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江额头蹭了蹭她的小鼻尖,嗓音压低“怎么不严肃了。”
她被他撩得脸一热,脖子往后一缩躲开了,左手别过去拉副驾驶车门的门扣,道“堂姐的婚礼快要开始了,我们还是快走。”
顾江眯眼,“谁准你自己开车门?”
许思意的小背影顿时一卡,有点茫然地回过头,“我连车门都不能自己开吗?”
“我昨儿晚上把你压床上亲的时候跟你说过什么来着?”他瞧着她,食指敲了下方向盘,“重复一遍。”
“……”?
问就问,为什么要把时间地点场景动作全都描述得这么清楚?
许思意默默地呛了下,红着小脸儿,含含糊糊地说了句什么。
顾江眉峰微挑,“给老子大点儿声。”
“……”许思意囧,两颊的温度更高了,半天才支吾着重复出来“我从现在起到手伤痊愈,什么都不能自己做,只能乖乖让你伺候。”
“我小宝贝儿真乖。”少爷满意了,手指捏住她的小下巴轻轻一晃,替她把车门开了,“下车。”
按照桐市这边的风俗,婚礼时,新郎和新娘需要先到酒店大厅迎宾,给到访宾客们分发喜糖和喜烟。
酒店大门隔绝了寒气,大堂内温暖如春,许思意进门便见到了身着白色婚纱的堂姐。
堂姐的五官本就长得大气而精致,妆容点缀下,愈发显得美艳动人活色生香。许思意看着堂姐那身圣洁雪白的鱼尾式婚纱,瞬间便联想到了像童话里那位爱上了王子,于是心甘情愿用甜美歌喉和女巫交换双腿的小美人鱼。
正想着,一下又反应过来小美人鱼的故事是个悲剧结尾,连忙甩甩头,把这个不大吉利的想法ia飞到了九霄云外。
“小思意!”
许思意文静乖巧,懂事听话,堂姐自小便很喜欢这位小堂妹。看见许思意,堂姐脸上幸福的笑容瞬间更加灿烂,连忙伸手拉住了小堂妹。再一瞧,看见小堂妹缠着纱布几乎不能动的右手,皱起眉。
堂姐“思意,你的手怎么了?”
许思意眸光微暗,很快就笑了下,道“之前用刀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不碍事。”
堂姐很心疼,“以后要小心点。”
“嗯嗯。堂姐,你今天真的好漂亮。恭喜恭喜!”许思意发自内心地赞叹,然后就看见了站在堂姐身边的新郎官堂姐夫。
堂姐夫个子高高的,身条修长笔挺周正,五官也长得端正而帅气,一身黑色西装穿在身上,和堂姐郎才女貌,十分登对。
许思意弯了弯唇,“堂姐夫好。恭喜。”
“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小堂妹,特别可爱。”堂姐笑眯眯的,一转眸,目光落在小堂妹身边的高大男人身上。目露诧异。
这人身材高大肩宽腿长,不言不语,自带气场,往那儿一站就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加上他相貌长得英俊而招摇,少年感十足,既有成熟男人的沉稳,又有青春少年的张扬,两种矛盾的气质完美地融合。
一进门,堂姐便注意到了他。
原本,堂姐只以为是父亲哪位朋友家的公子哥儿,只是和小堂妹凑巧走到了一起,没太在意,直到这时,堂姐才意识到这位公子哥儿是跟着小堂妹一起来的。
因为公子哥儿修长漂亮的手,自然而然便环在了小堂妹细细的小腰上。
“思意,这位先生是……”堂姐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顾江。
“他叫顾江。”许思意脸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我的男朋友,我们是大学同学。”
“哦。”堂姐笑眯眯地点头,“你好,顾同学。”
顾江很淡地勾了勾嘴角,“堂姐,堂姐夫,百年好合。”
“谢谢!”堂姐夫也笑起来,热情地招呼着两人往婚宴大厅内走,“小堂妹,小堂妹夫,麻烦你们俩先稍等片刻,婚礼是户外草坪式,到时候我们会通知请大家移驾。”
许思意笑容柔柔的,摆摆小手,“堂姐夫你去忙,我们又不是外人,知道自己照顾自己。”
“那就麻烦你们自己找位子坐了,实在不好意思。”堂姐夫朝两人露出一个抱歉的笑,看向顾江,“失陪。”
顾江微微一抬手,练达得很,“自便。”
回到大堂,堂姐夫仍一个劲儿地往身后张望,堂姐抬手打了下他的肩,狐疑“眼睛都快长后脑勺上了,看什么呢?”
