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竹笙多少是有点懂的,虽然不甘不愿嫁了进来,然而说到底也是楼漠白的夫了,尤其是在这样一今日子,他就算心底再怨,也会收起自己所有的情绪,陪着楼漠白静静度上一夜。
有些伤是经不得碰的,有些伤是需要自己慢慢去修复,而有些伤是无论如何怎样都修复不了的。
竹笙以为楼漠白是不会来了,毕竟她变了,她曾经对自己说过,她对自己的感情已经过去了,她甚至要把自己送给太女,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表示,她不爱自己了。原本竹笙以为,今天她会去上官绝那里,不可能会来这里,但是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期待、有些期望,就这么等在这儿,令他欣喜的是,她来了。
楼漠白推门进屋,发现小叶并不在,竹笙跟在身后,把门关上,也没有多做解释,以往每年的今日都是如此,楼漠白不需要别人,她需要的只有一个,竹笙。
然而一切都变了,物是人非,楼漠白不会想到竹笙心里的激动为何,竹笙也不会想到楼漠白来此并非是和以前一样。
竹笙进屋,就从一旁摆放好的食盒里拿出饭菜,饭菜还是热的,飘散出阵阵香气,竹笙把饭菜一一拿了出来,又忙进忙出了好一会儿,楼漠白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竹笙忙里忙外的身影,有时候竹笙也会瞧过来,会对她柔柔一笑。
楼漠白的心忽然苦涩了起来,甚至是嘴里都尝到了苦涩的味道,心有一种被拉扯的感觉,竹笙和楼漠白,到底是谁欠谁的情,谁欠谁的债?
对于竹笙楼漠白一直觉得有一丝亏欠,他爱上了自己,这段情又该何去何从?
“漠白,吃饭吧,这些都是你最爱吃的。”竹笙摆好了碗筷,对着楼漠白说着,楼漠白点点头,看着桌子上的食物,这些都是身子原主人爱吃的东西吧,也罢也罢…拿起碗筷,楼漠白不动声色的吃了起来,尽管有些是自己不喜欢吃的,也勉强的咽了下去。
竹笙看着楼漠白吃饭的样子,大眼睛里面是深深的满足,仿若现在的这幅场景是他梦寐以求的,竹笙也拿起筷子,夹了些菜放进了楼漠白的碗里,楼漠白无奈的笑笑,“你也别闲着,瞧你这身子,再不多吃点可是要被风吹走的。”
竹笙点点头,嘴角勾着一抹甜蜜笑容,也小口小口秀气的吃起饭来,两人一时无语,只是氛围还算和谐,竹笙沉浸在这样一种居家的气息中,仿若他的妻主刚从外面劳苦工作了一天,而他做好了饭菜等着她回来,两人一起吃饭,一起说着家长里短,过着平凡却也温馨的日子。
以前的竹笙是全然不会想这些的,丞相的儿子,又怎么会过这种普通平凡人的生活?然而现在,楼漠白却给了他这样一种感觉,这样一种几乎不真实的感觉,竹笙的心底也砰然心动,如果可以…他和她能够像平常夫妻般那样,又该是多好?
随机又笑自己的痴心妄想,就算能这样,那也不会是自己吧,会是上官侧君,会是裴侧君,会是别人也不会是自己吧…可是今天她来了,她来找自己了,就如从前一样,这是不是也说明自己在她心里还哼哼点位置的,哪怕是半点?如若真的是这样,自己还是有机会的,不是么?
楼漠白吃完,这顿饭吃的还真是有点勉强,竹笙收拾好了碗筷,这让楼漠白微微有些吃惊,她以为这些事情竹笙是做不好的,却发现他做的也是蛮不错。竹笙被楼漠白的眼神瞧的不自在,嗔怒的瞪了她一眼,楼漠白呵呵一笑,不再看了。
外面的雨还在滴答的落着,屋子里的一扇窗户被轻轻支开,外面的天色已经沉了下来,一阵阵清冷的风吹了进来,在这个潮湿闷热的雨夜给人带来一阵舒爽。
“这雨是越下越大了…”楼漠白听着雨声喃喃自语,竹笙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荷包和一些针线,坐在了楼漠白身旁的椅子里,一边刺绣一边回答楼漠白的话。
“是啊,每年这个时候都是会下雨的。”
楼漠白好奇的看了一眼竹笙手里的荷包,发现是上次自己看见的那个,荷包似乎还没有绣完,只见竹笙绣的很是仔细,一脸的认真。
“竹笙,这荷包是给我的么?”楼漠白含笑的问了一句,看到了竹笙顷刻间就红了的脸颊,没有像上次一样快速的反驳,竹笙红着脸不说话,最后低低的嗯了一句,继续手里的工作。
楼漠白也没再多问,看着竹笙的荷包,还有他绣荷包的神情,觉得心头一阵堵得慌,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爱着他的人了,他可知道么?那个和他青梅竹马的楼漠白,那个爱他专一痴情的楼漠白已经死了,已经不在了。
“竹笙…我…”楼漠白想开口说什么,她甚至想冲动的告诉竹笙,她是另一个人,虽然是同一个名字,虽然是同一个身体,然而却是不同的灵魂!
