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夫人就有力气了。”
人家的洞房花烛夜,国师大人和慕楼主倒是比新郎新娘过得还要充实。
第二日,春风满面的国师大人遇上满脸忧伤的玉公子,很是热情地招呼道,“恭喜玉公子新婚大喜。”
君如玉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苦笑,看来闻人弈还真是看不惯他。
国师大人慵懒地往亭柱上一靠,看着亭子里的君如玉,勾唇笑道,“玉公子怎么不陪陪新夫人?昨日才成亲,不会这么快就厌倦了吧?”真是哪儿痛戳哪儿!
君如玉有些无奈道,“闻人弈,我不会和你抢,就算抢也抢不过,你不必这样敌视我。”
国师大人邪魅笑道,“你知道就好,不过本座可没有敌视你,最多是看你不顺眼罢了。”
君如玉看着远处的风景,脸上淡淡的笑容,也带上一丝忧伤,“我倒是好奇你昨日居然没有幸灾乐祸。”
国师大人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笑得更加风华绝代,“错,我不是没有幸灾乐祸,不过只是在心里幸灾乐祸而已,看你昨日那样子,我若再刺激你,说不定你就改变主意了,到时候岂不是得不偿失?”
所以国师大人昨日没有刺激玉公子,绝对不是良心发现,只是怕他被刺激得不成亲了,而现在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所以他现在要加倍刺激回来。
君如玉怔了怔,转头看向他,笑道,“闻人弈,你变了。”
即便是交往不深,他也知道以往的国师大人高深莫测,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幼稚。
国师大人嗤笑道,“那又如何?反正璃儿不会嫌弃我。”
君如玉叹息道,“琉璃美丽易碎,只有真正懂得珍惜的人才配拥有。”
说得好像多了解慕楼主似的,国师大人不悦地抿了抿唇,不赞同道,“天下的女人都碎光了,那女人也一定还好好的。”这话说得颇有点祸害遗千年的意思。
事实上,国师大人现在就觉得慕楼主是一祸害,祸害他一个人还不够,偏偏还祸害其他人,这一点让他很不满意。
君如玉也不在意国师大人话里的怨气,只是说道,“好好珍惜她。”
闻言,国师大人冷笑道,“我绝对不会对别人说这句话,因为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她。”
君如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低喃道,“是吗?所以她才会选择你吧!”
慕楼主懒懒地躺在床上不想动,撑着头,看着国师大人摆弄刚刚采回来的睡莲,突然感慨道,“人家说,如果你*花会给它浇水,喜欢则会摘下它。”
国师大人挑眉道,“我最多允许你喜欢它。”
慕楼主勾唇笑了笑,起身下床,走到他身后抱住他的腰,问道,“谁惹你了?”明明之前心情还很好,自告奋勇地要给她摘花,结果回来就明显情绪不对劲了。
国师大人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瞬间好转,转身抱住她,笑道,“我只是突然觉得,我就是为你而生的。”
慕楼主挑了挑眉,然后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你受什么刺激了?”