堂姐夫声音微微压低,对妻子夸赞道“你堂妹找的这个男朋友,看着还真不错啊。”
“我也觉得不错,身材好,长得还那么帅,果然是好学校有好苗子。”堂姐点点头,若有所思,“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大少爷。”
堂姐夫不解,“你怎么知道是个‘大少爷’?”
“土包子,你认不出来,难道我还认不出来?”堂姐故意做出副嫌弃的表情,“一身名牌加名表,能是个普通人么?”
堂姐夫点点头,“哦。”
“唉。”堂姐忽然小小地叹了口气。
“怎么?”堂姐夫好笑,“你家小堂妹找了个大少爷当男朋友,你怎么还叹上了?”
堂姐左右看了眼,低声道“你不知道,我这个小堂妹身世挺可怜的,十岁的时候爸妈就离了婚。妈妈嫁去了法国,她跟着爸爸——也就是我的三叔。我三叔后面娶了一个千金小姐回家,听说对我小堂妹不好。”
“那她找了这么个男朋友,不正好么。”
“但愿。”堂姐说,“大户人家的门第观念最严重,讲求‘家世清白门当户对’,我小堂妹的家庭情况有些复杂,希望这位顾同学今后保护她,别让她受委屈。”
十二点整,婚礼仪式正式开始。
蓝天白云绿草地,一对新人在结婚进行曲中缓缓入场,又在司仪的引导下互诉心意、交换对戒、互相宣誓。
最后,新郎掀起了新娘洁白的头纱,亲吻新娘。
吻落下的刹那,整个观礼席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堂姐和堂姐夫在亲朋好友的祝福中,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许思意被这一幕感动,鼻子一酸也湿了眼眶,低下头,偷偷拿左手背抹眼泪。
边儿上漫不经心递过来一张白色纸巾。
“……谢谢。”许思意囧,默默把纸巾接过来,擦擦脸擦擦鼻子。
顾江好整以暇,目光专注地瞧着身边大眼通红小鼻头也红红的小家伙,忽然挑了挑眉毛,“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
“我吗?”许思意闻言怔了下,认真思考起来,道“中式的。”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凤冠霞帔比白色的婚纱更漂亮。”她垂眸,很淡地勾了勾嘴角,“比起西方的‘i do’,还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更美好。”
顾江懒洋洋的,“行,记住了。”
许思意有些诧异地转过头,大眼睛眨了眨。
顾江抬手,手指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盯着她,向来冷黑的眸子里漫上了一丝浅浅的笑意,灿若繁星,没有说话。
短短几秒光景,他脑海中已经勾勒出他的姑娘为他穿上嫁衣的样子。
必定美艳不可方物。
婚宴开席。
许思意带顾江去见了几个家中较为亲近的长辈,介绍完以后,为躲避长辈们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盘问,她又牵着大少爷溜之大吉,偷偷躲到了整个宴会厅最里面最偏僻的一桌坐下来,吃东西。
这一桌坐的全是小孩子,小的六七岁,大的十五六岁,非常热闹。
“思意姐姐,听说你今年刚考上大学。”说话的小男孩今年十三岁,正在念初二,是许思意姑姑的儿子,他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看着许思意,问“大学的功课难吗?”