竹笙抬起脸,黑眸里是温暖和幸福的笑意,“嗯?”
楼漠白喉咙干涩,想要吐出的话又咽回到了肚子里,最后摇摇头,没再说什么,竹笙没有丝毫疑惑,毕竟在今天这个敏感的日子,她想说什么自然说什么,不想说的便不说。
楼漠白不再说话,只是黑眸无神的望着窗外,好似在想些什么,绣着荷包的竹笙一针一线的细密缝着,荷包精致,大家闺秀的竹笙手艺又怎么会差呢?终于绣好了荷包的最后几针,竹笙看着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小脸一扬带着笑容却在看到楼漠白凝神的侧脸时没了声音。
竹笙的黑眸轻轻一动,手不禁将荷包握的紧了一些,只觉得心头一阵不安的骚动传来,这是那张他看了很多年平凡的脸,一丝一毫都没有变过,然而不知从何时开始,也或许是从她淡然而又温暖的笑开始,他觉得她变了,变的让他想靠近,想接近,想站在她的身旁,被她牵着手不停的往前走。
“漠白…”竹笙轻轻唤着,期待着她那双淡然的黑眸能够瞧着自己,如他所愿,楼漠白的双眼转了过来,就看到了竹笙充满感情的眸子,心头顿时一紧,楼漠白站起身子,“我先走了。”
话一出口,竹笙明显一愣,走?她才来了一会儿不是么?况且在今天,她去哪?
“漠白!”竹笙喊住了楼漠白的脚步,楼漠白站在那,不敢回头,生怕看到竹笙眼里的情,一切都乱了,都乱了…
竹笙轻轻的靠了过来,手探到楼漠白腰际,楼漠白的身躯一震,没有回避,竹笙的手轻巧而又快速的将荷包栓到了楼漠白的腰际,荷包安静的垂在那,竹笙看着黑眸一暗,手固执的找寻到了楼漠白的手,死死的握住,楼漠白身体一颤,想要抽开却被竹笙握的死紧。
“你要去哪,可是要去找上官侧君?”
楼漠白没有说话,背对着竹笙站在那,屋外的雨仍然在下着,雨声越来越大。
竹笙见楼漠白没有回答,只觉得心底狠狠的被刺了一下,手又握的紧了一些,“你…真的不要我了吗,你真的不再需要我了么,你真的…”竹笙的话越说越小,似乎是没有勇气再问下去,手死死的握着楼漠白的手,竹笙的掌心是细密的汗水,但是仍握着楼漠白的手不肯松开。
楼漠白悠悠的叹了口气,这声叹息似乎是刺激到了竹笙,他不顾一切的张开手臂从后面抱住了楼漠白,身子颤抖的贴在了她的后背之上,狠命的抱住她的腰身,让若她一旦离去就再也抓不到了。
“我是你的夫不是么,你是我的妻主,你不可以不要我,我嫁了你就是你的人,你不可以丢下我,你不可以…”
楼漠白站在那里,听着竹笙的话,他抱着自己的身子在颤抖,他在害怕,楼漠白无奈的苦笑,手轻轻的放在竹笙环绕自己的手臂上,缓缓的松开了竹笙环抱自己的双臂,楼漠白转过身子,看着竹笙已经红了的眼眶,还有顺着眼角流淌下来的泪水。
“竹笙,一切都过去了。”楼漠白的话让竹笙彻底惨白了一张脸,只觉得心底一阵轰鸣,除了这句话,他什么都听不到了。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她对他果然再无半点情意,再无半分感情,她不要他了,是真真正正的不要他了…
“知道,我知道了…”晶莹的泪珠纷纷从脸颊滚落,掉在地上砸碎成了一个点,楼漠白看着竹笙的眼泪,心中更是觉得苦涩,张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的她还能说什么?对他,这是最好的结果吧。
转身,推开了竹屋的那扇门,楼漠白飞身一跃,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雨帘之中,竹笙愣愣的看着楼漠白离去的背影,身子陡然一颤,再也支撑不住的跌坐在地。
“好狠,你好狠…”喃喃自语,竹笙只觉得心痛阵阵,手按在了自己心脏跳动的位置,那里正发出丝丝悲戚的声音,正犹如这漫天的雨声,无穷无尽。
第二天,楼漠白睁开眼之后管家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告诉她一个坏消息:竹笙病倒了。楼漠白当下一惊,病倒?怎么会!不过想起竹笙一向羸弱的身子,楼漠白的心中不禁有些慌了,几个起落就已经来到了竹园,刚一堆开屋门,就看到了裴逸的身影,裴逸的黑眸淡淡的扫了楼漠白一眼,似乎带着几分谴责。
“他,有没有事?”
