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我们靠在山脊凝望着满天星空,我把随身带的点心递给他,见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星星,我也被星空深深吸引,这是第一次如此自由地看夜空,不由得感慨道:“现在星空真是清澈澄静极了,到底是少了太多污染。”
“嗯?”
“没什么。”我笑了笑。
“睡吧,明天再赶路。”他轻风般地一笑,解下外衣披在我身上,我故作大吃一惊地说道:“你看上去比我还单薄耶,你确定你要冻死在这里吗?”
“放心,在把你带出夜山以前,我不会死!”他狠狠地瞪怨了我一眼,我一脸“整到人”的表情大笑起来,他淡淡的眸子盯着我,也跟着释然地笑起来,然后侧过头去休息了。
见他侧过头,我的笑容立刻僵在脸上,心闷得几乎窒息……
跟我走
正午,眼前的视线突然开阔,没有夜山的高山群峰,是一片广阔的平野,若翰唇边挂着清风般的笑容:“走过这片平野,再翻过一座山,就是我的三万大军。”
“好!我们比赛,看谁先到前面那座山!”我话还没说完,身子已像离弦的箭冲了出去,他在后面笑道:“还真会耍赖!”
“跑步少说话,否则气力会跟不上的哟!”我一面跑,一面看他微笑着跟随在一旁,突地他身子像灵巧的鸟儿向前冲了过去,我看得目瞪口呆,他应该去参加马拉松比赛为国争光的!
我使出了吃奶的劲跟上他,见他的速度渐渐慢下来,干什么,居然还慢下等我,瞧不起人!我几步越到他面前,他停下了脚步,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我寻着他的视线向前望去,夜锁骑着马停在那儿,白雾般的双瞳紧盯着我,脸色苍白得厉害。
“跟我走!”好久,夜锁的话有种让人不能抗拒的邪霸。
看着他一头蓝发,我想起朗月临死前告诉我的十六字批言,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我不可以再害他了,我迎上他坚持的眼神,坚定地摇摇头:“我不会和你走的,我要过我自己的生活去了。”
“朗月临死前只对我说了一句话。”他突兀地说道,神色依是苍白。
“什么?”
“她说,倘若我心中放不下你,就带你走!”夜锁一字一字慢速说完,剑眉痛苦地皱了皱,我这才注意到他的手一直按着心房处,像在忍着什么疼痛。
他为了你……
怎么会呢,他居然要放弃夜山,放弃他天生的帝皇命……
“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机会,和他走,或者和我走。”若翰没什么恼意,只是淡淡地说着,“当然,若你和他走,我也不会趁机平复夜山的,但我会如实回禀辰王。”
“我……”我愣住了,直退两步,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面对这样的抉择,踌躇间,夜锁突然从马上栽倒下来,跌落在地,我慌了神,连忙跑过去扶起他,“夜锁?”
“还记得你说的吗,如果没有朗月,没有夜山大王,我们两个……就去浪迹天涯。”他抓住我的手断断续续地说道,他居然一直记着我的话,我刚要应他,夜锁却在我怀中晕厥过去,手上满是鲜血,这是怎么回事?
