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没什么。”尚萌萌是真的惊讶，没想到他这么坦然。
未几，她深吸一口气，磨磨蹭蹭地重新做回椅子上。指尖摸到键盘，输入他刚刚说的密码。Love Meng，首字母大写。
尚萌萌十指敲打输入进去，一怔。
Love Meng。Love萌。
她猝不及防回过神，白皙的双颊红透，有点甜蜜，又有点想笑——平时雄性荷尔蒙爆表的一个男人，电脑居然是这么肉麻的密码。
屏幕亮了，进入桌面。尚萌萌抬眼，却再次愣住。
桌面图片是一个女人，身上大片皮肤暴露在空气中，长腿纤腰都涂着彩绘，性感美艳。整个构图也很讲究，整体色彩偏蓝，有些妖冶。
尚萌萌认识这张照片。
是她不久之前帮风尚杂志拍摄的封面，一组人体彩绘。
“这不是我吗？”尚萌萌指着自己，惊讶。
穆城站在尚萌萌背后，高大的身躯俯低下来，下巴不时被她头顶的呆毛蹭两下。他神色平淡，摸了摸她的脸，“嗯。是你。”
她若有所思，“我好像记得，我拍完这组照片之后，那个杂志社就被你收购了。”然后转身看他，眯了眯眼，“这件事我一直忘了问你。诶，你当时为什么要收购风尚？”
他淡淡看她一眼，“哪儿那么多为什么。”
尚萌萌无语，“你收购的那个风尚，是我们国内最有地位的一线杂志，您老人家心血来潮搞那么一出，把中国时尚界的牌都给重洗了。”
穆城说，“是么。”
风尚杂志的隐形股东是孟家，上次尚萌萌风尚的那个资源，是孟井然给找的。穆城觉得自己没赶尽杀绝，已经仁慈至极。
尚萌萌还在仔细看那桌面，忽然就笑了。
他摸她上扬的嘴角，“笑什么？”
她笑出声来，转身抱着他的脖子往下勾，在他耳边说，“你手机桌面，不会也是我的照片吧？”
穆城静了几秒，也弯起唇，没答话。须臾，他双臂使力把她抱起来，自己坐上椅子，再把她放腿上，伸手捏住她下巴，“你猜。”
她哼哼了两声，手伸下去摸他的手机，被男人抢先一步捏住，举高。
尚萌萌眼睛瞪大，里头亮亮的：“肯定是！”
穆城低笑，欺近去吻她的唇，嗓音微哑，“我不告诉你。”
她好奇心被勾起来了，偏头躲开扑过去抢，无奈他人高臂长怎么都够不到，只好皱着小脸撒娇，“给我看一下，甜甜~”
他好笑，闭上眼捏眉心，有点无奈，“尚萌萌，你的事儿怎么这么多。”指了下桌上的电脑，“还用么？”
尚萌萌认真想了下，干脆也懒得绕弯子了，道：“算了，我直接问你吧。”
穆城挑眉。
她往他靠近了点儿，声音略低，“你其实有微博号吧？莱莱都告诉我了，他说你经常刷微博，还在微博上视奸我。”
穆城没听清，皱眉，“我怎么你？”
“……”尚萌萌默，也不打算重复那句一时口快蹦出来的词儿了，正色道，“哦，我说，恭喜你。”
他看她一眼：“恭喜什么？”
她说：“恭喜你拥有了自己的微博号，走出原始社会吗，跟上了时代的脚步。”
穆城：“……”
眼看铺垫进行得差不多了，尚萌萌终于切入正题，谨慎问道：“甜甜，你有微博号，那你关注我了么？”
“嗯。”他淡淡点头。
她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儿，斟酌了一下词句“……你应该，只关注了我一个号吧？”
穆城问：“你还有几个号？”
听了这话，尚萌萌悬着的心终于踏踏实实落回了肚子里——那个大号“尚萌萌”上除了自拍多一些，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她勾起唇，拍拍他的肩，“怎么会呢，当然只有一个。嗯，没什么了，有空把你昵称告诉我，我帮你捣腾捣腾，加个V什么的，然后再和你互关喔~”说完就从他腿上跳了下去，笑眯眯地挥手，“有点困，我回卧室去睡个午觉，么么哒！”