裴逸淡淡的收拾了自己带来的药瓶,语气不冷不热,不紧不慢的回答,“竹侧君本就身子弱,加上情绪激动气血不足,昨夜似乎又淋了场雨,高烧虽然退了,但是日后也需要好好调养。”
楼漠白听着,激动气血不足可是因为自己的话?淋雨?他昨夜竟然淋雨了么?想着昨夜瓢泼的大雨,竹笙孤零零的一人站在雨里,任由大雨肆虐,楼漠白的眉峰不由得轻轻皱起。
裴逸缓缓的走在楼漠白的身侧,终是无奈的叹了一句,“王爷这么折磨他,又是何苦?”
楼漠白错愕,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语言,折磨?她能够否认么,她这么对竹笙和折磨又有什么区别…
“好好照顾他吧。”裴逸淡淡的丢下一句,转身离开,屋子里是一股汤药的味道,很浓很浓,楼漠白走进内室就看到了小叶来回忙碌的身影,小叶见到楼漠白进来,立刻行礼,楼漠白挥挥手示意他起来,看到了躺在床榻上面色惨白的竹笙,此刻的他紧闭双眼,嘴唇发白,裴逸的汤药正冒着热气放在一边的桌上,小叶端起汤药,扶起竹笙。
“公子,喝药了,公子,喝药了…”小叶轻声唤着,然而竹笙却是没有丝毫反应,小叶红着眼眶,声音渐渐抖了起来,甚至带了哭腔,“公子,小叶求求你,把药喝了吧…”
楼漠白一见,上前把小叶轻轻推开,一手拿过药碗,看着竹笙此刻的样子,扬首喝了一大口汤药,扶起竹笙的头,楼漠白的脸缓缓低下,最后覆盖在那发白的唇上。
小叶看到,惊讶的睁大眸子,随即什么都没有说的退了出去,楼漠白坐在竹笙的床前,一口接着一口,将碗里的汤药都用嘴灌进了竹笙的嘴里,尽数灌完之后,楼漠白擦了擦嘴角的药汁,将竹笙放回了床上躺好,替他盖好了被子,静静的看了一会儿。
“竹笙,你这又是何苦…”喃喃低语,床上的竹笙仍是紧闭双眼,楼漠白终是无奈的摇摇头,欠他的,看来是自己欠他的。
当天晚上,楼漠白房间的软榻就搬进了竹园,每天虽说不是时刻陪伴,然而楼漠白都是夜宿在了竹园,竹笙的情况似乎稳定了下来,脸颊也是慢慢有了红晕,只是不知为何,他似乎不愿意醒过来,就这么安然睡着。
上官绝自然也是来过,当看到楼漠白的软榻在竹笙的房间里时,他也仅仅是皱了一下眉,看了床上的竹笙一眼没再多说什么,虽然对竹笙没有多大好感,然而竹笙的表现也让上官绝有些意外,上官绝也是知道楼漠白不会怎样,也就由得她照顾竹笙了。
楼漠白揉揉额角,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黑天了…抬眼看了看床上依然安然入睡的竹笙,楼漠白走过去,替他盖好了被子,不禁摇头轻叹,“你还要睡多久?再不醒我可是要回去了。”
见床上的竹笙没有反应,楼漠白再度摇摇头,回身把油灯吹灭,身子躺在了软榻之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楼漠白平稳的呼吸声音渐渐散开在寂静的夜里,在床榻上的竹笙缓缓睁开双眼,那双灵动的黑眸里没有丝毫刚醒过来人的迷蒙和混沌,身子微微一个侧转,竹笙侧躺在床上,正好和楼漠白的软榻相对。
看着楼漠白此刻安静的睡颜,竹笙慢慢的垂下眼帘,她还是发现了么?这几日自己的装睡,为了留下她,他竟然会做到这样的地步,可是如果不这样做,她会像那日一样,把自己丢下,就这么走了。
