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雾将目光移回琴键上,右手食指按在琴键上,弹了一个高音,然后抬起头说:“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上大学时宿舍的女孩也是这样说的。”
彭卉佳硕士毕业后顺利找到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便商量了和童杨一起请孟星远吃饭。孟星远到达酒店时彭卉佳去了楼下还没到,便跟童杨先点菜。
点完菜后,童杨将餐牌递给服务生,唏嘘不已:“赵郡主要结婚了……没想到我们几个工作的人还没结婚,她刚毕业就立刻抢在大家前面先结婚了。”
孟星远笑道:“早晚会轮到你的。”
童杨也觉得自己毕业后在一步一步地迈入成人的社会:“是啊,早晚我跟佳佳也会结婚的。”
手机响起来,童杨赶紧接通:“佳佳?阿星已经来了……还要多久?要我下去找你吗?……那好吧,那你一个人小心点,我们在这里等你。就这样。”
他挂断通话,过了几秒钟,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对对面的孟星远说:“阿星,有时你要适当地跟她拉开一点距离……有句话说‘距离产生美’,这是非常有道理的。”
孟星远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经验之谈?”
“差不多吧,以前我追佳佳时,也会这样。”
孟星远神色自若地喝了一口橘子茶,淡淡地说:“有用的话就不用等到今天了。”
童杨微一愕然,随即笑起来:“倒没想过她是那么难追的女孩。”
孟星远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半晌才开口,两道好看的眉毛微微敛起:“其实也不算,我也没做什么。只不过我们两个人碰到一起就是这样了。”
可是心里也没底,把全部时间给了她,是不是就能等到雾霭散去的那一天。
孟星远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孟母从沙发上扭头,说道:“星远,回来了?时间刚刚好,药熬得差不都了,等一会就可以喝。”
“爸还没回来?”
“下午跟人去码头视察了,说晚点才回来。”
孟星远点了点头,走到沙发上坐下,看了一眼电视画面,笑着问妈妈:“妈,你怎么在看足球?”
“刚才随便摁的。后来跟你小姨打电话就一直是这个台。你自己看。”孟母将遥控器拿给他,“我去厨房看一看药熬好了没有。”
孟星远接过遥控器随手换了一个台。
上了初中后,孟星远便极少看电视,有时为了看网球赛事才会坐到电视机前。
省台的综合频道正在播放一则经济短片。
T大的工程学院跟其它学院的授课方式不同,实行的是跟国际一流大学一样的基础教育模式,学生们大一大二两年什么基础课程都学,即便到了大三还要学很多别的专业的课程。这种教育方式也使得他熟知其它专业的课程,例如金融,例如管理。
孟星远对财经的兴趣不大,只是看到电视画面上的人物觉得有几分熟悉,按在遥控器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许氏集团的执行董事是一个苍白英俊的男人。
谈不上熟悉的人物。
只是孟星远记得看过相似的脸孔,有着更为温雅清峻的五官。
星期三早上照例是一个忙碌的早上。
林雾在美国培训期间主要接受了加密和解密方面的知识,回来正赶上印度尼西亚项目的调试及维护,用了两个星期将系统的整个框架补充完整。
历经四个多月,整个项目终于顺利如期完成。
下班后她去图书中心买书,从大厦出来的时候恰好遇到童杨。
童杨背着一个栗色的单肩包,见到她也是有点惊讶:“林雾?你也在这里买书吗?”
林雾也很意外会在这里遇到他,问道:“对啊。你一个人吗?”
“佳佳今天跟她朋友去买东西了,我来这边买CD。你去哪里?”其实童杨之前只跟她在KTV里见过一次,不过由于孟星远的关系,下意识地就把她当成了孟星远未来的女朋友对待。
“去吃饭。”
童杨看了她一眼,忽然说:“我要去那边的银行,我跟你一起走吧。”
夜幕渐渐低垂,林雾跟他沿着街道往前面走,忽然听到他问:“林雾,你跟孟星远认识了这么久,你觉得他怎么样?”
