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深爱 作者:茹若
楔 子
天,碧蓝如洗。
七月盛夏,热气蒸腾,马路上的草丛边,有袅袅升起的白色雾气。
虽然已经是傍晚时分,但是却依然炎热如火炉。
这里是黎城最大最豪华的一家超星级酒店——皇宫酒店。
每天,都有各色各样的富人出入这家酒店,其中更不乏许多身材火辣的美女。她们穿着T台上最新发布的流行服装,手里拿着LV,喷着香奈儿的香水,脚上亮光闪闪的高跟鞋在皇宫酒店的大理石台阶上踩出清脆的“嗒嗒”声。
今日的皇宫酒店,比平常热闹一百倍。
虽然皇宫酒店于一个星期前就宣布今天停业并开始停止接受新客人入住,然而此刻的皇宫酒店却并不是一片萧条。
因为——
皇宫酒店的最大股东,林氏企业总裁,黎城首富林彭城的宝贝孙子林至远的订婚宴,要在皇宫酒店最奢华的金百合大厅举行。
一大早,皇宫酒店所在的街区就全部封锁,只有手持喜帖的宾客或者皇宫酒店的工作人员才能入内。
黑色的轿车在车队中缓缓驶来。
车子里坐着的是,从景安特地赶来的,景安首富尹氏夫妻。
尹氏族长尹树,传说他的身上具有欧洲贵族的血统,因此五官比起平常的中国人要更为深刻,唇边微微带笑,却有让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的霸气。
他的身边坐着的是他的妻子,亦是景安巨富之家许氏的二小姐,未来许氏族长许年恩的姐姐许年惜。她有着清丽的面容,一双眼睛虽然不大却极其漂亮,让人能想象到她笑起来的时候,弯成一尾月牙的样子。
“今天是来参加人家的订婚宴的,你就不要这么用功了!”尹树眉心紧皱,语气却是极其的宠溺,伸手过去将许年惜手里的速写本合上。
这个家伙,总是逮着空就在纸上涂抹她的设计,可是也得要注意身体才是。
许年惜微微一笑,双眼弯成两尾月牙:“遵命,尹总裁!”忽然又感叹,“今天这样的排场,让我想起我们结婚的时候呢!”
尹树与许年惜的婚礼是在景安市的皇后酒店举行的。
景安的皇后酒店,黎城的皇宫酒店,一直在全球的酒店业被称作“双皇”,并以超星级的服务而著称于世。
皇后酒店顶层。
金碧辉煌的办公室,订婚宴的主人公,黎城首富林彭城的孙子林至远,用极其舒适的姿势躺在爷爷专用的大沙发上,眯着眼睛享受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洒进的金色阳光。
他有着典型的东方人的温柔轮廓,削薄的碎发在额上留下淡淡的阴影,一对浓密乌黑的睫毛,在阳光中轻轻跳跃着。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和夹克,黑色的西装外套被随手扔在一边,一看就是非常名贵的——据说,是为了今天的订婚典礼,爷爷特地找远在巴黎的老友,一名据说是很有名气的姓冯的裁缝定做的。
想起订婚典礼,林至远那好看的眉毛不禁微微皱起来。
爷爷的话,如复读机一般重复响起在他的耳畔:“爷爷老了,这林氏偌大的家产,迟早有一天要交到你的手里。你早点成家,早点给我生个胖重孙子,到时候看到林家后继有人,爷爷就可以放心地走了…”
林至远很无奈地摇摇头。
爷爷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宝贝孙子在女人堆里到底有多受欢迎?只要他愿意,有一大堆的女人等着他去挑呢!
何况他觉得,结婚的目的,不应该只是生孩子而已。
虽然他还不知道,那应该是怎样的一种感情,然而看到爸爸妈妈相互凝视对方时的眼神,他就知道,真正的婚姻应该是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的。
所以,爸爸妈妈结婚这么多年还是能这么相爱,整日里到处在世界各地游山玩水,连自己儿子的订婚典礼也不参加吧——
“反正只是订婚而已,爸爸妈妈现在正在爱琴海接受温柔的海风的吹拂…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们一定会回去的啦!”
