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勒个去——唐积德脚下一绊,一个趔趄从台阶上滚下去。大星很是关切地第一个跑上去,拽着他的胳膊往起拉,还随手拍拍他裤衩子上的尘土。只是拍的部位敏感了一些,正是唐积德的臀部。
要是平时,唐积德肯定拍拍它的刺头,夸一句瓦西里是好同志,可是此时此刻,实在下不去手啊。即便如此,当他回头观望一眼之后,还是发现刚才那家宾馆的玻璃门内趴着好几个女生,向他这边指指点点。
淡定,淡定,我要像肥肥那般淡定——唐积德心中默念着,然后挽起大星的胳膊,向停车场走去。
几经辗转,终于在一家小旅馆入住,就这老板娘还加收了一百块,美其名曰卫生费。唐积德于是就拿野鸡撒邪气:“就你一天到晚嗑坚果,弄得哪都是果皮,这一百块你出。”
“没钱,没钱。”野鸡居然还敢还嘴。
“把你身上的羽毛剪下来,扎成鸡毛掸子换钱。”唐积德很有些周扒皮的手段。
“拿鸡毛当令箭,大头你问问小虾答应不答应!”原来野鸡也是有人撑腰的。
不过小虾米现在有点忧郁,她之所以没敢直接去爷爷家,就是怕太过突然,以致发生什么意外。别看小丫头平时啥事都能给你掰扯得头头是道,但是落到自个身上,也有点当局者迷。
关键时刻就看出来唐大头的作用了,询问了小虾米一番之后,就将其他人都留在旅店,只带着小虾米和野鸡出门。
朱光问了一句,唐积德头也不回地答道:“遛鸟去——”
“遛哪个鸟?”胖胖的老板娘很八卦地凑上来。
“野鸡——”唐积德往后闪了闪,脂粉气扑面而来,有点呛得慌。
“原来是想遛下面的小鸟啊,不用去找野鸡,咱们店里就有现成的美女啊,啥活都会,爽你到死!”老板娘满脸堆笑地推销着,唐积德只能狼狈而逃。
拉着小虾米的手,溜达到一个名为天湖小区的地方,小虾米的爷爷就住在这里,而且这里也是她生活的时间最长的地方,看着这熟悉的一切,小丫头有点望而却步。唐积德弯腰抱起她,找了个隐蔽处直接翻越进去,小虾米将斗笠扣到脑瓜上,然后就向小区中央的那个小广场走去。广场上有个人工湖,边上有些活动休憩的器械,不少老人小孩吃过晚饭之后,都在湖边溜达。
猛然间,唐积德感觉到小虾米的小手猛的抖了两下,脚下紧走两步,然后又停下来。于是唐积德抬头望望:“是那个提着鸟笼子的老头?”
小虾米点点头,眼泪已经在眼圈里面打转。时隔几月,爷爷似乎老了好几岁,原本坚挺的后背也佝偻下去,精神更是郁郁不乐,看来那次事故对他的打击相当沉重。想想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是人生之大不幸。
“大头叔会帮你搞定的。”唐积德拍拍小丫头的肩膀,给她吃了一粒定心丸,然后叫她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了,便肩膀上扛着野鸡,慢悠悠地溜达过去。
老头方面大耳,肩膀很宽,虽然岁月在他身上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但是依然能够看出来身上那种英武之气。当走到对头碰的时候,唐积德呵呵两声:“老爷子,遛鸟呢?”
“想遛小鸟,就找野鸡,啥活都会,爽你到死。”野鸡哇哇大叫,现学现卖,一边叫一边呼扇翅膀,广告做得有声有色。
“我掐死你!”唐积德恶狠狠地捏住野鸡的脖子,野鸡立马闭嘴。
老人倒是被逗乐了:“调教的不错,就是没领上正道。”
唐积德讪讪地松开手:“这家伙不是我的,所以总跟我作对,老爷子您别搭理它。”
“我倒是很想见见这只鹦鹉的主人,到底是怎么调教的,学学经验,也好陪我说说话,解解闷。”老头揭开蒙着鸟笼子的布罩,里面竟然是一只八哥。不过唐积德听他这话,心里也是一酸。
“黑老鸹,丑死啦,丑死啦!”野鸡终于找到优越感,尽情地嘲弄那只八哥。八哥在笼子里面跳了两下,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了句“尼嚎,耶耶”。
“乖孙子,一会耶耶给你捉虫子吃。”有便宜不占,岂是野鸡的性格。
唐积德再次捏住野鸡的脖子:“好啊,它的主人还是个小丫头呢,估计跟您孙女边边大。说起来还真是奇闻啊,我们在大海中相遇,然后一起逃难到荒岛上,缘分啊!”
