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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当初吗(24)
红妆扭头看她,眼眶是红的,声音强装平常,“六儿,这是咱们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京城,你还记得吗?”
如今萧条哪有当日繁华似锦。
“你记不记得,我以前常常带你翻墙逃出赵府出来玩?你娘可怪我了。”红妆说着说着竟有了笑意,忽然指着前面道,“你看,那是我们学琴的地方,那时候我被训惨了。”
回忆那时候,相思也不禁莞尔,“你记错了,学琴的时候是我被训得多,乐师常夸你豁达,弹琴自成一格。”
“是吗?”红妆愕然,“我还以为跟六儿在一起,永远是我比不了呢。”
“你是京城第一美人,尚武尚艺,怎么比不了我,只是你从小这么说罢了,在外人眼中,你比我强太多。”相思说着一本正经地看向红妆,“我也是从来这么想。”
闻言,红妆脸色凝重起来,然后跳下马拉着相思走向乐坊,士兵踹开门,里边一片荒废已久的模样,烟灰重重,只剩下几样乐器,当时在这里日日笙歌的乐师们通通不在了。
“一打仗就会人心惶惶,天下脚下的百姓大部分更是过惯安逸日子,一听到反贼得了大半天下,知道迟早会打到京城,逃的逃,走的走,没走成的百姓也天天把自己关在屋里不敢出来。”红妆走到一架琴前伸手拂开灰尘,指尖拨开琴弦,发出沉沉的声响。
相思沉默地走到她对面前的琴前,半晌才道,“义阁毕竟不是外族侵略,即便得了天下也不会亏待百姓。”
“那已经死的人呢?”红妆反问,随即一笑,“你还记得当时乐师教我们的那首曲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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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友情(25)
相思颌首,同红妆面对面而坐,双双弹琴,指间流淌出来的是一样的乐调,相思心思沉重,却见红妆弹着弹着笑了起来,更加英气美丽,只是如今的笑容怎么看都带了一种时过境迁……
即便乐调弹得一模一样,她们也再回不到从前。
一曲毕,红妆蓦地说道,“你现在已钟情于你相公,成了反贼,连说话都是向着反贼说话,你是不是早忘了你和我一样,是大晋的子民。”
相思指间一颤,手指划过琴弦,顿时割出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鲜血立刻流出来,红妆几乎是没有思考地冲到她身边,手指压着她的伤口,“这么不小心,走走,跟我回王府。”
说完,红妆冲一旁的士兵喊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去准备轿子。”
相思刹那间又红了眼眶,难掩哽咽地道,“你知不知道我决定跟着我相公走上这条路的时候,我没有想到自己是谁的子民,我甚至没有想到我的爹娘,我只想着如果我走了这一条路,我势必要和红妆你为敌了……”
红妆压着她的手指安静地听着,鲜血从两人紧贴的指间滴淌下来。
相思继续说道,“这场战争谁是谁非谁都说不清楚,我只晓得要和自己的相公在一起,但从那时候我就清楚,你红妆一身忠肝义胆,我势必沦为你的敌对,迟早有一天会对阵沙场,像噩梦缠身一样,我想了几年却不知道怎么改变。红妆,你知道我有多不想吗?”
然后,红妆也哭了,眼泪拼命地往下落,却没有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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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那个六女(26)
回到夏王府,王府的守卫比平时严了几倍,刚刚迈入院子只见檐下一个小孩子骑在一个老人家背上玩骑马,笑得乐呵呵的,老人家头发半白,弓起的背仿佛直不起来似的。
“爹,您陪着柳步瞎闹什么,您都多大年纪了!”红妆火气冲冲地跑过去,一把攥下小孩子甩手两个耳光,小男孩哇地一声便哭了起来。
“你跟小孩子发什么脾气,他想玩我就陪着,眼下这时局我一把老骨头还能陪他多久。”老人家拉过小男孩到自己身边,弯下腰连声哄着。
相思走过去冲老人家行礼,试探般地喊出口,“红尚书?”
