
林悠悠笑着说,“酒就不要了吧,来四罐凉茶。”
“都来西凉了还喝什么茶呀。”林毅摆手,冲庄寅杰挑衅地抬了抬下巴,“整啤的还是白的?混喝敢不?”
庄寅杰冷笑,“就你还混喝,得了吧。”
“你看不起我?”
“看不起你又咋地?”
两人你来我往地抬杠,人小姑娘干站半天,什么酒都没点,不禁有点儿尴尬。最后,是肖驰结束了这场口水仗。
“你们这儿有什么特色啤酒?”
小姑娘说:“风花雪月。”
“来三件。”
“好嘞。”
“白酒呢。”
“原浆火把液,中度酒。”
“来三瓶。”
“好嘞。”小姑娘拿笔记下,转身走了。
不多时,两个摩梭大汉把他们点的酒搬了过来,三件啤的三瓶白的,堆起来像座山。
林毅和庄寅杰相视一眼,全都巴巴地咽了口唾沫,心里发虚。
林悠悠也被这阵仗惊呆了,扯扯肖驰的袖子,压低声:“……你叫这么多酒干什么?怎么喝得完。”
“一个二个不是挺能的么。”
肖驰垂着眸,脸色和语气都挺淡,倒满三大后,分别推到两个少年面前,“喝。”说完脖子一仰,面无表情地就闷完一大杯。
庄寅杰和林毅骑虎难下,没辙,只能硬着头皮和他一起干了。
林悠悠:“……”
夕阳西下,边湖上飘荡着几页渔舟,年轻的摩挲摩梭姑娘在船头唱歌,清脆的歌声犹如黄鹂。
不知不觉入夜了,成片的繁星爬上夜空,穹隆清澈澄明。
附近唯一的一间酒吧里,依稀传来沙哑的男声,哼唱着不知名的民谣。
馆子里,啤酒瓶子散落一地,庄寅杰和林毅都喝高了。一个半趴桌上,抱着酒瓶子傻笑;一个强撑清醒,大着舌头胡天海地吹牛。
“驰哥……”林毅眼睛打悬,抓着肖驰的肩膀说:“您不知道,我真的特别特别特别崇拜您——您和洛奇路易斯那场世纪之战,我、我视频都看了七八百遍我告诉你……”
肖驰极淡地嗤了声,喝酒吃肉,没有说话。
“不、不相信啊?”林毅皱眉,手一挥,胸口拍得跟放闷炮似的,“我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您什么人物,拳坛传奇,远古神话,全亚洲的骄傲……”说着,忽然又哈哈大笑起来,伸手勾住林悠悠脖子,“姐你真是特牛逼!肖驰能让你给收了,你不愧是我……呕!”
林悠悠:“……我的……衣服……”
林毅:“呕呕呕……”
她气得跺脚抓狂:“林毅我要杀了你!”
边儿上一个人傻乐的庄寅杰打了个酒嗝,嘲笑,“想当年,我舅舅一个人能面不改色挑翻整个儿国家队,和他老人家拼酒,妈的智障。”
*
十分钟后,肖驰把两个少年弄回了客栈。
林悠悠则独自回屋洗澡换衣服。
看着袖口上的不知名某物,她小脸一垮,难过得快哭出来。这件衣服是她为了旅游拍照专门买的,被林毅这么一吐……
靠。
她郁闷地皱眉,换上睡裙,挽起长发,然后把脏衣服拿到卫生间去洗。在洗漱台上寻找半天,并没有发现洗衣液或是肥皂,她没办法,只能拿香皂凑合着用。
打出泡沫搓洗一阵儿后,林悠悠擦了擦汗,伸手拧开水龙头。
不料“锵”的声,老旧龙头竟被她一下儿掰断,霎时间,水流如注激射四面喷出,林悠悠躲闪不及,瞬间被从头到尾浇成了落汤鸡。
几秒后,浑身淌水的姑娘逃也似的跑出了卫生间,山区气温本就偏低,此时冷风一吹,冻得她瑟瑟发抖。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今天算是体会到这句话的真谛了。
“……”她抬手抹了把脸,忍着冷,拿手机给客栈老板打电话。
通了。
嘟嘟嘟嘟——
没有人接。
林悠悠咬牙,一连拨出三四个,都是无人接听。她拧眉,手指在通讯录里无意识地翻动,突的,停在一个名字上面。
数秒钟后,有人手机响了。
肖驰刚洗完澡,随手拧紧水龙头,从卫生间出来,接起电话,“喂。”
听筒里,姑娘的声音带着轻微颤栗,冷得上牙磕下牙:“肖……肖驰?”