老头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那个小丫头叫什么名字?”
“小虾米——”野鸡被捏着嗓子,所以声音有点尖。
老头又瞬间泄气,然后微微摇摇头,嘴里喃喃一声:“不可能的——”
“米粒,米粒!”野鸡又叫起来。
“什么?这是你主人的名字吗?”老头再次激动了,因为他的孙女,就叫夏米粒。

第八十二章 唯情最长久
唐积德看到老头浑身颤抖,脸色发白,嘴唇发青,连忙一把将他扶住:“这只鹦鹉最喜欢吃米粒,肯定是又饿了。”
看来小虾米的担心是正确的,老爷子确实受不得刺激,不过这也从侧面反映出老爷子和孙女的感情。
吧嗒一下,鸟笼子落地,里面的八哥跑了出来。这家伙大概是关的时间太长了,一时飞不起来,在地上出溜出溜跑没影了。
老爷子这时候也顾不上它了,哆哆嗦嗦从兜里摸出一个小瓶,唐积德连忙帮着打开,倒出几粒小药丸塞进老头嘴里。同时,唐积德扶着他的手也悄悄输送过去一股绿气。过了两分钟,老爷子才渐渐平稳下来。
唐积德也暗叫侥幸,多亏没有莽撞,要是领着小虾米直接出现,估计老头直接就过去了。
扶着老头在长椅上坐了,老头闭目养神一阵,然后猛然睁开眼,目光炯炯,逼视着唐大头:“是谁派你来演这出戏的,我夏国忠虽然上了年岁,可是眼里不揉沙子!”
这一瞬间,唐积德甚至感觉后背一凉,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果然是在部队干过一辈子的老兵,杀气犹在啊。
“当然有人派我来的,而且是您想不到的人。”唐积德也很服气,老头都七十多岁了,可是思维依旧非常敏捷,仅仅从一些蛛丝马迹就能推断出来事实情况,起码他现在是做不到,迷迷糊糊,自然而然,这才是唐积德的性子。
夏国忠那张国字脸看起来十分威武:“我都彻底退下来了,难道还有人不放心,想让老头子彻底闭嘴。只可惜他们没有识人之明,居然会派你来。谢谢你,年轻人。”
唐积德抓抓后脑勺,看来老头是误会了:“老爷子,听听我的故事好吗。但是我有一个要求,您老千万别再激动——”
看到老爷子郑重地点头,唐积德就开始从头讲起。虽然老头答应不再激动,可是中间唐积德还是数次帮他输送了几股绿气,帮他平复那股抑制不住的震惊和狂喜。
“米粒在哪里?”夏国忠一双大手想钳子一般抓住唐积德的胳膊,抓得唐积德直抽冷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老爷子蹭一下站起来,举目四望,目光终于落到那边长椅上。小虾米慢慢摘下斗笠,然后一步一步向这边走来,在她的肩膀上,还蹲着刚才那只黑八哥。
祖孙二人目光相对,黏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他们就在彼此对视中一步步向前,仿佛从两个世界向一起汇聚,几十米的距离,每一步都无比艰辛,每一步都充满苦难。
晶莹的泪珠顺着小虾米的脸蛋滚落,两行浊泪也从老爷子眼角涌出,泪光模糊了他们的双眼,但是却再也无法阻止血脉亲情的连接。
“爷——爷——”小虾米伸出双手,呼唤一声。
“耶耶——”八哥也叫了一声,看来它确实需要好好调教。
夏国忠伸出双臂,将小虾米揽在他宽阔的胸怀之中:“米粒啊米粒,想死爷爷啦——”
失去儿子儿媳和宝贝孙女,一度令他的晚景无比凄凉,可是如今,希望重新点燃,那瞬间迸发出的喜悦可想而知。
“好感人啊,我也想哭。”野鸡嘴里唧唧歪歪,不过它有没有泪腺可两说着。
唐积德擦擦眼角,然后敲敲野鸡的脑壳:“你也有同情心吗?”