老人家立刻回过身来,上下打量着相思,有些错愕地开口,“你是赵家那个六女?”
真的是红尚书红严,他年纪还不大却已苍老成这般光景,头发稀疏斑白,皱纹满布,她真得不敢认,他当年是同红妆一般充满干劲的。
“呵呵,我记得你叫相思是吧?红妆一直说你名字取得好听。”红严笑了起来,拍拍小男孩的肩,“柳步,叫赵姨。”
小男孩泪眼朦胧地看向相思,怯怯地喊了声,“赵姨。”
“乖。”相思应了声,待看清楚柳步的脸时如遭五雷轰顶,这个柳步长得十足十像柳少容,完全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红妆每日对着这样一张脸怎么受得了。
“好了,别呆在外边,进去坐吧。”红严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拉着柳步往大堂走去。
相思转眼看过去,红妆的眼眶仍旧红着,“走吧,我替你包扎一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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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是那反贼头子的妻子(27)
相思就这么在柳家夏王府住了下来,一住便是三日,红妆说龙上雪已经停止攻打北门,挂休战旗,龙上雪是为了她,只是龙上阳不会愿意让他停下来的,到时两人间的战火又会蔓延。
红妆好像有意一般,整天让柳步围在相思身边转,每当柳步抬起那张与柳少容无差的脸,相思都有种说不出的折磨,说到底,红妆还是气她恨她的,气她不能阻止龙上雪,恨她不能交出龙上雪的命。
“赵姨,这棋子叫什么?”柳步趴在棋盘前拿着一枚红子仰头问道。
“车。”相思只抬了一眼,眼睫很快又垂下去。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嘈嚷,人声纷杂,柳步飞快地跳下椅子,“是外公回来啦。”
相思抬起脸,只见红严一身官袍怒气冲冲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有文官亦有武官。
来者不善。
“相思,你可是那反贼头子的妻子?”红严冲进来就怒吼道,手指恨不得戳到相思脸上。
相思神情没什么变化,视线在几人中间游移了下,然后坦坦然然地道,“红尚书问这个做什么?”
“红尚书,别同她客气,让我把她抓了去,我看那反贼降不降!”一个身形粗犷的武官粗着嗓子说道。
“这位将军。”相思淡然一笑,“两军对阵是何等大事,换您的夫人被敌军掳去要胁,你会为她让一众跟你生死打拼的将士投降吗?”
“你……”武官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旁边一个瘦形男子道,“别听她妖言惑众,纵然反贼不降,也能拿这女子迫他们往后退兵。”
“说得正是。”那武官一被煽火立刻又要去抓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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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人(28)
“我看谁敢把她从本将眼皮底下抓走!”
几人纷纷朝门口看去,红妆穿着一身官服直挺挺地站着,随即跨步走进来,那武官见是她立刻大咧咧地道,“红将军,国难当头,这女人既然是你抓回来的,自然功算你头上,你放心,我们几个绝不和你抢功。”
“刑将军误会了,她既然是我抓回来的自然是由我处置,几位大人请回吧,我同家父有家事要商量。”红妆侧到一旁,往外面做了个请的姿势。
几个官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红严见状连忙呵斥她,“红妆,怎么跟叔伯们说话。”
“在官阶上,红妆不比各位大人低,皇上既然让我守北门,这中间的事自然由我一人决断。”红妆说得铿锵有力,完全不怕得罪人。
“我看你是想反了!”
“我这就去禀告皇上,看你到时交不交人!”
几人愤慨地落下话拂袖而去,红严气极,甩手一个耳光甩到红妆脸上,“你还真当自己是大将军了,你知不知道窝藏反贼是连诛的!”