林雾不可避免地开始觉得有点尴尬,竭力装作自在地回答:“他很好啊。”
童杨微微一笑,也不点破,继续跟她并肩往前走,过了很久才说道:“以前——就是大概大二那时,我问过孟星远以后有什么打算,他说想读博士。”
林雾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印象中有一次跟孟星远聊天时也问过他这个问题,便说道:“他也跟我说过想读博士。”
他是一个对学习很认真的人,而且乐于接收新知识,即便离开校园走入职场后,即便他在大学里所学的知识和技术完全可以胜任工作,依然每天看书学习。读博士对他而言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童杨点了点头,继续说:“他们大一上很多课用的是德文教材,教授也是德国人,我记得大一那时跟孟星远谈毕业以后的发展,他说想去德国发展。”
林雾隐隐觉得他接下来会告诉她一件很重要的事,听他说下去。
“孟星远也不像我这种本科就去国外留学的学生,毕业之后如果不继续留在国外的话,第一选择就是回W市——因为我们这是我们最熟悉的地方,而你们还可以选择在读大学的城市发展。那时我问他,他也说过以后有可能回W市发展,但是他不想一毕业就回来,说想在外面发展一下再回W市。”
林雾的脚步瞬间缓了下来,脑海里有很多零零碎碎的片段闪过,最后到了嘴边只是化成一个无意识的音节:“嗯。”
童杨顿了一顿,转头看着她,说道:“可是孟星远硕士读了一年就毕业,接着就立刻回W市工作了。”
她虽然竭力维持镇定,神色之间流露出的震惊却无法完全掩藏起来。
尽管道路有点曲折,可是童杨知道,自己的目的到底是达到了。
晚上林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失眠了。
他有着良好的家庭背景,也完全可以无忧无虑地继续留在校园里读书学习。
林雾记得以前他也遇到过失眠的问题。他们宿舍的人晚上睡觉打呼噜的声音太大,他睡不着。后来一次他们一起出去,林雾问他还有没有失眠,他说很少了。
可是——现在失眠的人是她,她为什么要去想这些这么久以前的事?
明天还要上班,她不能这样继续失眠。
林雾在床上又躺了很久,到凌晨两点多才睡着。早上起来后精神不太好,意识有点恍惚。
到了公司她在座位上工作到十点多思绪不可避免地开始随处飘荡,对着电脑出神。直到一个同事走到她身侧,问她一个技术问题,她才猛然惊醒:“啊?什么?”
同事跟她复述了一遍问题,林雾连忙扯回飘离的思绪那个同事讲解。
下午林雾趁着空闲时间去跟技术总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期。
林雾订的是星期六晚上的火车票。
下午她在房间里接连看了两部电影,接着就关掉电脑开始收拾东西,然后背了包便离开住所坐车前往火车站。
火车站每天的人都很多,林雾背着包在火车站外排队进站。候车室里挤满了人,每个人都背着大小不一的包,原本宽敞的候车室几乎被挤得水泄不通。供乘客休息用的椅子太少,许多乘客将报纸铺在地上休息。
林雾在候车室的角落里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看到候车室的电子板提示乘客可以开始检票进站了。
林雾的铺位是硬卧车厢,上了车她将背包放好,跟硬卧包厢里的另外几个乘客聊天。她昨天晚上没睡好,坐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开始犯困,睡在中铺的女孩先爬上去睡觉,林雾买的是上铺的票,跟其余几个乘客道了晚安也爬上床睡觉。
第 51 章
火车轧过车轨,发出碌碌的声音,一下一下地往耳廓里传。
列车行驶得非常平稳,车轮有节奏地转动着,发出□辘□辘的声音。凌晨的时候,林雾醒了过来。
窗户就在她的枕头旁边,一伸手就能够得到,从窗户望出去就是苍茫深沉的夜色,浓得跟墨汁一样,望不到边。
车厢顶部的灯关了,车厢尽头有微弱的淡淡的光泻出,有人站在厕所附近聊天,由于隔得太远音量很低,很快被火车行驶的声音淹没。
睡了两个多小时,她的意识十分清晰,脑海中忽然浮现了很多情景。
林雾看了一眼MP3上的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她躺在铺上,一直想着事情,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她才重新戴上MP3的耳塞,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到了四川的边境。
清晨的阳光洒满了窗外,窗外都是连绵的群山,青草的颜色开始过渡为黄色,阳光穿过玻璃照在车厢的地毯上,将整个烤得暖烘烘的。
乘务员推着餐车卖早餐,车厢里在播放广播,乘客三三两两地坐在车厢里聊天。
林雾拿了洗漱用品去洗手间刷牙洗脸,回到车厢放好东西,开了手机的电源,开机后不久便收到一条短信,是孟星远发过来的:“你不在W市?”
