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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驾当然时辰不能误,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公子治笑了起来,翻身从马上跳下,走到他们面前猛地横抱起九儿,这才看到她连手都是血肉模糊的,不禁冲着公子策摇头,“你还不如给她一刀痛快,瞧瞧这人被你折磨成什么德行了。”
冷冷地看着公子治把她抱上马,公子策垂在地上的双手慢慢握拢成拳,“十四叔会不会给我一个痛快?”
公子治翻身上马,从后拉住缰绳把一脸麻木苍白的九儿拥在自己怀里,笑着说道,“我还去找皇兄,老七你也一起来吧。”
所谓的一起是两个士兵上前绑住他带走,九儿视线忽然间恢复了些清明,看着公子策没有半点挣扎地任由他们带走,他会武功的,他会武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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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更完毕,半夜真是个多愁善感的时候,我写写就哭了。
别再回来了(1)
如白雪一般的衣袍早已染上尘染,再抹不掉。
公子策被绑上从马前走过,双目慢慢黯了下去,再没看过她一眼。
九儿顿时又掉下眼泪来,公子冶拥着她笑了声,“怎么,到这个时候华妃娘娘心疼了?”
“别这么快杀他,逼皇上让位对王爷更有利,没有后顾之忧。”九儿回头望着公子策狼狈而僵直的背影淡淡地说道,下巴立刻被公子冶擒住,九儿冷漠地看着他,公子治满意地笑了一声,放开她,“要不是你这身伤,我还以为你是做场戏给我看,老七对你可算是有情有义,都到这份上也没杀了你。”
“别说了。”九儿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沾着血污的手碰到脸上留下一道道血迹斑斑,公子冶拉住缰绳要走,九儿蓦地说道,“王爷能不能让我苟且活条命?”
“这话说的……你可是我的大功臣,将来还要给你荣华富贵的,让你死,我可舍不得。”公子冶从后靠近她的耳朵暧昧地说道。
“王爷若还看在我帮你做了这么多事的份上就放我走。”不等公子冶回答,九儿又说道,“我想见父皇一面,我入宫一年多来父皇一直待我如亲女,还将绝世的玉子棋赏赐给我,我现在做了对不起他老人家的事,就算下到黄泉也不会安心。”
公子冶探究地盯着她两眼,九儿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看着他,“都说明陵王生性多疑,如果王爷到现在还不信我,就直接给我一个了断。”
公子冶拧着眉思索了一会儿才带着她朝着皇帝寝宫策马而去,一路的风呼啸而过刮得她生疼,视线不甚清楚,一张木然得没有表情。
香令在华昭宫里翩翩起舞的样子浮现在眼前,被风一吹而散。
“娘娘,奴婢是皇上的人,奴婢曾是宫里的舞姬,后来被皇上送给明陵王,明陵王大概发现端倪后又将奴婢送给了萧侯爷……”
别再回来了(2)
“奴婢还以为就这样过一辈子了,平平淡淡地也好,没想到老天爷还是不肯放过奴婢,辗转奴婢又回到了宫中……幸好,幸好奴婢跟的是娘娘,娘娘是奴婢的恩人……”
“皇上……皇上虽然不满太子乖张狠辣,但也想先除掉云家,皇上要奴婢在娘娘耳边煽风点火同容妃争风吃醋……好让容妃无暇兴风作浪……”
“娘娘,娘娘……这宫里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奴婢去了,你千万要担心着自己……”
……
香令死前在她耳边说的话一遍遍地回响着,回响得她头疼,公子冶笑着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被老七折磨的?要不要我给你先找个御医。”
“王爷有心了。”九儿摇了摇头,淡默地说道。
步入皇帝寝宫的时候,九儿要摒退所有的宫人侍卫,公子冶耐着最后的性子应允了她,九儿一步步走向那道金雕玉砌的门,熟悉的咳嗽声传来,九儿一走进去就看到老皇帝安之若素地靠坐在床头,九儿走到龙榻前双膝一弯跪了下来,头重重地磕下去。
老皇帝见她这般光景长长地叹了口气,抬眼看向守着门口的两个侍卫,问道,“你怎么弄成了这样?伤得重不重?抬起头来跟朕说话,朕现在还是皇帝。”
九儿抬起头时已是满脸泪痕,喃喃地说道,“他说他想了我六年……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在这六年里过得生不如死……父皇,他说他想和我共享天下……我从来没听到他这样说过,真的从来没有,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声音颤抖,语无伦次,到最后九儿也不懂自己是在说什么。
老皇帝又叹了口气,直起身子颤巍巍地从被下伸出一只手轻轻拍到她头上,问道,“孩子,很苦么?”
