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护士给易江南送来下午的药，刘紫薇接过，倒好热水，直接往易江南嘴里塞。
三爷有点尴尬，“我自己来。”
刘紫薇瞥他一眼，“吃不吃？不吃我扔了。”
易江南垂眸，看见白皙的手掌里躺着几粒药丸。迟疑了下，微微张开双唇，她面无表情把药喂了进去。
他的唇碰到她的手，有种很淡很淡的冷香味道，掌心冰凉。
刘紫薇脸色淡淡，端起热水杯子抿了点儿，温度适宜，然后送到易江南嘴边，“给。”
“……”他低眸，看见透明的杯沿有一圈很淡的唇彩印，没说什么，凑过去喝了一口。咽下之后忽然皱眉，想起刚刚她的嘴帮他咬过，也不知道漱口没……
三爷吃完药，尚萌萌扫了眼时间，估摸着该走了。晚上要去看荣伊的电影首映，出入公众场合，为了防止被偷拍到的照片太难看，她必须回去化个裸妆。
“三爷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有事给我打电话。”她站起身。
易江南点头摆手，笑容满面殷勤得很，“大嫂再见！”
尚萌萌提走往外，到门口的时候忽然顿足，回头笑道，“紫薇？”
刘紫薇抬眼。
她笑盈盈的，“我带了只唇膏，本来是要送给你的，结果忘在车上了。要不你跟我去拿一下？”
刘家的二小姐没说什么，点头，跟在她身后出了门。
午后的医院贵宾区，除了医生护士外就再无其他人，阳光斜洒，两个女人的影子显得更加纤细。
等在电梯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等了会儿，电梯来了。两人并肩走进去。
刘紫薇从包里摸出烟盒，淡道，“你应该不抽烟吧。”说着，自顾自叼在嘴里点上，呼出一口烟圈，“大嫂有什么话想说，不用跟我绕弯子。”
尚萌萌脸色平静没有一丝波澜，笑了下，语调玩味，“你喊我大嫂，让你姐姐知道了可能要不高兴吧。”
刘紫薇转头。
电梯间里的光明亮又幽冷，女人斜靠着墙，脸在冷光下显得更白。没有鬼畜无害的甜笑作遮掩，那副面容五官透出种极致的冷感和艳丽。
刘紫薇夹着烟，眯着眼细细在她脸上打量，忽然收回视线笑了下，道：“难怪穆城看不上我姐。”
尚萌萌挑眉，“这可不像亲妹妹能说的话。”
“事实而已。”刘紫薇一脸漠然，“你专门把我叫出来，应该是想问我姐和穆城的事吧。”说着，她抖了下烟灰，漫不经心道，“我姐惦记穆城好些年了，不过是单相思。”
尚萌萌没说话。
刘紫薇点了下烟灰，语气懒洋洋的，“放心，你男人没和我姐姐搞过。”
她眯了眯眼，眨也不眨地盯着这个二小姐。
分明是同性之间，刘紫薇却被她看得有些心燥，皱眉，“你看着我做什么？”
尚萌萌朝她凑过去，手指绕起她的一缕短发，打了个圈儿，声音很轻，“格格，我真喜欢你的性子。不过……你猜错了。”
刘紫薇愣了，直直盯着她看。
她语气淡淡的，“穆城说和你姐没关系，那肯定就是没关系。至于你姐怎么惦记他喜欢他，我没兴趣知道。”稍顿，促狭地眨眨眼，慢悠悠道：“我只是想问问你，是怎么搞定那个腿断了的。我好奇。”
“……”刘紫薇意外，直接被烟呛得一阵咳嗽。
尚萌萌看着她，“说啊。”
刘紫薇沉默须臾，转身把烟头戳灭，语调随意，“我把他强上了，就昨晚。”笑了下，“咱三爷可纯着呢。”
晚上七点整，尚萌萌停好车，如约到了城北一家影院楼下。晚风微凉，她一袭黑色印花裙和长发都在风中轻舞。
远远听见有人喊了声，抬眼，看见不远处站着三个女人，身段窈窕模样姣好。
她走过去，谨慎地四下观望了一番，然后才摘下墨镜和口罩，呼出一口气，“捂死我了。”