说完就转门口方向走去。
穆城却把她叫住了，“尚萌萌。”
尚萌萌狐疑，回头看他，“怎么了？”
他静静看着她，没什么表情，未几，语气很淡，“你过来。”
尚萌萌没多想，白皙的面容上挂满了笑，朝着他走近过去，“还有什么事吗？”
穆城把手机解了锁屏，低眸，拇指滑动，视线在页面上浏览。尚萌萌隔得远，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于是站得更近了些。
屏幕反光，她看了几眼没看清，视线就又不由自主落他身上去了。今天大约是有什么重要会议，男人西装三件套笔挺如画，短发一丝不苟，平添禁欲气质。
阳光流淌在他脸上，她看得有些出神。
这时，穆城随口说了句，“你微博上有些东西挺复杂的。”
“……”尚萌萌完全没在意，侧身坐在办公桌上，拨了拨妩媚长发，“什么复杂？”
他把手机递给她，“从第一条开始，挨着解释。”
尚萌萌是真的困了，一边打哈欠一边接过手机，视线落上去，整张嘴顿时保持在“O”形还不了原。
“MC是禽兽”的主页；
入眼的三条微博：①【微笑】【再见】某人性欲太旺盛。②【再见】全身无力，四肢酸软，好像身体被掏空【微笑】哪儿有卖壮阳药的，给老子来一打【微笑】③#男朋友是泰迪化身是种怎样的体验#炮兵进行曲从黑夜奏到白天【大哭】。
尚萌萌手抖，嘴角一阵抽搐。
他关注的那个号，居然是她放飞自我的小号？
穆城淡淡看着她，“这是你的号。”
她沉默片刻，很平静淡定地摇头：“不是。”
“不是？”
“绝对不是。”
穆城没说什么，只是拿起座机拨了个电话，漠然道：“查一个微博的IP登录地址，用户名……”
尚萌萌默了几秒，直接把那通电话摁掉了，认了：“OK，OK，是我。”
他放下座机，仰靠在椅背上，指尖随意地翻着“MC是禽兽”的主业，说：“你名字有个MC，什么意思？”
“……买菜。”
穆城瞥了她一眼，又说，“一打壮阳药？”
“……夸你身体好，活儿也好。”
“男朋友是泰迪化身是种怎样的体验？”
“……因为你又萌又可爱。”
穆城静了会儿，清黑的眸子里似笑非笑，盯着她，“性格霸道，性欲旺盛，XX太大。XX又是什么？”
屮。
尚萌萌垂着头，双颊已经烫得没知觉了。
她觉得，自己前二十四年没丢的脸，大概注定要在今天一次性丢完。
然而，反正脸都已经丢到这份儿上了，还在乎再丢多一点么？这个闷骚男人摆明了就是想看她笑话戏弄她。她偏偏不让他称心。
大约物极必反，尚萌萌骨子里的倔劲儿上来了。须臾，她抬起头，视线落在穆城脸上，眸光坦然又直白，笑道：“当然是您的鸟喔~”
穆城：“……”
她朝他走近几步，弯腰，一把捏住他棱角分明的下巴，眨眨眼，极其真诚地补充：“毕竟人家的鸟是鸟，我们甜甜的是大鹏展翅。”
穆城：“……”
第58章
尚萌萌有时缺心眼儿，越做不得的事，她越要做，越不能惹的人，她越要招惹。
招惹穆城的下场可想而知。
他面无表情，直接把她拎起来回卧室，姿态霸道至极。可乖乖认怂不是尚萌萌的脾气，她连踢带踹挣得厉害，双手在男人脖子上使劲儿拧，指甲尖锐，“姓穆的，你过分！”
穆城吸了口凉气，一把扣住她两只纤细腕子，“我怎么过分了？”
她大声说，“你偷窥我隐私！”
他直接给气笑了，“谁在微博上写别人坏话的。”
尚萌萌不甘示弱地还回去：“我哪句话乱写了？你性欲不强？”视线下滑，露骨直白地扫过他西裤裤裆，挑眉，“还是那儿不大？”
“……”
穆城眯了眯眼，“欠收拾？”
尚萌萌不见棺材不掉泪，抬抬下巴，铁了心跟他耍横，“嗯哼~”
他点头，一副成全她的表情，“行。”