列车行驶的声音轰隆隆地滚过耳边。
林雾拿着手机看了很久,回复道:“我在火车上。”
很快,手机响起来。
他的声音远远地传入耳朵:“你去哪里?”
上铺的空间狭窄,林雾坐在床上也无法完全坐直身子,只好半猫着腰跟他讲电话。背包还放在床的外缘,林雾伸了另一只空着的手将包扯到里面。
一边对着手机说:“九寨沟。”
说话的同时,她忽然觉得觉像是一脚踏进了一个幽谷,周围荒无人烟。
而手机里只剩下沉默,另一头似乎瞬间没了声音。
列车轧过车轨时车厢会有小幅度的晃动,林雾的心就像是车轮上的轴子,一圈圈地转动着,而另一只耳朵旁,手机里还是只有一篇沉默,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有点愧疚。
还不知道说什么,那边的孟星远已经开口:“怎么突然一个人跑去那么远的地方?”
他的语气似乎只是单纯的随口一问,却又似乎蕴藏了无奈,更多的却是心疼。
林雾望了一眼车厢外绵延的田地,轻声说:“以前一直都很想来,刚好有一个星期的年假,就来了。”
过了两秒,她继续对着手机那一头的他说:“不好意思,我忘了跟你说。”
她的声音很轻。
他们差不多两个月没见面了,她才回国两个星期就一声不响地去那么远的地方旅游。
其实他没有权利生气,她也不需要向他解释。可是听她这么说,到底让他心底的烦闷一扫而空。
孟星远调整了心情,问道:“你订了旅馆没有?”
他的声音已经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抑郁。
林雾也松了一口气,说道:“订了。我来之前已经打电话给旅馆的人订好房间了。”
他又问:“打算在那里玩多久?”
“一个星期。我下个星期就回去。”
孟星远嘱咐道:“一个人小心一点,注意保管东西,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她忽然想起昨天晚上醒来的那一次,有几次想到他,都想拿出手机跟他发短信说自己在火车上,最后还是闭了眼睛继续睡觉。
可是这一刻,听着他的声音,忽然觉得即使再迷茫,不管到了哪里,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好。”
火车抵达成都后,林雾便马不停蹄转车去黄龙。
黄龙的大部分景点都属于高原景致。林雾跟其他游客一起登山。登到山顶,高原的大半景色尽收眼底,高原的空气很好很清新,视野被葱茏的山景挤满,满眼都是青绿色。
下了山后,林雾跟着其他游客一起到了着名的黄龙寺。
黄龙寺的游客络绎不绝,几乎挤得水泄不通。林雾进去后站在佛像前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几拜便出了寺。
傍晚林雾坐车去旅馆休息。她在一家青年旅馆订了房间。旅馆经营很多年了,打扫得非常干净。
晚上林雾洗完澡便开始觉得有点困,白天两只脚已经走得很累,可是还是换了衣服去逛夜市。
平时她在W市一下班就回公寓,周末也是呆在住所上网不出去,过的就是宅女的生活,可是这次出来旅游像是要把这几年的路都走完一样。
出门的时候收到孟星远的短信,叫她晚上好好休息。
林雾告诉他:“我现在出去逛夜市。”他几乎每天都跟她联系,她每到一个新地方也会发短信告诉他。
他似乎有点不赞同:“晚上你还出去?明天你不是要早起?”