秦静涵给她顺了顺气儿，蹙眉语重心长，“大晚上的，你说你装什么逼呢？”
尚萌萌翻她一记白眼。
季如烟嗤笑，笃悠悠地打趣儿，“毕竟是微博粉丝七位数的人，不捂严实点儿，明天说不定就上头条了呢。”
“……想打架是吧？”
“好了！你们俩就是嘴巴不饶人。每次都拿萌萌开玩笑。”荣伊过去拉她的手，语气故意沉下去，“今天晚上是我主场，不许你们欺负她。”
尚萌萌娇娇弱弱倒荣伊怀里，“还是宝宝好。”荣伊双臂一张给她个拥抱，配合默契。
秦静涵小声地“切”，“知道你们俩最好。每次都在咱们面前秀恩爱，不秀会死喔？”
季如烟凉凉的，“人家两个是发小嘛。”
你一言我一语地互怼，嬉笑打闹一如往常。
这时荣伊往四处看了看，道，“你男朋友还是没来么？”
尚萌萌哦了一声，“他可能要晚一点。我们先上去吧，不用等他了。”
荣伊点头。她是温婉秀丽的长相，浅浅含笑时自成一股娇柔江南调，略施脂粉，长发挽在脑后，白皙纤细的脖子弧度优美。
她亲昵地挽住尚萌萌，有说有笑进了直达电梯。
风起了，淡淡的香味窜入鼻息。
尚萌萌眸光微闪，侧目看了眼荣伊，“你今天的香水味道真好闻。”
秦静涵在边儿上接话，“能不好闻么？在家里梳妆打扮了一下午，眼线都是如烟帮她画的。”
荣伊的笑一如既往的腼腆：“虽然只是个客串，但也是我人生中第一个作品。你们就别笑话我了。”
“……”尚萌萌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我们都知道你有多不容易。相信自己，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好演员的，嗯？”
她点点头，抬眼，“我一定会。”
穆城到影院时，荣伊客串的爱情文艺片已经开场三十分钟。
姜力把车靠边停下，恭恭敬敬的语气，“先生，到了。”
他面无表情，修长食指点了点烟灰，黑眸扫过阿力，眼神之中若有所思。阿力被看得发憷，顿了下才说，“怎么了城哥？”
“你有女人么？”穆城道。
阿力一懵，“……啊？”
他面上淡淡的，语气里头却透出丝不耐，“陪小姑娘看过电影么？”
姜力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缓了好半天才点头。
“要注意些什么？”
阿力迟疑了会儿，表情略不自然，“那得看是哪种小姑娘。”
穆城静了静，“最矫情的那种。”
“那要注意的可就太多了。”
穆城：“……”
姜力干咳了一声，有点想笑又只能死命憋着，说：“这样吧城哥，您先在门口买点爆米花饮料零食什么的，小姑娘看电影都喜欢吃东西。”
穆城没什么反应。
姜力接着说，“看电影的时候，您得配合她。她觉得好笑的时候，您再觉得无聊也必须跟着笑。她看得眼泪哗啦的时候，您记着给她递纸。”说着笑了下，“我自己也不是太明白，您要是还不清楚，干脆打电话问问三爷？”
穆城掐灭烟头，没什么语气地说了句，“懂得不少。”
姜力沉默，没吭声——明明是您老人家懂的太少了好么？三十几的大老爷们儿没陪姑娘看过电影，传出去谁信卧槽？
他们城哥简直就是一奇葩。
不多时，影厅里尚萌萌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来，“喂？你到了？”
声音刻意压低了，还是引来边儿上三个人的侧目。
“出了电梯直接往前走。”尚萌萌边说边站起身，“在10号厅。”说完就挂了电话。
季如烟盯着屏幕眼都没抬，“大老板来了？”
“嗯，在楼下了。”她点头，直接走到影厅门口去接人。
等了几分钟，一个高大身影映入视野，穿着黑西装，衣线笔挺一丝不苟。她斜靠着门遥遥看他。