野鸡卡巴两下圆眼,然后点点脑袋。唐积德第一次发现,原来野鸡也有可爱的一面。可是很快野鸡就又念叨了一句:“看人下菜碟。”
说完,就扑棱着翅膀飞上半空,向周围那些聚拢过来的人们吼了起来:“快跑,大头是精神病,看到老头就打,看到小孩就杀。哇呀呀,快跑啊——”
人们立刻止步,唐积德也气得哇哇大叫:“野鸡,我要杀了你!”人群哗啦一下,四散奔逃。
这边的闹剧也冲淡了祖孙二人的忧伤,夏国忠轻轻抚摸着小虾米的西瓜头:“米粒啊,这只鹦鹉该好好教育喽,越是好苗子越要狠狠操练。”
小虾米脸上也露出两个大酒窝:“那就交给爷爷操练,爷爷练了一辈子兵,最厉害啦!”
这时候,唐积德将大脑瓜子凑上来:“这事还是不要太过声张,能不能回家说话?”
于是小虾米重新将斗笠扣在脑袋上,蹦蹦跳跳向家里跑去,野鸡在前面开道,嘴里大呼小叫:“闲人闪开,美丽可爱的小虾米公主回——”
唐积德扬起藤鞭将它卷下来:“你有本事上电视台嚷嚷?”
本来是大喜事,有必要偷偷摸摸吗?夏国忠联系了一下唐积德所讲的故事,他隐隐明白了什么,眉头不禁拧在一起。
“终于回家喽——”打开房门,小虾米一声欢呼,她迫不及待地推开自己的房门,一切还都是老样子,两排大书架,上面满满当当都是书;床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毛绒玩具,清一色都是各种动物的造型。一切的一切,都跟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而且还都干干净净。
可以想象,爷爷一定每天都在房间打理,或许,还会默默地流泪。想到这些,小虾米又一次止不住眼泪的肆虐。
“米粒回来啦!”夏国忠就像宣布什么重大使命似的,他的眉头已经展开,因为他已经下定决心,再也不会离开自己的孙女。天地之间,放不下的东西太多,但是一切都是过眼云烟,唯情最长久。
野鸡也扑到床上,用它的钩钩嘴将那些毛毛狗毛毛熊啥的全都扔到地上,嘴里还不停叨咕:“这是我的床,我的。”
唐积德伸出手指抬抬那只黑八哥的下颌:“瞧见了吧,以后千万别跟它学。”
被当成反面教材的野鸡也不在乎,往枕头边一趴,一副我好幸福的模样。唐积德索性也不再理它,悄然出屋,然后就独自回到旅店,将空间留给久别重逢的祖孙。
溜达回旅店,刚一进门,老板娘门扇一般的魁伟身材就横在他前面,一张胖脸绷得紧紧:“都告诉你咱们店里就有陪夜的,你还非得找野鸡。瞧瞧你找的什么货色,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整个一柴火妞!”
唐积德正有点摸不着头脑,就见他的房门一开,蹦跶出一条人影:“嗨,哥们,你就收了我吧!”
看着假小子平坦的胸部,唐积德也认可了柴火妞这个叫法,而且看样子这丫头还挺有能量的,居然这么快就找上来。瞥了一眼满脸鄙夷的老板娘,唐积德便钻回屋里,只见大星和小星正坐在床上吃香蕉呢,吃一口吐一口,满地都是黏糊糊的香蕉。
老板娘很有先见之明嘛,那一百块卫生费花的一点都不冤——唐积德也有点纳闷:大星娘俩从来也不浪费食物啊?
从茶几那坨黄澄澄的香蕉上边掰下来一个,好家伙,将近一尺长,剥开闻了闻,唐积德就把香蕉放回去:原来的金玉其外,中看不中吃,根本就没有岛上野生香蕉那股自然的清香,反倒是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刺激味道,难怪大星娘俩气愤呢:搞什么烂香蕉糊弄俺们!