别再回来了(3)
九儿伏到龙榻上失声痛哭起来。
“做都做了,这世上没有回头路可走的。”老皇帝感慨地说道,安静地看着她哭,纤瘦的身子因哭泣抖得不成样子,他在宫里这么多年见过女人哭不是第一次,只是第一次有人哭到这么撕心裂肺,连他这个上了年纪的人都为之动容。
“皇兄真是宅心仁厚。”公子冶忽然从外面阔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掩饰不住得意的笑容,“自己的儿媳一个接着一个做出大逆不道的事,皇兄都能泰然待之。”
老皇帝看着仍是哭个不停的九儿,又看了一眼公子冶,摇了摇头道,“到朕这把年纪还有什么看不开的。自古红颜祸水,怪只怪老七眼光拙劣,朕反正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害得还不是他自己。”
“弟弟和皇兄想到一处去了,老七的确难堪大任。”公子冶温润地说道,却绢狂得直呼太子。
老皇帝又靠向身后的枕头,静默了好久才道,“朕膝下毕竟只有老七这一个儿子,十四弟,你饶他一命,朕会退位,安他一个罪名,让他一生一世都威胁不到你。”
“皇兄英明。”
伏在龙榻前的九儿这才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公子冶就径自往外走去,公子冶叫住她,“去哪里?”
九儿苦笑一声,“王爷连让我向父皇请罪的机会都不肯给,我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那你要去哪里?”公子冶几步走到她面前低声问道。
“我还是那句话,王爷要是疑心就直接杀了我。”九儿漠然地说道,公子冶的视线深了几分,九儿低下眼又道,“我要带我妹妹的尸首回上阳城埋葬。”
“似乎没什么让我置喙的地方。”公子冶冷哼一声,上下打量着她,“你不是还要容妃的命么?”
别再回来了(4)
“难道王爷还会让云苏活着吗?”九儿反问道,公子冶探究地看了她半晌才道,“我让人送你出宫。”
九儿一眼都不想再看他,独自往门外走去,身后突然传来老皇帝意味深长的声音,“别再回来了。”
九儿身子狠狠地颤了下,老皇帝感叹着说道,“你都做到了这种地步,你要是想良心好过,就别再踏入西郡皇土半步。”
九儿咬住战粟的双唇,绝然地走了出去。
“来人。”公子冶往门外招了招手,一个满身盔甲的兵冲进来跪下,公子冶说道,“你送华妃出宫,若她不要你送,你偷偷跟上去,看她是不是去找皇太孙。”
“遵命。”
“十四弟,那是朕的嫡孙。”皇帝第一次愠怒地跟公子冶说话,公子冶走到龙榻前,弯下腰冲他笑了笑,“皇兄,我只是想请皇太孙回宫罢了。对了,弟弟我苦思冥思,想了很多时日,这将军令该是在皇兄身上吧?”