唉,能不把自己的儿子这么不当回事的,也只有这对眼中只有彼此的男女了。
转而,一个邪魅的笑容浮上嘴角,夕阳落在他的唇边,将那笑容点缀得更加绚丽。他翻身从沙发上起来,走到窗口从三十二层楼的高度看下去。
皇后酒店前的大广场上,来自世界各地的宾客们的名贵车子正一辆接着一辆地驶进皇后酒店。想必这个时候,那位准新娘已经在楼下不知道哪个贵宾室化妆了吧。
想起准新娘,林至远忽然打了个冷战。
他见过那个女人——据称是华裔美商金家的大小姐,拥有哥伦比亚大学的博士学位,在香港某周刊上还拥有自己的专栏,俨然是一名才女的形象。
可事实上,那个女人是一个看到他便腼腆地低头,说句话都会结巴的白痴女人——要他和这样的女人订婚?
脑子里开始浮现出自己悲怆的未来,他下定了决心。
他,林至远林大少爷,决定了——
逃婚!
扣笃——
身穿着蓝色滚金边的制服,林家的第一管家顾学良恭敬地立在大门外:“少爷,时间差不多了,老太爷让您下去准备一下呢。”
金色的木门后面是一片寂静。
“少爷,宾客们都到齐了,订婚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半晌,办公室里依然没有任何声音。
“少爷?”难道少爷睡着了吗?顾管家有一些疑惑,于是又不放弃地喊了一声:“少爷?”
一阵冷风吹过,顾管家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他有一个非常不妙的预感!
…
“来人,少爷不见了!”
Chapter1突然好想你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最怕朋友忽然的关心,最怕回忆忽然翻滚绞痛着不平息,最怕突然听见你的声音。
最怕此生已经决定自己过,没有你,却又突然听见你的消息。
——五月天说,《突然好想你》。
天,碧蓝如洗。
七月盛夏,热气蒸腾,马路上的草丛边,有袅袅升起的白色雾气。
虽然已经是傍晚时分,但是却依然炎热如火炉。
这里是黎城最大最豪华的一家超星级酒店——皇宫酒店。
每天,都有各色各样的富人出入这家酒店,其中更不乏许多身材火辣的美女。她们穿着T台上最新发布的流行服装,手里拿着LV,喷着香奈儿的香水,脚上亮光闪闪的高跟鞋在皇宫酒店的大理石台阶上踩出清脆的“嗒嗒”声。
今日的皇宫酒店,比平常热闹一百倍。
虽然皇宫酒店于一个星期前就宣布今天停业并开始停止接受新客人入住,然而此刻的皇宫酒店却并不是一片萧条。
因为——
皇宫酒店的最大股东,林氏企业总裁,黎城首富林彭城的宝贝孙子林至远的订婚宴,要在皇宫酒店最奢华的金百合大厅举行。
一大早,皇宫酒店所在的街区就全部封锁,只有手持喜帖的宾客或者皇宫酒店的工作人员才能入内。
黑色的轿车在车队中缓缓驶来。
车子里坐着的是,从景安特地赶来的,景安首富尹氏夫妻。
尹氏族长尹树,传说他的身上具有欧洲贵族的血统,因此五官比起平常的中国人要更为深刻,唇边微微带笑,却有让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的霸气。
他的身边坐着的是他的妻子,亦是景安巨富之家许氏的二小姐,未来许氏族长许年恩的姐姐许年惜。她有着清丽的面容,一双眼睛虽然不大却极其漂亮,让人能想象到她笑起来的时候,弯成一尾月牙的样子。
“今天是来参加人家的订婚宴的,你就不要这么用功了!”尹树眉心紧皱,语气却是极其的宠溺,伸手过去将许年惜手里的速写本合上。
这个家伙,总是逮着空就在纸上涂抹她的设计,可是也得要注意身体才是。
许年惜微微一笑,双眼弯成两尾月牙:“遵命,尹总裁!”忽然又感叹,“今天这样的排场,让我想起我们结婚的时候呢!”