他眉心瞬间拧成一个川字,“出什么事儿了?”
“我……”她结结巴巴,委屈得快要哭出来,“我房间的水阀被我掰断了,现在整个卫生间就跟下雨一样……”
“待着。”
肖驰挂断电话,随手抓起条短裤就出去了。
“邦邦”,有人拍门。
林悠悠来回搓着手臂,觉得冷,“谁?”
“我。”
“……”她吸了吸鼻子,眼皮红红的,把房间门打开。
肖驰侧身进来,抿着唇,脸色不大好看,视线扫过她时先是皱眉,而后,眸光骤然就黯得可怕。
姑娘像刚从边湖里捞起来,从头到脚都在滴水,晶亮的眼雾蒙蒙的,身上的白色睡裙几乎半透明,黏在身上,贴合一身妖娆曲线,细腰丰胸,长腿笔直……
察觉到他的眼神,林悠悠心里毛毛的,有点怕,小声问道:“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半刻,肖驰漆黑的眸直勾勾落回她脸上,眯眼,“故意的?”
第30章
林悠悠怔愣, 没反应过来:“什么?”
肖驰视线下移,瞟了眼她的胸前, 眸色很深, 嗓音也有点儿哑,“姑娘, 大晚上跟我搞湿身诱惑, 不怕搞出事儿?”
“……”
她呆住,下意识跟着他的目光往胸前看——睡衣湿透了, 形同虚设,黏黏腻腻贴在皮肤上, 能清楚看见内衣的颜色和纹路, 还有若隐若现的两团白嫩……
“唰”一下, 林悠悠满脸涨红,从头发丝儿到脚趾头都羞得滚烫一片,赶紧两手捂胸, 背过身去,小跑开好几步。
“对、对不起……”她喉咙都在发颤, 羞窘不已,甚至有种挖个坑坑把自己埋起来的冲动,“我刚才太急了, 没注意。”
肖驰拧眉,目光扫过那副冷得发抖的小肩膀,咬咬牙,别过头低声爆了句粗。扯过一条浴巾, 拧干了,大步上前将她一把拽过来,霸道又蛮横。
林悠悠始料未及,脚下一个趔趄,直接撞进他怀里。
她眸光闪了闪,下一瞬,浴巾便兜头盖脸罩住了她毛茸茸的脑袋。
肖驰大手裹着浴巾给她撸头发,脸色有些沉,道:“身上湿了不会先换衣服,不知道冷?你读书读成二百五了?”