她发现了却还是留了下来,这是不是代表她默许了自己的要求,希望她陪着他一些时候,就像现在这样轻轻的撩开身上的被子,竹笙赤着脚落地无声,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楼漠白的软榻面前,缓缓的蹲下身子,双臂撑在软榻上,下巴抵在手臂之上,就这么近距离的看着闭目熟睡的楼漠白,看的很久很久,手指轻轻的点在楼漠白的脸上,一下又一下,最后沿着五官,轻轻的勾勒起来。
“漠白,你变了,变的让我心动,变的让我在乎,或许我从前喜欢的人并不是太女而是你,我和你的一切都记得那样鲜明,从未忘记。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晚了,我还有什么资格向你索取感情,我还有资格站在你身边么?我知道我没资格,这些我都知道,然而就连一丝的希望都不肯给我么?漠白,你说这世间的情为何这么苦呢,我的心很疼、很疼…”
竹笙喃喃自语,最后没了声音,许是疼了,许是累了,就这么侧坐在了软榻下方,手臂撑在软榻之上沉沉睡去。
黑暗之中一直紧闭的双眸睁开,一双墨色纯黑的眼睛缓缓侧转,看着睡在自己软榻旁边的竹笙,楼漠白轻轻的叹口气,下床轻柔的将竹笙抱了起来,他轻飘飘的身子真是没有太多重量,这身子是该好好补一补了。
将竹笙放回到床上,楼漠白回到了软榻上,黑眸望着屋子的房顶,最后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情呐,情呐,她该怎么还,如何还…
VIP 章八 一起,一起吧
第二天一早,竹笙终于睁开了这几日都不愿意睁开的黑眸,屋子里面静悄悄的,楼漠白的身影并不在,只剩下一个软榻在那,竹笙缓缓的坐起身子,有些恍惚的看着自己身下的床,细细一想也是明白,是谁把他抱上来的。
拥紧了身前的被子,竹笙的脸带着淡淡的红晕埋进了被子里,她发现了…昨晚自己说的那些话全部被她听去了…想着自己昨晚说的话,竹笙只觉得一阵甜蜜和苦涩在心中不停翻滚,心里的话全被听了去,她又该如何想…
竹笙就这样愣愣的拥被坐在那,直到小叶推门进来,惊喜的声音传出才惊醒了他,“公子你总算是醒了!王爷果然说的没错!”
竹笙俏脸一红,瞪了小叶一眼,“她…她和你说了什么?”
小叶把手里的汤药放在桌上,脸上开心的有些眉飞色舞,这些天小叶可是一直担心着,直到今天早上王爷出门的时候交代他,竹笙今天就能够醒了,起初小叶还不信,可现在推门一看,自家公子的确是醒了!
“王爷说呀,公子今天就会醒呢,让我这几天多悉心照顾公子,王爷说公子的身体该好好养养了,王爷很关心公子呢!”
小叶欢快的声音说着,然而竹笙却已没再听了,他已经听出了楼漠白留下的话含义,他醒了,而她也不会再想前几日那样夜夜守着他了,她陪伴自己的日子到此为止了吧。
轻轻的叹了一句,竹笙的双眼悠悠的望向自己床对面的软榻,仿佛还能看到楼漠白在上面酣睡的身影,这软榻,她也是要搬走的,“公子午膳想吃什么,王爷可是交代要给公子好好补一补。”
竹笙微微皱起眉头,没有丝毫胃口,“不要做,我没有胃口。”
小叶顿时摇着头,一脸的笑意,如此古怪的表情让竹笙有些不自在,“小叶坏小子,你怪笑什么!还嫌我病的不够么!”竹笙笑骂一句,小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公子确定不吃午膳么?王爷可是说要和公子一起呢…”
“你、你说什么,漠白她说…”竹笙听到这里有些激动,看着小叶一脸打趣的样子俏脸不禁更红,“你这死小子,讨打!”