尹树与许年惜的婚礼是在景安市的皇后酒店举行的。
景安的皇后酒店,黎城的皇宫酒店,一直在全球的酒店业被称作“双皇”,并以超星级的服务而著称于世。
皇后酒店顶层。
金碧辉煌的办公室,订婚宴的主人公,黎城首富林彭城的孙子林至远,用极其舒适的姿势躺在爷爷专用的大沙发上,眯着眼睛享受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洒进的金色阳光。
他有着典型的东方人的温柔轮廓,削薄的碎发在额上留下淡淡的阴影,一对浓密乌黑的睫毛,在阳光中轻轻跳跃着。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和夹克,黑色的西装外套被随手扔在一边,一看就是非常名贵的——据说,是为了今天的订婚典礼,爷爷特地找远在巴黎的老友,一名据说是很有名气的姓冯的裁缝定做的。
想起订婚典礼,林至远那好看的眉毛不禁微微皱起来。
爷爷的话,如复读机一般重复响起在他的耳畔:“爷爷老了,这林氏偌大的家产,迟早有一天要交到你的手里。你早点成家,早点给我生个胖重孙子,到时候看到林家后继有人,爷爷就可以放心地走了…”
林至远很无奈地摇摇头。
爷爷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宝贝孙子在女人堆里到底有多受欢迎?只要他愿意,有一大堆的女人等着他去挑呢!
何况他觉得,结婚的目的,不应该只是生孩子而已。
虽然他还不知道,那应该是怎样的一种感情,然而看到爸爸妈妈相互凝视对方时的眼神,他就知道,真正的婚姻应该是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的。
所以,爸爸妈妈结婚这么多年还是能这么相爱,整日里到处在世界各地游山玩水,连自己儿子的订婚典礼也不参加吧——
“反正只是订婚而已,爸爸妈妈现在正在爱琴海接受温柔的海风的吹拂…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们一定会回去的啦!”
唉,能不把自己的儿子这么不当回事的,也只有这对眼中只有彼此的男女了。
转而,一个邪魅的笑容浮上嘴角,夕阳落在他的唇边,将那笑容点缀得更加绚丽。他翻身从沙发上起来,走到窗口从三十二层楼的高度看下去。
皇后酒店前的大广场上,来自世界各地的宾客们的名贵车子正一辆接着一辆地驶进皇后酒店。想必这个时候,那位准新娘已经在楼下不知道哪个贵宾室化妆了吧。
想起准新娘,林至远忽然打了个冷战。
他见过那个女人——据称是华裔美商金家的大小姐,拥有哥伦比亚大学的博士学位,在香港某周刊上还拥有自己的专栏,俨然是一名才女的形象。
可事实上,那个女人是一个看到他便腼腆地低头,说句话都会结巴的白痴女人——要他和这样的女人订婚?
脑子里开始浮现出自己悲怆的未来,他下定了决心。
他,林至远林大少爷,决定了——
逃婚!
扣笃——
身穿着蓝色滚金边的制服,林家的第一管家顾学良恭敬地立在大门外:“少爷,时间差不多了,老太爷让您下去准备一下呢。”
金色的木门后面是一片寂静。
“少爷,宾客们都到齐了,订婚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半晌,办公室里依然没有任何声音。
“少爷?”难道少爷睡着了吗?顾管家有一些疑惑,于是又不放弃地喊了一声:“少爷?”
一阵冷风吹过,顾管家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他有一个非常不妙的预感!