国师大人的回答是一个缠绵热吻。
国师大人其实是被君如玉给刺激了。
虽然君如玉注定得不到慕楼主的感情,但是他轻易娶了别人,国师大人还是有意见的,原本那种情绪还不明显,但是在君如玉让他珍惜慕楼主时,突然便爆发了出来。
原本,他是真的把君如玉当成最有威胁的情敌的,但是如今,他却觉得君如玉根本不配让他敌视,就连那份幸灾乐祸也不那么明显了,纯粹觉得没意思。
不是他自虐,非要找个情敌来让自己心里不舒坦,他就是不满意君如玉的轻易放弃。
或许是他太苛求了,既然慕楼主不喜欢人家,人家自然应该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那并没有什么不对。
可是他就是觉得慕楼主值得最纯粹的*,既然*了,就不该背叛这份感情,不管什么原因。
所以国师大人很纠结,那种感觉就像是别人轻视了他最珍视的宝贝,让人心生不悦,即便他巴不得把自己的宝贝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窥视,也绝不会让任何人抢走。
他不禁会想,如果这世上没有他,慕楼主最终会不会选择君如玉,又会不会受到伤害。
最后他发现,这世上还非得有一个闻人弈不可,否则他还真是不放心。
虽然君如玉和苏昕的婚礼已经结束,但是国师大人和慕楼主似乎暂时没有离开的打算,或许是觉得君如玉没有威胁了,国师大人也不着急,有空带着慕楼主出去逛逛,早上替慕楼主摘几朵睡莲插起来,日子过得比在国师府还悠闲。
青龙整日缠着碧落,想要把人拐回家,结果却被碧落一句“生是楼主的人,死是楼主的鬼!”给打击得欲哭无泪,考虑着到底要不要为了自己的幸福背叛主上,投靠主母。
而冥衣那里也有了小小收获,猎物在这段时间的观察之后,开始一步步靠近他。


120 暗涌

在这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其实已经有暗潮开始涌动。
某处酒楼,靠窗那边的桌子,突然传出一声惊呼,“就是那个据说其实很美,和第一美人惊鸿仙子不相上下的慕楼主?她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那张桌子坐了两位客人,其中一人惊呼出声之后,另一人连忙示意他小声一点,还偷偷地转动目光,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那声惊呼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其他桌的客人虽然没有凑上去,却都竖起耳朵,开始听着那桌两人的交谈。
慕楼主的身份特殊,既是落仙楼楼主,又是国师夫人,江湖朝廷都知道她的大名,再加上从丑名到美名的转变,自然是引起了无数人的关注,即便是不认识她的人,听到关于她的事也难免会好奇一番。
况且,看那两人的样子,显然就是在说什么秘密。
两人看看四周的人似乎都在吃自己的,没有注意到他们,另一人才小声开口道,“什么叫和惊鸿仙子不相上下?我听说,那慕楼主就是天仙下凡,惊鸿仙子和她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声音虽小,但是在明显安静了许多的酒楼中,也传入了其他人的耳中。
之前惊呼的那人,怀疑道,“真的假的?比惊鸿仙子还美?还有我明明听说慕楼主当初被废了武功的,怎么可能突然变得和你说的那么厉害?”
另一人颇为得意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虽然那个夜泽很不是人,害得慕楼主毁了容貌,还被废了武功,但是慕楼主命好啊!有个能干的属下,医好了她的脸,又得到了脱胎换骨的灵药,现在武功比那些老江湖还厉害。”
“你不会是骗人的吧?有那么神奇的灵药吗?就算有也不是那么好得到的吧?”
“我骗你做什么,慕楼主功力深厚的事早就传遍整个江湖了,就你消息落后,居然现在都不知道,我告诉你,我还知道……”
说到这里,那人突然顿了顿,又小心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声音也压得更低了一些,说道,“这事儿我可就告诉你了,你可别到处乱说。”
见那人点头,他才继续说道,“其实慕楼主是因为嫁了个不得了的夫君,才会有那样的灵药的,你想啊,国师大人手握重权,要什么没有,而且国师大人对慕楼主可是很宝贝的,所以毫不犹豫地就将可以脱胎换骨的玉灵丹给慕楼主用了一颗,那玉灵丹可就只有两颗啊!国师大人倒也真舍得。”
听到这话的人,瞬间便心思活络了起来,尤其是江湖中人。
当初听了慕楼主那话大家没有行动,不过是因为这种级别的灵丹妙药都是独一无二的,但是现在却听说玉灵丹其实有两颗,谁能不心动?