小叶嘿嘿一笑,“王爷说要和公子一起用膳,公子是有胃口还是没胃口呢?”小叶挤眉弄眼的样子让竹笙的脸更红,最后看竹笙羞赧的样子小叶也不再打趣,推门出去做事了。
竹笙红着脸颊坐在床上,如刚才一样傻傻的拥着被子发呆,只不过这一次,满眼的尽是甜蜜,只为了那人的一句话,竹笙呆呆的想着,她说陪自己一起吃饭,她心里也是放不下自己的,是不是?
等待的时间仿若是无尽的沙漏,竹笙在竹园坐立不安的等待着,时不时的就起身看看外面的天色,头一次,觉得天上的太阳走的如此慢,慢到快要望眼欲穿,心慌不已。
终于,小叶的声音欢快的响在了竹园里,“王爷,您来了!”
竹笙的心猛然一紧,心跳不由得加快起来,手心也全是汗水,当下有些坐立难安,他该如何迎接她,是该在屋里等着还是走出去,是该笑还是怎样…正当竹笙犹豫不定的时候,竹门已经被人轻轻推开,楼漠白缓步走了进来,看到了竹笙,淡淡一笑。
“你终于肯醒了?”
一句话,打破了竹笙所有的慌乱只剩下满满的羞赧,粉嫩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没有出声,俏脸通红的竹笙站在那犹如一个犯错的孩子,被人抓住了把柄般不知所措。
楼漠白看着如此别扭的竹笙也不再取笑,坐在了桌子旁,不一会儿,小叶就推门进来把一些丰盛的食物端了过来,鉴于竹笙的身体初愈,菜色是以清淡为主。
“竹笙,过来坐下。”楼漠白的话让竹笙乖巧的走过去,落座,看着满桌的饭菜,本没有胃口的竹笙却在这一刻食欲大开。
楼漠白拿起筷子夹了一些菜放进了竹笙的碗里,竹笙灵动的大眼闪过一抹不明情绪,听到了楼漠白的低语,“多吃一点,你的身子该补补了。”
竹笙微微垂下眼帘,默默的端起碗筷,他记得,那个让他痛彻心扉的宴会上,她为上官绝夹菜,羡煞了他,而现在,她也为自己夹菜了。
虽然两者的含义不同,然而他满足了,真的满足了。
两人默默的吃着饭,楼漠白给竹笙夹了很多菜,竹笙始终嘴角带着一抹笑容,恬淡而温馨,一顿饭吃的很慢,然而竹笙却觉得过的飞快,小叶将碗筷撤下去的时候,竹笙甚至有一丝怅然若失,仿佛什么东西他就要失去了。
楼漠白转身推开竹门欲走,似是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只是淡淡说道:“软榻我先不拿走了,还有,晚上一起用膳。”
竹笙猛的抬头,灵动的双眼怔怔的看着楼漠白的背影,看不到她的脸看不到她的神情,然而她的话却让他冰冷的心头猛然一热,她说软榻不搬走了,她说,晚上一起用膳!
“好。”缓缓的应了一个好字,楼漠白的身形推门而出,隐没在了门外,竹笙嘴角的越勾越大,心头的那抹蜜也越来越甜。
楼漠白的想法很简单,别的什么都先不要管,竹笙的身子是该好好养一幕了,尤其是昨天晚上自己抱起他的时候,竹笙身体的重量不禁让她微微吃惊,他看上去很瘦,但是没想到已是如此之瘦,楼漠白下定决心,亲自监督着竹笙吃饭,再这么瘦下去可是不行啊。
楼漠白不讨厌竹笙,自然也不希望他的身体出现任何问题,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和他一起用膳,监督着他好好吃饭。
晚上的时候楼漠白来到了竹园,同推开门就看到了裴逸一身飘逸的白色,裴逸正和竹笙在聊着什么,两人都是一脸笑意,见到楼漠白进来,竹笙笑着迎了上来,裴逸则是淡淡一笑。
“你怎么来了?难不成是竹笙的身子还有什么问题么?”楼漠白问着,竹笙一听心头又是一喜,这几天仿佛是在做梦一样,她对自己的关心,对自己的好都虚幻的像一场梦。
“王爷多虑了,竹侧君的身子除了需要调养,并无大碍,我这次也只是来看看。”裴逸说着,楼漠白点点头,小叶手脚利索的布置起了饭菜,裴逸一见,不禁淡笑道。
“王爷果然是用心,亲自监督么?”