“你又打上将军令的主意了?”皇帝咳着笑了一声。
公子冶淡笑着坐下来,“弟弟是料皇兄早安排人把将军令送出宫了,可我攻进宫也这么长时间,京都不见有任何动静,这让弟弟好生疑惑。”
“谁知道呢。”皇帝似真似假地顺着他的话说道,“自先祖皇帝开朝以来,西郡风平浪静,还没动用过将军令。”
“所以这世上还没什么人见过将军令,就算皇兄动用将军令这京都的将士怕是也不敢轻易听令。”
皇帝目光转冷,“所以你掐时间掐得很准,前有云家后有你明陵王,早早地控制了局势,朕也奈何不了你。”
“皇兄,你别跟弟弟绕弯子,弟弟就问你一句话,将军令现在何处?”公子冶咄咄相逼地问道,蓦地像想到什么似地瞳孔慢慢睁大,不可思议地从嘴里咬出两个字,“华妃?!”
别再回来了(5)
皇帝咳嗽着低下眼。
“不对,若不是老七对华妃有情,华妃早就死了,皇兄怎么会算到她能活到这一步?”
皇帝仍是不说话,公子冶愈想愈不对劲,猛地朝外大吼起来,“来人!把华妃给本王拦下来!快!”
皇帝看着公子冶在自己面前失去耐性地站起来,又见门外一士兵匆匆跑进来,“报——云龙将军已带兵回京,现在城门外。”
“云龙的兵都是本王的人。”公子冶顿时松了口气,下命令道,“去守城传皇上的圣旨迎军入城,让他们把整个京都都给本王围起来,一定要把华妃给本王抓回来!”
“是。”
公子冶转头看向皇帝,“皇兄,退位诏书前你不介意先写这道旨意吧?”
老皇帝黯下眼,片刻叹着气点头。
看着士兵捂着一脖子的鲜血背对着她慢慢倒到地上,九儿感觉自己的双腿发软得站不稳,看着自己手上沾着比石榴花还红的血迹时,思绪慢慢清醒过来,猛地将手里的匕首丢到地上,一张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士兵趴在地上再没动过,九儿知道自己杀人了……
她杀人了。
她真的杀人了。
不像女儿楼蝶落那次只是她乱想,这次她真的用匕首从后面杀了这个带她出了宫的士兵。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恐惧、害怕、慌乱所有的情绪全在一瞬间袭来,九儿一步步往后退离那具尸首,猛地在京都里奔跑起来。
“孩子,你不是说朕不待见公子策?朕给你个机会,等你想清楚了来找朕。”
“想通了?这宫里就是这样,稍不留意性命不保,今天是香令,明天呢?你以为假意服顺十四弟就能天下太平么?你才在这个世上活了几个年头,怎么斗得过十四弟。你只能相信朕,这是一道让位公子策的圣旨,放到你那边算是朕给你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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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儿永远不会背叛公子策,如果背叛了,爱情就不纯粹了。
别再回来了(6)
“御医说过,朕没多少时日好活了,如果在闭眼前不能看到江山太平朕怎么下去向先帝交待。”
“孩子,朕向你保证,你的丈夫会是皇帝,你的儿子也会继承皇位,只要你肯为他们父子豁得出去这条命。”
“朕要你做一个千古罪人,哪怕最后你是被自己的丈夫所杀也不能有半句怨言。”
……
九儿拼命跑着,来来回回脑海想着皇帝说过的一字一句,一字一句。
“当年,朕就是为了敏仁皇后才处处优柔寡断,受尽十四弟的限制,不想朕的儿子也步朕的后尘,无牵无挂方能为君王,你明白吗?”