他动作粗鲁,她一身细皮嫩肉,很快便被浴巾刮得脸颊疼,只能委屈巴巴地抗议,“轻点,有点疼……”
软软的哀求实在引人遐想。
肖驰下颔紧绷,低骂道:“真他妈会磨人。”语气不好,手上动作却还是明显柔和下来。
林悠悠耷拉着脑袋挨训,脸红红的,有点尴尬又有点甜蜜,没说话,乖乖巧巧地由他折腾。
没多久,头发小半干,终于没有再往下淌水了。
他随手把浴巾丢开,冷着脸看她,“赶紧换身干衣服。这儿晚上只有十几度,回头感冒了没人管你。”
“……哦。”林悠悠点头,看着可怜兮兮的。
肖驰这才放开她,折身往卫生间走,玻璃门滑开的刹那,水柱立刻朝门口方向激射过来。眨眼功夫,他身上的黑T就全部被水冲湿。
“呃。”林悠悠看见这一幕,有点囧,“不好意思。我忘记告诉你了,那个水刚好是对着门喷的……”
“……”
肖驰没理她,嫌湿衣服黏腻不舒服,脱了,随手揉成一团扔到地上,拧眉察看。半刻,他取下两根毛巾,拧干之后缠住喷水的管道,一圈一圈下劲儿绞紧,水柱喷势骤减,变成顺着毛巾汩汩往外冒。
男人背对着门,古铜色的背肌臂肌精壮而修劲,沾了水,看上去油亮亮的,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强悍而阳刚的美。
林悠悠一眼看过去,顿时呆住,心口怦怦狂跳个不停。
似乎察觉到什么,肖驰回转身,见她身上还是湿漉漉的,半眯眼,语气低得有些危险,吓她,“还穿湿衣服,信不信我立马给你扒光了?”
话刚说完,那小姑娘这才回过神,红着脸从他眼皮底下跑开了,模样滑稽可爱。
他扯了下嘴角,然后才提步走出卫生间。
“你先换。”肖驰拿毛巾擦了把胸肌上的水,说,“我出去一下。”
林悠悠躲在衣柜侧面,小小声地“嗯”。
“不许乱跑。”
“嗯……知道了。”
话音落地,房门打开又关上。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沿着走廊逐渐远去。
房间里,某人懊恼地低呼一声,伸手敲脑袋,简直是羞窘欲绝——她一定是脑子被门夹了,居然顶着这副尊容就敢在他面前晃悠,他该不会真的以为她是故意的吧……啊啊啊,好囧,好丢脸,大晚上没事找事,他一定觉得她蠢哭了T T。
不过,
林悠悠齿尖轻咬唇瓣儿,忍不住的脸红心跳。
他……真的是好性感_(:зゝ∠)_。
*
十来分钟后,肖驰去而复返,背后跟着客栈的老板娘。
已经换好衣服的林悠悠打开房门,蔫着头耷着脑,带两人去看卫生间里的惨况。
老帮娘的性格不错,一时狼藉映入眼中,她噗地笑出声,还有心思跟林悠悠他们开玩笑:“哟喂,这跟白蛇传里的水漫金山都差不多了嘞!”
林悠悠自然是十万分抱歉,不住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老板娘大度地摆手,笑容满面道:“没关系。我这客栈开了几十年,什么水龙头啊喷头啊全老掉牙了,很容易就会掰断的,不是你的错。”
说完稍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微微皱眉,“不过,我们这边就一个会修水管的工人,住隔壁村。这么晚了,估计打电话他也不会来……我试试吧。”
老板娘说着就去摸手机。
肖驰忽道,“客栈里有没有工具箱。”
老板娘动作顿住,点头,“有啊。”
“找出来。”
不多时,老板娘从杂物间翻出了工具箱,递给肖驰。
他接过来,面无表情地返回水漫金山似的卫生间,打开箱子,找出几把扳手,螺丝,和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下的旧水阀。
肖驰抬手掂了掂,“这好的坏的?”
老板娘探首看一眼,说:“好的……哦哦对,这个能用,只是旧了点儿。能用。”
林悠悠觉得很稀奇,忍不住问,“你还会修水阀吗?”
他随口嗯了声,“又不难。”说话的同时,工具数秒换一样,动作灵活,干脆,利落,竟丝毫不显得生疏。
她见他修得很熟练的样子,又问,“你家里的水管是经常坏么?”
肖驰:“……”
老板娘:“……”
半刻,他换了把扳手,趁这空当顺便看她一眼,语气冷淡得事不关己,“小时候家里穷,什么都干。”
林悠悠眸光微闪,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肖驰也不说话了,收回视线自顾自继续。
屋里三个人,一个人在卫生间修水阀,另两个在外头等。干站着也没事儿干,索性开始闲聊。
老板娘先引出话题,“对了小妹妹,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啊?”