国师大人虽然没有再刻意掩藏自己的武功,但是也没有几个人看见他出手,所以他会武的事暂时还没有几个人知道。
以至于动了心思的人都觉得另一颗玉灵丹还在国师大人手中,完全不去想,如果真是那样,国师大人为什么不自己用。
人性的贪婪让人失去理智。
二楼上,一个黑衣男人看着下方那些表面平静,实则内心已经活跃起来的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似乎对这样的情况很是满意。
对于酒楼发生的事,国师大人和慕楼主自然还不知道。
两人依旧悠闲度日,不过慕楼主突然找了冥衣,也不知道她和冥衣说了什么,总之说完之后,冥衣看上去有些忧愁。
国师大人难得看见冥衣也会有忧愁的表情,不由很是好奇地询问慕楼主,她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慕楼主只是淡淡地说道,“我只是告诉冥衣,燕惊天立了大功,他的心愿是让冥衣这个经常欺负他的人伺候他一个月,我这个做楼主的为了不让属下寒心,只好对不起他了。”
国师大人挑了挑眉,燕惊天能立多大的功让慕楼主不惜这么糟蹋冥衣?显然这事不太可能,“你想做什么?”
慕楼主笑道,“你不觉得需要添把火吗?”
国师大人看着她,勾唇笑道,“夫人,其实说到玩弄人心,你不比我差。”
看冥衣的样子根本就没有发现慕楼主的目的,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入了慕楼主的局。
连冥衣自己都不清楚,其他人自然也就不会从他身上看出什么来。
慕楼主但笑不语,机会她已经制造了,就看有的人能不能把握住了。
于是这晚,冥衣难得坐在房顶,迎着夜风,看着月亮,皱着眉静静思索慕楼主的话。
那要求倒像是燕惊天会提出来的,可是主母对自己的属下和地狱崖的人一向还算公平的,怎么会答应燕惊天那样的要求?
燕惊天能立什么大功?总不会是为落仙楼偷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吧!
想了想,冥衣觉得还真有可能是这样,毕竟慕楼主*财的本性也不是什么秘密。
但是要让他去伺候燕惊天?
想到这个,冥衣就忍不住皱眉,虽然他一向服从命令,也早已将慕楼主放到和国师大人同样的高度,但是让他送上门去给那只小贼刁难,冥衣觉得心里有点障碍。
放着正事不做,却和一个“小朋友”玩闹,实在不是他愿意做的事。
可是,主母的命令不听也不行吧?就算告诉主上,主上也一定会帮着主母的。
冥衣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对燕惊天那欺软怕硬的个性颇为头疼,说来他也没真的对燕惊天怎么样,就算是拎一拎,扔一扔,那也是主上的命令,可偏偏燕惊天不敢找主上的麻烦,所以就一直将矛头对准他。
虽然燕惊天也没本事真把他怎样,但是也时不时地给他制造麻烦,现在居然还提出这种要求,不用想都知道,他若真的落在燕惊天手里,就算不被折磨死也会被烦死。
冥衣正在自怨自艾中,但是也没有忽略周围的动静。
感觉到下方的异动,冥衣微微垂眼,便看见玉儿搬着梯子,想往房顶上爬。
想到慕楼主的吩咐,他并没有做什么,只是眼神闪了闪,然后继续看着那轮月亮,全当做没看见。
玉儿小心翼翼地爬上房顶,慢慢走到冥衣身边坐下,看了他一会儿,开口道,“冥衣大哥,你心情不好?”