水若翰箭步冲了过来,解开他的黑袍,一个血淋淋的刀口就这样呈现在我面前,我忽然觉得脑袋一片空白。水若翰一边从怀中掏出药酒在伤口上,一边说道:“他说要带你走的时候,我就猜到他一定这般做了。”
“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吗,在大镜皇朝,如果有人要脱离父子、家族关系,都要以刀刺心,才能断!”水若翰撕下自己的衣袖,替夜锁包扎伤口,见我还是一脸震惊,便道,“换句话说,他为了你背叛整个夜山,从今以后,他再不是夜山大王,就只是个爱你的痴狂人……”
“他为了我……”我惊得说不出话来,侧脸看向水若翰。
水若翰的眉头紧蹙着,目光中流转着复杂的情绪,片刻,他像最终做出了什么决定似的,吃力地扶起夜锁,将他放上马,然后给了我几瓶药。
只要辰王不来
水若翰指指远方:“那边是条小路,你们从那走是不会遇到我的兵马,这药止痛,足够用了。”
“你什么意思?”我拿着药,听出了他的话外音,有些不敢相信他说的话。
“谁以刀刺心还能好好活着……他能支撑着一路追过来完全是靠他的意念,我用药将他的刀口迅速硬化,这药……能用几天就是几天,你好好珍惜。”他转身向大山那边走去,而我依然像木桩似地愣在原地,他突然又回头,轻风般地一抹笑容,“只要辰王不来,我答应你,我不会伤害夜山一分一毫!快走吧……”
若翰走了很远,我望着马背上仍旧昏迷的人,一股心酸刺得我好疼,想哭却哭不出来。
好久,我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手抚着那张苍白而干净的面容浅笑道:“没有夜山,没有囚犯,没有大王,没有仇恨……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的生活瞬间转折,我甚至希望夜锁只那个冷漠的大王,而不是为了爱情居然能以刀刺心的痴心人。
不过还好,从今以后,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一切都结束了……
向着水若翰指的方向走了三天,我和夜锁来到了一个叫万安镇的小镇,建筑物古色古香,街道两旁吆喝声不断,人流络绎不绝……
若翰的药果然很有效,夜锁的伤口在这几天里愈合得很快,但心口有时仍会隐隐作痛,我们知道若翰的药只能治标不治本,于是打算在这个小镇中休息几日,好让夜锁恢复。
如果你想要天下
“锁,我想下来走走。”我说道,搂住我的人欣然一笑,小心翼翼地把我放下马。
我们牵着马在街道上慢慢行走,所有的人一见到我们都吓得脸色惧变,看样子这个蓝发咒言在镜国的子民中早已根生蒂固,我忍不住问道:“锁,女生蓝发在镜国是表示什么?”
“想知道吗?”他故作卖关子地挑挑眉,眉间依显邪魅,但却多了一丝温暖,我点点头,道:“我也会取谛天下吗?”
他一笑,眼神飘向前方,忽又转过头凝视着我认真地说道:“如果你想要天下,我便取了给你!”
“呵呵……”我当下满足地笑起来,这也算情话吗?听上去倒是非常动听。
“龙儿,这两天是我过得最坦然的。”他释然地一笑。
我心中一痛,拼命隐藏的伤疤被他一瞬间揭了开来,我装作没有听到转身去看街旁小贩卖的东西,我拿一样他便跟在后边扔银子,终于在我手里再也拿不下的时候,他一把拉住我,眼中有了一丝不该说方才话的悔意,又坚执地说道:“龙儿,你不要这样。我做出这样种选择,绝不后悔……甚至庆幸,因为你与我一道走了。你陪我无忧无虑地过最后的日子可好?”
我思考半晌,撅起嘴瞪了他一眼,然后把满怀的东西又一件一件放回去,向那些摊主霸道地摊手:“我不买了,还我银子!”
“姑娘,你这……”摊主们无奈地看着我,互相面面相觑,最后不情不愿地把银子退给了我。
“哪有人这般的。”夜锁轻笑一声,颇似丢脸地把视线转向别处,整张脸就写着“别说认识我”的表情……
嗯,小禽兽
我就这样,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努努嘴:“我饿了,我们去吃饭!”
“好。马儿也该累了。”夜锁安置好马儿,我们走进一间客栈,里边的人都像观赏动物园猩猩似地盯着我们,掌柜和一个瘦小的小二互相推让好久,结果小二颤着双腿来到我们桌边:“两……两位客官,要……要点,点些……什么,什么菜?还有只……只吃饭,还,还是……”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听他口齿不清地说着,看他双腿抖到不行,我学着他颤抖的声音回赠道:“我要猪心、熊心、羊心、鸡心、牛心……只要是补心的通通端上来,我们晚上是要住店的。”
“好,好……”小二慌忙点头,转身就走,没想到脚软得当场跌倒,本来因为我们到来而沉寂的客栈顿时哄堂大笑。
“拿禽兽心补之,你是故意的。”等小二跌跌撞撞地离去,夜锁才抬首嗔怨地看着我。
我伏在桌上,嘴中咬着筷子,听他如是说,我倒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咧嘴笑起来,他眼中的抱怨意味更加浓烈,我止不住笑道:“世人都是高级动物,听你这么说,岂不把自己比作高级禽兽?”