“这是水果店里最好的香蕉啦——”假小子也有点委屈,想不到猩猩的口味这么刁。
这时候,一个油光光的脑袋从门外探进来:“唐先生回来啦,小虾米都来好几遍电话了。”
唐积德从朱光手里接过手机,回拨过去,原来是小丫头说爷爷要请大伙吃饭。唐积德这才想起来,忙活了一天,就早晨对付了一口吃的。
放下电话,摸摸肚皮,才感觉到饥肠辘辘,于是向大星招招手:“吃饭去!”
一听说要吃饭,假小子立刻开始献殷勤:“这顿我请,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错的海鲜大酒店。”
唐积德估计暂时也摆脱不了这个跟屁虫,就当带着个移动钱包了。于是出了旅店,既然不远,索性就顺着街边步行。时近傍晚,人流很是密集,小星早就被假小子抢着抱在怀里,唐积德也只好拉着大星的爪子,免得走丢。至于丑小鸭,则雄赳赳地跟在唐积德脚边。小虾米不在,它也只能认准唐大头,还好没有什么亲热的举动。
他们这一行人走在街上,还是颇为引人注目的,唐积德倒是坦然:“没看过动物园搬家啊——”
可是走着走着,更拉风的人物出现了,只见前面的人群呼啦啦闪开一个空场,然后十几只大大小小、品种各异的犬类就出现在唐积德的视野之中。
大的有几只是成年土狗,嘴里都叼着铁盒;小的则是一些卷毛的小宠物狗,一个个身上都脏兮兮的,应该是都是流浪狗。大多数都没有拴链子,只有两只用绳子牵着,绳子的另一端,握在一个流浪汉手中。
流浪汉头发如鸟窝,大热天的,身上依旧穿着一件灰扑扑的毛衣,裤子满是油泥,一双鞋分两样,其中一只还有两根脚趾不甘寂寞地挤出鞋尖。往他的脸上看,一脸污垢,根本就看不出年纪,从脸上那股神秘莫测的笑容来看,应该是一位智障人士。
在流浪汉身后还背着个背篓,里面探出几个小脑瓜,好奇地打量着周围,赫然是几只小狗,个个都胖嘟嘟的。
“死狗,滚远点!”一个尖利的声音忽然响起,那是一个穿着短裙丝袜的女郎,手里拿着一个漂亮的手机,而在她的前面,正蹲着一只小卷毛狗,两只前爪抬起来向她不停地作揖。在小卷毛身前,放着一个铁盒,盒里有两个一元的钢镚。
小卷毛作揖的动作停了一下,它仰头望望那个时髦女郎,然后又吐着小舌头使劲拜了起来。大概在它眼中,这个漂亮的人一定会打赏它,然后它们这一大家子的晚饭也就有了着落。
“亲爱的,我怎么可能吼你呢,是我跟前有一只讨饭的流浪狗——”女郎对着电话里面解释了几句,声音腻得发甜。可是当她挂了电话之后,立刻咬牙切齿地对着那只小卷毛:“下流胚子,差点坏了老娘的好事。去死,去死!”
又尖又硬的高跟皮鞋猛然飞起,踢在那只毫无准备的小卷毛胸前,它就像是一个撒了气的皮球,高高飞起,然后啪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那一瞬间,远处的唐积德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颤,仿佛那一脚正踢到他的心上。

第八十三章 这世界,我来啦
卷毛小狗就像是一块破布摔落在地,四肢无意识地抽搐着,嘴里发出稚嫩的惨叫。周围几只小型狗立刻围拢上来,用它们温热的舌头舔着卷毛,好像这样就能帮它减轻痛苦似的。
而那两只被牵着的大狗则愤怒了,嘴里低声怒吼,喷火的眼睛愤怒的盯着那位女郎,脖子上的绳子也被绷得笔直。
女郎也明显吃了一惊,退后几步。不过当她看到牵狗的流浪汉抖抖绳子,拉回那两只凶狗之后,立刻又重新变得飞扬起来:“死狗,脏了老娘新买的鞋子。这帮城管都是吃屎的,也不出来管管——”
在她骂人的当儿,流浪汉已经蹲在小卷毛跟前,用手拍着它的脑门,嘴里呜呜呀呀地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那只小卷毛停止了抽搐,瞪着一双大眼望着流浪汉,眼中的生机正在慢慢消散。
“哇哇——”流浪汉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嘴里猛然怪叫两声,然后用手指着女郎,那双清澈的、不曾受到任何玷污的眼神充满了哀伤。
就在女郎以为要遭受攻击的时候,流浪汉又猛地蹲下,俩手抱头,呜呜哭泣。泪珠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落在小卷毛的脑袋上,卷毛艰难地伸出小舌头,那眼泪的滋味一定非常苦涩。
一个娇小的人影从人群挤进来,然后和流浪汉相对着蹲在小卷毛身前,伸出白嫩的小手,轻轻抚摸着它,嘴里还轻轻叨念:“卷毛是好样的,你不会死的,不会!”
