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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姑娘和所有同来面试的新生完全脱离,孤零零的坐在倒数第三排,小小软软的一只,低着头,咬着唇,一双乌黑分明的眸子亮晶晶的,明明胆小如鼠,却又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眼神怯怯的、小心翼翼地往他偷瞄。
脑子里有一道模糊的人影儿浮现出来。
顾江盯着她,轻轻一挑眉。
但那姑娘察觉到被他发现,明显被吓到,慌了神红了脸,嗖一下就把脑袋给转回去了。
顾江盯着那道纤细柔美的背影,眯缝了眼睛,修长的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桌面。神色不明,不知在想什么。
然后台上的主持人就喊名字了:“下一位同学,许思意——”
纤细背影的主人明显身子一僵,下意识举起了一只细细白白的胳膊,嗓音软糯发着颤:“到!”
那一刻,顾江勾勾嘴角,不知怎么就无声笑出来。
有句经典的电影儿台词是怎么说来着?
世上所有的相遇,都是一场久别重逢。
自那之后,一连一个月,顾江每晚做梦,不同的时间地点场合背景,主角儿却永远都是那一个人。白生生的脸蛋儿和总是湿漉漉的眼,明眸晶亮,唇红齿白。有时是静态的,柔婉灵动,远远瞧过去是一副江南烟雨里出来的美人图;有时又是活灵活现的,弯着一双月牙眼冲他笑,醉酒的酡红染在两颊,傻里傻气。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让什么人给下了降头。
否则,怎么会鬼迷心窍到这田地,被一个还没满十八岁的妞勾得要发狂。
梦里的许思意,和平时不一样。她在他的梦里是一个妖精,虚无缥缈,艳若桃李,跟一缕水雾做成的轻烟儿似的,回回他伸手去抓,够到的都是空气。
这滋味儿顾江从没尝过。
自十六岁那年与许思意初见之后,这几年,他其实也偶尔会梦见她。但那惊鸿一现的零星片段,不足以对他产生太大影响。他并没有料到有朝一日会再见到许思意,更没有料到,有朝一日,性冷如他顾爷,会跟个智障痴|汉似的病入膏肓。
蠢死了。
回回大早上醒来,裤|裆里都他妈是湿的。
*
听完顾江的话,许思意先是一愣,回过神后脑子里警钟大震,连耳朵根都红透。
她一直觉得他的眼睛长得非常好看,瞳孔漆黑,寒而亮,但此时此刻,那双眼的眸色深沉如海,看一眼就教人心惊。
她心慌,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唇微动,努力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你……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
顾江盯着她,目光不移,往前走一步,“我看起来像开玩笑?”
许思意见他上前,只能继续往后退,慌得都结巴了:“但是你明明答应了,会让我考虑五天……今天才是五天里的第一天,后面还有四天……”
顾江漫不经心地笑了下,眸色玩味:“我今天亲,跟四天以后亲,有什么区别。”
话音落地的同时,
许思意的脚后跟抵在了柱子上。
后面没有路了,而顾江人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他微弓腰,两只修长的胳膊懒懒一伸,把她整个儿圈在了自己和柱子之间的狭小空隙里。
咚咚咚咚。
许思意面红耳赤,咬了咬唇,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乱跳个不停,眼睛不敢看他。
离得近,她身上那股子茉莉牛奶味儿又钻进顾江鼻子里。
顾江垂眸,盯着那只羞成粉红色的可爱耳垂,贴得更近,呼出的气息清清冽冽喷在她脸颊上,“嗯?”
你不要离她这么近……
你这样,她完全没办法思考……
许思意迷迷糊糊,脑子里跟绞了一大团毛线似的,好几秒才艰难地挤出一句话,声音细细的:“现在你不能……亲我,四天以后也不能。”
她藏在头发底下的小耳朵也是红的,顾江看着看着,心念一动,右手食指轻轻勾了下她耳朵的轮廓,“为什么?”