能够当奸细的人,一般都是观察力强,很会看人脸色的,虽然冥衣表现得并不明显,但是以玉儿这段时间对他的了解,也可以看出他有烦恼。
冥衣依旧没有理会她,但是玉儿显然不死心,又说道,“可不可以和我说说,虽然我不一定帮得上忙,但是说出来总会好受一些,一个人憋在心里,会憋出病的。”
她的语气完全听不出异样,但是一瞬间低垂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痛苦,不过她控制得很好,一直望月“忧伤”的冥衣并没有发现。
听了她这话,冥衣终于看了她一眼,冷声说道,“我没事。”
虽然语气算不上友好,但是对于冥衣的性格来说,已经算是态度不错了。
玉儿看了看他,突然拉着他站起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只是她似乎忘了这里是屋顶,一脚踏空,身子直直地便向屋下栽去,冥衣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伸手扣住她的腰,将她拉了回来。
玉儿紧紧地抓着他胸前的衣服,脸色苍白,似乎是被吓坏了。
良辰美景,佳人相伴,该是件多美好的事情,但是偏偏杀出个程咬金。
两人都还没来得及来个深情对视,冥衣便突然被人一把拉开,玉儿一个踉跄,差点再次摔倒,好不容易才站稳,抬眼看向来人。
燕惊天眯眼看着她,眼底的笑意冰冷刺骨,嘴角那一丝弧度也带着阴森的寒气。
玉儿脸色越加惨白,嘴唇颤了颤,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静静地看着燕惊天拉着冥衣离开。
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冥衣皱眉看着明显不对劲的惊天小贼,皱眉道,“燕惊天,你怎么了?”自从上次对惊天小贼用了摄魂术之后,冥衣开始觉得有些看不懂他了,也或许,他从来就没有看懂过他。
燕惊天没有回答他的话,却突然出手,一把抓住冥衣的衣襟,用力将他压在墙上,满脸杀气,冷冷地警告道,“不要靠近她,你会后悔的!”
冥衣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地看着燕惊天。
燕惊天渐渐地冷静了一些,口中却喃喃道,“我会杀了她的,我一定会杀了她的……”
冥衣眉头皱得更紧,“燕惊天……”
燕惊天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出神地看着某个方向,依旧在自言自语,“为什么?”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的笑意。
冥衣抿了抿唇,伸手扣住他的肩,他的动作终于引起燕惊天的注意,抬眼看向他,对上那双如同漩涡的眸子。
然后燕惊天突然伸出手,手掌隔断两人的视线。
“冥衣,你知不知道,其实我很讨厌你!”


121 燕惊天中招

因为他讨厌他的摄魂术,讨厌那种被别人控制的感觉,或许这,才是他一直找冥衣麻烦的原因。
冥衣拉下他的手,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薄唇紧抿着看了他一会儿,冷声说道,“我也不喜欢你。”
闻言,燕惊天嗤笑了一声,放开他,和他并肩靠在墙上,幽幽地说道,“不要靠近她,我已经警告你了,要不要听随你,不过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冥衣侧头看向他,“你是为了什么而警告我?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显然冥衣的直觉是敏锐的,燕惊天不正常的行为很难不让他多想。
燕惊天垂眼看着自己白皙修长的双手,他时常会觉得那上面还是一片鲜红,闭了闭眼,笑容不由变得有些苍白,声音也低沉了几分,“我只是不想你重蹈我的覆辙。”对于冥衣后面那个问题他却是有意无意地避过。
“原来是她。”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两人抬眼朝窗外看去。
“主上……”
“师兄……”
国师大人站在窗外,视线落在燕惊天身上。
慕楼主站在他身边,若有所思,能让燕惊天这么激动,看来是和当初的事脱不了干系,那么,玉儿应该知道燕惊天和国师大人的关系才对,为什么她还会这么有恃无恐的出现?
原本国师大人和慕楼主是闲着无事,来看看玉儿怎么趁着这个机会接近冥衣的,没想到会突然杀出个燕惊天来。
在国师大人的视线下,燕惊天撇开眼,苦笑道,“我该杀了她的,为什么我没有杀了她?”为什么他没有出手呢?明明他决定要给师父报仇的啊!
在冥衣面前,他还可以隐藏,因为冥衣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在面对知道整件事情的国师大人,他却有种无处可逃的狼狈。
国师大人皱眉道,“你还*她?”
闻言,燕惊天怔愣了一下,然后满脸痛苦地摇头道,“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不会忘记她的背叛,不会忘记亲手杀死自己至亲之人的感觉,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看见她,却没有出手杀她?