“其实也还好。”许思意很耐心,笑眯眯道“只要高中学得扎实,大一的课程也不会太难,所以一定要认真念书。”
“高中的难么?”
“比较难。”
……
吵吵闹闹叽叽喳喳,一群熊孩子从上桌开始到现在,嘴巴几乎就没停过。
顾江是喜欢安静的性子,被一群嗡嗡嗡的小蜜蜂嚷得头大,随便吃了点儿之后便放下了筷子,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二郎腿一翘,侧过头,充满兴味地盯着那只小蜜蜂中的小蜂后。
此时,他的小蜂后已经结束了和小蜜蜂一号的学业探讨问题,跟年龄更小的小蜜蜂二号聊起了最新上映的一部动画片。
大眼晶亮,粉艳艳的小嘴开开合合,尽力配合着小朋友那些天马行空的话题。
不知过了多久,一帮子小蜜蜂终于聊饿了,拿起筷子开始觅食,终于暂时放过了小蜂后。
“呼。”许思意暗暗吹了口气,吃东西。
耳畔忽然一声轻笑,低低的,意味不明。
“……”她夹菜的动作一顿,转动小脖子,有点好奇地看向顾江,小声“你笑什么?”
顾江慢悠悠地打趣“能跟几个小屁孩子都聊这么久的人,说明她自己也是个小朋友。”
许思意默了默,解释道“这些小朋友都是我家亲戚的孩子,好多都是我小时候就认识的。我看他们很可爱,就多聊了两句。”
顾江问“你挺喜欢小孩儿?”
许思意认真地点点头。
顾江扬起眉梢,冲小姑娘勾了勾手指。
她以为顾江要说什么神秘的悄悄话,便倾身朝他靠了过去,声音细细的“什么?”
耳畔的嗓音低哑含笑,轻声“那你打算,以后给我生几个?”
话音落地,许思意整张雪白的脸蛋儿霎时红成了一颗小番茄。
她又羞又窘,侧过脑袋,晶亮的眸子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黑眸,正要说话,一阵交谈声却从不远处飘了过来。
“三叔,您不是说家里忽然有急事来不了么?”堂姐的语气惊喜又意外,招呼着“快快,坐下来喝酒。”
然后便把正忙着敬酒的堂姐夫叫了过来,笑眯眯介绍道“三叔,这是秦科。”
堂姐夫连忙问好“三叔好。”
“恭喜恭喜,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许广海的注意力明显没有在一双新人身上,他抬眼,视线明显在满大厅的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堂姐左右看了下,狐疑“三叔,三婶婶呢?”
“啊,她公司里这几天太忙了,走不开。”许广海笑了下,不好多说别的,只道,“她让我给你们带个话,祝你们幸福美满。”
“理解理解。”堂姐笑起来,“三婶婶可是个女强人。”
许广海目光搜罗一大圈儿,没发现女儿的身影,微微皱眉,问道“看见思意了么?”
“思意啊……”堂姐东张西望地也跟着找起来,忽然眼前一亮,抬手指向角落里的一张桌子,道“喏三叔,那儿呢,和她男朋友坐在一起的。”
听见“男朋友”三个字,许广海的脸色霎时微变。
心思单纯的堂姐丝毫没有察觉,笑盈盈道“三叔好福气呀,这个男孩子和思意真是般配。”
许广海顺着侄女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了一道熟悉的纤细背影。也看见了旁边那道高大的黑色身影。
许广海抿了抿唇,大步走了过去。
许思意听见脚步声靠近,抬起头来,“爸爸。”
顾江淡淡的,“叔叔好。”
“……”许广海眉心微蹙着,视线在这个年轻男人身上来回打量几圈儿,又看了眼许思意,挤出个笑来,说“请问顾少爷等下有空么?想请你喝杯茶,还望赏光。”
顾江还是淡淡的,微笑“当然。”
数分钟后,婚宴酒店的某一层茶饮厅内,许思意抱着杯柠檬水忐忐忑忑,小眉毛皱着,时不时转头看一眼坐在远处的两个男人。
小耳朵竖起来偷听。
然而隔得太远,什么都听不清。
她有点郁闷地吹了口气。
这边。
许广海开门见山,“顾少爷,听说你在和我的女儿谈恋爱?”