林雾跟他实话实说:“有点累,可是觉得呆在旅馆里很浪费,就想出去走走。”
他没再说什么,依旧让她注意安全:“注意安全,早点回旅馆,看好钱包和手机。”
“知道了。”
她在一家四川小吃店吃夜宵,老板娘热情地招待了她。
晚上九寨沟的气温有点低,店里坐了十几个游客,林雾坐在靠门的地方,凉风掠过街道,从门外面吹了进来。她出旅馆的时候比较急,只穿了一件外套和一条很薄的裤子,突然就觉得有点冷。
吃完夜宵回到旅馆休息,白天爬了两座山很累,她几乎是一沾床就睡着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天气十分晴朗。林雾洗漱完回到房间,在走廊看到打扫卫生的阿姨在倒垃圾,林雾跟她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清洁阿姨也跟她笑了笑:“早上好。”
离开旅馆后,林雾到附近的小店吃了早餐,然后坐车去九寨沟。
到了九寨沟,几乎每一秒都在叹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镜海、箭竹海、五花海……一个个湖泊美丽得让人应接不暇。
碧绿色的湖水,蔚蓝的天空倒映在湖水中,像是从天而降的一幅秀美的画。
五花海宁静得几乎看不到水波,湖边的景物倒映早水中,将湖水染成一种奇特的蓝绿色,透过清澈的湖水可以看到湖底的树枝和石头。
在这样的美景面前,仿佛连说话也变成了一种残忍的破坏。林雾站在恢弘壮观的珍珠滩瀑布前,一直屏息看着飞溅的水珠从高空落入溪流中。
出了犀牛海,林雾在桥的附近休息,接到孟星远的电话。
孟星远问她:“你现在在九寨沟吗?”
“在啊。”
“昨晚睡得好不好?”
“嗯。昨天爬山很累,我几乎一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明天还要去哪里?”
“今天看不完,我明天还想在这里看看。”林雾把行程安排都告诉他,“后天可能还要去附近走一走,然后再回去。”
“你买了车票没有?”
林雾想起当时买火车票的情形,“买了,我来之前就买了。我还一直怕玩过头错过火车。”
孟星远听了她的话淡淡一笑,又跟她聊了十几分钟,看到手表显示的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才跟她道别:“不跟你说了,你继续玩吧,饿了记得吃东西。”
在四川的第四天,林雾在当地给唐菁菁和成晓渝分别买了几件工艺品,又给林阳买了一份礼物。她也想给孟星远买份礼物,但是在摊位前挑了很久还是没有挑到合适的东西。最后在一家卖钥匙扣和挂饰的小店看到一副小提琴的钥匙扣,只有拇指大小,看上去很朴素很结实。林雾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用这种钥匙扣,后来一看时间不早了,把心一横付钱买了下来。
火车驶入W省边境后在车轨上停了一个多小时,原本八点半到站的车次自然而然晚点了。
几乎所有乘客都离开床铺坐在下面等候下车的那一刻。车厢里的手机铃声此起彼伏,乘客纷纷打电话给亲人朋友,或安慰或抱怨。
林雾不知道列车为什么停了这么久,安静地坐在床上听歌,手机有新短信:“你几点到?”
“我也不知道。火车晚点,现在还停在X市。”
列车停在W市火车站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半。列车停稳的那一刻,车上的乘客不约而同爆发出喜悦的欢笑声,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拿行李下车,或者打电话给亲属报平安。
林雾也拿出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到了。”
车厢里的乘客很多,林雾等车厢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背着包走向这一节车厢的门口。
站台的人很多很拥挤,来来往往都是人潮,林雾小心地跟在乘客身后准备下车。
他直接打了电话过来:“你下车了吗?”
