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穆大老板——”尚萌萌烦躁地拨了拨长发，声音拖长，扫过那个一脸冷静置身事外的男人，“那可是您老人家的弟弟。没看见黎景的手受伤了么？”
“不要紧。”
尚萌萌无力扶额，指了指地上一串的殷红血滴，“跟命案现场似的，这还不要紧？”
穆城淡淡的，“死不了就好。”
“……”她默。心道您果然是亲大哥。
黎景走后，尚萌萌担心着季如烟，干脆走到阳台上去打电话。一连三个都被对方拒听，她心急如焚，这时手机“叮”了一声，收到了一条简讯。
季如烟发的：手机刚掉浴缸里了，话筒进水，接不了电话。已到家，没什么事，别担心。
她皱眉，立刻又给秦静涵打了个电话。
“如烟回家了么？”
秦大小姐赶了一整天的画稿，声音有气无力，“回了啊，正在洗澡呢。”
“那就好。”她点头。又想起黎景血肉模糊的右手，心头一沉，“那个，如烟没受什么伤吧？”
秦静涵莫名，“没有啊。”
“那她心情怎么样？”
“挺好的吧。回来的时候笑嘻嘻的，还约我明天去听歌剧。”
听见这个回答，尚萌萌心里的巨石稍稍落地，嗯了一声，将电话挂断，转身折返回大厅。
夜里十一点左右，晚宴结束，宾客们尽兴而归。
尚萌萌走出大厦大门，离开了暖气凉风一吹，顿时满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穆城看得心疼，脱下外套把她一裹，直接抱起来回到车上。
几秒种后。
“坐好。”
“我不嘛~”
男人体温偏高，胸膛又暖又结实。
尚萌萌得了便宜，抱紧他的脖子黏上去，撒娇发嗲不肯撒手。他觉得好笑，扒了会儿没扒下来，索性把她抱在腿上由着她折腾。
克莱斯特扫了眼后视镜，嘴角抽搐，突然无比地同情姜力。
这简直每天都是狗的日子啊。
黑色宾利绝尘而去。
后来尚萌萌才知道，那晚黎二爷把聚会地点选在LAN，原因十分特殊。
那是他和季如烟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这么多年，LAN娱乐大厦由于种种原因翻装数次，唯有十六层的那个晚宴厅，从没有人敢动分毫。
一切都保留着多年前的原样，当晚，甚至连小提琴曲都是原封不动地复制——乐师指尖单曲循环着的，《爱之喜悦》。
入秋了，风中已有落叶，窗外阳光柔和，大雁南飞。
穆氏私立医院。
“难怪。原来是这样。”
尚萌萌若有所思，低下头继续剥橙子。
刘紫薇削了个苹果，给床上的易江南递过去，“吃。”
“不要。老子都快被你喂成苹果精了。”三爷嫌弃地皱眉，视线看向尚萌萌手里的橙子肉，冷冷的，“我要吃那个。”
刘紫薇神色淡淡的，没说话。扯过纸巾，慢条斯理地揩拭银白刀身，然后往桌上重重一放，“砰”。
易江南默了几秒，立马拿起苹果就啃。
尚萌萌对这俩的相处模式见怪不怪，想了想，又问，“三爷，当初二爷和如烟究竟是因为什么分手的？”
易老三看了她一眼，“小嫂子，这些事城哥都知道，你怎么不问他去？”
尚萌萌说：“你哥不肯告诉我。”顿了下，“他说这件事和我没关系，不许我管。”
易江南了然地点头，“哦。那我也不能告诉你。”
“……”
“你瞪我也没用。”三爷慢条斯理咬了口苹果，笃悠悠的，“城哥不肯说的事，我要是偷偷告诉你，还不被他扒一层皮？”
须臾后。
尚萌萌点头，一脸平静，“好吧，给你两个选择。一，你告诉我，我保密，你哥什么都不知道。你安全。二，你不告诉我，我就随便找个理由让你哥停了你的私卡。”换上笑眯眯的表情，“听说三爷最近又想签一个赛车手，费用可不小呢。”
易江南冷笑，“呵，凭你一句话就停老子的卡，我哥会这么昏庸？”