顾江喝了一口茶,眼都没抬,“没错。”
许广海听完笑了下,“顾少爷,顾氏要不要对四海集团撤资是你们的事,我无权也没资格过问。”一顿,嗓音骤沉,“但是听我的太太说,你要让我的女儿和我们断绝关系,从此离开我们家,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顾江掀眼皮,面无表情地看向对面的中年男人,沉声道“如果叔叔您保护不好自己的女儿,不如,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做。”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还陪在我身边,陪在这本文身边的各位,真的很感谢。
昨天大家的留言我都看到了,
非常非常非常地感谢
我会努力振作起来
努力向前看
努力地生活。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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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1
chater 41
听顾江说完, 许广海的脸色霎时一变,两只放在桌下的手无意识地收握成拳,抿了抿嘴唇, “顾少爷,无论你做这件事的初衷是什么, 我希望你弄清楚一点——无论发生任何事, 许思意都是我的女儿,这世上除了他妈妈,没有人比我更爱她。”
顾江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玩儿味的弧,寒声道“是么。”
这人年轻虽轻, 目光却如鹰,极具压迫感与穿透力,仿佛能轻而易举看到人内心深处。许广海被他冷眼瞧着, 心中竟莫名有些发虚, 皱起眉,掩饰什么般拔高了音量“当然是。她是我的女儿, 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这么多年我养育她教育她,我难道会不爱她么!”
顾江“你爱你的女儿, 但是更爱你自己。”
“胡说八道!”毫无征兆的, 许广海猛的恼羞成怒, 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凛目“你只是一个外人,这些年我经历过什么, 我的家庭经历过什么,你知道吗?!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中年男人嗓门儿巨大,再加上那么愤怒一拍桌,这番动静将许思意和茶饮厅的服务员全给吓了一跳。
许思意咬了咬唇,抱着透明玻璃杯的纤细十指收紧,用力到骨节位置泛起青白。
服务员们也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站在远处忐忑地望着那一桌。
这个时间,好巧不巧,茶饮厅并没有其它客人。
许广海震怒吼完,偌大的空间有瞬间死静。
然而比起许父的羞恼气愤,对面的年轻男人却依然很淡漠。
顾江从始至终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慢条斯理吹开漂浮在茶水表面的茶叶沫子,慢条斯理喝一口,再慢条斯理地把白瓷杯放回桌上,发出轻微一声“砰”。
“不好意思,我没兴趣听您讲那些感人肺腑的生活心酸和沉痛往事。”他身子懒洋洋地往后一靠,语气淡而冷嘲,“我只知道,一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着爱他的女儿,却保护不了她,那他就是个废物。”
许广海勃然大怒“顾江,你说话不要太过分了!我们家的家庭情况特殊,你以为我想这样么?我想让我的女儿过得不好么?我是没办法!我为她做的已经是我能做的所有了!我知道我没用,我知道我是个废物,但是你不能把我对我女儿的爱全盘否决,然后再让她不认我!不能,不能……”
说着话,许父竟一下红了眼睛,压抑多年的情绪在这一瞬如滔天巨浪般涌上来,他不堪重负,垂下头把脸埋进两只手的掌心,没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有肩膀隐隐抽动。