说完脱下西装外随手一扔，甩上门，把她摁在了门板背后。她恼羞成怒气急败坏，被夹在门板和他身体之间，双手箍在头顶，动弹不得。
她扭着手腕挣扎，眼睛瞪大：“松开，能不能别总动手动脚？”
穆城挑眉，单手钳住他，嘴角弧度带着丝痞味儿，“我怎么动你了？”另一只手往下滑，在那细腰上掐了一把，“这样？”
他力气大，她吃痛皱眉，飞起一脚就给他踹过去。
他躲都不躲，捏住她的腿一折，固定住，黑眸暗得危险，懒懒的，“饿了也得耐点儿心，着什么急。”
“……”我饿你大爷！
尚萌萌简直想咬死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说：“你怎么发现我有小号的？”
穆城低头亲那两片唇，被她歪头躲开，便顺势咬住白生生的耳垂，低笑说：“你大号上有一条微博，没有标点符号。”
她蹙眉，没反应过来，“标点符号？”
他提醒她，“有一条内容只有三个字。”
话说完，尚萌萌眸光闪动，脸色瞬间就变了——
不久之前，她的确发过一条只有“萌萌的”三个字的微博，不加标点，是因为那句话只有上半截，下半截在“MC是禽兽”的小号上，内容是“大甜甜”。
尚萌萌唇微张，着实震惊了，“所以你就看出我有小号了？”
穆城道，“你有轻度强迫症。不管是信息还是微博，文字后面都有标点。”
她无语。
什么鬼观察能力？
“那你怎么发现，‘MC是禽兽’这个号是我的？”
他没说话。
尚萌萌眼也不眨地看着他，一怔，恍然大悟：“你搜了‘大甜甜’三个字？”
穆城淡淡的，“这不重要。”
她嘴角抽搐了下，忍了忍，没忍住，瞬间笑喷：“哈哈哈你也觉得自己甜喔？”
“……”
穆城盯着尚萌萌唇畔的笑，静了几秒，忽然掰过她的脸狠狠吻了下去，唇舌蛮横强硬。牙齿磕到了肉，她疼得皱了下眉，细碎含混道，“你咬到我舌头了。”
他笑了下，松开她的双手解衬衣，“等下咬得地方多了。”
尚萌萌不满地皱眉，一边揉手腕一边抬头。穆城脱了身上的黑衬衫，卷成一团随手扔到地上，古铜色的身体每一寸肌肉都贲张紧绷。
她背靠着门板看着他，他向她走来，黑眸沉沉。
尚萌萌的视线滑过他身上的枪伤刀伤，有些心疼，抬眸对上他的眼，又有点好笑，声音很轻，“我以为，像你这种经历的男人，应该都很有自制力。”
穆城无声笑了下，埋头，惩罚性地咬她红唇。
有她在，他哪儿来什么自制力。
太阳落山的光景，夕阳余温将褪。B市的春秋两季短暂，入秋之后降温极快，虽才九月，夜里的风已有寒意。
鸿雁南飞，倦鸟归巢。
入夜。
穆城其人，和尚萌萌微博小号上写的那些相比，有过之无不及。尚萌萌不记得他们做了多少次，只知道，她一觉醒来，外面的天已经黑尽。
身边的床铺是凉的。
她皱眉，起身穿好衣服下楼，果然在二楼听见他打电话的声音，从书房传出。
尚萌萌过去听了会儿，什么风投什么政府合资计划。她打了个哈欠觉得无趣，没打扰，只是转身直接到一楼去了。
家里来了人，一楼客厅里乒乓作响。
她狐疑，裹着外套站在楼梯上朝下看，只见几个搬运工从屋外进来，手里还抬着些大箱子。
包装箱封得严实，看不出里头是什么。但搬动的人小心翼翼神色紧张，想也不会是什么不值钱的玩意儿。
尚萌萌下了楼，一边喝水一边随口问霍姨，“是先生买了东西么？”
霍姨摇头，“不知道。先生在工作，吩咐了不让打扰。”
她皱眉，“那他吃晚饭了没？”
“没有。”
“……”尚萌萌捏了捏眉心，放下杯子走到几个搬运工跟前站定，指了指其中一个箱子，神色冷淡，“请问，这里头装的什么？”
其中一个工人看了眼货单，道：“是康熙年间的青花瓷器。”
古董，价值连城。难怪这么小心。
尚萌萌点了点头，视线扫过其余的箱子，“这些也是么？”
那人又照着清单道，“都是些元明清时代的瓷器，哦，还有一个唐代的四扇屏风。”