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的确有能耐。
无论出现在哪种场合，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她的注意力都会毫无保留地被他吸引。比如说，现在——他的手上提了一大包，纸袋是透明的，能看清里面全是零食。
薯片，巧克力，糖果，应有尽有。
全是高热量。
她无语，好气又好笑，悠哉道，“你买这么多吃的做什么？喂猪呢？”
“嗯。”穆城点头，一脸漠然，“喂你。”
尚萌萌飞起一脚就踢了过去，被他拽住扯进怀里，又笑又扭地进了影厅。
电影已经演到一半儿，荣伊的两分钟戏份早过了。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扫过去，看见一个个子极高的男人。看见一向野蛮跋扈的尚萌萌笑容羞怯，在那个男人怀中如猫一般慵懒娇柔。
三人都是一愣。
尚萌萌勾起笑容，语调从容，掌心却沁出细汗：“这是穆城，我男人。”
然后又指了指三个表情各异的姑娘，“荣伊，季如烟，秦静涵，她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穆城勾起个没什么笑意的笑，疏离冷然。
秦静涵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吸了口气，用力拽了下季如烟，“怎么回事？萌萌的男朋友怎么是他？”
季如烟随意回了句：“很奇怪？”说完上前一步，淡道，“城哥，好久不见。”
穆城点了下头，没说什么。
尚萌萌有点诧异，很快又回过神。她想起季如烟钱包里的那张合照，季如烟和黎景的合照。
看来，他们早就认识？
“穆先生，你好。”细柔的声音轻轻响起，悦耳动听，“我是荣伊，我和萌萌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
穆城反应客气而冷淡，“你好。”
荣伊笑盈盈的，“谢谢捧场，请坐。”说完转身回自己的座位，脚下不小心一崴，摔的方向刚好是穆城的那侧。
他伸手掺了她一下。
荣伊满脸通红窘迫不已，一个劲儿地道歉。尚萌萌在在旁边直打圆场。好一番折腾，几人终于坐下来。
穆城递给她一包吃的，她看了眼，大袋薯片，顿时皱眉，嫌弃：“谁买的谁吃。”
他看了她一会儿，黑眸极深，“过来。”
尚萌萌挑眉，身体朝他靠过去。他顺手捏住她的下巴，呼出的热气拂过她的脸，声音却低沉得发冷，“你朋友身上的味儿可不太好。”
第40章
尚萌萌从善如流地道，“就是普通的香水味。”
穆城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冷的，“难闻。”松开她的下巴坐正身子。
尚萌萌觉得挺好笑，朝他凑过去。影厅里漆黑一片，大荧幕上的光打在他脸上，五官立体的缘故，投下极淡的影。不必平时更加英俊冷漠。
她小声问，“你不喜欢女人的香水味？”
穆城淡淡的，“不喜欢。”
她朝他凑得更近，明眸晶亮，语调玩味，“可是我也经常用香水。”
他默了一会儿，说，“你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穆城扫了她一眼，从那双乌黑的眸子里看见了毫不掩饰的促狭和戏弄。
他眯了眯眼。
尚萌萌挑眉，朱红的唇几乎碰着他的耳朵，手指很不经意地抚过喉结，声音轻轻的，“说话啊。”
若有若无的肢体触碰，若有若无的挑逗。与化学成分堆砌的香水截然不同，女人的体味有种淡淡的奶腻，天然又诱人。
穆城一把拧住她的纤细五指，眼神有点黯，“给我坐好。”