九年以前,许广海只是一个小小的国企部门负责人,朝九晚五,忙忙碌碌,每个月的工资虽然只有几千块,但有一个温柔美丽贤惠大方的妻子和一个可爱的小女儿,家庭和睦幸福,他过得充实而幸福。
许广海仪表堂堂,工作能力也出众。
那时他想着,只要自己努力工作干出成绩,一定就能得到上级领导的赏识,升职加薪,给妻子女儿创造更好的生活。于是他加倍努力,不仅时常无报酬加班,平时滴酒不沾酒量不佳的他,还在工作酒局上不要命地表现,哪怕喝进医院也咬牙坚持。
然而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一切并没有按照许广海的心愿发展。
国企算半个铁饭碗,招贤纳才之余也是许多企业领导的大后院,除了许广海这种踏实努力的外招员工外,更多的是关系户。
那些关系户们,仗着自己后台硬背景强,成天游手好闲,偷懒不说,还会把自己的工作打发给许广海让他帮着做。
许广海那时正在努力往上爬,不敢得罪这些背景强大的关系户,全都忍了。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新的升职提干名单公布后,那个无所事事什么都不会的关系户同事,顺利晋升,而他依然原地踏步。关系户甚至还在背后嘲笑他,说他这种穷**|丝还妄想争过自己往上爬,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异想天开。
长达数个月不要命似的付出和努力,抵不过高层一句“照顾下我侄子”。
条条大路通罗马,但有些人就生在罗马。
许广海遭到了沉重打击,终于切身体会到,这个社会从来不是公平的,“优秀勤奋”在“家世背景”面前,算个屁。
他连续一周无法振作,每天晚上去酒买醉。
也是在这时候,傅红玲出现了。
这位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对成熟英俊的许广海一见钟情,又是与他搭讪,又是请他喝酒,几次三番地撩拨勾引。许广海冷漠以对不为所动。
他与妻子是高中同学,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极好,他爱妻子,自然不会做出背叛妻子的事。
许广海的无视,激起了傅红玲的征服欲。她开始通过多方渠道,了解许广海的工作与生活,在得知许广海在公司里的处境之后,她向许广海开出了条件,说只要他能同意和自己当炮|友,她就能在事业上为许广海帮助。
那时的许广海正处于人生底谷,面对傅红玲开出的诱|人条件,他内心深处产生了动摇。
再后来,两个人就上了床。
傅红玲很喜欢许广海,果然竭尽所能以他的名头为他的公司介绍项目拉资源,短短两个月时间,企业领导就注意到了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
许广海开始受到重用。他一面欣喜,感激傅红玲,另一面则是对妻子和家庭的深深自责和内疚。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继续下去,便向傅红玲提出了结束关系。
傅红玲大怒。
她家境优渥年轻貌美,原以为许广海迟早会离婚跟自己在一起,谁知会得到这种结局。她怒不可遏,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许广海的发妻,宣誓主权一般表明了自己的存在,还讽刺正室是年老色衰的黄脸婆。
因为那通电话,整个许家瞬间山崩地裂。
许思意的妈妈叫林兰,是个非常温柔的人,不敢相信丈夫会背叛自己,质问了许广海。许广海悔不当初痛不欲生,又是下跪又是痛哭,希望得到妻子的原谅。
傅红玲不依不饶,对林兰的骚扰愈发严重,林兰在重重打击之下精神几乎崩溃。
许广海逼不得已找到了傅红玲,质问她到底想怎么样。
最终,这对青梅竹马步入婚姻殿堂的夫妻离了婚,林兰伤心而决绝地离开了许广海,傅红玲成功上位。
许广海拿到了女儿的抚养权。他原以为,傅红玲经济条件好,女儿跟着自己,既能让孩子过上优渥的生活,也能减轻前妻的生活负担让她方便寻找新的幸福。可天不遂人愿,傅红玲一点也不喜欢自己的这个继女。
傅红玲知道在许广海心中,林兰是永远的朱砂痣白月光,她憎恨林兰,也顺便将这份厌恶转移到了林兰的女儿身上。