“你又犹豫了,你懂不懂若不能把云家和十四弟一并铲除,江山永不会稳固,朕日子不多了,由不得你这么蹉跎下去……”
“朕把这副玉子棋赏赐给你,战局为棋,下手要快,打得敌军措手不及,敌强我弱之时,你要懂得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不要只顾眼前安逸……朕希望你只要见到这副棋时就能想到朕今天说的话,想到他们父子和天下苍生。”
……
西郡的京都比往日平静了很多,一队士兵持着剑匆匆而过,九儿转身躲在巷子里大气也不敢出,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不懂是因为害怕还是其它什么。
好不容易跑到最近的京中校场,九儿还没进去就被两支长枪横到面前,穿着红色盔衣的守门兵大声吼道,“军机重地,闲人误闯。”
九儿从这边往里望去,只见空旷的校场上已经排列整齐而密密麻麻的士兵们,上面站着个喊口令的人,见到这副场景,九儿不禁气不打一处来,猛地把刚刚皇帝拍她头时趁机给她的玉玺举高过头顶。
别再回来了(7)
“玉玺在此,如圣上亲临!”九儿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来,两个守门兵愕然地面面相觑,举着长枪一时放下也不是拿着也不是。
校场上喊口令的声音顿时没了,不一会儿一个将军模样打扮的男人走了进来,见到她似乎颇是吃惊,两条眉挤在一起想着什么突然瞪大眼睛,砰地就跪下来,“末将李成参见华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还好没糊涂,他总算想起这个华妃娘娘当初告龙门御状时他在朝上见过一眼,难怪这么眼熟。
“你要跪的不是本宫,是当今圣上!”九儿更用力地举高手中的玉玺,两个守门兵吓得忙收起长枪仓皇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将军令呢?”九儿着急地问道,“皇上不是已经派了亲信以将军令调遣京中各个军队吗?这里的校场离皇宫较近,没道理将军令还没到。站起来回话。”
李成缩着肩站了起来,目光闪烁看了看九儿,咽了口口水才道,“末将眼拙,没识出那是将军令,所以请秦公公先去调遣别的军队,可都过了一夜,末将派出去的人也没听到有任何京中将士出兵,末将自以为那将军令是假的,便没有轻举妄动。”
九儿不敢置信地听着他似是而非的话,“李成将军,宫里的厮杀声大到连百姓都不敢出门,你会没听到?”
李成砰地一声又跪了下来,“末将不敢妄自出兵。”
九儿看着满校场的兵猛地反应过来,“你不是不信将军令,是不敢做这第一个救驾的人,怕去送死。而京中军队都如你一样个个瞻前顾后,没一个敢出兵,才会误了时辰让当今皇上受制于人。”
李成缩着肩膀不敢说话。
九儿飞快地跑进校场,顺着台阶砰砰砰地走到上面对着所有的士兵再一次举起玉玺,或是看到刚刚李成的表现,所有的士兵都深信不疑地跪了下来,山呼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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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更毕,已经过了零点,大家五一假快乐!!!嗯,我应该是不放假,会继续更文的。
她终于做到了(1)
“明陵王公子冶昨夜率旗下精兵攻入皇宫,逼皇上写下退位诏书,皇上和皇宫现处于水深火热之际,你们身为西郡士兵,拿着朝廷的俸禄现在不报效皇上更待何时?”九儿高举着玉玺嘶声力竭地喊道。
底下的士兵们一阵骚动,纷纷朝李成看去,李成慢吞吞地走到九儿身边跪下来,“末将这里区区不到一万将士怎么同明陵王相抗,众所周知明陵王的兵全是先帝留下来的,个个骁勇善战,以一挡百。”
“先帝已经去了那么多年,当今皇上主张民兵休养生息,你又怎知明陵王的兵还是以一挡百,你未证实就生后退之意。”九儿冷眼低头看着他,“为将为兵者不外乎一个勇字,李成,你连一个勇字都做不到,狂论对当今圣上的忠心。”
李成朝地上拼命磕头,紧接着面红耳赤地抬头,“娘娘,末将是圣上的将,可这里每个士兵都是末将的兄弟,末将不敢轻易让他们冒险。”
“只要集合京都所有军队的力量,清剿乱臣贼子犹如囊中取物。”九儿渐渐开始失去耐心,如果劝服第一次军队就这般受阻挠,那后面的她不敢想象。
“报——”
一个士兵急匆匆地冲进来朝着他们跪下,“云龙将军带兵在城门外等候,正等候圣旨进城。”
“不能让他们进来。”九儿急了,猛地把手中的青龙玉玺塞到李成怀里,急言厉色,“你端端这方玉玺有多少重量,你为这场上几千士兵的性命而罔顾天下苍生。”
九儿猛地转回头冲校场上的士兵吼道,“明陵王谋朝篡位,天下必有所伤,等云龙的兵进城,京都免不了又是一场厮杀,你们敢说你们没一个人的亲人家人在京都,你们都能置身事外?你们当兵为了什么?”