“高级禽兽?”他重复,眉间顿露知晓被我捉弄了去的不满,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惩罚性地在我鼻子上轻捏了捏,痒痒的,带着一丝宠爱地斥道,“要你再胡说。”
鼻子被他捏得痒极了,我只好讨饶地赔笑:“是是是,您夜公子不是禽兽,我才是禽兽。”
他满意地挑眉,放开捏在我鼻尖的手中,故作严肃地赞同我的话:“嗯,小禽兽。”
感觉不舒服么
“我……”我刚要抗议,几个小二已经端着菜盘上桌,望着满桌的补心材料,我都有些木纳,真要把这么多的心当成饭菜吃下?我看向夜锁,他捻着筷子望着满桌的菜色蹙眉,他也难以下咽吧,我只听人说吃什么补什么,可真端上来,我又怀疑这些能不能吃……
见我看他,他回敬一个不明就里的眼神,又忽明了,得逞地挑眉,仿佛在示意:我早知这些菜难以下咽,你现在才知?!
我嘟起嘴,把每个盘中的菜都夹一点进他的碗中,把他的碗堆得跟小山似的,见他眉间埋怨,我也得逞地笑了:“请夜公子品尝,我可从不与人夹菜的。”
“谢谢。”他僵硬地说道,用筷子翻翻碗中的补心齐材,第一次孩子气地怒瞪我:“果真是只小禽兽。”
我嗤笑出声,还是第一次见邪魅内敛的夜锁也有如此孩子气的时候,顿时也觉得心中愉快坦然许多。
“吃过早饭我们出去逛逛吧?”
“好。”他没意见地应道,手中筷子还在翻搅着,不知道从何下口。
我忍住笑意拼命扒饭……
一路上人们好奇却谨慎的目光全落在我和夜锁身上,仿佛我们两个是来自外太空的怪物,街上的交通一遍一遍因我们造成堵塞……
我拉了拉夜锁的衣袖,郁闷地小声说道,“他们好像在看动物园的绝种动物。”害我们逛街都不能好好逛,生一头蓝发又不是我们的错。
“感觉不舒服么?”夜锁白雾般的眼眸斜倪了我一眼,脸上倒是一脸无所谓。
“废话。”这家伙怎么都没被影响到啊!
躲我怀里好了
“那躲我怀里好了。”夜锁邪魅地一笑,伸出手迅速扣住我的肩拢向他,我没预料地紧靠在他身上,人们投来的目光更加炙热,丢脸死了,我贴在夜锁胸膛上的脸更深埋一些,却换来夜锁得意的一声轻笑。
“你还笑……”我小声嘀咕着,他绝对是故意的,好报早饭的“禽兽”之仇。
“让开!让开!都没长眼啊,让开让开!”一阵嚣张的声音伴着马蹄的急促声传来,我抬起头看去,一辆马车正毫无顾忌地朝着密集的人群直冲过来。
人们惊慌地快速退到两旁,顿时视野空旷的大街让那马车更加无所顾忌地横冲直撞,一个婆婆挽着菜篮子一跛一拐地往旁边走去……
“死老太婆!你找死啊!”马车上的人大吼起来,一点也没停车的意思。
婆婆置若罔闻地慢慢向街道一旁走去,似乎根本没看到马车一样,夜锁飞快地冲了出去,又是风一般的幻速,他双手横抱起婆婆,一脚横扫踢向马腿,那马吃痛地跪了下来,马车拼命震晃起来,嚣张的驾车人狼狈地从车上摔了下来。
“夜锁好帅!”我兴奋地跳了起来,旁边的人群像受我鼓舞似的,也赞赏地大声欢呼起来,旁边一个大婶羡慕地看着我,“姑娘,你相公真厉害,要不是他,张婆婆就要葬身马车底了。”
“那当然,他可是夜锁,是我……”我骄傲的笑容僵在唇边,相公?我的相公
大婶一点都没注意到我僵住的脸,一边看着夜锁救人的帅POSE,一边道,“姑娘,有这样的相公一定很幸福吧?”