她挑眉，“你说呢？”
刘紫薇掀起眼皮，给三爷递了个眼色：算了。这妞你惹不起。
“……”三爷一噎，一口气呕得上不来下不去，差点儿内伤。半晌咬咬牙，“那你得答应我，知道了也要装作不知道，不能插手，更不能找老二撕。”
尚萌萌半眯眼，“洗耳恭听。”
易江南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脸色稍微沉了几分，道：“季如烟和老二以前有过一个孩子。后来，因为老二的关系，那孩子还没出生就没了。”
“……”她眉心骤然成了个“川”字，“流产？”
易江南有些艰难地点头。
“怎么流的？”
“都是好些年前的事了。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总之和老二脱不了干系。”三爷抿了抿唇，“季如烟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拿，应该是想彻底断干净吧。”
话音落地，屋子里有片刻的安静。
未几，尚萌萌长长叹出一口气，眼神复杂，“应该，也不是什么都没拿。”
易江南愣了下，“这话什么意思？”
“我在如烟的钱夹子里，”尚萌萌语气淡漠，吃了一瓣橙子，酸液在嘴里弥漫，“看见过她和黎景的照片。”
“你的意思是说，她还喜欢我二哥？”
“谁知道呢。”尚萌萌摇头。
刚说完，忽然桌子上传来一阵震动。是她的手机，陈悦打来的。
尚萌萌合上眼调整了一下情绪，接电话时语气寻常，“喂，陈姐什么事？”
陈悦语气严厉，开头就是一句：“上次我让你跟穆总说的事，你是不是给忘了？”
她茫然，“嗯，忘了。什么？”
“……就知道你爱忘事儿。”电话里的声音略显急切，“你不是要拿李南平电影的角色么？试镜的时间是下周三，只有五天了。”
尚萌萌指尖敲着额头，表情没什么变化，“哦，那件事啊。”
她想起来了。
陈悦又道，“赶紧去给你男人吹枕边风，别磨蹭。”
“这不是还有五天么。”尚萌萌翘着二郎腿，在椅子上换了个坐姿，慢慢悠悠，“电影都还没开机呢。”
“……”陈悦是一等一的人精，旋即就回过神来，“萌萌，你想在开机前夕再把姓荣的换下来？”
她有点困，打了个哈欠，“不从云端跌进泥地，又怎么能粉身碎骨？”
陈悦在电话另一头由衷赞叹，“行啊小丫头，够狠的。”
尚萌萌甜声道，“谢谢夸奖喔~”
挂断电话，她单手托腮看向窗外，似乎在认真思索。
刘紫薇随口道，“大嫂想什么呢？”
她没搭腔，只是晶亮的眸子微微眯起。
拿角色的事必须要有穆城的首肯，但是在这之前，她压根儿没有跟他提过要进军影视的事。有点难办。
枕边风这东西，该怎么吹呢？
下午闲来无事，三人不知从哪儿找了副扑克斗地主。斗得相当入迷。
不知过了多久，易江南的手机响起，三爷拿起来一看，顿时吓得牌都扔了，正襟危坐接起来：“大哥！”未几，视线飘忽扫过尚萌萌，“哦……大嫂啊，在这儿呢，什么？让她马上回家？哦哦好的。”
尚萌萌暗道一声糟糕，侧目，窗外天色已经黑透。掏出手机，电量耗尽。
她：“……”
“哦，大嫂，城哥让你30分钟之内在他面前出现……”
易江南话没说完，尚萌萌就直接拉开门匆匆离去了。
夜色如墨。
越野车飞驰着，途经一间卖情趣用品的店铺。自助购物，没有店员。
尚萌萌想了会儿，咬咬牙，靠边停车，硬着头皮进去了一趟。出来时双颊红得滴血，一路把车飙回穆宅。
“小姐回来了。”
霍姨上前要接她的包。
她随手把包递过去，忽然想起包里装的东西，又飞快把手收了回来，干笑道：“不用了我自己放吧。”然后一边换鞋一边有些紧张地问，“先生什么时候回来的？”
霍姨一脸漠然：“很早。”