她终于做到了(2)
“保家卫国!除暴安康!”许是总是重复一模一样的话,所有的士兵都不假思索地大声喊起来。
李成端着玉玺跪了很久,视线扫过校场上的士兵好一会儿才在九儿身边站了起来,朝着下面的人大声喊道,“将军令由先祖皇帝亲手篆刻,应于宫乱之际,将军令一出,京都所有将士必须听从!今日将军令与皇帝玉玺同出,我们师出有名,身为西郡将士有责任救天下苍生于危难之际。拥护正统,清灭逆臣!”
九儿很难想象刚刚还在犹豫不决的李成现在能说出这么慷慨激昂的话,显然比她有用得多,校场上的士兵手持长枪纷纷大吼起来,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拥护正统,清灭逆臣!”
“拥护正统,清灭逆臣!”
“拥护正统,清灭逆臣!”
……
“娘娘,末将现下应该先怎么办?”李成恭敬地将玉玺举过头顶递给她,又问道。
李成还算是个忠臣,九儿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牙齿紧张地咬着唇,回想起临走前皇上一脸的泰然自若,九儿说道,“你带兵先去守住各个城门,不得让云龙的兵进来!”
“末将遵命。”
“再派点人跟着本宫,本宫还要携玉玺去召集京中各支军队。”九儿握着玉玺的手几乎是握出汗来,缓缓升起的太阳照亮了整个校场。
或许是听到李成将军已愿听从将军令,有了领头羊其余将士也纷纷表示愿为皇上效命,可京都太大,大到九儿怎么走都走不完。李成和几个将军派给她的兵越来越少,明陵王派来的人一路拦截,九儿就这么看着保护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满地血泊,红如石榴花……
一刹那间,九儿想起了很多人,上阳城的青儿,想起小末儿,香令。
她终于做到了(3)
正午,东方响起响亮的号角声,紧接又是一个不同的号角声,又是一个……九儿连忙钻出马车听着那些各有千秋的号角声在空旷的空中扩散开来,一个士兵朝她禀道,“是皇宫那边传来的,听声音已有五支军队集合准备攻入皇宫了。”
九儿瘫软地坐靠在车壁上,大局已定,很想释怀地笑出来,却发现怎么挤都挤不出半点笑容。
黄昏时,皇宫那边传来越来越多的号角声,九儿也在一个校场里碰上皇帝派出来的秦公公,把玉玺一同教给他后九儿蓦然发觉她已功成身退。
从校场里一个人走出,九儿只觉得腿沉得厉害,身子好像早已经不是自己的,空空的,什么都没有,麻木地没有任何感觉。
不懂是谁挑的头,京都开始乱作一团,九儿独自站在巷子口,看着大街上奔跑逃难的百姓,九儿不懂自己是不是该笑他们,该逃的时候不逃,天下都快不乱的时候又急着逃……
逃难的人群一个踩着一个,被踩死的都不在少数。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所有人不动的时候没一个人敢动,有人动了大家又蜂拥而至。出兵是这样,连逃难都是这样。
九儿无力地靠在巷口壁上,仰起头呆呆地望向东方昏黄的天空。
“我公子策这辈子就钟情过一个女人,离开她六年,我就疯了似的想了整整六年!”