“垃圾——”女郎一甩小包,转身欲走,结果差点迎头撞到一个人身上。当她看清楚面前这位只是比那个流浪汉干净、穿着甚至更寒酸之后,就将唐积德归为流浪汉的同伙,于是鄙夷地哼了一声:“好狗不挡道!”
唐积德本来想先救助那只小卷毛,不过看到小虾米出手,自然心中大定。于是呵呵两声:“没人性小姐,我是该称呼你女郎好呢,还是该叫你一声母狼呢?”
“你——”那女郎被他一句话差点气个倒仰,拿起手机开始摁键:“一会有人收拾你!”
唐积德很是潇洒地挥挥手:“大星,你也是母的,正好母的对母的,你先上!”
瓦西里同志长臂一挥,奇快无比地将那个母狼的手机抢下来,放在招风耳上听了听,只听手机里面传出几声喂,大星便将手机凑到大嘴前面,噢噢几声,然后啪嚓一下摔在地上。这还不算完,脚丫子踩在手机上面使劲蹦,一边蹦嘴里还一边噢噢的叫着。
眼看着手机变成一堆垃圾,母狼大怒,她故技重施,抬脚向大星踢去。瓦西里同志可不是那只小卷毛,它乃是堂堂桃花岛防御总司令,当即施展开猴拳,三两下就抢下母狼的小包,甩给唐大头。然后就绕着母狼开始转圈,小爪子神出鬼没,在对方身上抓来抓去。
唐积德接过小巧的背包,看着上面的标志念起来:“LV,勒——鱼——驴,难怪这么蠢,背个破包都是驴牌的。”
说话间,大星又甩来一物,唐积德乐呵呵地抄在手中,放到眼前一看,竟然是一个乳罩。这个,这个还是大星你自个留着吧。
“流氓,耍流氓,色狼耍流氓啊!”那位女郎终于怕了,抱胸蹲在地上,却也掩不住胸前白浪滚滚。
“谁见过猩猩耍流氓,我呸,你这没人性的母狼比流氓还要流氓。”唐积德一边说一边将大星叫回来,然后将小罩罩帮它扣在胸前。大星用手摸摸,感觉不错,于是又拉开架势往前冲,看那样子是准备混个全套的。
唐积德还真担心它把人家的小裤裤也给扯下来,那样就过了。于是拉着大星的手走向小虾米那边,这时候本应该趁乱抽身,可是小虾米还在帮着卷毛救治,唐积德也只好硬挺。
卷毛四周围了一圈狗,唐积德也笑呵呵地念叨了一句好狗不挡道,就立刻混了进去,大星还毛手毛脚地拍拍那两只被绳子拴着的大狗,那两只狗居然还朝它摇摇尾巴。
“瞧瞧,狗都知道好歹,有些人咋就不知道香臭呢?”唐积德又忍不住吐槽起来。
在小虾米的治疗下,卷毛狗的眼睛里面又重新恢复了生机,只不过它本来就弱,又遭受重创,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复原。即便如此,它还是伸出小舌头,在小虾米的手掌上轻轻舔了几下,用这种方式来感谢救命之恩。
流浪汉抹了抹眼泪,朝着小虾米呲呲牙,牙齿居然雪白雪白的。只是脸上的泥垢被泪水搅合之后,一张脸彻底被抹花了。
他放下身后的背篓,将卷毛也放到里面。背篓中的那几只小狗大概还以为要开餐呢,都嫩声细气地吭叽着,在流浪汉的手上舔个不停。看得出来,它们和流浪汉都有感情,这难道就是相依为命吗?