傻龙儿
相公?好幸福的两个字啊……
我扬起开心满足的笑容,“嗯!”
驾车人窘着脸从地上爬起来,瞪了一眼夜锁,见夜锁的眼神锐利锋芒,又生得一头蓝发,吓得没敢再看第二眼,拉着马车落荒而逃。
人群的欢呼声越来越高,都聚拢到夜锁身边,好像都不再把我们两个当成异类了,这儿的人还真简单,也许我们在这生活下来也不错。
“婆婆,你没事吧?”夜锁轻轻地放下婆婆,手抚住心口,眉微微皱起,是刚才救婆婆时扯到伤口吗?
“夜锁,我扶你。”我焦急地搀扶住他的手,夜锁抽出手拍拍我的脑袋,笑道,“这点小痛我能忍。”
“可我忍不了。”我哽咽地说道,我忍不了他强忍着痛,我忍不了他迟早会离开,我什么都忍不了。
“傻龙儿。”他嘴角勾起完美的笑弧,修长的指尖旁若无人地抚上我快掉下泪来的脸。
“公子身上有伤么?”婆婆低声的哭泣引得我和夜锁的诧异,婆婆两眼紧紧盯着夜锁,脸上的泪水肆虐,但却不像是害怕地哭出来。
“我没事。”夜锁侧头看了她一眼,有些愣住,“婆婆你……”
“没有没有,我也不知道知道就掉眼泪了。”婆婆连忙胡乱地抹掉泪水,眼神恍了恍,有些不自在。
我疑惑地看了一眼夜锁,夜锁盯着婆婆的眼睛微眯起来,散发出锐利的光芒,似乎在想什么。
“张大娘,怎么走路都不看人的,还好这位公子救你,不然你呀……”旁边的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和那位婆婆说话。
“是我恍神了。”婆婆抱歉地笑了笑,眼神还是很不自在,不像刚才那样茫然地紧盯着夜锁。
龙儿说怎样都好
“婆婆,你现在去哪,我们送你去吧。”看出婆婆被人群一言一语说得不自在,我体贴地为她解围。
“我要到东街去买张凳子……”婆婆抬头看了看我,眼里竟露出满意的神彩。
“东街?那不是很远?我看婆婆你的腿脚不太灵便呢。”
“没办法,这个小镇就那一家木匠店。”听着婆婆的话,一个闪电般华丽夺目的想法冲进我的脑袋,我得意地打了个响指,“我知道我们在这怎么生活下来了!”
夜锁无奈的眼光伴着人群诧异的目光向我看来,八成知道我又要出鬼点子了。
“我想开一家百货超市,里边什么都能买到,吃的、用的、穿的……”我掰着手指头振振有词地说道。
“……”夜锁用“我就知道”的眼神深看着我。
“好不好?”
“我可以说不好?”夜锁装出值得深思的表情,我不满地噘起嘴,他轻笑起来,“龙儿说怎样都好。”
“嗯。”看着夜锁异常宠溺的眼神,我心里甜甜的,回身冲人群双手抱拳摆了江湖好汉的姿势,“众位乡亲,我和我家相公初来贵地,决定在这里开家小小的店,到时大家一定要赏光哦!”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我开心地转过头,却发现夜锁的眼深深地黯了下去,我心底一寒。
买了四家铺子,将里边打通成为一家大店面,“蓝夜百货”就这么热热闹闹地办了起来,在街坊邻居的帮助下置办着各类货,还请了几个营业员,我果然很专业。
蓝夜百货
我趴在木制的收银台上,看着营业员炎纱和水纱一遍一遍地擦着刚送来的“蓝夜百货”招牌,想到取这个招牌名时的情景不禁菀尔一笑。
“夜记!”夜锁颇冷地说道。
“蓝记!”我坚持着。
“夜记!”