“嗯？”
尚萌萌脸上的表情天真又疑惑。低眸往下看，距离这么近，灯光再暗也瞄见了些西裤下的凸起轮廓。她嗤的一声闷笑出来，抽回手坐在椅子上笑得肩膀发颤，扶着额好整以暇地盯着他。
不时打量那个反应极大的某处。
穆城盯着她，眼神像要扒她一层皮。
他发现这个女人有个癖好，哪天不招惹他一下她就浑身不舒坦。
对视了几秒，谁都不说话。
好一会儿，尚萌萌笑够了，抬抬下巴看他，表情傲慢清冷，“长个记性。”顿了顿，视线重新看向大荧幕，语气轻描淡写，“我可不喜欢别人骂我是猪。”
“……”穆城合上眸子捏眉心，气笑了。
这姑娘到底是有多幼稚。
电影的时长有一个半小时，从穆城进影厅开始，周围除了电影里的声音就只剩尚萌萌极偶尔的吐槽，安静得诡异。连平时聒噪的秦静涵都成了哑巴，盯着荧幕，一声不响。
尚萌萌倒也没觉得多奇怪。
他的气场很强，又偏冷，能在他面前畅所欲言唾沫横飞不怕死的，尚萌萌只见过易江南一个。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电影结束。影厅里的灯亮了，工作人员打开了大门。
尚萌萌提着包起身，穆城自然而然牵住她的手，淡道，“回家？”
“还有事。”
她转头看向荣伊，带着灿烂笑容：“你之前说要请我们吃饭，不会耍赖吧？”
荣伊仍是那副细软的声口，“我可不像静涵。”
“喂！”秦静涵一下气炸了，“别老这么相爱相杀么？咱仨同是单身狗，一起安安静静地吃狗粮好不好？”
季如烟睨她一眼，“自己当狗就行了，别带上我。”
几个女人一边闲聊一边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尚萌萌和穆城跟在最后。她侧目，纤细五指捏了捏那只大掌，摸到他掌心的茧，很薄，也很硬。
他转头看她。
尚萌萌说，“你怎么都不和我朋友说话？”
“不熟。”
她哦了一声，算是理解。然后抬眼扫过前面三道纤细背影，抬了抬下巴，眉眼间有些自豪的神色，“我这三个好朋友，颜值都挺高的吧。”
他还是没什么反应，随口应了声，“嗯。”
“你觉得哪个最漂亮？”她又问，纯属好奇。
穆城淡淡的，“不知道。”
她那三个女性朋友，除了季如烟是他早就认识的以外，另两个他连长什么样子都没细看。
尚萌萌往他手指上一掐，“喂，和你聊天呢。要不要这么敷衍？”
他说，“没敷衍。”
她盯着他看。
穆城沉默了会儿，“我没记住她们长什么样。”
“噗……”尚萌萌被口水给呛住了，干咳了一声后觉得好笑，道，“你金鱼啊七秒钟记忆？那么标致仨美女记不住脸？”
穆城说，“看你去了。你最标致。”
她愣了下，心跳加快，双颊顿时浮起红云，不吭声了。
他低眸看了她一会儿，弯起唇，声音有点低，“脸红更漂亮。”
尚萌萌脸红得快滴出血，咬咬唇，狠狠掐了掐他肌肉流畅的小臂上，嘴角的笑容却逐渐扩大。未几，她清了清嗓子，“城哥眼光不错。”
穆城风轻云淡，“你眼光更好。”
尚萌萌：“……”
荣伊请客的地方是一家喝夜啤的店，客人很多，生意兴隆。
这地方尚萌萌来过几次，味道好，就是环境不怎么样，吵吵闹闹。她原还担心穆城这尊大佛不习惯，结果是多虑。
他轻车熟路，脸色虽一贯冷淡，却没有丝毫不自在。
秦静涵跟着尚萌萌去拿拿肉串，忍不住小声道，“看不出来，你男人还挺‘亲民’的。”
她以前跟着父母参加B市的名流聚会，见过穆城几次。印象中一直是副衣冠楚楚高高在上的样子。
尚萌萌认真想了下，“我调教有方。”
秦静涵被噎了噎，继续皱着眉说，“哎，你们俩到底怎么搞在一起的？瞒着大家，暗度陈仓海桑田。”
尚萌萌沉默片刻，“搞你妹。”