小虾米也终于直起腰,抹抹脑门上的汗珠,然后向人群中的夏国忠笑了笑,小脸如同春花般灿烂。
一时间,夏老爷子的精神有点恍惚:离开几个月,米粒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不过只要这种变化是好的,也就不必担心。
此时,周围已经围了二三百人。后到的纷纷向前辈打听消息,闹闹哄哄的,不过大多数人看向母狼的时候,眼睛里面都写着两个字:活该!
当然,也不乏嘻嘻哈哈看风景的,嘴里风言风语,嚷嚷着不过瘾。
“要不咱们先走?”唐积德感觉也有点腻歪。
不过在大都市中,有关部门的效率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出现这种大规模的围观现象的时候,在刺耳的警笛声中,一辆110巡逻车驶来。车上跳下两名警察,一个开始疏散人群,另外一个年轻的警察则直奔事发现场。
那个母狼隐忍多时,终于盼来救星,站起身扑进那名警察怀里:“警察同志,抓流氓啊!”
此刻她前胸半掩,小警察直觉得两团软肉在胸前揉来揉去,尴尬不已,于是喝问一声:“谁是流氓?”
唐积德嘿嘿两声:“你面前不就是一个女流氓吗?”
就在这时候,一个刺耳的声音忽然响起:“大头流氓,流氓大头!”
小警察的目光立刻锁定唐积德:“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连一只傻鸟的话你也信啊——”唐积德听出来了,刚才就是野鸡在叫唤。可是小警察估计也有点发蒙,还以为是群众举报呢。
不过野鸡这家伙也够坏,嚷嚷一声之后就没影子了。而另外一名中年警察在留下几名目击证人之后,就开始调查事情经过。看得出来,他的经验要远比小警察丰富。
母狼当然要指证唐积德纵猴行凶,大星戴着的小罩罩就是明证;而旁观者中也不乏正义之士,将母狼虐狗的事情也原原本本讲述一番。
按理说,这样的民事纠纷以调节为主,可是母狼不依不饶,而且又涉及到一只保护动物黑猩猩,也需要查清来源,于是中年警察便决定将他们都带到派出所,进一步处理。
警车的车门刚刚拉开,就看到那个流浪汉嗖一下先钻进去,随后,他的那些忠实手下也就全都跳进去,将警车挤得满满当当。
虽然事情因他而起,但是警察并不打算带他回去,想不到这个流浪汉竟然很主动。小警察劝他下车,流浪汉只是嘿嘿朝他傻笑;小警察想伸手拉他,可是那帮狗就全都开始呲牙哼哼。弄得小警察也颇有些无奈:派出所可不是宠物收容所啊!
两位警察同志碰头商量一下,又叫来一辆巡逻车,将一干人等都塞进去。出乎意料的是,有一个看热闹的小丫头也一定要充当目击证人,愣是抱着一只花花绿绿的大鹦鹉也挤上警车,而且还是那辆塞满流浪狗的车子,坐在流浪汉身边,嘴里跟他叽叽咕咕地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哈哈哈——”坐上警车的母狼发出一阵刺耳的尖笑,笑声很不正常,说不出的瘆人,笑得车上的警察都有点发毛:这女人不会是精神有问题吧?
今个这事怎么总感觉有点古怪呢——两位警察搭档对视一眼,然后就向他们自己的那辆警车走去。然后就听到那辆车发出一阵刺耳的喇叭声,车身猛的一震,就跟恶狗似的,猛的向他们冲来。
俩警察还算训练有素,危急时刻分别向两边窜出去。一瞥之间,看到在驾驶员的位子上露出一个黑乎乎的脑袋,然后猴爪子凑到嘴边,接了一个飞吻便朝他们飞过来。
是那只黑猩猩——警察同志感觉脑子一晕,惊出一身冷汗。那名中年警察噔噔开始飞跑,紧追那辆就跟喝醉酒似的警车,而那位小警察则开始向上级报告:“紧急呼叫,紧急呼叫,有一只黑猩猩劫持一辆警车,正在向白云宾馆方向开去——”
大星对车辆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喜爱,上次自行车肇事并未对它留下任何阴影,所以在流浪汉带领手下上车之后,它也趁着越来越黑的天色溜进驾驶室。而那两名警察在下车的时候,因为情况紧急,小警察竟然忘了拔钥匙,这当然给了大星练手的机会。
握住方向盘,大星不由激动得噢噢几声,在乘坐朱光的轿车的时候,大星一路都在偷师,如今终于可以实践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