不知怎么的,林悠悠觉得脑子有些困了,却还是笑着回答:“我们是从云城来的。”
“云城啊……”老板娘一副了然的表情,又笑起来:“难怪。你们大城市的女孩子就是漂亮,皮肤白白的,跟玉龙山上的雪一样。”
林悠悠被夸得不好意思,腼腆笑笑,没答话。
老板娘笑着,看了眼卫生间里的男人,又压低嗓子问她,眼神里闪动着八卦的光,“诶,妹妹,这是你哥哥还是你阿柱啊?”
林悠悠不解,“……阿柱?”
“哦,我们摩梭语里的阿柱,就是你们汉语里面的情哥哥。”
噗。
好古老又羞涩的叫法……
林悠悠脸微红,“是阿柱。”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老板娘兴致高昂,林悠悠脑子越来越沉,应付得有些疲累。终于,就在她眼皮子都开始打架的时候,肖驰出来了。
“行了。”他把工具箱还给老板娘,看林悠悠一眼,“下回轻点儿掰。”
林悠悠讪讪笑了下。
“那你们二位休息吧。我就在楼下,有什么需要来找我,或者喊一声都可以,隔音差算个缺点,但是方便。”老板娘笑盈盈的,说完就拎着工具箱出去了。
不知是不是浇了冷水的缘故,林悠悠只觉头越来越重,身上也有点发烫,恨不能立刻倒床上呼呼大睡。
于是她甩了甩头,语气如常地说:“今天晚上又给你添麻烦了……我没什么事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肖驰低眸在她脸上打量,“真没事儿?”
她笑容软软的,“嗯。”
肖驰点头,习惯性捏捏她的脸蛋儿,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出去了,顺手替她带上门。
屋子里安静下去,只剩下满目月色,和边湖细浪拍打的水声。
林悠悠在原地站半刻,头昏沉沉的,无比悲催地意识到,自己大概,可能,也许是感冒了。她皱起眉,踢下拖鞋倒上床,终于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晚风微凉,近湖边儿,空气里都有一丝儿阴柔的水汽。
回房间的路上,肖驰脸色冷淡,眼前却反复浮现之前瞥见的旖旎风光,白色裙子湿漉漉的,若隐若现,内衣是浅灰色,半罩款式,没包裹的部分圆滚滚的,白里透粉,嫩得能掐出水来……
想着就起了反应。
肖驰闭眼,咬牙发狠拧了拧眉心,然后开门进屋。
里头呼噜声震天,
两个喝高的少年不知何时从床上滚下来了,四仰八叉倒地上,这个的手扣着那个的脸,那个的脚瞪这个的肚子,面容扭曲,睡姿丑陋。
忽的,睡梦里的庄寅杰举起只手,吼得气荡山河:“铜锣湾只有一个浩南——”闭着眼,拇指一勾指向自己,一字一顿:“那就是我,陈浩南。”
边儿上正酣睡的林毅似乎也被传染,一脚踹庄寅杰屁股上,恶狠狠的:“欺负我姐,砍死你!”
他一嗤,随手把床上的被子扔俩人身上,绕过他们,到阳台上抽烟去了。
边湖的美往往展现在白天,入夜之后,天寒地冻,没几个游客有闲心观赏月下湖景。肖驰摸出一根烟,垂眸吸燃,白色烟雾瞬间模糊了眼前世界。
十六岁,打过几次群架就以为老子天下第一的年纪,放肆张扬,桀骜不羁。
吹着冷风,肖驰想起他的十六岁。
那年黑市不景气,无数靠打黑拳为生的拳击手接二连三转行,卖毒品的,混赌场的,搞军火的,比比皆是。他年纪小,初生牛犊不怕虎,敢拼敢搏命,得到一个俱乐部赏识,签了约,推荐进了拉斯维加斯的UFC预选赛。
那时,他的对手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叙利亚人,战乱国的亡命之徒,拳拳致命,毫不留情。
那一次,他在拳台上断了一根肋骨,神智混沌中,听见裁判用一口美式英语高声念出他的名字,和全场近乎疯狂的尖叫。
“Chi Xiao!From China!”