秦静涵只能换一种说法，“那你什么时候上的他？”
“……”
穷追不舍掘地三尺，无奈，尚萌萌只能简单把过程讲一遍。秦大小姐听得拍案叫绝，由衷赞叹，“真他妈狗血啊。”
她没吱声，耸肩。是挺狗血。
秦静涵递给老板一大把牛肉，又念叨，“可是萌萌，这男人话这么少，你不觉得无聊么？脸是好看，可脸又不能当饭吃。”
“不无聊。他嘴巴很甜。”
“骗鬼。”秦静涵很不相信。
尚萌萌想了下，语气平静地说，“他器大活儿好。”
“……”
“特别大，特别好。”
秦静涵无语，半晌说，“我相信你不会无聊了。”
话刚说完，一阵瓷器被打碎的声音从包间里传出，然后就是一道女人的嗓音，音调略高，语气责难：“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荣伊的声音。
打碎被子的服务生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脸怯意，眼睛里瞬间就升起了水汽，“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实在太对不起了！”
茶杯在地上四分五裂，茶水大半都洒在穆城的袖子上。
小服务生都快被吓哭了，哆嗦着双手把干净毛巾递过去，“要不，要不先擦一下吧……”
荣伊皱眉，沉着脸接过毛巾，“叫你们老板来。”
“没什么事。”
荣伊回头。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湿了的衬衣袖口挽起，一截古铜色的手臂露在空气中。修长，肌肉流畅，线条紧实，看上去格外性感。
季如烟拍了下服务生的肩，“行了，以后做事小心点儿。走吧。”
服务生连连道谢，离去。
荣伊说，“我帮你擦吧？”
穆城看了她一眼，极冷，嘴上却还是客气，“不用。”
她心头一沉，瞬间满脸歉意，“不好意思穆先生。这家店我们都常来，还是第一次出这种事。那个服务生应该是新来的。”
穆城点头，没说什么。
毛巾递到他手上。
女人细腻的手指拂过他的手背，眨眼功夫，十分不经意。
“出什么事儿了？”尚萌萌走过来，手里还拿着菜篮。
季如烟说，“没什么。刚才有个服务生不小心把茶杯砸了。”
她点头，在穆城身边坐下来，看了眼他的手臂，微微发红。她眉头拧起个结，低声说，“回去我给你擦点药。”
穆城说，“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来来来，吃东西。”秦静涵在旁边热热闹闹地笑，说，“难得遇上荣伊请客，必须狠狠地宰！”
尚萌萌晚上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和穆城过来完全是给荣伊面子。一顿饭吃下来，她没怎么动筷子，大部分时间都在听几个朋友聊天。
聚会很快结束。
回去的路上，尚萌萌坐在副驾驶室里，直视着前方，黑亮的眼底毫无波澜。
未几，她呼出一口气，摸出手机给季如烟发了个简讯：你最近给荣伊送过东西么？
季如烟秒回：没送过。
尚萌萌沉默了会儿，打字：她今天用的香水，是不是克里斯蒂安全球限量的那款？
季如烟：是。售价在六位数。
“……”她疲乏地合上眼，捏了捏眉心，锁了手机屏幕。窗外的夜景忽然有些模糊，直到脸上微凉，才惊觉下起了小雨。
穆城升上车窗，空间显得更加安静。
“尚萌萌。”他叫她。
“怎么？”她随意地应，睁开眼，侧目。
他的脸在夜色中显得很冷，也很静。
良久，穆城道，“你和荣伊什么关系。”声音没有丝毫起伏，甚至不像个问句。