…
“来人,少爷不见了!”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最怕朋友忽然的关心,最怕回忆忽然翻滚绞痛着不平息,最怕突然听见你的消息。
最怕此生已经决定自己过,没有你,却又突然听见你的消息
——五月天说,《突然好想你》。
熊熊燃烧的火光…
男子狰狞可怖的面容…
一声声尖锐刺耳的控诉,如刀子一般划破他的耳膜…
“就是你…不知疾苦的公子哥儿——哈哈哈——追求什么狗屁的爱情…”他边哭边笑,已然是处于崩溃的边缘,最后竟失控地大吼起来,“要不是你追求什么狗屁的爱情…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电视新闻里,面带微笑的记者向观众报道着黎城首富林彭城的病情…
一本本八卦杂志,套红的巨幅标题,猜测着林彭城亿万身家的归属…
股市动荡,大屏幕上的数字不断下跌…
无数的记者…
闪光灯刺眼…
电视屏幕上一片混乱,众人呼喊着围聚着。不远处的栏杆上,有一名衣衫褴褛的男子望着镜头。他的目光那么呆滞。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镜头。
带着绝望的悲怆,纵身跃下。
林至远猛地睁开眼睛——
周围的一切都猛然消失了。
有淡而柔的光线从金棕色的窗帘后面透进来,落在洁白的床上,光线恍惚。窗子微微开着,清凉的风从窗缝间溜进来。
窗帘微微晃动。
头顶上是一盏乳白色的灯,静静地泻下光芒。
他,安然无恙地睡在自己的房间里。
望着天花板怔了半日,林至远才轻轻地叹了一声。刚要坐起身子,顾管家推门进来:“少爷,您醒了。”他的手里,有熨好的白色衬衫和西装。
林至远这才恍然想起,今天是他订婚的日子。
是的,和金家小姐订婚的日子。
呵,真是讽刺呢——
一个多月前林少爷在订婚宴上落跑的消息,在数日之前,还是黎城人们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之一,而如今,他却又一次要和金家小姐举行订婚宴。
带着,心里累累的伤痕。
心里猛然泛起一阵疼痛,他重重地呼吸着。
顾管家看出他的异样,急忙上前来:“少爷,心口痛吗…要不要请医生来?”
林至远咬牙,挥手示意不用。
他强撑着下了床,拿下柜子上的威士忌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威士忌的酒性极烈,灼得他的喉咙如火烧一般的疼痛起来,才能掩盖住心口的疼痛。
顾管家看在眼里,是满满的心疼。
自从半个月以前,那个被公司辞退了的员工在少爷面前*之后,少爷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整个人都变得沉默起来。
再不是从前那个开朗的少爷,再不是那个总是张扬着灿烂笑容的少爷。
并且,得了可怕的心疾。
一旦情绪激动起来,心口就会一阵阵的发痛,然而请了最优秀的心脏科专家来做了全面的检查,却只得出一切正常的结论。
“少爷,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我看还是将订婚宴压后吧。”他心疼地走过去,想要如同往常一般伸手去抚少爷的背,然而——
林至远转身,冷冷道:“你先出去准备车子,我换好衣服就下去。”
那目光里,再没有了往日那般的熟悉和亲昵。
顾管家一怔,随即讪讪地缩回手去。
“是。”他微微躬身,转身离开。
沉重的白色木门被轻轻关上。
顾管家转身,背影落寞。
“是,老太爷,少爷已经准备好了。是…”他挂掉电话。转身已经看到少爷从楼梯上下来。白色的衬衫越发地映衬出脸色的苍白,唇色亦是淡淡的,带着病态的粉红。
顶上金色的灯光泻下来,将他照得几乎像是一个透明人。
“少爷…如果不舒服的话,还是不要强撑吧?”顾管家担忧地说。楼下有许多记者在等候,如果让他们看到少爷这个样子,恐怕也不是件好事。
林至远摇头。
“不需要。”他的声音轻得好像是风中飘起的鹅毛,恍惚不能听闻,然而却有一种奇异的坚定。
扫视了一眼客厅,却看不见顾文成。
“文成可能已经先到酒店去了。”顾管家急忙上前来解释,因为紧张而双唇紧紧抿着。