少年指腹结着一层很薄的茧,耳朵发痒,许思意忍不住歪头,往后躲,“因为……因为我不准备……”顿了好几秒,眸子垂低,声音低低地继续:“答应你。”
听完这句,少年手指那亲昵的动作,骤然便顿住。
厂房里,像一切画面被陡然摁下暂停键。
窗户外,阳光暖暖地照耀,绿荫在地上投落下斑驳的影,有风吹过去,树叶在阳光下轻轻摇曳。
一切都安静无声。
顾江手没放下,照样把她圈在臂弯里,轻触她耳朵的食指却微微一蜷,收进掌心里。眉心微不可察地打起个结,“为什么?”
许思意头埋得低低的,没有出声。
顾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束阳光从窗户玻璃的破洞照进来,刚好照在许思意脸上。光下,她额头细软的绒毛看着明显,脑袋勾着,扎着马尾,纤细雪白的后颈暴露在阳光中,漂亮得几乎透明。
他又问一遍,这一次,极其平静的表情和语气:“为什么?”
许思意上牙齿尖磕住下嘴唇,还是不语。
顾江:“你对我没意思?”
“……”
“真的?”
她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低低垂着,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顾江静片刻,缓慢直起身子,把脸转向一侧,忽然勾勾嘴角,没有任何笑意地笑了。
人不是小姑娘家家脸皮薄害臊,不是吊他胃口跟他玩儿情|趣,等不来答案,其实就是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真他妈傻|逼透了。
须臾,顾江两只胳膊放了下去,不再看她,动身一脸冷漠地在厂房里走了几步。道:“这地儿我打算重新装修,拿来当工作室,买卖合同已经签了,明儿就走流程办产权过户。”
许思意听完微怔,抬起头看顾江。
因为这里是他买下来当工作室的地方,所以……专程带她过来看看么?
“没别的事儿了。”他边说边从裤兜里摸出包软盒烟,抽出一根,放嘴里叼着,回身往木头门走,语气冷淡又散漫,“回。”
许思意在原地站着,又咬住了嘴唇。
少年一米八几的高个儿,人高腿长,步子没迈几下就已经到门口了。她在后边儿看着,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才是他正常的步速,之前每回跟她一起走,都是刻意放慢了脚步。
而这次,他好像没有要等她的意思。
“……顾江。”
厂房寂静,软糯细细的嗓门儿凭空响起。试探夹杂害怕和不安。
顾江一只手已经握住了门把,闻声,他脚下的步子停了下来。咬着烟,眉微拧,并未回头。
许思意低着头深吸一口气吐出来,缓缓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稳、很正常:“我的爸爸妈妈,在我十岁的时候就离婚了。”
“……”话音落地,少年拿掉烟回头,眉心的结拧得更深。
“我被法院判给了爸爸。没过多久,爸爸就娶了一个很漂亮的阿姨回家……”
阿姨姓傅,叫傅红玲,出生于桐市赫赫有名的富商家庭,比许父小七岁。她和许父结婚的时候已经怀有六个月的身孕,而许父与许母离婚是在两个月前,也就是说,这位傅家的千金小姐是破坏许思意家庭的第三者。
傅家人脉广,背景雄厚,傅红玲凭借着娘家在建筑界的人脉,给许父公司介绍了许多工程,许父由此受到领导重视,节节高升,没几年就从一个小小的部门负责人当上了总公司副总。
傅红玲性格强势而刁蛮,对许父的事业虽然尽心尽力,却非常讨厌许思意,即便是当着许父的面也不会给许思意好脸色。
许父一方面心疼女儿,一方面又不敢得罪妻子,只好瞒着傅红玲给许思意塞钱买东西,作为补偿。
许思意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只是很浅地弯起了唇,“大家都说,父母和爱人是我们在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但是爱人会改变心意,父母也会有自己的无可奈何,所以,每个人唯一能依靠的,其实就只有自己而已。”
顾江站在离她几米远的位置,眸色沉沉深黑一片,盯着她,不吭声。
许思意抬眸,看向一言不发的少年,笑笑:“有时候,友情远比爱情更容易长久,朋友也比恋人更容易相伴到老,不是么?”