很多人都说,他是天生的拳击手,沉着,冷静,聪慧,凶狠,坚韧,甚至连他自己也这么认为。
直到三年前……
……
肖驰直视着夜色,脸色冷漠,手指无意识把烟头碾得稀烂。
突的,“砰”一声。
声响是从隔壁传来的。
木楞子房隔音差,而且两间屋的阳台之间只有极小一段距离,隔壁有什么响动,他这儿一清二楚。
“悠悠?”肖驰喊了声。
没人应答。
他脸色微沉,觉出一丝不对劲,“林悠悠?”
还是没人应答。
肖驰拧眉,看了眼阳台横梁,撑身一借力,轻而易举就翻了过去。302的阳台门没关,他推开门,直接走进房间。
屋里没有开灯,漆黑一片,隐隐绰绰的月光洒进来,照亮室内。
肖驰侧目,摁亮开关,黑暗瞬间被橙色光线驱走。于是一转头就看见了大床上裹着的小粽子。
姑娘睡在床的边沿,身体蜷缩,纤细柔软的腰背虾米似的弓起,小脸皱巴巴的,看上去很痛苦。一只纤细的胳膊从被子里掉出,软软搭在地板上,腕骨细嫩,小手雪白,旁边还有一个打倒的杯子,水洒了满地。
他眉头的结越拧越深,弯腰拍她的脸,嗓音低柔:“悠悠?林悠悠?”掌心触及的那一块儿,温度高得烫手。
肖驰表情骤然一沉。
在发烧。
林悠悠在半梦半醒间咕哝了声,想睁眼,但是眼皮沉重,努力半天才只掀开一道缝隙。她已经有点烧迷糊了,看着眼前这张俊脸分辨半天,半刻才迟迟地挤出一句话,有气无力,声音小得可怜:“你有什么东西忘了拿么?”
“没有。”
她困惑地皱眉,很吃力地问:“……那你为什么到我房间来呢?”
肖驰没答话,倾身,额头贴紧她的,低声问了句:“吃药没?”
她呆呆地摇头。
肖驰静默,托着她的腰背往上提,动作轻柔,把她的脑袋放到枕头上,然后转身离开。
“……”
林悠悠在床上翻了个身,裹进被子,全身都酸软没有力气。迷糊间,她隐约听见开门声,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离她很近的地方。
空气里飘来熟悉的清淡烟草味。
然后一只大手托起她的背,把她半抱着扶起来。
嘴被掰开,一颗圆圆小小的东西塞了进来。
好苦,不要吃……
林悠悠皱起眉,扭头挣了挣,把药丸吐出来了。
那人又塞第二次。
唔……
她又吐出来了。
肖驰无可奈何,捏眉心,然后耐着性子低声哄她,“乖,听话,把药吃了。你在发烧。”
林悠悠抬起眼皮,木呆呆地看他,反应迟钝:“……你是肖驰吗?”
“嗯。”
“……”她低下头认真想了想,点点头,自言自语似的说,“那我要吃药。我最喜欢肖驰了,我不吃药他会不高兴的呢。”
他弯唇,勾手挑了挑她的下巴。
苦苦的药丸又喂进林悠悠嘴里,这次她很配合,就水吞了下去,然后滚烫的小脸蹭蹭他的手心,皮肤滑腻细嫩,和他的截然不同。
肖驰放下水杯,半刻,关了灯,掀开被子躺到小粽子背后。那只粽子愣了下,大眼迷蒙,下意识往远离他的方向挪。
紧接着他大手一勾,把她裹进怀里,霸道强势,根本不许她躲。
男性荷尔蒙入侵,强烈又直接,甚至连周围的空气都全成了他身上的味道,密不透风。林悠悠眸光微闪,浆糊似的大脑突然清醒了几分,小手推搡,本能地想要逃开。
怀里的娇躯香软可口,某人本就浑身紧绷,她一扭,简直把他逼到绝境。
肖驰翻身压住她,狠狠道:“找日?”