“谁让你们送来的？”
那人一愣，笑笑说，“这个我们也不太清楚。我们都是搬运公司的，老板让送什么就送什么，让送到哪儿就送到哪儿。”
闻言，尚萌萌也不为难他们了，道，“辛苦你们了，东西放下就好。”
不多时，送东西来的搬运工纷纷离去。
尚萌萌眉心微拧着，看着这几样来路不明的古玩，道，“霍姨，先生有收集古玩的习惯么？”
“没有。”
她摸了摸下巴，“那这些东西应该就是别人送的。”顿住，觉得好笑，“给送咱家这么多好玩意儿，谁这么大方。”
小菱想了想，说：“会不会是黎二爷？听说二爷家就跟博物馆似的。”
闻言，尚萌萌回忆了下黎景的脸和整个人的气质，点头自言自语，“倒是看得出来老二喜欢这些。”又摆了摆手，随意道，“算了，管它谁送的，先搁那儿。要是先生不想要，咱们再退回去就是了。”
话刚说完，一道嗓音就从楼梯口传来来了，语气冷淡。
“退回去。”
尚萌萌回头，看见穆城从楼上下来。她立刻皱眉，双手环胸凉凉瞥他一眼，道，“多你这人怎么回事，多大个人了，连吃饭都要别人操心么？你自己看看这都几点了，为什么不吃晚饭？”
穆城弯腰坐在沙发上，没什么表情，“忘了。”
她一口气噎得肺疼，“人是铁，饭是钢。哪儿有人把吃饭忘了的。”
小菱在边儿上一脸无奈，连忙小跑过去扯尚萌萌的袖子，小声解释，“小姐，你误会了。饭菜做好的时候你还在睡觉，先生不让我们吵你，又要等你一起吃饭，所以才一直拖到现在的。”
“……”
话音落地，尚萌萌脸红了，有点甜蜜又有点窘迫，“这样啊……”
这时霍姨淡道：“小菱，跟我去厨房。”
“哦好。”小菱应了句，接着便跟在霍姨身后离去了。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两个人。
尚萌萌尴尬，用力清了下嗓子才干笑了一声，说：“那什么，我、我刚才，语气有点儿不好哈。”
穆城脸色平静，没搭理她。
尚萌萌蜗牛似的挪过去，在他旁边坐下，伸手戳戳他的胳膊，声音娇娇的，“诶，你生气啦？”
穆城说，“没有。”
“明明就有。”
他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淡淡的，“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小气？”
她嘀咕，“你比我小气多了，又闷骚。”
“什么？”
尚萌萌干咳一声，笑笑，拉着他的右手来回摇晃，“没什么，我说我们大甜甜丰神俊朗宇宙第一帅~”
穆城脸上还是冷冷的。
她咬了下牙，心一横，干脆直接就爬他腿上去了，捧着他的俊脸凑过去，说：“哎呀，好别扭啊你，我错了嘛，来亲一个~”
他把她扒开，淡道：“哪儿错了。”
她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柔声说，“不该凶你。”
“还有呢。”
“不该说你是禽兽。”
“……还有呢。”
“不该说你‘大鹏展翅？”
穆城静默片刻，然后捏住她下巴，轻轻笑了，“没把你收拾够是吧？”
尚萌萌“切”了一声，悻悻坐好不敢造次了，说，“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果然是难以理解的老男人。
目光不经意又扫过那些箱子，她这才回过神，脸色严肃几分，道，“哦，那些东西，你刚才说要退回去？”
“嗯。”
她有点好奇，“谁送的？”
穆城说，“宋启正。”
这个名字陌生，尚萌萌不认识。她没什么反应，点头，“哦。”然后又猛地僵住，皱起眉，“宋启正……宋家？宋芝然的爸爸？”
宋氏晨会。