“嗯,正在下车。怎么了?”
他说:“我在楼梯这边等你。你下了车往这边走。”
林雾微微一怔,几天旅途的疲惫、等候列车重新行驶的空虚感似乎随着呼吸流出了身体,她顺从地应道:“好。我现在过去。”
已经是深夜,夜色在城市上空深深地化开,远处大厦的灯火被夜幕抹去了边缘。
站台的阶梯很宽敞,向上方延伸着。
林雾从车厢门口下了车,走到站台上,走了十几米就在阶梯一侧发现他的身影。
站台头顶的灯光很暗,在水泥地板上投下一层晕黄的光圈,他伫立于在风中,穿着深色的风衣,修长的身影被昏黄的灯光拉得模糊了界限,仿佛已经在那里站了几个世纪。
出站进站的人潮不断在他身旁经过,从他身后的阶梯上行或下行,他没有注目,漆黑安静的眸子一直注视着她。
十月份的夜晚气温比较低,空气潮湿,晚上有雾气,却划不开他浓稠的视线。
她站在站台的水泥地上,清浅的眸子掠过他的身上,与他身后的夜色缓缓融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跟他在一起,已经无法正确区分朋友和恋人的界限。只留下模糊的交界,细微得让她无法立刻识别。
许久,她终于走上前,朝他露出一抹清浅的笑,轻声说道:“对不起啊,你等很久了是不是?”
孟星远没有任何言语,只是上前,伸手抱住她,用力将她圈入怀中。
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确信她是真的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
夜晚的风恣意在站台里穿梭往来,从他们身旁呼啸而过。
他将她整个身子都圈在胸前,替她挡去所有的风与冷空气风吹得她的脸有点凉。
林雾没有推开他,生平第一次放纵自己享受温暖。
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衣服上,闭上眼睛能感觉到风拂起她的头发,以及他胸膛的温度。
冰封了多年的心突然像是注入了暖流。
浅爱——上
许瑶姿是家中的幼女,在许家的四兄妹中排名最小,有三个哥哥。大哥比许瑶姿大了七岁,二哥大她五岁,而三哥跟她年龄差距最小,只比她大两岁。
从幼时有记忆开始,许瑶姿就觉得自己有三个哥哥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在她看来,家里就是要人多才热闹才有家庭的气氛。上高中后,许瑶姿认识了一个名叫林雾的好朋友,跟林雾聊到自己的三个哥哥时,也是这么跟她说的。
在许瑶姿读小学五年级那年,大哥被一场意外夺去了生命,离开了这个世界。许瑶姿对这件事记住的并不多,只是知道全家人都为这场突然其来的意外伤透了心,爸爸和妈妈都被打击到了。因为二哥的身体一直很不好,大哥的去世使得爸爸妈妈少了一个儿子,更为二哥和三哥的将来担心。
二哥出生以后就患有重病,每天都要吃药,需要绝对的休养,所以从小学四年级起就辍学在家。或许因为自幼患病与外人隔绝的原因,二哥生性十分冷峻寡言。
虽然二哥后来没去学校上学,只在家自己看书,但是二哥什么都懂,无所不知。上了初中后许瑶姿曾经拿着数学作业去问二哥一道艰难的代数题,二哥只看了一眼就告诉她怎么解答。她从10岁开始学小提琴,而二哥只花了一点时间就学会了小提琴,而且拉得比她好多了。
那个时候,二哥是许瑶姿在这个世界上最崇拜的人。在她心目中,二哥是一个天才,即使身患重病也能帮她解决许多问题,二哥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教她怎么做人。
虽然二哥最厉害最聪明也最有本事,可是三哥才是许瑶姿最亲近的人。
三哥的性格很温和,跟许瑶姿年纪又最接近,从小许瑶姿有什么事都会跟三哥说。