然而林至远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嘴角始终是淡漠的冰冷。
是的,他做了决定——
他选择承担起家族的责任,选择承担起林氏企业千百万员工的期盼,他选择了同金家的小姐订婚,他选择了,放弃她。
明亮如星的眸子,在他的眼前一闪而过,呼吸猛然一窒,半晌,微微转身。
优雅地理了理袖口露出的衬衫,他轻声道:“走吧。”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门上的金百合浮雕分开。
顾管家走进电梯,伸手将门挡住。
林至远随后走进电梯。
电梯静静地下降。
小小的空间里,空气沉默得令人窒息。
终于。
电梯下降到一楼。
“叮”的一声,门打开了。
无数的闪光灯在一瞬间亮起来。
顾管家转头去看少爷。
仿佛是华丽的蜕变,方才虚弱不堪,脸色苍白的那个少爷一下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脸上洋溢着淡淡得体的笑容,神采飞扬的准新郎。
林至远对着镜头展开淡淡的笑容。
俊美得简直比那闪光灯还要刺眼。
大卖场。
灯光大亮,一排排的彩色液晶电视在播放着同一条新闻,画面上有拥挤的人群,无数闪光灯此起彼伏。
身穿着卖场促销小姐的蓝色旗袍的女子怔怔地站在那里。电视机上,是她熟悉的面容,却带着陌生的笑容。
好像是一部忧伤的电影,时间定格在那一个瞬间,镜头拉远,她孤零零地站在那一片喧哗之中,安静得仿若不存在,周身都笼罩在暗光之中。她的心,仿佛在那一瞬间便被刺痛了,被那陌生的、淡淡的笑容,恬淡得,好像是冬天里静静落下的雪。
原本冷冷清清的电器部,忽然一下子热闹起来了。卖场里的人似乎都得到了消息,从各个方向涌过来,一睹黎城首富的风采。
“哇…长得很帅呢!”
“我听说林至远是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怎么这里看起来冷冰冰的像冰山?”
“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前些天不是拒绝订婚还逃婚的吗,怎么现在又这么大张旗鼓地要订婚了?而且是跟同一个人,真不知道这些有钱人到底在玩什么东西…”
“之前不是有传言,说林少爷在…在哪一家的订婚宴上,宣布了自己的新女友吗?怎么又忽然要跟金家小姐订婚?”
“我听说,是林老爷子以亿万家产相威胁,林少爷才改变主意的,女人嘛,有了钱还愁没有女人…”
大卖场的广播里,播放着五月天的歌。
想念如果会有声音,
不愿那是悲伤的哭泣。
事到如今,终于让自己属于,
我自己。
只剩眼泪,还骗不过自己。
突然好想你,
你会在哪里,
过得快乐或委屈。
突然好想你,
突然锋利的回忆,
突然模糊的眼睛。
宋纱背对着所有的电视,愣愣地站在那里。
她只觉得手脚发冷。
半个月以来渐渐淡下去的那种心痛欲裂的感觉再一次清晰地出现,传遍四肢百骸。她想要逃离——她不要看到他,她害怕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害怕想起那些快乐的时光。
但是,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心底有强烈的渴望,想要再看一眼那张脸。如果再不能相见,那么她默默地,隔着冰冷的电视屏幕,看一眼也好。
她还没来得及冷静地思考,身子便已经不由自主地转过去。
刹那间,林至远美好的面容迅速在她的瞳孔里扩张开来,铺天盖地,每一台电视机里都是他的脸部特写,四面八方,好像奔涌而来的洪水,将她包围。
我们像一首最美丽的歌曲,
变成两部悲伤的电影,
为什么你带我走过最难忘的旅行,
然后留下,最痛的纪念品。
我们,那么甜那么美那么相信,那么疯那么热烈的曾经。
为何我们还是,
要奔向各自的幸福和遗憾中老去…
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排成两列,为林至远挡住蜂拥而上的记者。然而还是有不怕死的记者奋力地冲过了人墙,冲到林至远的面前:“林先生,请问你这次订婚是出自真心的吗?一个月前的逃婚事件又是怎么回事呢?”