“哇——”柳步见到这场面嘴巴一咧便哭起来。
“诛我这个将军?爹,你去看看整个朝里能打的将军还剩几个?皇上他不敢诛我。”红妆捂着脸不屑地说道,换来红严又一个耳光。
柳步哭得更大声了,直扑到红妆抱住她的腿。
相思看着红妆被打得手指印都显现出来的脸不禁皱眉,红严却突然掉转锋头直面向她,“相思,念你和红妆从小交好,我可是没在同僚面前揭露你原是赵府六千金、姐姐是当今赵贵妃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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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你不会替我解围(29)
相思低头淡笑一声,没什么高兴的样子,“红尚书心中怕是已经有了对策?”
“你说你大好的一个姑娘去做什么反贼,反了自己的亲姐姐不成?”红严先是感慨地说道,在棋盘前坐下后苍迈的眼中精光毕露,“我给你一条路走,让反贼降于皇上。你这身份一旦泄露出去,别说你赵府上下几十口人,就加你姐姐赵贵妃也逃不开一个谋逆之罪。”
“红尚书,这仗从开始到现在打了几年你不会不清楚吧?”相思将散落在棋盘上的棋子极有耐心地一颗颗收回棋盒,“义阁眼看胜券在握,会这么轻易投降?”
“那就让他们退兵两千里。”红严紧接着说道,相思又是轻轻一笑,笑声几不可闻,“红尚书,您太抬举我了。”
“你连自己爹娘的命都不顾了?”红严俨然已有几份愤怒,相思握棋的手一顿,随即默然地道,“我顾不过来,我现在自身难保。”
“好,你等着。”红严气乎乎地站起来往外走,张嘴大喊,“来人,加强夏王府的守备,再去调一队人来守着红妆的院子。”
“柳步,我们走。”一直站在旁边的红妆拉起柳步的手往外走。
看着官服下纤瘦的背影,话不自觉地从相思口中吐出,“我知道你一直站在门外,我还以为你不会替我解围。”
红妆的步子停了下来,微微侧过来,坦白地道,“我带你进京城的时候就想过这事。”
说完红妆拉着柳步忙不迭地往外走。
想过拿她做人质么?可最终还是不忍心,这就是红妆,她自小交识的红妆,龙上雪,你知不知道你交了我一个多大问题,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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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有旨(30)
相思以为自己是平静地对待整件因果缘由的事,但一到晚上却被梦魇缠绕个不停,龙上雪迟迟不攻打北门,龙上阳一怒之下拿了他的兵权,接管他的军队,京城南门破了,龙上阳大权在握,将龙上雪斩杀北门,血溅城墙。
然后相思便惊醒着坐起来,周围黑乎乎地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手抚过额尽是虚汗,龙上雪这会不知道着急成什么样子。
再不想入睡,相思索性下床披了件外衣摸索着往外走,足足四个护院、两个士兵守在她的房门口,见她出来也没发声询问。
抬眼望去,只见红妆就在她屋外,坐在石阶上,双手抱臂,一身红衣,在夜色中显得更加消瘦。
“红妆。”相思出声,红妆诧愕地欲回头,猛地又低下头擦着什么,等相思走到她身边坐下,只看到一张刚哭过的脸,不禁心疼,“怎么一个人坐在外面,夜寒露重的,你这女将军身体一垮朝廷可说是损失不小。”
红妆别过脸去,转过头时又是泪眼朦胧,直爽的嗓音带了强撑,“皇上有旨,明日便将你押回宫中,由御林军亲自关押。”
“就为这事啊。”相思轻轻地拉长声音,轻飘飘的,仿佛全不在意一般,“其实稍打听一下就知道我是反贼将军的妻子,纵然不能令他们的退兵,再不济他日城破,皇上也能胁持我逃离京城。”
说到龙上雪,相思甚至有了一丝由衷的笑意,“我相公宠我真是军中皆知的,最苦的那一段日子,他也让我吃着大鱼大肉,自己同将士们分食粗糙干粮,我后来不想参与出谋划策了,他便没让我再管过打仗的事,也从不会在我面前提起那些血腥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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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样会赴死(31)
红妆又抽泣了,她从来不是个爱哭的姑娘。
“你知道么,我这些年一无所出,便收养了个孩子,比柳步小很多,取名龙无垢,我这一趟进宫就没回头路了,红妆,他日你见到这孩子替我好好照料成吗?”相思坐在冰冷的石阶,双手随意地搭在膝上,平平淡淡地说道,无喜无悲。
“你就想着一定会死么?”红妆不假思索地问道,有些怒气。
“红妆,你不是说想过会这样吗?带我回京时就料到我会被利用吧,你现在别再犹豫了。”相思低首,又道,“我无怨无尤。”
“你成心让我过意不去是不是?!”红妆突然站起来,朝着她大吼道,“你无怨无尤,我就要做这个背叛我们这么多年交情的人,你死了,我却要背着这个包袱过一辈子,你那个相公杀了我的公公,杀了我的相公,他该遭报应!他该的!可他为什么不死?他死了不就一了百了了?”