二哥不用上学,每天早上许瑶姿都跟三哥一起吃早餐,一起坐司机的车去学校,回家的路上聊学校里发生的事。放寒假和暑假的时候,三哥还会带她出去玩。
三哥的脾气是全家人中最好的。家里有几个佣人,每次三哥吩咐佣人做事,总是很客气。
许瑶姿有时心情不好,跟佣人说话时语气就会带上情绪,但是三哥从来不会把自己的情绪带给佣人。
许瑶姿一直觉得妈妈属于那种典型的小家碧玉,性格温柔贤淑,对爸爸的话言听计从,绝不反抗。
她生活在一个大家庭中,她有三个哥哥,虽然哥哥们都很疼她,但是哥哥毕竟是男的,而有些话只能跟女生说。
可是从小学到初中,许瑶姿知心的好朋友并不多,初中那时倒是有几个同学对她不错,可是有几个都是在知道她的家世背景后突然对她变得很热情的。
所幸后来她读高中时认识了林雾。
在那个时候,三哥也认识了她的同学林雾。
有几次三哥向她问起林雾,一开始许瑶姿不知道三哥为什么会问这个,就把自己知道的林雾的情况都告诉了他。
许瑶姿发现三哥喜欢林雾,是那次她跟三哥和林雾一起去电子城买MP3。
即使过了几年,许瑶姿仍然记得三哥最温柔的笑容,是那时他跟林雾在一起的时候。
许瑶姿看着他们突然想:所谓的天作之合就是这么回事吧?
许瑶姿才发现:原来三哥展露的笑容的温柔程度也是因人而异的。
即使对着自己,三哥也只是属于亲人式的笑容,可是对着喜欢的女孩子,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那天从电子城买完MP3回来,三哥像往常一样先送林雾回家,跟着林雾一起下了出租车。许瑶姿坐在后座上,看到三哥握住林雾的手说了什么话。
夜色温柔,可是远远比不是三哥唇边的笑容。
大哥已经不在了,许瑶姿衷心盼望着二哥和三哥都能遇到一个喜欢的女孩子,然后跟她结婚,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
可是二哥身患重病,一直没有娶妻的打算。他从美国做完治疗回来后,就立刻接手集团的生意,此后更是无暇兼顾其它事情。
许瑶姿之前一度以为林雾会变成她未来的三嫂。
可是她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大家族也有大家族的悲哀。一旦遇到问题,家族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即使有喜欢的人也只能割舍。
几年以后,那年高二暑假在电子城见到的情景,都成了许瑶姿遗憾的理由。
自从三哥从瑞士回来后,再也没有露出过发自内心的笑容。
那天晚上,许瑶姿看到三哥跪在地上跟爸爸妈妈说不想娶宋家的小姐。
可是爸爸不答应,而且非常震怒,对三哥说除非断绝父子关系,否则他必须跟宋紫媛结婚,还说:“你生在许家,以后集团的生意就由湛宁和你继承,你想想看,这个家你有没有责任!”爸爸越说越气,心脏病开始发作。
后来妈妈也跪到了三哥旁边,哭着求三哥不要惹爸爸生气,不断地说:“湛宏,妈妈求求你,不要这样跟你爸爸说话。”
许瑶姿满脸泪水地看着这一切,心中不断地想:二哥呢?只要二哥在这里,就能阻止爸爸妈妈。
她突然很想念二哥,在她心中,二哥是无所不能的,什么事都可以解决。
而且爸爸妈妈最听二哥的话。
可是二哥现在在美国做治疗,根本不知道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
最终三哥还是答应了爸爸妈妈跟宋紫媛订婚。
就在那一晚,许瑶姿第一次觉得爸爸很可恶,她的心里突然很恨爸爸,恨爸爸就这样亲手摧残了三哥的终身幸福。
本来三哥可以跟喜欢的女孩结婚、生孩子,可是他们亲手扼杀了这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