整个空间有几秒钟的安静。
半晌,顾江扯扯嘴角笑了,似不屑又似冷嘲,说:“不是。”
“……”许思意愣住。
“冒犯咱叔的地方,你包涵。”他漫不经心。
许思意被这句话弄得有点懵,不解道:“……什么意思?”冒犯她爸爸什么?
顾江面无表情:“这世上不是每个男人都和他一样废。”
许思意:“……”
窗外又起风了。
这次的风比之前那阵更大,呼呼的,树枝绿叶都沙沙作响。
顾江垂眸,从裤兜里慢条斯理摸出了个什么小玩意儿,捏在手里,脸色很淡,然后动身走到了那姑娘跟前。一伸手,把那小玩意儿塞进了她手里。
许思意狐疑,低头摊开手掌一看。
是一枚还没拆糖纸的薄荷糖。
她怔住,正不明所以时,身前的少年忽然一弯腰,脑袋凑到了她脸颊旁边,薄唇和她的脸蛋儿只隔了不到两公分。
一双深邃的眼睛盯着她,似笑非笑,眸黑得发亮。
淡淡的烟草味、淡淡的薄荷味、还有男生身上独有的荷尔蒙气息,一股脑兜头盖脸罩住她。许思意心跳骤急,两颊才刚褪下去的红云又丝丝缕缕地爬了上来。
她下意识地想要往后仰仰脖子,与他拉开一点距离。
由于太紧张,雪白细嫩的掌心里出了汗,滑腻腻的,几乎要攥不紧那颗糖。
然而许思意准备往后躲的念头刚刚萌生,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时,一件令许思意始料不及的事发生了——少年长手一捞,直接托住她的臀往上一架,瞬间把人给凌空抱了起来。
“……”
脚尖离地高出好一段距离,许思意始料未及吓一大跳,慌了神,两只小手下意识抱紧了顾江的脖子,双腿也出于惯性环住了对方的腰。
就这样,电光火石之间,她整个人呈树袋熊状挂在了顾江身上。
……天呐。
这个难度超高又蜜汁羞耻没眼看的造型是真实存在的吗?
由于太过于震惊加羞窘,许思意脸上起火,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瞪得比铜铃还大。
怀里的身子娇小软乎,香香的,轻飘飘,几乎没什么重量。顾江两只手掌稳稳托住她,往上掂了掂,挑眉嗤道:“棉花儿糖做的么。”
许思意整个人羞得快要炸开,面红耳赤地急道:“你在做什么?放开,放手,快点把放我下来……”
顾江把她抱怀里,垂眸瞧着她,淡淡的,“要我撒手还把我搂那么紧?”
许思意脑子迷迷糊糊的,听完一愣,也没多想就把两只抱住他脖子的手松开了。
“……”
顾江见状骤然变了脸色,嘴里低骂一声,怕她摔,飞快拿一只胳膊环住那把小腰把她抱更紧,一转身,把她给抵墙上了,气得扯唇笑出来,“叫你松手你就松,这么听话?那我让你给我亲一下你怎么就倔着不肯?”
话题东拉西扯地绕了一大圈,结果莫名其妙又绕回了原点。
“你……放我下来。”许思意轻声说。
顾江充耳不闻。
“……”男生在力量上的性别优势原本就巨大,凭许思意这细胳膊细腿儿,想从顾江手上挣脱基本上毫无可能。她脸通红,身子悬空没有丝毫安全感,咬咬嘴唇,还是只能试探性地捉住顾江肩膀上的T恤衣料。
“许思意。”
突的,顾江喊了声她的名字。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此时此刻,这三个字从他嘴里出来,竟透出种说不出的低柔。
她全身滚烫,怀疑自己已经连脚指头都已经红透了,闷闷的,声若蚊蚋地挤出一个音:“嗯?”