“我死了,他一样会赴死。”相思默然,“到时柳家的仇就报了,这笔账便算清了。”
红妆红着眼眶看她,忽然像是受不了似的大叫一声跑了开去。
泪水自眼眶里一滴滴淌下,相思不禁捂住唇没有发出声音,她想顺着红妆的心意去做,只为红妆能好受一些,但红妆这么多年同她推心置腹,即便她和龙上雪都死了,红妆也不会快乐的……
她看得出来,红妆想让她成为人质,但又犹豫。
一夜无眠,大清早相思穿戴完毕,着一身浅蓝及脚的长裙,对镜梳妆,第一次编了个较为复杂的发髻,看上去显得庄重而大气,镜中的一双眼睛只剩下沉静,毫无光采,眼下有了阴影,一转眼,她已经显得有些老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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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妆之死(32)
房门被破开,宫中禁军亲自来逮人,几乎是二话不说地将她从妆台前拉起来,双手双脚戴上沉重的铁链镣铐,红严红尚书就站在门口看着,忽然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相思被推着往前移步,步子极是沉,拖着铁链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成了寂静如死的清晨里唯一的声音。
出大门时,相思忍不住往后张望一眼,红妆却自始自终没有出现。
因着这次是秘密押送入宫,相思被押上一辆马车送走,两个禁军在车厢内看着她,面无表情,冷漠如冰,这一趟进宫有死无生,也许龙上雪愿意为她送上整个军队投降,可她不愿意。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接着就是兵器交接的响声,一个禁军连忙将马车帘拉起,相思顺着望过去,安静无人的街道上,一个着夜行衣打扮的身影站在房顶上向这边射来带火的箭,一下连发五支,然后丢下弓箭,持剑跳下来与马车前的禁军厮斗。
“马车着火了,走!”
两个禁军干脆利落地拖着相思跳下马车,相思拐了下脚,顿时疼得脸色发白。
那黑影猛地退开那边禁军的攻击,朝着相思这边直扑过来,两个禁军训练有速地挡到相思面前,相思吓得说不出来,不是为这场面,只为那身影……
她第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红妆。
一敌十来个,相思看得心都快跳了出来,那黑影蓦地瞥来一眼,相思焦急地摇头,示意她赶紧走,但她不退分毫……
没办法,相思只好咬牙拖着疼痛而重的脚跑起来,禁军一看她要跑立刻也不管黑影了,直追过来,忽然听到后面发出一连串惨叫,相思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手便被人攥着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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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妆之死(33)
“走,我洒了石灰粉,他们一会儿就该追上来了。”红妆拉着她不管不顾地往前跑,一手拉下自己脸上的面罩,露出一张格外英气的脸。
相思最终是走不动了,两人拐进一个弄堂时相思气力不够瘫坐下来,红妆焦急地拉起她,“这边不行,快走快走?”