顾管家眉头紧皱,示意保镖上前把记者拉开。
林至远却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保镖退下,对着那名记者展开友好却淡漠的笑容。那名记者见状急忙把录音笔伸到林至远的面前,她身后的摄影师将摄像头牢牢对准林至远。
“我想对于我订婚的事情,大家心里都有许多猜测。这样对我的未婚妻来说,是极不公平的。”林至远的声音不轻不重,不紧不慢,“所以今天借此机会我跟大家解释清楚。”
在场的记者都自动自发地安静下来,掏出自己的录音笔踮起脚尖想要尽力向林至远靠近一些,以录下他下面所说出来的话。
他看着摄像头,眸光暗沉。
下颌的线条那么僵硬,仿佛是一尊毫无表情的石雕。
“订婚,是我自愿的。关于爱情这件事情,我想在我的生命里面,它并不重要。”
“那你的意思,到底是有没有爱过宋纱?还是只是玩玩而已?”记者穷追不舍。
宋纱。
虽然早就料到会听到这个名字,然而这两个音节真正跳进耳朵里的时候,他的心还是猛地揪了一下。
然而只是那么一下而已。
他定定地看住记者,表情淡漠得几乎要把所有人都冷冻结霜:“说玩玩恐怕并不准确。我跟宋纱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只是好朋友而已。我是受了她的委托,在她的朋友面前假装是她的男友。没想到事情被传得变了样,才引发了这么严重的后果。”
他微微鞠了个躬:“在这里,我向所有受到伤害的人道歉,并且承诺林氏一定会对此作出补偿。”
回答得滴水不漏,那记者一时也找不出别的问题。顾管家见状,急忙示意保镖上前请那名记者离开。
宋纱呆立在电视机前。
隔着拥挤的人群,她依然能看到电视上林至远完美的面容,如王子般尊贵。
电视机里记者在采访着什么,然而她却听不清楚。
她只看到,林至远笑容恬淡地回答着。
她只看到,屏幕上打出了一行漂亮的英文:林至远声称订婚不后悔,没有爱过宋纱。
订婚,不后悔。
没有…
爱过她。
仿佛是看到什么可笑的事情,她忽然笑起来。
明亮的,如春天的阳光一般的笑容,浮现在她的嘴角。
她笑着,笑着。
忽然又开始流泪。
她笑着泪流满面,笑着品味心底一点一滴渗出来的心痛,那些细微的疼痛,侵入了她的血液,慢慢地流遍全身,然后,变成了她无法承受的剧痛。
“真的,是没有爱过吗…”
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
顾文成担心地看着宋纱:“你还好吧?”他的声音极为温柔,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身为林氏家族管家的儿子,顾文成有着比起林至远来丝毫不差的容貌。
宋纱一怔:“你…”不是应该去参加林至远的订婚礼才对吗?
顾文成笑笑:“我很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
这些天来,顾文成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带她去兜风,去游乐场,知道她要找兼职,便帮她安排妥当。他说,要替林至远补偿她。
“我和少爷,虽然名为主仆,实际上却如兄弟一般。现在做弟弟的伤害了你,我这个做哥哥的是应该承担起一点责任的吧。”他笑着对宋纱说道。
他的笑容,和林至远的是不一样的。
林至远的笑容,或者说曾经的笑容,是如夏日的阳光一般明媚灿烂,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睛,却又离不开他的光辉,但是顾文成的笑容,却像是春天的细雨,绵绵温柔,沁人心脾。
无意间,便会让人产生一种依赖感。
然而,她决定不要依赖任何人。
“你放心,我没有事情。当然,说一点都不难过是假的啦…不过我想总会好的。不是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吗!”她努力微笑。
顾文成点点头,想要安慰她,却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是如此不善言辞:“还没有吃饭吧?”在这个时候,他只能监督她照顾好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