“……”
尚萌萌扶额，沉默了几秒钟，眯着眼舔了舔嘴唇，转身上楼。
书房的门关着，她深吸一口气，敲门。
没人应。
尚萌萌无语，忽然有点蛋疼，直接就拧开门进去了。抬头一看，穆城坐在办公桌后，西装笔挺面容冷漠，修长五指握着一支笔，似乎在签文件。
对她完全无视。
尚萌萌清了清嗓子，态度十分端正诚恳地解释：“我刚才手机没电了，不是故意关机，也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
穆城脸色淡淡的，没反应。
“……”她挑眉，扭着细腰走过去，手撑在他的文件上，不让他看。
穆城静了静，随手把钢笔往桌上一扔，黑眸微抬，盯着她。
尚萌萌勾起笑，长腿一跨坐在他身上，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凑过去，轻轻咬他的两片薄唇，娇柔媚声道：“大甜甜好幼稚啊，不就是想让我哄你么，嗯？”
穆城握住她的腰，低哑道，“那小乖准备怎么哄？”
第49章
他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凉，痒，淡淡烟草味。
她娇娇笑起来，欺身，红唇挨近他的左耳，声音轻轻，“那你想我怎么哄啊……”
穆城低眸盯着她，灯光下她的脸白皙里头透出很淡的粉色，漂亮得晃眼。
他低头吻住她。
男人的唇舌强硬无比地闯进来，她乖顺接纳。抱紧他的脖子，稍跪坐起来，从上而下地回吻，小舌头轻轻在他舌尖上勾惹。
穆城眸色更深。下一刻，他起身把她摁在墙上，舌在她嘴里狠狠吸吮，像要把她吃进去，封死她的全部呼吸，霸道而狠烈。
她被困在墙壁和他的胸膛之间，动弹不得。
未几，尚萌萌意识到必须叫停了。
于是她扭着脖子从他唇舌间挣了出去，脸色绯红，眼睛晶亮。
穆城捏住她的下巴又要吻下来，她一只手挡在唇边。他吻在她的掌心上。
他盯着她，黑眸之中没有半分平日的冷静，浑浊黯沉。
尚萌萌和他对视，嗓音甜腻慵懒，“该下楼吃晚饭了。”
他挑眉，眸色深得像海，“现在？”
“对啊。”
穆城无声地笑了下，手指往下一扫，再水光涔涔举到她眼前，“你确定要我停？”
尚萌萌软软靠在他肩上，“先吃饭。”顿了下，脸色羞红得像火烧过的云，低声说：“晚上，我送你一个礼物。”
深夜，穆城处理完公文回卧室。
屋里只开着床头灯，光线暗淡。
尚萌萌坐在床上看手机，才洗完澡，黑亮长发拨在一侧，身上穿着他的白衬衣，衣领半敞，锁骨精致，衣摆下的双腿雪白笔直。
他黑眸盯着她，目光直白毫不掩饰。
她抬起头笑了下，“看着我干嘛？”抄起一条他的家居短裤扔了过去，道：“不洗澡不许上我的床。”
穆城扬眉，迈开长腿走向她，一边解着黑衬衣的扣子，动作慢条斯理，似笑非笑道，“小姐，这貌似是我的床。”
她蛮不讲理，“现在我躺在上面，床就是我的。”
衬衣随手扔到了一边，结实的肌肉袒露在空气中，漂亮得反光。他低笑着弯腰亲她嘴唇，“不。床是我的，你在我的床上，你也是我的。”
尚萌萌双颊泛红，往后一撤躲开了，很坚持：“去洗澡。”
穆城抓住她的手腕举过头顶，声音低哑，“你先给我灭个火。”
“……”卧槽，灭你妹。
她无语了，只能红着脸抱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低低说了句话。
穆城眼底浮起一丝诧异，转瞬之间又变得极其滚烫，盯着她，要把她吃得骨头都不剩的眼神。
尚萌萌被他看得全身发热，踢了他一脚，催促：“赶紧去。”
不多时，穆城进了浴室，水声哗啦传出。
她红着脸，继续看一些帖子里分享的技巧。
尚萌萌买的东西是身体油，可食用型。专门讨好穆城用的。