国师大人看了他一会儿,对冥衣说道,“他就交给你了。”然后直接搂着慕楼主走人。
对于燕惊天,现在也只有冥衣可以帮他。
看着这样的燕惊天,国师大人也不由要感叹一句,情字伤人,燕惊天原本也是洒脱之人,但是这么多年了,却依旧走不出来。
感叹之后,国师大人不由抱着慕楼主腻歪道,“璃儿,有你真好。”
慕楼主赏了他一个吻,将某人按在床上,扯过他的胳膊枕在脑下,说道,“睡觉。”
国师大人手臂一收,将她完全抱进怀里,手指轻轻从她发丝中穿过,慵懒地开口道,“你不想知道当初的事?”
慕楼主将手臂搭在他腰上,也有些懒洋洋地说道,“我可没有刺探别人心底秘密的嗜好,不过你可以说说那件事和你有多大关系。”
反正当初的事,国师大人清楚,也不至于错过什么线索,她也没必要问得那么清楚,对手下的人,慕楼主一向比较宽松,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她不会去查他们的过去,自然也不会去刺探他们心底的秘密。
不过,别人的秘密慕楼主无意刺探,但是对与国师大人有关的事,她却是很有兴趣的。
国师大人摩挲着她的发丝,叹息道,“和我的关系可大了,当初的目标本来应该是我的,但是那段时间我恰好闭关,结果燕惊天便被牵连了进来,不过就算我没有闭关,燕惊天恐怕也无法置身事外,因为他是我的师弟,既然他们能杀了师父,自然也能要了燕惊天的命,反正只要是和我有关系的人,都处于危险之中。”
慕楼主在他下巴上轻吻了一下,低声道,“那不是你的错。”
虽然国师大人和慕楼主说了不少以前发生的事,但是这件事国师大人却一直没有细说,不过上次从惊天小贼那些话中,慕楼主也猜到一些事情,因为国师大人说过,天玄老人也是因为黑袍人而死的,再加上惊天小贼那些话,她基本上可以猜测出事情的前因后果。
国师大人倒不是有意隐瞒什么,只是不太愿意提起,天玄老人对他来说,是和父亲一样亲的人,相处了八年,教会他那么多,最后他却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面前,无能为力,而导致这一切的缘由还是他。
这件事对国师大人的影响,其实比当初闻人弘的死还要大,闻人弘虽然丢下国师大人去殉情,但是他到底也是疼*这个儿子的,所以他不会在他面前死。
不得不说,黑袍人对国师大人确实是够残忍的,眼睁睁看着敬重如父的师父因自己而死,看着才情出众,温文尔雅的师弟几乎被逼疯,若是换了普通人,根本受不了那样的打击,也承受不住那样的愧疚,何况国师大人所经历的生离死别还不止是天玄老人。
如果国师大人稍有一点意志不坚定,恐怕早就崩溃了。
其实在察觉黑袍人对国师大人可能只是迁怒,她最仇恨的应该是国师大人的父亲或母亲这件事后,慕楼主是松了口气的。
不管国师大人有多坚强,那些事对他造成的影响是大还是小,她终究是不愿他背负着那么多人命的,尤其是那些他曾在意过的人。
如果国师大人只是被迁怒,那么他也只是受害者,这些事便不能完全算到他的头上,他也不必太过内疚了。
慕楼主微垂的眼帘下闪过一丝自嘲,说到底她还是个自私的人,即便是国师大人的父母,在她心中也不过是陌生人,远远比不上国师大人在她心里的位置。
国师大人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一些,叹息道,“我知道内疚没有任何作用,但是那件事我确实做不到不去内疚,不仅仅是因为,师父是因我而死,燕惊天也是因为我的原因才会弄成这样,而是我明明察觉到了师父的异样,却没有放在心上。”
当初在他闭关之前,天玄老人便曾和他讨论过生死的问题,还交代他以后要多照顾燕惊天,天玄老人得天道知天命,那时他必然就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可是他明明听出师父话中透露出来的意图,却没有在意。
毕竟师父的身体一直都很好,武功更是深不可测,这世上能伤到他的人并不多,所以他才那般不在意。
说到底,那时还是太年轻,即便是经历得比平常人多,也终究是狂妄了一些,以为什么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却在等到事情发生之后,才知道这世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不过也是这样的打击才造就了现在的国师大人,让他彻底由表面沉稳实际张狂,转变到表面张狂实际沉稳。