“夜记听上去像晚上营业的。”我才不管他听不听懂“营业”是什么意思呢。
“夜记!”他也一点没有想弄懂的意思,坚持着大男人的主义。
“蓝夜!”我开始妥协……
“夜蓝!”他也在妥协么?
“夜蓝就夜蓝吧,反正你也不会听我的。”我失望地垂下头,委屈地转过身。
“蓝夜!”他无可奈何地赞同,奸招成功,我得意地笑起来。
“夜公子回来了,公子好……”炎纱和水纱嗲到发腻的声音呼得我头皮一阵发麻,我回过神,一手撑着脑袋往门口看去。
夜锁笔直地站在门口,绝美的脸庞勾勒出一双邪魅的眼睛,蓝色的长发散发着魅惑的光芒,门外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宛如生起一团白雾,沉沉地笼罩着他。
炎纱和水纱擦招牌的动作完全停住,痴愣地望着夜锁,就差喷鼻血了,简直把我这个老板娘不放眼里。
夜锁轻点点头,向我看来,“龙儿,张婆婆说要来看看你,顺便看看有什么忙可以帮。”
张婆婆站在他身后穿着一袭暗红色的衣裳,腿脚不灵便地跨进门,是那天夜锁从马车下救下的婆婆。
“炎纱、水纱,扶婆婆坐着。”我连忙说道。
“是。”
“不用不用,我就是来看看需不需要帮忙。”婆婆受宠若惊地急摆手,我笑道,“都收拾差不多了,选个黄道吉日就可开张。”
公子和夫人感情真好
“这事交给我,我这就带着夜公子的生辰八字去找算命先生。”婆婆深瞅夜锁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我有些纳闷地说道,“婆婆,你还没问夜锁的生辰八字。”
婆婆表情一僵,尽显尴尬,看着夜锁不知所措,夜锁不带感情地看了她一眼,似怨恨般地说道,“我不知道。”
夜锁怎么会用那种口气呢,好像婆婆欠了他一样。
“那,那算夜夫人的好了。”张婆婆显得特别局促,我哑然失笑,我的生辰八字?公元1989年吗?那不是要吓着她……
“我也不清楚。不要那么规矩,随便选个黄道吉日就好。”
“哦,好。”张婆婆点点头,转身离去。
总觉得张婆婆和夜锁之间有点怪怪的……
“公子喝茶……”炎纱飞快地把夜锁按到一旁坐下,水纱配合地递上一杯刚沏好的茶。
我低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不禁抱怨道,“你们两个小丫头,我都站半天了连杯水也没得喝。看来,我得找两个漂亮的小伙子站门面才是。”
炎纱和水纱脸色一变,忙规规矩矩地站到一旁,不敢再吱声,夜锁抿了口茶,抬头望我一眼,斩钉截铁地拒绝:“不准!”
“哦。”我乖乖地应了一声,两个小丫头立刻拍马屁,“公子和夫人感情真好。”
我抛给她们一个“你们也知道啊”的眼神,看你们以后还敢随便抛媚眼。
夜锁的眼瞳又黯了下去,别人说我们是夫妻的时候,他总是这样,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连带着黄俊的眉也皱起来。
公子好厉害哦
发觉我在看他,他不露痕迹地微眯起眼,勾起嘴角,释然地冲我一笑,一脚抬起地上的招牌,招牌在半空中翻滚几个完美的圈,最被竖立在地上,“我把牌子挂上去。”
“公子好厉害哦。”两个丫头又开始发花痴了,我开始考虑要不要在夜锁脸上刻下“娇龙专用”四个字。
夜锁抱着招牌一个凌空飞翻飞出门,我拿起红绸布追出却,他一手举着牌子稳稳当当地挂在门上,我将手中柔软的红绸布一扬,“把这个盖上去,等开张那天再揭!”