她掌心在出汗，很紧张。
穆城洗澡本来就快，今天晚上更快。没多久水声就停了。
尚萌萌赶紧坐了起来，深呼吸，在心里酝酿已经准备了一晚上的说辞。
然后一抬头，懵了。
男人微垂着头，单手拿着毛巾在头发上擦，下颔冷毅有型，双肩宽而厚，两条肩线。锁骨之下是紧实性感的胸肌，有水珠滚落，流过八块腹肌和人鱼线。
水珠继续滑，尚萌萌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跟着往下……
然后，她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炸了。
“卧槽！”
尚萌萌心跳快得要蹦出嗓子眼儿，飞快别过头捂住眼睛，气急败坏地骂道：“穆城你丫是不是变态？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要死啊！
穆城的声音懒洋洋的，好似欣赏她的窘态：“裤子没拿进去。”
“……”妈的。
这个贱人是故意的！
尚萌萌脑仁儿都快烫糊了，皱起眉，不敢回头，双手在床上摸索一阵，把刚才那条短裤给他扔了过去：“下次再他妈不穿裤子，我废了你！”
穆城接过短裤坐到床边穿，语调带着股极淡的痞味儿，“舍得？”
她冷哼，咬牙切齿：“试试？”
一阵衣衫窸窣。
不多时，穆城坐在床边点了根烟，淡淡的，“什么事，说吧。”
“……”尚萌萌疯狂的心跳总算平静了些，回头，他背对着她，赤着上身，结实的古铜色背肌格外漂亮。
她清了清嗓子，脸上的红云就跟脑海里的硕大轮廓一样，挥之不去。
尚萌萌还是决定装一下糊涂，“说什么。”
穆城看她一眼，烟雾背后眸色很沉，“你有事求我。”
她不满地噘嘴。
什么事都被看穿，真没意思。
“好吧，我就直说了。”尚萌萌朝他挪近了点儿，道，“最近我看上了一个电影角色，正在努力接洽和争取。需要你帮忙。”
他别过头吐出烟圈，皱眉，“电影？”
“嗯。”
穆城声音微低，隐约不悦，“你不是模特么。”
“这不矛盾啊。”尚萌萌轻轻蹭上去，抱住他的手臂，嗓音甜软温柔，“很多平面模特最后都会往影视发展。那部电影是一个大导演的新作，机会很难得的呢~”
他侧目，捏住她的下巴，抬高，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尚萌萌，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
“……”尚萌萌无语，默了几秒后总算松口，语气不耐烦，“大哥，我有时候真是服了你了。”
穆城淡淡斥她，“给我老实点儿。”
“……好吧。那个电影，荣伊傍了后台要贷资金组。”她皱眉，晃着他的手臂跟他义正言辞：“我不管。我不想让她好，我要搞破坏，我要把她的角色抢过来！”
穆城紧盯着她，快让这女人逗笑了。
没见过干坏事还这么理直气壮正经八百的，她的思维模式果然和正常人不一样。
他戳熄烟头，眯了眯眼，烟圈喷在她嫣红的唇上。
“你想要？”
尚萌萌眸色放媚，“想要。”一语双关。
他唇欺得更近，碰上她的，哑声道：“得到了会高兴？”
她支起身，轻轻吻他，“我会。”
穆城右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紧硕的肌肉贲张，“谢我。”
尚萌萌勾起唇，极缓慢地把他推倒下去，轻轻把头发甩到一侧，笑容妖娆：“我当然会好好谢你～”
穆城是资本家，压榨成性。
尚萌萌谢得辛苦，好在付出与回报成正比，他同意帮她拿下李南平电影的女二。
第二天是秋日暖阳，雾霾似乎有所消退，难得的好天气。