慕楼主抬眼看着他,她知道国师大人并没有到真正无心无情的地步,那么自然不可能没有情绪波动,不过是比平常人更会控制自己的情绪罢了。
手指戳着国师大人的胸膛,慕楼主幽幽地说道,“弈,你要记住,你的情绪会影响到身边的每一个人。”
国师大人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心里的负面情绪似乎瞬间便被蒸发掉了,慕楼主的关心对他来说,永远是最好的良药。
“夫人放心,为了让你开心,我一定会比你更开心。”
慕楼主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赏了他一个吻,换来国师大人更加紧密的拥抱。
国师大人和慕楼主就算是心情不好,也是甜甜蜜蜜的,但是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幸运的。
玉儿坐在梳妆镜前,愣愣地看着镜中的人,慢慢伸手抚上镜面,触碰着镜中人那张美丽的脸。
这张脸变得连她自己都不认识了,他却还能一眼认出她,他一定还记着当初的事,对她恨之入骨吧!
其实她也没有忘,怎么能忘得了呢?
当初发生的每一件事,至今还会夜夜入梦。
当初为了接近闻人弈,她几乎去了半条命,结果却连闻人弈的面都没见着,那时候是他每日精心照料,让她第一次发现,原来有人关心的感觉那么美好。
那人说,她是她最得意的弟子,是啊,因为她最听话嘛!服从命令到甚至不惜伤害自己最*的人,至今她还记得他痛苦悔恨的脸,还有那痛恨到极致的眼神。
可是她终究也是背叛了她的,她没有告诉那人,他的存在,所以那人至今仍不知道闻人弈还有一个师弟。
这也可以看出闻人弈将他保护得很好,如此,她也可以放心了。
另一边,冥衣倚墙而站,看着躺在床上的惊天小贼,开口道,“真不需要我帮忙?”
燕惊天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不用了,你走吧,我没那么脆弱。”
心情不好的人通常想一个人静一静,所以冥衣很善解人意地离开了。
燕惊天躺了一会儿,让飘渺庄的人给拿了些酒来,但是他却没有喝,看着那两坛酒,燕惊天不由自嘲地笑了笑,看来他是有心理阴影了,知道她在这里,他都不敢随便动这些东西。
正想着,突然觉得腿上好像被针尖刺了一下,不怎么痛,但是脑中突然而来的眩晕感,却让他意识到事情不妙,想要叫人,却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122 玉儿死了

月光如水,皎洁清冷,屋内没有点灯,但是借着明亮的月光已经足以视物。
玉儿静静地看着窗外,轻声感叹道,“今晚的月色也很美呢!”就像他们相遇的那个夜晚。
转头看向床上静静沉睡的人,玉儿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带着淡淡的悲伤,似乎又有几分释怀和解脱,白皙的手指轻轻抚上那张俊美的脸。
燕惊天的优雅温润就和国师大人的慵懒贵气一样,那是渗入骨子里的,即便这些年他有意破坏,也依旧无法让其消失,此刻彻底失去意识,那份温文尔雅反倒泄露了出来。
玉儿的手指从他眉间抚过,嘴角抿出一个淡淡的笑痕,终于又从他身上感受到了这份平和,曾被她亲手破坏的平和。
“燕大哥……”
玉儿喃喃地叫着那个已经许久不曾出口的称呼,轻轻伏在他胸口,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享受着最后一刻的宁静。
突然一只手臂轻轻搭上她的肩,玉儿猛地抬起头来,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不由温柔浅笑道,“燕大哥,你醒了……”
燕惊天微微皱眉,伸手抚上她的脸,柔声问道,“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