他欺身贴近她的脸蛋儿,语气随意,听着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调子:“这个世界是多面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仅仅是我们看到的样子。”
“……”许思意怔住,视线抬高,对上那双黑亮如星的眸。
近在咫尺的璀璨。
“我们对一件事物的百般解读,或许构不成万分之一的它,却是百分之百的我们自己。”他轻描淡写,“懂么?”
我们对一件事物的百般解读,或许构不成万分之一的它,却是百分之百的我们自己……
她用此时明显不太灵光的大脑吃力地思考了会儿,动了动唇,不太确定地说:“因为,‘我们是什么样子,我们看世界就是什么样子’?”
他笑,“也不算太笨。”
许思意默了默,缓慢地点头,“……懂了。”
“所以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你能依靠的不是只有你自己。”顾江盯着她,“来依靠我。从今往后,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许思意的眸光有刹那的跳动,没有说话,拿糖的那只手五指收得更紧。厂房里太安静的缘故,能听见一阵糖纸被捏变形的轻微窸窣声。
风吹叶动,光阴温柔。
突的,顾江高挺的鼻尖凑近她浅粉色的唇瓣儿,嗅了嗅,闻到一阵甜甜的淡香。他唇角弯了弯,漫不经心地说:“刚给你的糖呢。”
糖……
许思意愣了下,下一秒钟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糖是什么,摊开左手,乖乖把那颗被她捏得皱巴巴的可怜薄荷糖递到他眼皮底下,“这个吗。”
顾江两只胳膊都抱着她,腾不出手来,只“嗯”了声,懒懒地轻微一抬下巴,“给你的,拆开。”
“……”许思意不解,有些茫然地看对面。
他挑眉,“吃了。”
“现在么?”
“嗯。”
“……”好。她眨了眨眼,两手并用把糖纸拆开,一枚淡蓝色的圆形薄荷糖躺在里头。圆滚滚的一颗,幺指姆大小。
她把那颗糖放进了嘴里。
霎时间,清冽的甜味在舌尖弥漫开。
阳光的阴影中,废弃烟丝厂的老墙边,少年凌空抱着姑娘摁在墙上。
他光洁爆满的额头轻轻抵住她的,眼皮上抬,黑眸直勾勾地盯着那张羞成番茄似的小脸,说:“好吃吗?”
许思意点了点头,声音细细的:“嗯。”
“喜不喜欢吃糖?”
“……嗯。”她又轻轻点头。
“正好。”顾江无声地勾了下唇角,声音低得发哑,“我也喜欢。”
许思意的睫毛颤了颤,意识到什么,惊诧交织着慌乱从眼底闪过。好像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
毫无征兆的,顾江低头,咬住了那张粉粉柔软的唇。怀里的姑娘身子一颤,在她又羞又窘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眯了眯眼,舌头霸道撬开那两排糯玉米似的齿。
许思意浑身起火,脑子一懵,呼吸被瞬间吃了个干净。
薄荷糖被抢走了。
但少年食髓知味还不满足,舌在她嘴里宣誓主权一般,攻城夺地,风卷残云,不放过任何边边角落。
不知过了多久,
等顾江意犹未尽地亲完,许思意已经像是只刚蒸熟的虾米,呆呆的,嘴唇水润粉嘟,整张嘴都麻得失去了知觉。
“小41。”
他喊了声,寻欢后的嗓音听着性|感得要命,闭眼,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唇瓣儿,“你可真会折磨我。”
作者有话要说:熬夜码字的啊水伤不起
我要江哥亲亲或者你们亲亲撒花花才能好起来555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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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5

Chapter 25