早上时陈悦来过电话，约她在一间咖啡厅吃午餐，说是给她约了表演课程的老师。
尚萌萌满口答应，挂完电话后飞快洗漱，随便套了身卫衣牛仔裤就出了门，整张脸素面朝天，连底妆都没打。
开车到咖啡厅，陈悦已经到了。
她进去后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招来服务生点点餐。不多时，服务生离去。
陈悦拿吸管搅饮料，视线在尚萌萌脸上打量，“小祖宗，你是模特，不是饿死鬼投胎。点这么多吃得完么？”
“劳心劳力了一整晚，我都快饿死了。”尚萌萌端起水杯猛喝了一口。嘴张得略大，瞬间有点肌肉抽筋。
她皱眉，痛呼了一声。
陈悦无语，“你这嘴又怎么了？”
“……”尚萌萌脸上一阵燥热，“没什么。”赶紧把关于“嘴”的问题跳了过去，清了清嗓子道：“不是说给我约了老师么？是谁？”
陈悦道，“我的熟人给介绍的。戏剧学院的教授，姓江，老戏骨。”说着顿了下，又道，“离试镜还有四天，你从今天下午开始上课，能恶补成什么样就补成什么样，也别太有压力。”
“我其实还是挺有压力的。但是又觉得，现在影视圈儿的好多鲜肉，演技烂成那德行。我自己再不济，应该也不至于比她们还烂吧？”
陈悦叹了口气，有些感叹，“现在那个圈子浮躁得很，好多年轻演员都是上的速成培训班，真正肯磨演技的没几个。只要粉丝买账，就不愁片约。”
尚萌萌没吱声。
粉丝经济体系，的确是中国影视的悲哀。
不多时，菜陆续端上来，她拿起刀叉开始吃，又听见陈悦说，“萌萌，上回跟你说的Ramu新品发布会，你还记得吧。”
“嗯。怎么？”
“到时候那些记者一定会问你很多问题，你机灵点儿，不能别人问什么就说什么。”
尚萌萌一脸黑线，“你以为我傻逼么？”
“只是提醒你。一般来说，Ramu新品发布会，到场的媒体记者都还是挺有素质的，普通狗仔混不进来。问的问题应该也不会太刁钻。”陈悦着重叮嘱，“反正，只许回答工作上的事，涉及私人一概不理会。”
“知道了。”
蓦地，陈悦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凑近几分，神神秘秘道：“对了。我这儿有个消息，是关于荣伊的。新鲜出炉，想不想听啊？”
尚萌萌斜眼看她，“卖什么关子？”
“李南平这个电影的投资商，是宋氏。”
空气有刹那安静。
未几，尚萌萌继续切盘子里的牛肉，勾了勾唇，笑容寡淡而无奈，“你说活着多好，可是怎么多人上赶着找死呢。”
多日不见，她几乎都快忘记还有宋芝然这号人物了。
第50章
话音落地，陈悦面上浮起一丝惊诧。
“萌萌……”她眯了眯眼，“看你这样子，倒是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
尚萌萌耸肩，语气稀松平常，“不觉得奇怪。”
荣伊想要得到李南平电影的角色，而电影的投资商是宋氏，这种关系已十分明朗。再把前后发生的事串联起来一想，那么荣伊那瓶价格高昂的克里斯蒂安香水，包括她对自己态度的转变，也就都说得通了。
难怪呢。
尚萌萌端起浓汤喝了一口，失笑。
陈悦盯着她嘴角的弧度，蹙眉，“你别笑啊，究竟是怎么回事？”
尚萌萌果然是眼睛大肚皮小，牛排只吃了三分之一就不动了。她抽出纸巾擦嘴，脸色淡淡，“前不久，我和荣伊闹翻了。”
“你对她的态度转变这么大，我也能猜到。”陈悦挑眉，“方便告诉我原因么？”
“唔……”
她斟酌了一下词句，“往浅显说，是她勾引我男人。往深层说，是她压根儿就没拿我当朋友，从头到尾。”
语气轻描淡写，漠然得像是事不关己。
陈悦却闻到了隐隐火药味儿。