相思累得说不上话,只能被迫拉着走,心中呐闷什么叫这边不行,以她们现在的速度怎么可能逃得掉,除非是有很好的隐藏地。
但当红妆拉着她跑到一处河边时,相思愣住了,这里视野宽阔,除了河只有一个破败的木屋,根本不是藏身之地。
“红妆,你……”相思刚想询问,手刹那间被松开了,接着身边传来倒地的闷响。
相思顿时整个人僵住,脑子里完全空了,呆呆地转过身,只见红妆捂着胸口躺倒在地,右手上全是鲜血,脸色煞白,若不是眼睛睁着,她都会以为红妆已经……
相思“砰”地双膝跪了下来,跪在红妆身边。
“那边有人家住,不好放火。”红妆惨笑一声,右手探进腰带里拿了什么东西朝着极近的木屋丢去,安静片刻,木屋突然蹿出火苗,紧接着火势大了进来,风向不是偏向她们这边,却也能感觉到无尽的热意。
“你明知道救不出我来的,为什么还要来?”相思眼泪不自觉地淌了下来,伸手想去碰她却哆嗦地不敢,“我是来赎罪的,不是想来害死你,你明不明白。”
“六儿……”红妆颤颤巍巍地抓上相思的手。
相思连忙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坐起来,身子枕在自己的膝上,躺到自己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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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妆之死(34)
红妆几乎是屏住呼息在说话,“我以为把你带回京让你受些凌辱让你做人质,我心里就会痛快一些,可知道你要去宫中不会活着出来了,我怎么都受不了。”
“对不起……对不起……”相思紧紧地抱住她,哭得泣不成声,如果她早知道她进京红妆会是这样的下场,她死都不会跟着来。
“为什么我们要背负男人们留下来的债,我们以前明明要好,我昨晚想了一夜也想不明白,我们怎么变成了这样。”红妆眼角滑落下泪,靠在她怀里咬紧牙道,“我最后想明白了……我陪着你去死不是真正的一了百了?六儿,我救不了你,我死了,就在奈何桥边等你,然后一起喝下孟婆汤,把什么都忘了,好不好?”
“你还有柳步啊……”相思哭着说道,随后又点点头,“好,好……你一定要等着我,我们一起喝孟婆汤,再不管这些男人间的是是非非。”
“所以啊……你不能让禁军看到我的脸,不然我满门就被抄斩了。”红妆竟然还笑得出来,蓦地伸手想抓她的衣裳,最后却垂落下去,鲜血却将她的衣裳染红,相思全身都颤抖起来。
“六儿,我们说过的,要做一辈子的朋友,我真怕你一进宫我就算食言而肥,所以我这辈子结束了,我们就真是……一辈子……朋友……”红妆说得越来越慢,眼中的光采也渐渐在消失,话音落,眼睛便阖上了……
“红妆,红妆,你醒醒,醒醒。”相思脸色苍白一片,声嘶力竭,嗓音霎那间变得沙哑,“醒醒啊……”
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相思浑身止不住地战栗,双手颤抖着将一动不动的红妆推入火中,炙热的火焰瞬间吞没了红妆,仿佛她惯穿的红袍,那么耀眼,那么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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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上阳的出现(35)
有那么一瞬,相思想跟着冲进火里。
“很伤心吧,好姐妹死在自己眼前。”有些嘲弄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相思错愕地睁大眼,不可思议地转回身来,那一袭一尘不染的白衣在轻风中微扬,一把折扇,流云似水的长发,一双噬人的深眸让人想忘都忘不了。
龙上阳。
“你怎么会在这里?”相思呆滞地问出口。
龙上阳笑得很开心,自几个护卫身边踱步走到她面前,伸手轻挑起她的下巴,脸贴过来,形成一种暧昧的姿势,“我早进京了。从你进京我一直派人跟着你,信么?我是来救你的。”
“一直跟着我?”相思讷讷地反问,龙上阳点头,自有一股优雅的味道,相思想都不想一巴掌甩了过去,龙上阳没闪躲,结结实实挨了一掌,不怒反笑,有些讽刺,“劲还挺大,怎么,怪我没救你的好姐妹?”