楼漠白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你也留下一起吃吧。”
裴逸的黑眸微动,看向竹笙,“不打扰么?”
竹笙一听脸色一红,当即有些支吾的说了句当然不打扰,裴逸也就大方的落座,三人吃起饭菜来,楼漠白依旧是给竹笙夹菜,裴逸静静的看着楼漠白的动作,不发一言。
终于裴逸动了筷子,竹笙和楼漠白都是有些诧异的看着他,裴逸的筷子把竹笙碗里楼漠白给他夹的菜夹到了自己碗里,沉静如水的黑眸看着竹笙和楼漠白,裴逸低声开口,“竹侧君目前还不宜吃这些,还请王爷注意。”
竹笙愣了半响,缓缓的垂下头来,楼漠白则是咽了一下口水,看着裴逸碗里自己夹给竹笙的菜,最后才蹦出一句,“啊,我知道了,知道了…”
一顿饭因为裴逸的突然动作而显得有些诡异而尴尬,竹笙始终微红着双颊,楼漠白则是时不时的看看裴逸,总觉得刚才他那一筷子实在过于奇怪…而裴逸则是大大方方,没有丝毫不自在,仿若他刚才什么都没做一样。
饭吃完,碗筷被收拾了下去,楼漠白转身欲走,裴逸却出声唤住了她,“王爷。”
“恩?有事?”
裴逸走到楼漠白身边,黑眸如潭,那里面荡漾出了细小的波纹,“竹侧君的膳食有多处不当,这几日我也一起,竹侧君,你说可好?”
竹笙忙红着脸应了一声,楼漠白则是再度愣在那,膳食不当?昨天不也吃的好好的,也没什么不妥之处啊?然而裴逸既然开口,竹笙也答应她能说什么?一起就一起吧,也没有什么大碍不是么?
“恩,知道了,那就让小叶多备一双碗筷吧。”楼漠白推门出去,一股清香的竹子气息迎面扑来,想着裴逸的话,楼漠白的眉头微微皱起,裴逸这医生的身份当的也太称职了。
第二天如裴逸所言,午膳的时候他果然准时的出现在了竹园,当饭菜摆上饭桌的时候,楼漠白发现的确有一些变化,昨天出现的一些膳食在今天已经没了踪影。
裴逸淡淡一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指着其中的几道菜略微做了一些解释,楼漠白和竹笙听后也只觉得裴逸的医术很走了得,楼漠白也是暗自开心,有这么一个懂得医术的侧君,还真是捡了不少便宜。
三人落座吃饭,这几顿饭是竹笙有史以来吃的最多的几回,往常很小的饭量也在这几日大增起来,脸颊不再像以前看的那样苍白,微微有些红润,似乎也是长点肉了。楼漠白看的有些欣慰,果然竹笙在以前的日子里根本都没有好好吃饭,不然也不会将身体弄成这样虚弱的地步,楼漠白夹了一些菜送到竹笙碗里,竹笙抬起头甜甜一笑,楼漠白微微一愣,微微偏过了头。
碗里在这时突然多出了一些菜肴,楼漠白诧异的望过去,裴逸的筷子刚好离开,迎上了楼漠白的视线,裴逸俊逸的脸庞轻笑,“王爷多少也吃一点,别忘了自己。”
竹笙一听面色也是一红,楼漠白这几日陪着他用膳,给自己夹菜督促自己多吃,而自己也是没有关心一下楼漠白,只顾着自己高兴了。
竹笙一见立刻也夹了一些菜送到了楼漠白的碗里,红着脸小声说着,“漠白多吃一点…”
楼漠白怔愣了有几秒,随后扯了扯嘴角,什么都没说的埋起头专心吃饭,裴逸和竹笙给她夹的菜被她通通扫进了胃里,一时间也辩不出什么滋味。
三人吃饭,各有各的心思,一阵冷风吹来,楼漠白下意识的汗毛竖了起来,一阵暗红飘进了所有人的视野,带着不可忤逆的强势姿态飘了进来,直直的落到了楼漠白的身边,贴着她的身体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