她嘴角勾着一丝笑，甜甜的，很美好：“发小啊。我们小时候住一个小区，一起长大的。”说着，从包里摸出一颗糖，拆开糖纸放进嘴里，慢悠悠地继续说，“荣伊人很单纯，又爱哭，在学校的时候老被欺负，我就帮她。我们一直都狠好。”
穆城淡笑一声，眼底没有温度，“是么。”
尚萌萌转头看向他，递过去一颗糖，抬了抬手：“吃吗？”
他说，“离荣伊远点儿。”
她嘴里含着糖，腮帮子鼓起一坨，看上去胖胖的，有点可爱。她盯着他瞧了会儿，忽然轻笑出声，“我刚才看见了。”
穆抿了抿唇，一甩方向盘靠边停车。盯着她，眼睛冷黑深沉。
她脖子后仰，头靠上椅背，声音很轻也很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荣伊想干什么。”似乎迷茫，“可是我怎么能这么这么想呢？怎么能。”
“尚萌萌，看着我。”他捏住她的肩，语气极低。
“哪里出了问题？”她抬起眼，眸光有些失神，“我们一直都那么好，那么好。”
穆城沉默，忽然欺身吻住她的唇。
她的嘴里有糖果的甜味，还有淡淡的，不知名的苦涩。他抱紧她，吻得更深，唇舌狂野蛮横，几乎令她窒息。
尚萌萌眼睛闭着，眼底湿着，双手缠上去勾住他的脖子。
不多时。
“穆城。”她轻轻在他耳边轻轻地喊。
他吻她的额头，“嗯？”
尚萌萌闭上眼，呼吸里全是他刚硬的雄性气息和淡淡烟草味。她唇里溢出妖媚低吟，柔声说话，带着股颓废诱人的妖气。
“要我。现在。”
嘴里苦的时候，就要吃糖。
心里难过的时候，身体就一定要最快乐。
否则活着不是太累了么？
第41章
疯狂纵欲之后，尚萌萌的情绪稍稍被安抚。
让坚强的人心碎很难，也很容易。
在尚萌萌二十几年的人生中，她只心碎过两次。父亲去世，孟井然背叛。时至今日，荣伊终于又给了她第三次。
夜深，风吹叶动，无星无月。
她侧躺在床上，穆城从背后搂着她，双臂将她箍在怀里，下颔抵在她头顶。他的体温一直都很高，胸膛炙烫她的背脊，一路暖到肺腑和心脏。
尚萌萌看着窗外，忽地：“穆城。”
他说，“我在。”
“我和荣伊的事，你不要管。”她平淡而冷硬，“不然我会跟你翻脸。”
穆城弯起唇，声音却是零度，“这是警告？”
她在他怀里转身，面朝向他。
他低眸直视她的双眼。黑白分明，全然没有激烈纵欲后的迷离。平静，漠然，像受伤之后不肯倒地的兽，倔强无比。
尚萌萌淡淡看着她，“这是威胁。”
死寂了几秒。
他指腹摸着她的嘴唇，粗粒摩擦红肿的柔软，语气平常，眸光却很深，“为什么这么肯定，我会动她。”
“不会？”她反问。
穆城死死盯着她，没答话。
她说得没错，他会。他早想好了千种法子，让那个叫荣伊的女人后悔来到世上。他不许任何人伤害尚萌萌。
良久，穆城别过头呼出一口气，神色冰冷。尚萌萌扫了他一眼，知道这个男人已在极力克制怒火。她没什么表情，推开他，翻身下了床。
“尚萌萌。”他叫住她，语气低得危险。
她走到浴室边停步，没回头，“做什么？”
穆城笑了下，漆黑的双眸像狼的眼，“你打算怎么办？”
尚萌萌说，“这是我和荣伊之间的事，我自己会处理。”稍顿，低低地补充，“用我的方式，和你无关。”
他唇抿成一条线，重复：“和我无关？”
她眸光微闪，须臾，沉声安静道：“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笑了下，回头，抬眼看向他，神色冷然，礼貌客气：“现在请你向我承诺，不插手我的这件事。行么？”
穆城语气冷硬，没有半点商量余地，“不行。”
她瞬间感到无比烦躁，有点不耐烦，“这是我的事，你为什么不能置身事外？”
他声音冰冷，“我可以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