“我想和你共享天下,我想我们可以有几个女儿,我想抛却后宫只为一人……”
“你真的让我半辈子全白活了,母后、你……我在意的都不在意我!我当初怎么会瞎了眼的看上你!”
……
没察觉的时候,人已泪流满面。
她终于做到了。
她季九儿没有辜负任何人,这就是她的抉择。
她终于做到了(4)
东方的号角声越来越响,九儿听着那种声音不止像胜利的喧嚣,更像是皇帝对她的挑衅,皇帝说对了,没有敏仁皇后在身旁的束缚,他可以做得像个真正的帝王,连根拔起云家和明陵王,西郡江山稳若金汤。
“当年,朕就是为了敏仁皇后才处处优柔寡断,受尽十四弟的限制,不想朕的儿子也步朕的后尘,无牵无挂方能为君王,你明白吗?”
“你都做到了这种地步,你要是想良心好过,就别再踏入西郡皇土半步。”
“别再回来了。”
“别再回来了。”
……
九儿望着东方的天空,泪水滑落半启的唇里,“父皇,什么都被你说对了,江山还是你的子嗣在坐,而我季九儿,却落得一无所有,什么都没有了……”
用袖子抹掉眼泪,九儿混在逃难的人潮里朝着侯爷府的方向走去,人群挤得她每一刻都以为下一刻自己就会死去,突然间,她不懂自己还能活着做什么……
侯爷府里的下人也已经纷纷奔出去逃难,若大的侯爷府里一片狼籍,值钱的东西早被下人搜刮走了,九儿还记得第一次进侯爷府时感叹它的繁华,而现下只剩世态炎凉。
在几张凌乱的桌椅后面,九儿看到拄着拐杖的老管事,九儿勉强勾了勾唇朝他笑了下,老人家推来一辆车弄到府里的庙堂,帮着九儿把小末的棺木推到车上,棺材里的小末儿依如往昔的清秀动人。
“现在外面到处是逃难的百姓,娘娘非捡这个时候走吗?”老管事问道,嗓音里透着几分气喘吁吁。
“我妹妹为了我才背井离乡,不管如何,我要带她回乡,要是回不到,那我们姐妹也要在一块。”九儿凝视着棺木里玲珑剔透的人半晌,同老管事把棺盖合了上去,老管事又是一阵气喘吁吁。
她终于做到了(5)
九儿笑了下,说道,“老人家,你是对的,京都很快就会太平,逃难的人都会回来的。”
“奴才这副身子骨是跑不动……”老管事叹着说道,年长的经历让他知道什么都不多问,只道,“娘娘,路途坎坷,您自己要千万担心。”
“我知道。”九儿伸手去抓车柄想把车抬起来,车身晃了两晃,九儿吃力地抬起右手去抓住车柄,抓了再抓,根本抓不拢,只能放弃,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就是个废人。
老管事担忧地看着她,九儿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看来我还得请个人来推。”
老管事取了一些没被抢光的银两给她,九儿在逃难的人群里高价请了个壮丁帮她推车一路往北边的车门走去。
“夫人,这旁人都就近往南走,你怎么要往北走?”高大的男子推着车艰难地在人群里挤出一条道。
九儿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云龙的兵都在南门,南门是出不去的,云龙就是想分开军队逐个破城门,北门也是最后才能抵达,她已经能出京都了。
“夫人,你瞅瞅,这满大街的人还有士兵晃啊晃的,看得怪疹人的,你说是不是?”男子为了掩饰内心的紧张慌乱不停地和她说着话。
九儿忍不住打断他絮絮叨叨的话说道,“你放心,北门那边是安全的,你不会有事——”
话还没说完,九儿就看一柄雪亮的刀锋刺穿男子的身体,男子突兀地睁大两只眼睛,九儿呆呆地看着男子在自己面前倒下,人群如一个漩涡般吓得全都往周围退开,空出很大一块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