最初,傅红玲只是不给许思意好脸色,但随着相处的日子变长,她发现这个孩子无论是五官轮廓还是性格,都和林兰如出一辙,厌恶便更深,甚至到了心理扭曲的地步。
许广海多次为了女儿和傅红玲争吵,但收效甚微。
傅红玲手上有太多他的把柄,可以轻易左右他的前途和人生,他只能一面委曲求全,一面尽他所能地对女儿好。
但后来,许广海发现自己越是维护在意女儿,傅红玲便变本加厉,他只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这一刻,巨大的痛苦与自责如海啸一般将许广海淹没。
四十几岁的男人,在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面前泣不成声。
他意识到顾江没有说错,意识到顾江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没有说错,他的确爱女儿,爱妻子,但是他更爱自己。从始至终,他把一切归咎于现实的无奈和傅红玲的狠毒蛮横,但归根结底,只是因为他太自私也太懦弱。
他是个废物。
“是啊。你说的没错,我是个废物。”许广海喃喃自语,“我是个废物。我对不起兰兰,对不起思意,我对不起所有人……”
就在这时,一只软软的小手放在了许广海颤动不止的肩膀上。
“……”许广海缓慢抬起头,赤红模糊的眼睛里映出一张雪白柔软的脸蛋。
许思意眼眶湿湿的,轻声道“不是的。”
许广海望着孩子,没有出声。
许思意说“爸爸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只有妈妈。”
许广海哽咽“我对不起你们,是我毁了原本美好的所有,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顾江说得对,我不配当你的父亲,你应该离开这个家,应该离开。”
“我会离开那个家,但是不会离开你。”许思意神色认真,对许父说“你永远都是我的爸爸。”
许广海埋头缓了好一阵儿,终于平复过来。
看见女儿被纱布缠起来的右手,许广海皱起眉,试探着问“你这手……”
许思意笑了下,“去医院处理了一下伤口,已经没事了。”
“哦。”许广海的视线有意无意扫过坐在对面的年轻男人,又问“你自己去的?”
许思意老老实实地说“是顾江带我去的。”
许广海点点头,拿纸巾擦了擦眼睛,表情已经又恢复成一贯的温和儒雅,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我和顾少爷还有些事情要说,你先去一边儿等我们。”
许思意闻言有点不放心,看看顾江,又看看爸爸,有些担忧地道“你们……不会又吵起来?”
顾江语气淡淡的,“不会。”
小姑娘有点犹豫,随后上前几步,嘴唇凑近他的耳朵边上,竖起一只白白的小手稍微圈住,小小声严肃叮嘱“你不许顶撞我爸爸,如果有什么语言上的冲突就让着他,知道吗?”
顾江在桌子底下安抚性地轻轻拍了拍那段小细腰,嗓音低而柔“知道。”
小姑娘这才一步三回头地乖乖走了。
一老一少两个男人继续端坐原位。
片刻,许广海问道“请问顾少爷是什么时候跟我女儿在一起的?”
顾江答“今年国庆。”
今年国庆到现在,差不多两个月时间。许广海心里盘算着,表情依旧不太好看,勉强笑了下,尽量客客气气“你也在c大念书?”
顾江说“c大建筑系,比思意高一届。”
许广海缓慢点了下头,垂着眸沉吟须臾,也不想绕弯子了,索性深吸一口气吐出来,抬眼笔直看向顾江,道“顾少爷,明人不说暗话,我就说直接一点。我们思意从小到大都很乖,懂事听话又单纯,和你们这种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完全不一样,我一直都反对她上学期间谈恋爱。如果你和她在一起,只是为了消遣和打发时间,我坚决不允许。”
顾江嘴角微勾那么一笑,颇有那么几分温文尔雅的公子气,“我已经带思意回过顾氏老宅,我家老太太很喜欢她。”
话音落地,许广海明显怔住,眼神里流露出惊讶。
顾江说“所以并不存在叔叔您所说的‘消遣和打发时间’。”
许广海诧异,“你的意思是,你家里人都知道思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