“大小姐，宋董正在开会，您不能进去。”秘书语气焦灼为难。
“滚开！”
“大小姐……”
“砰”的一声巨响，红木门被人推开，偌大的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
高管们面面相觑，看向那个破门而入的年轻女人——一袭深紫色高级套装，长发高挽，身段窈窕。
宋氏前财务总监，宋家大小姐宋芝然。
宋启正皱眉，沉声道，“芝然，你太胡闹了，这是你能闯进来的地方么？”吩咐身旁的助理，“带小姐出去。”
宋芝然却冷笑了一声，大步上前，“爸爸，您莫名其妙撤掉我对《大秦》的投资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停了我的职，究竟是为什么！”
匆匆赶来的秘书急得快哭了，不住道，“大小姐，有什么事您私下再找董事长解决吧，现在……”
宋芝然瞥了她一眼，“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拦我，滚开。”
一通大闹，晨会也开不下去了。
宋启正拿这个女儿没办法，只得说，“都先出去吧。”
众人顿时做鸟兽散去。
会议室大门关上。
宋芝然一张花容月貌气得几近狰狞，往宋启正走得更近，“爸爸，您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宋启正叹了口气，低声道，“芝然，你闯了大祸，不停你的职，怎么跟穆家交代。”
宋芝然凛目，寒声一字一顿：“爸爸，那部电影是我们先看上的，这次是穆家抢了我们的东西，为什么我们还要向他穆家交代？不过一个穆城，我们为什么要这么怕他？”
宋启正沉默，良久才说，“截至今天早上，已经有三个跨国合作方要求和宋氏解除合约，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宋芝然眸光微闪。
一阵死寂。
宋启正闭上眼捏了捏眉心，摆手，“算了。公司的事你别管了，找个时间，和你那些朋友去外面玩儿一趟吧。”
“爸爸！”
“够了。明天我会亲自去穆宅登门致歉，你跟我一起去。”
第59章
致歉？
宋芝然笑了，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爸爸，管家都告诉我了。你昨晚把自己珍藏的好几件古玩都送去了穆宅，这还不够给他穆总面子么？”她冷冷勾唇，“您让我去穆家道歉？怎么可能！”
宋启正被她闹得头疼，蹙眉道，“你真是被我和你妈妈宠坏了。”
宋芝然吸了口气，喉头微哽，“孟井然退婚了，把我像个垃圾一样扔了开。现在，我宋芝然成了整个B市的笑话。这些都是拜谁所赐呢？”眼眶骤然一红，“是尚萌萌，是那个叫尚萌萌的女人！是她！”
“芝然。”
宋启正声音沉下去，“这件事不要再提。孟井然和你解除了婚约，但是，他也把孟氏江北湾的单子都让给了我们宋家，作为补偿。你们已经两清了，别再纠缠。”
宋芝然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说了什么。
“……两清？这怎么可能两清？”
宋启正有些烦躁，叹了口气，语重心长，“芝然，不要再去伤害那个叫尚萌萌的女孩子。这是爸爸和孟井然之间的约定，不要让爸爸失信于人……”
话音未落便被宋芝然打断，声音极低：“我到底算什么。”
宋启正一怔，“你说什么？”
宋芝然抬眼看向他，目光如冰，一字一句地重复：“我到底算什么？”