中午的时候, 太阳比上午那会儿的更大。日头当空,阳光直射, 秋天都被晒出了几分夏天的调调来。
许思意脑子里迷迷糊糊,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废弃烟丝厂的了。
只记得,那位杀马特大佬骗她吃了一颗薄荷糖,然后又霸道地唇舌并用,把那颗薄荷糖从她嘴里卷了出去。末了,还紧紧抱着她贴着她, 意犹未尽地直嗅她的唇。
万万没想到, 一失足成千古恨, 几十分钟前没有第一时间跳车逃跑的结果,是自己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亲肿了。
舌根微疼, 唇瓣现在都还是麻麻的,不用照镜子都能想象得出,她的嘴肯定已经成了《东成西就》里梁朝伟的同款香肠唇。
……囧辣个囧。
此时,她低垂着头咬着嘴唇走在林荫小路上, 眼睛雾蒙蒙的,脸上起火,耳根子滚烫,整个人又羞又懵地都快要冒烟儿。
“饿了没?”边儿上一道嗓音冷不丁响起来。
许思意没敢抬头,只是拿眼风悄悄往旁边瞟了眼。
少年没看她, 黑眸漫不经心地平视前方,右手食指转玩儿重型机车的车钥匙,脸色看上去很随意, 也挺正常,跟刚才在废厂里强吻她的仿佛不是一个人。
她又回忆起之前那个深吻,脸更热了,连忙收回视线,摇摇头。
顾江眼角扫见她脸蛋儿上娇艳的红晕,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唇,再开口时,嘴角的弧度已经平下去,语调散漫:“都瘦成什么样儿了,还不按时吃饭。”
“……”许思意嘴唇嗫嚅了下,想反驳自己没有很瘦,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没出声。
顾江又问:“下午有课么。”
“嗯。”她点头。
“几点?”
许思意回忆了一下课表,小声说:“两点就有。”
顾江听完看一眼手腕上的表,现在是十二点,离她上课还有两个多钟头。他扭头往街边的几家家常馆子随便瞧看了眼,说:“走,换个地方带你吃东西。”然后就迈着步子往停在路边的赛摩走去。
许思意咬了咬嘴唇,停住脚步,站在原地没有跟过去。
顾江察觉了,回过头来。
“我……”许思意还是低着眸,不敢看对面,支吾了下才说,“想回学校了。”

她性格胆小保守,在他之前,连和男生牵手的经验都为零。上高中那会儿,不少本校外校的男生见她长得好看,也曾对她展开过一系列追求,但那些所谓的追求行为,充其量就是递情书送巧克力,最猛烈热情的也就是跑过来当面问她能不能牵牵小手,一个个比水还纯。
没有一个像这位杀马特大佬,一言不合就对她动手动脚,还动嘴……
“先吃饭。”顾江没什么语气地说。
那姑娘还是没有动。跟个犯了错被老师罚站的小学生,手脚都不知怎么放似的,耷拉着脑袋,连小耳朵都红得快烧起来。
招人喜欢得要命。
顾江看她几秒,很轻地嗤了声,似笑非笑地说:“亲你一下而已,这半天儿还没缓过来?”
“……”许思意被他一说,双颊更烫,头都快埋到胸口里去。
“先吃饭,吃完我就送你回学校。”他说。
许思意想到下午的专业课不敢再耽误,但还是有点犹豫,于是嗫嚅了下,声音小小的:“那你……你不能再,像刚才那样。”
顾江直勾勾盯着她,眉峰一挑,明知故问:“哪样?”
许思意脸上的温度能煎熟鸡蛋,说不出口。他明明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半晌,
少年终于放过他了,漫不经心回过来地一句话,调子暧昧,刻意缓缓拖长:“行。我不碰你。”
听了这话,许思意这才稍微安心,深吸一口气吐出来,跟了过去。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家位于华南道的餐厅。
其实说是餐厅,也不太准确,因为这家店设在一个苏式私家园林的最里端,小拱桥,影壁墙,小桥流水雅致至极。门面也很奇怪,既没有招牌也没有店名儿,就一扇古色古香的兽头大门,两侧各蹲一座石狮子。
许思意安安静静第跟在顾江身后往前走,悄悄看四周,只觉一路走来全是烟波画桥,根本没见到什么人。
这地方,不像餐厅,更像是一个不对外开放的高端私人会所。
他们是不是走错了?