“我不信你的人连十来个禁军都收拾不了,为什么刚刚不现身,红妆她……”相思沙着嗓子大声斥骂,龙上阳打断她的话,“就因为她是皇上的女将军,少一个敌人就能活下我们多一个人,就这么简单。”
“疯子!”相思双手抓着两边的衣裳才能止住颤粟。
龙上阳见状拉过她的手,“走吧,你不平安上雪这仗都不想打了,现在最有希望破的就是北门,到时我们内外夹击。”
“放开我!”相思猛地抽自己的手,回过身便朝着大火跪了下来,然后怎么都再站不起来。
身后的护卫上前道,“主公,此地不宜久留。”
龙上阳随手一扬,让他退了开去,也没发话,只是静静地站在相思身后,双眸深邃,大火没有消停,连他都能感觉到烫意。
龙上阳的出现(36)
很久,龙上阳终于觉得烫得烧人,不禁弯下腰扶上相思的肩,只见她整个人往前面倒去,龙上阳忙拉住她顺势将她抱了起来,火烧得这么旺她的脸居然一丝红润都没有。
“主公,怎么了?”几个护卫见状连忙卑躬地问道
“晕过去了。”龙上阳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她已经完全失了知觉,就为一个交好姐妹的死而昏过去?有这么浓情么,姐妹而已,还不是亲的,值吗?龙上阳低头注视着相思僵白的脸,“傻子。”
“主公,交给属下安置吧。”一个护卫上前托开手欲接过相思,龙上阳冷冷地睨他一眼,“滚开。”
相思坐在里床缩着身子,双手抱着双膝,眼神呆滞地看着前方。
龙上阳端着汤药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自她醒来便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动都没动过,龙上阳走近坐到床边,“过来喝药。”
相思仿若未闻,眼神的方向没变过,只剩下空洞。
龙上阳眼里浮出一丝怒意,静了半晌,又耐着性子道,“你没必要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乖一点,过来喝药。”
相思还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龙上阳一把将汤药放到床头的矮柜上,发出沉沉的一声响,“赵相思,要是你心里不舒坦,就把红妆这账记得我头上,就当是我杀的她,你记恨我便行了,反正你恨我这么久不在乎多这一桩。”
听到红妆的名字,相思的眼里终于有了东西,焦急地问道,“红妆呢?”
“我让他们把红妆的骨灰捡了起来,秘密送到夏王府去了。”龙上阳随意坦然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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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辈子不喜欢吃甜的(37)
相思的眼睛越睁越大,龙上阳抢在她说话前又道,“只要你乖乖听我话,他朝我登上大位,必定留下她儿子一命,让红妆的血脉有所延续。”
“你又想要胁人?”相思低哑地问道,嗓子如灌沙一般难听,龙上阳不禁皱眉,“你这嗓子怎么了?你昏过去这么久,按说叫哑的嗓子也该好了,我让人去找个大夫给你看看。”
“你想让我做什么?”相思完全没听他后面说的,只是执着地问道。
龙上阳的脸色有些难看,蓦地端起汤药递到她面前,“把这药喝下我就告诉你!”
相思接过碗便往嘴里灌了下去,喝得太急药汁溅下来顺着下巴一直淌到脖子上,她也全然不顾,喝完直接把碗交给龙上阳。
龙上阳乍舌地接过碗放到一旁,不禁道,“你这哪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相思低头,用手背蹭了蹭嘴,龙上阳失笑,左手握拳伸到她面前,相思不明白地看着他,龙上阳摊开手掌,手心里是一颗剥好的栗子,“甜的。”
相思惊愕地呆住,愣愣地看着那颗栗子,身子不由自主地往里床退去,龙上阳脸僵了下,立刻将栗子丢了出去,一字一字道,“看来你这辈子都不喜欢吃甜的,就喜欢吃苦。”
相思低下头没有说话,已经这么多年了,什么都在淡化,她可以去承受龙上阳所有的坏,恨他跟他做对,唯独接受不了他有意无意的盛情,她完全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