说完，不待宋启正开口，她眼底便浮起了泪光，嘴角在笑，讽刺而苦涩，“爸爸，您是我的爸爸啊，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原来在您心里，我的婚事，我这个女儿，都只是宋孟两族利益往来的工具么？”
“宋芝然！”宋启正皱眉，语气冷了几分，“这是你跟爸爸说话的态度么？”
“……”
宋芝然看着眼前这个中年人，忽然之间觉得无比陌生。
窗外，连风都静了。
会议室占地极广，富丽堂皇，却无比寒冷。
她看着面容铁青的父亲，嘴角弧度一寸寸扩大，轻声说，“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很听您和妈妈的话。你们让我出国，我就出国，你们让我订婚，我就订婚。爸爸，您知道么？在和孟井然订婚之前，我一点儿都不爱他。”
宋启正语气更加严厉，别过头道，“好了，这里还要工作，你回去吧。爸爸会安排王叔送你回家。”
宋芝然恍若未闻，续道，“您知道婚姻对一个女孩子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么？和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结婚，这需要多大勇气，但两年前的我，并没有犹豫，因为我相信您和妈妈。”顿住，深吸一口气，“你们是我的父母，是我最亲近的人，不会害我的。”
宋启正道：“立刻给我出去。”
“你们告诉我，孟家的少爷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家世容貌能力都是万里挑一，和他订婚，和他结婚，我会很幸福。”宋芝然笑着笑着就哭了，又伸手把泪抹掉，“所以和他订婚以后，我很努力地让自己喜欢上他，然后也成功了。当时我想，这下好了，我的婚姻总算没有遗憾，我会嫁给一个与我相爱的人。”
宋启正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后站起身，指着她：“芝然，我再说一次，立刻出去，不要逼爸爸发火。”
“可是直到不久之前，我才知道，孟井然和我订婚，只是为一笔买卖，为了让孟夫人放过尚萌萌。”她咧开嘴，视线看向天花板，“你们让我订婚，也是一笔买卖，为了和孟氏签一份长达三十年的战略合作协议。”
她满脸是泪，精致妆容花得一塌糊涂，又说：“现在，孟井然和孟夫人的交易结束，他不要我了。您竟然告诉我，他用了一笔生意作为补偿，还让让我不要纠缠不清……我到底算什么呢？”
一根烟抽完，宋启正的忍耐也到了极限。
他沉沉呼出一口气，大步上前，拽住她的手腕就往外拖，厉声道：“滚回去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家一步！”
宋芝然用力挣扎，几乎声嘶力竭地咆哮：“我的婚姻，我的爱情，我的悲伤我的痛苦，在利益面前就那么不值一提吗！在你们心里我到底算什么！您根本不配当一个父亲！”
宋启正怒极，狠狠一记耳光扇了过去，“啪！”
“你混账！”
这力道极大，宋芝然没有躲，结结实实挨了下来，瞬间被打得跌倒在地。嘴角破了皮，唇舌间，眼泪的涩味和血腥味肆意交错。
宋启正气得手都在发抖，指着她，目眦欲裂怒不可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疯了么！”
两人待了极长时间，会议室外，秘书们都有些狐疑，又不敢贸然冲进去，只能等在外头干着急。
“大小姐今天是怎么了？一冲进来就发那么大脾气。”
“被停了职，谁心情能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