她不由微微蹙了蹙眉,心下狐疑。
就在这时,两个年轻女人的身影进入许思意视野,她们打扮相同,都梳着双髻、身穿浅白色襦裙,妆容精致五官柔美,乍一瞧,活像从丝绸画里走出来的古代佳人。
许思意微微一怔,眼睛里流露出“惊艳”两个字。
敢问是哪家的漂亮小姐?
“您好,两位。”其中一个襦裙美人弯了弯唇,笑不露齿,竟然连笑容都得体如大家闺秀,“欢迎光临‘苏苑’私房菜,我们很高兴为您服务。请您出示一下您的预约号码,谢谢。”
顾江脸色冷淡毫无反应。
原来是私人会所的服务员姐姐。
许思意愣了下,“请问是一定要预约了才能用餐么?”
襦裙美人还是那副温婉大方的笑颜,“是的,我们这里不对外营业,只接待内宾。非常抱歉给二位造成了困扰。”
“没关系的,谢谢。”
许思意有点卡机地笑了笑,转身正要对顾江说换个地方吃饭,就看见那位大佬面无表情地垂眸,拿起手机,往外打了个电话。
许思意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那通电话从接通到挂断,总共只花了不到十秒钟。
须臾,一个西装挺括的中年男人从兽头大门里快步走了出来,满脸堆笑,一张脸跟褶子似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顾少爷,这两个服务员都是新来的,不认识您,您可别跟她们一般见识。”说完扭过头狠狠一瞪,压低嗓子说:“没长脑子还是没长眼睛?还不把人请进去。”
许思意:“……”
最终,两个襦裙美人儿花容失色尴尬不已,频频赔不是,把顾大少爷和他身边儿那个乖乖的小软妹请进了大门。
这家餐厅的内部装潢依然是中式风格,羊角宫灯,红木家具,连屏风上雕刻的图案都透露着讲究,极尽低调奢华。许思意观望着这一系列布置,觉得这家会所的老板可能就差把“老子好有钱”四个字挂门口了。
又抬眼看看大厅方向,整个大厅里空空荡荡,就只坐了两桌客人。
全都衣着考究,谈吐优雅。
上流社会的生活就是奢侈。
许思意在心里感叹了会儿,便把视线默默地收回来。
服务员领着他们进了一个名为“四时青”的雅间,斟了两杯龙井,低眉垂目,恭恭敬敬地在边儿上候着。
“点菜。”顾江淡淡地说。
许思意抬眸,见两人面前都各有一本菜单,厚厚的,封面上的“菜单”一词用好几种语种进行了标注。她把菜单翻开。
两秒后,
默默地合上。
许思意朝对面微微一笑:“还是……你点。”
第一页那个一包餐巾纸70元是认真的吗?镶钻了?
顾江随便点了几个菜。服务员记录完,微笑着把桌上的两本菜单收起,转身离开。
门关上了,雅间内安安静静。
片刻,许思意两手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想起什么,按捺不住好奇道:“刚才那两个姐姐不让我们进来,你打了个电话。是给谁打的?”
顾江喝茶:“我堂哥。”
堂哥?许思意狐疑,“你堂哥认识这里的老板么?”
顾江说:“嗯。”
“朋友?”
“本人。”
“……”噗。
许思意被嘴里的龙井呛到了,静了静,接着说:“其实……随便找个地方吃饭就可以的。不用这么破费。”
“不破费,”顾江随手把机车钥匙扔桌上,没什么语气:“我钱多。”
“……”噗。平民百姓难得喝一次龙井,能不能不要让我一直喷出来浪费?
许思意腮帮鼓鼓地吹了口气,默。
好。
其实这段日子的相处以来,她还是已经有点了解这位狂霸酷炫的大佬了。这位大佬虽然常年杀马特,偶尔非主流,时不时还喜欢冒一两句毫无营养的冷笑话,但总的来说,他是完全可以hold住“狂霸酷炫”这个人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