荣伊和她也有过几面之缘，印象中是个腼腆羞涩的小家碧玉，说话声音不大，待人接物客客气气的，从头发丝儿到脚趾头都显得很纯良。
陈悦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我看那女人胆子挺小的，没想到敢这么明目张胆和你闹。”
尚萌萌如旧平静，“所以才说，背靠大树好乘凉。”
“的确，她现在背靠宋家。”陈悦顿了下，还是觉得说不通，“可问题是，那丫头也不是什么人物，宋家为什么要帮她？”
尚萌萌笑了，“陈姐没听过一句话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叮”，陈悦手里的勺子碰到咖啡杯，清脆一声响。
“……宋芝然？”
宋家几代都做房地产生意，是全国房地产行业的龙头老大。这个名门家族的人丁不算兴旺，到了这一辈，长房只剩一个独女宋芝然。
自幼千娇万宠，捧为掌上明珠。
尚萌萌掏出一块口香糖放在嘴里，慢条斯理地嚼，没说话。
陈悦心思剔透，细一琢磨顿时回过神，恍然大悟。她说：“说到这个，我倒是又想起了一件事。”
“嗯？”
陈悦道，“孟少爷取消了宋家千金的婚约，就在这个月月初。那时候咱们都还在尼泊尔。”声音低下几分，“听说，满城风雨。”
尚萌萌看向窗外，眸色淡而静。
微风和阳光，街道车水马龙，城市无比繁华。
未几，她勾起唇，左手抓起包，“算了陈姐，天气这么好，别坏了心情。”
弹了个响指，“这里埋单！”
表演课程当天下午就开始。
为了支持尚萌萌争取李南平的电影女二，团队也算不遗余力——江老先生是一流戏剧学院的殿堂级戏骨，一对一课程的开价极高，以小时计费，而陈悦直接包下了他四个白天。
尚萌萌这人能吃苦，学得认真。
第三天傍晚，一天的课程再次接近尾声。尚萌萌提起包跟江老先生打招呼，客气恭敬，“老师我先走了，今天辛苦啦，再见喔！”
老先生点了下头，沉着脸道，“回去再练一练你的形体动作。处理得不好，还是有点儿僵！”
江老先生古板且严肃，尚萌萌怕他得很，连忙干笑，“嗯嗯，我知道了老师。我会好好练习的。”
走出训练室，外头的天色已经擦黑。
白小艺赶紧把买好的热姜茶递给她，说，“今天晚上有点降温，萌萌姐，喝点姜茶暖暖身子吧。”
尚萌萌想了想，把姜茶递回去，往训练室里努嘴，“去，拿给江老师。”
“啊？”
尚萌萌皱眉，“啊什么啊，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赶紧送进去啊！”
白小艺这才回过神，“哦哦好。”然后捧着姜茶一溜烟儿地跑开了。
她笑了下，背上包往外走，将好遇上陈悦从洗手间出来，于是便一道进电梯。
陈悦摁下B2，笑盈盈地揶揄，“怎么样，上了江老先生几天课，感受如何？”
尚萌萌脸色深沉，一字一句，“生、不、如、死。”
这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把陈悦逗乐了。她低下头闷笑，半晌伸手拍拍尚萌萌的肩，道，“哎，其实江老先生挺喜欢你的。”
尚萌萌额角滑下一滴冷汗，皮笑肉不笑，“呵呵，是喔？”
“真的。他说你学东西快，灵性高，有后台又没架子，现在圈儿里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不多。”陈悦顿了下，续道，“这是好事情。江老先生虽然淡圈儿多年，但怎么说也是泰山北斗级的人物，他对你印象好，今后大有裨益。”
“……”
尚萌萌的重点完全没对。
她皱眉，“江老先生怎么知道我有后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