“……”不知是发烧还是其它,她脸红得像颗番茄,眼里水汪汪的,小声问:“今晚……我们一起睡吗?”
虽然不排斥,但是……她有点害怕呢。
“睡觉又不是睡你,吓成什么样儿。”他嗤了声,把她脑袋摁怀里,“闭眼,出身汗明天就好了。”
第31章
不是药物作用还是其他原因, 林悠悠的脑子突然清醒了几分。
黑暗中,她身体蜷成小小一团, 不敢动, 甚至连呼吸都很小心,生怕一不留神就惊动背后的大狮子。
腰上是肖驰硬邦邦的长臂, 后背是宽阔滚烫的胸膛, 她就这么红着脸睁着眼,被他搂得死紧。
其实林悠悠心里很紧张。
年满十八岁, 心智青涩也好单纯也罢,到底已经成年, 高中三年的生物课不是白开的, 男女之间那些事, 她虽然实践经验为零,但身为学霸,理论知识自然丰富。
比如她知道, 由于身体构造不同,男人和女人在生理反应方面有很大区别。
她还知道, 有种说法是“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尤其是在面对自己喜欢的姑娘时。
她就是肖驰喜欢的姑娘,林悠悠有些羞涩地想。那么, 抱着她躺在床上纯睡觉,他一定会很难受的吧?
毕竟看着就是一副精力充沛行走荷尔蒙的样子……
思忖着,林悠悠大眼闪动,忍不住轻声叫他的名字, “肖驰?”
背后的人随意应了个“嗯”,沙哑的,慵懒的,撩人的。
她嗫嚅着说:“你回房间住吧。我没事的,吃了退烧药应该明天就好了。”
“我就住这儿。”
“……”她一滞,略微皱了皱眉:“可是你之前不是说,你跟林毅和小庄同学住么?”
“改主意了。”肖驰语气如常,手指若有似无地在她腰身上揉捏,细嫩软乎,手感相当好。又逗她,“看你今天那表情,不是挺想和我住一块儿么。”
林悠悠的脸颊瞬间变得更热,缩了缩脖子,把半张巴掌大的脸都藏进被窝里:“我没有……”
肖驰淡嗤,“有没有,你自个儿心里清楚。”
“……”可是她真的没有啊……
“听话。”肖驰低头咬她耳朵,一副哄小孩子睡觉的语气,“生着病就老实点儿,睡觉,乖。”
林悠悠觉得痒,不由自主地躲了一下。
这个小动作不经意,落在肖驰眼里却有另一番解读,他微挑眉,语气听着还是很淡,“怎么,不敢睡?怕我半夜兽性大发想上你?”
“我……”发烧加害羞的缘故,她脸烫得快要失去知觉,嘴里却鬼使神差,挤出一句话:“你难道不想吗?”
记忆中,这男人似乎跟她坦白过这个想法,并且还不止一次。
肖驰没料到林悠悠会有此一问。她脸皮向来很薄,青涩得过分,随便两句话就能被撩得心神不宁,忽然这么大胆,应该是发烧带出的犯傻并发症使然。
他盯着她,漆黑的眸深邃如海,“想。”
承认得大大方方。
林悠悠掌心全是汗,咬了咬嘴唇,半刻若蚊蚋地挤出一句话,“可是我现在有点虚弱,应该不行……”
林悠悠不是太冥顽古板的女孩儿。她喜欢肖驰,程度近乎于迷恋,但凡他说的,她都听,他做的,她也都喜欢。
在追逐神话的道路上,她已经献出了一颗心,至于纯真……虽然很害怕,但想到对象是肖驰,也就不那么排斥了。
用袁晓的话说,谁让她是个一根筋的天然呆。
脑子里胡乱想着,莫名,林悠悠诡异地生出一种勇气。于是她停顿几秒钟,深呼吸,说道,“一直想的话,很难受吧?不如等我病好之后……”
然而,没说完便被肖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