红绸布在风中划出柔美的孤度,夜锁轻而易举地接住一头,看着我眼底生起一抹玩味的兴致,手中红绸如利剑般朝我使来,我吓得连忙退后,夜锁笑得更加邪魅,双脚抵在门框上,身体朝我倾斜下来,红绸再一次飞过来,这一次,我连逃都来不及,红绸已经绕上我纤细的手腕。
夜锁看着我得意地一笑,轻轻一拉,我整个人就这样被拉飞向他,轻飘飘地……他伸出另一只手迅速拢我入怀,我害怕地双手搂住他的肩,下巴枕上他的肩,气恼地解开手腕上的红绸,扔到他怀里,“你在干嘛?”
夜锁一手抱住我,一手揉着手中的红绸,“让你来盖。”
“就这样?”有没有搞错,为了让我挂个红绸居然在大街上抱我,这家伙还真是目无旁人呢,
“嗯。”他认真地点点头,将红绸一端递到我手上,自己拉着一端,眼里的玩味又兴起,我感觉脊梁骨一寒,肯定有阴谋。
百货开张
果不其然,他猛地推开我,将我推到招牌一端,自己则轻盈地往另一端飞去,我和红绸完全被他控制,他手轻轻一弹,我几乎向招牌扑去,要撞到了撞到了,我忙将红绸搭在招牌上面。
正当我轻吐一口气庆祝没撞到招牌的时候,突然意识到手中没了红绸,没了夜锁的控制,脚下正踩着空气呢,该死的夜锁!
我“啊”地叫了一声,整个人往地面栽去。
“夫人……”炎纱和水纱倒抽气似地尖叫起来。
“龙儿。”一抹黑色的身影笼罩住我,一双手搂住我的腰,我又回到那个熟悉的暖怀中,他头轻轻一斜,唇自然地落到我的眼睑上。
确定自己两脚着地后,我猛推开夜锁,抱怨道,“你故意的!”
“嗯。”他淡淡地点点头,居然还敢承认?!
“你……”我气恼地跺了跺脚,“我刚才差点死掉耶。”
“我怎么敢。”他的声音突然柔得不像话,轻而易举地化解了我所有的气恼。
两丫头看着我又好气又好笑的脸,掩嘴偷笑起来,我这都请的什么小妖精呐。
蓝夜百货开张咯……
当夜锁再一次抱起我飞到半空摘下招牌上的红绸布时,我已经完全没感觉,因为之前演习过一遍,街坊邻居们在下边拼命叫好,活像我们开的不是百货店,而是在杂技表演。
“蓝夜百货应有尽有,缺什么有什么!”
“本店新开张,买多有送,具体请看店内指示牌!”
“各位请进,愿蓝夜百货成为您身边的家……”
炎纱和水纱穿着轻柔的黄纱衣,戴上颜色呈鲜明对比的红公关带,扯破笑容撕破嗓子地在那招揽客户,看着人群蜂拥而入,我的成就感刷刷刷地直上六星级。
只有彼此
“龙儿。”夜锁声音放柔地在我耳边昵喃,双手再一次无视旁人地从背后拢上我的腰。
“嗯?”
“我现在才真的感觉和过去一刀两断了。”他的语气带着三分悲伤七分欣喜,我心深深一颤,这段时间都在忙开业的事情,几乎忘了夜山的一切,那段过去对我们来说都是一面太深太高的屏障,我们真的出来了……
我突然有了和夜锁一样的难以置信,我转过身反抱住他,声音哽咽,“夜,拜托你记着,我们现在可是全世界最穷的人了,没亲人没朋友没子民没夜山……只有彼此。”
我伸出手轻轻扣上他的十指,他的手僵住了。
“龙儿,你知道我迟早……”
“我不要再一个人了!”我急急地打断他的话,抬起头看着他眼里生起一丝水雾,他白雾般的眼瞳里升起一缕迷茫,随即把我紧紧在锢在怀中。
我不管什么刺心,也不管水若翰不治的话,我只知道我不想从前世到穿越却换来孑然一身,就当我自私好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只要夜锁陪着我,像现在这样紧紧抱着我,让我知道我不是孤苦一个人。